第24章 魔族渣(4)
魔族有強悍的自我修複能力。
清若給他上了藥,沒用清塵術,而是從他乾坤袋裏找出一套衣服讓他換上。
她背過身子,臨召乖乖的用法術清理幹淨血跡,給自己換了衣服。
“清若,好了。”
清若轉回身,他坐在床邊,一只腿蜷在床沿一只腿搭在空中,手上抱着換下來的衣服,擡着腦袋看着她。
一張布滿傷痕恐怖的臉因為柔和乖巧有些懵懂的表情而顯得可憐,加着尖尖的耳朵和血紅的眼眸,像一只受傷後迷茫的魔獸。
清若勾了勾唇,很輕很淡帶着點縱容的笑意,上前去接過他手裏的衣服,在他旁邊折疊整齊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
拿出一床被子,上床拉着他一起躺下,對上臨召不解的眼眸,給兩人蓋上被子,“休息一會,試着不要修煉,哪怕睡不着,就安靜的躺一下。”
他輕輕嗯了一聲。
清若揚手,一個法術蓋住了洞壁上嵌着的夜明珠,一片黑暗之中她在被子下面的手緩緩靠近,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過了一會,兩人呼吸幾乎同步,他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了粗粝的大掌中。
沒有了修為僞裝掩蓋,他手上有傷痕,有突出的骨節,厚厚的繭子,握着清若的力道有些大,她嬌嫩的皮膚輕微刺的疼。
清若側過身子,另一只手緩緩搭上他的臉,他臉上的疤痕很深很重,縱橫在臉上叫人光摸着都覺得心驚膽顫的可怕。
她一條一條以指尖劃過,手指最後停在他的下巴處,什麽話都沒說,輕輕嘆了口氣。
黑暗中她輕微的嘆氣聲,含着的心疼壓得臨召幾乎喘不上氣。
臨召擡手握住了清若要離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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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她的指頭,到了頭蓋骨最深最大的疤痕,用她剛才擦過的方式又從頭大尾摸了一次這個疤痕。
“這是玄絕門掌門砍的。”
跟着是左眼橫跨鼻梁到右邊嘴角的疤痕,“這是靜合門掌門砍的。”
一條條疤痕數過,不僅幾個大宗門,就是一些小宗門都有份。他手臂上最後一道疤痕到了掌心處,握住了清若的指尖。
臨召湊過來,親了一下她的唇,唇上的疤痕摩擦着她的唇,酥酥麻麻的癢。
“清若,我們睡一會。”
清若嗯了一聲,臉頰靠近枕在他的胸膛上。
清若是真的睡着了,被臨召敲額頭敲醒的。
懵懵懂懂的醒過來就看見他的手又在靠近她的額頭,擡手抓住,聲音軟軟的叫他,“臨召。”
他在笑,笑得輕緩溫和,在一張布滿傷痕的臉上看着怪異。
臨召開口,“清若,滾滾死了。”
清若一瞬間睡意全散了,松開他的手翻身坐直身體,眼眸裏是翻湧的怒火和心疼,聲音卻冷靜到冰冷,“誰?”
臨召跟着坐起來,慢條斯理的下床,站在床邊稍稍仰着頭拉自己有些褶皺的衣服,“宗門攻上玄絕門了。”
清若皺眉,繼而猛地睜大了眼睛,“你修為降低的事?!”
很顯然,宗門不敢對付臨召,但是,如果臨召修為降低的事被宗門知道這就不一定了。
臨召一點也不着急,輕輕嗯了一聲,見她要從床上起來還伸手拉了一把,等清若從床上下來之後便放開了手,拿出自己的乾坤袋低頭開始往裏面拿東西。
飛行法器,防禦法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逃跑用的就是保命用的。
清若在旁邊皺着眉看着,他整理了一下東西,開始往身上放,轉身遞給清若一件法器,飛行法器,而且速度幾乎是法器裏面的極致,“回去宗門或者去找你父親。”
清若沒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呢?你要去哪?”
臨召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她眼裏的堅持。
他轉回了頭,手裏捏着的飛行法器放到了床上,繼續收拾東西,“玄絕門那邊已經開始大亂了,這地方不安全了。”
清若抓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重,甚至用上了靈氣。
臨召現在修為和清若遠遠比不了,手臂上吃痛,轉過頭不悅的看着清若。
她冷沉着一張臉更為生氣的模樣,話語卻很冷靜,“你現在這個修為,幾大宗門聯手要殺你易如反掌。”
臨召甩了一下手臂,沒甩開她的手,清若捏得更緊。
他體內暴戾殺戮的魔氣開始不受控制的翻湧,面上黑色的傷疤中間開始翻起血紅色。
清若依舊和他對視着,不躲不讓,沒有半點讓步的意思。
臨召先低下了頭,“清若。你回宗門或者去找你父親。”
他開口重複,口氣有些無奈。
清若放開了他的手臂,退到一邊。
臨召沒有擡頭,繼續收拾東西,收拾好之後開始往洞穴更深處走。
隔得距離有些遠了,清若開口喊他。
洞穴裏滿是她開口的回音,“臨召……臨召……臨召……”
她喊一次,卻又無數的聲音在洞穴裏回蕩傳遞。
臨召頓了一下腳步,還是繼續往前走。
“臨召……臨召……”清若又開口喊了一次。
臨召勾了勾唇,心裏罵自己果然是沒有人性的魔。
停下了腳步轉身。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他轉身,靠着良好的視力,哪怕不清晰,但也确實看到她臉上突然綻放的笑。
明媚,炙熱,像頭頂的太陽,靠得太近會灼燒,離得太遠又想念那樣的溫暖。
噠噠噠的腳步聲混着滿路回聲,清若跑過來,從來這個洞穴她就沒有帶過步搖,長長的頭發在她身後飛揚,也不知道是風帶起了她的頭發還是她的頭發帶起了風。
靠近,靠近。
還有五米。
清若停下腳步,大大張開手臂,聲音滿滿全是笑意,“臨召,你過來接我。”
臨召笑開。
點了點頭大步朝她過去,兩只大掌在兩邊托住了她的臉,溫柔纏綿卻又霸道強勢的低頭吻住了她清香甜軟的唇。
清若張開的手臂放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清若,閉眼。”
他含着她的唇含糊不清的交代,兩只手托着她的臉頰,随後又是着急纏綿的吻。
後來清若和他說,如果那天叫他他沒有回頭,她還是會自己跟上來。
臨召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心裏在想,其實她那天走不掉的,她就算沒有叫他,最後他也會回頭的。
他太清楚,他的試探,最先就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只不過這一次她讓他贏了而已,贏了這一次試探,更贏了她。
兩個人開始了被追殺的日子。
清若現在已經成了正派人人喊打的女魔頭。
臨召不僅正派,魔族也想殺他,畢竟他還占着一個魔王的名頭。
魔族比正派更直接不懂拐彎抹角,魔王修為降低了,那誰殺了他誰就是新的魔王了。
直接幹脆到清若簡直躲追殺躲得非常暴躁,沒事就踹臨召兩腳出氣。
修仙界的歲月才是真正的白駿過隙,他們躲追殺,靠着兩人各種高階的法器和躲追殺技巧,各種秘境洞穴裏一躲幾個月。
一晃四年過去,在修仙界已經快要變成黑白雙煞了。
臨召又要淬體了。
清若簡直要崩潰了。
因為臨召很認真的和她說,這次淬體時間會要很久,并且淬體之後,他的修為就會降到完全沒有了,具體是什麽情況他還不知道。
所以,他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謝天謝地的是,雖然臨召的修為一直在降,但清若在這幾年在躲避和打鬥中實戰經驗不斷提升,悟道也順順利利悟了好幾次,修為又提升了一個階層。
清若把烤好的魔獸腿遞給臨召。
又醜又能吃的家夥接過去大口大口的開吃,清若看得翻白眼,準備撕另外一只腿遞過去。
臨召現在已經需要進食了,比原來更醜了……更醜了……
皮膚不在白嫩,傷疤縱橫下面的皮膚是一種介于青紫和古銅之間的顏色,很像是陰暗地自然滋生出的最低等小魔。
可以說,現在如果不是和清若在一起,基本上所有修士看見他,都不會把他認成臨召。
臨召吃完了一整只魔獸,悠悠的打了個飽嗝。
從旁邊扯了一根草叼進嘴巴,靠着背後的樹枝懶洋洋的翹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清若,你說我再一次淬體會變成什麽樣?”
清若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她現在考慮的不是他變成什麽樣,而是兩個人的保命法器其實這幾年無休止的追殺下來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他再變弱,她要怎麽保護他。
臨召吃了肉,手油油的,看清若把烤肉的樹枝丢開後很自然的雙手伸過來,等着清若用法術清理自己的手時順便。
這麽簡單的一個小法術,入門法術,修仙界三歲小兒的法術,他現在要施展,不是不行,但是,很困難。
兩人現在在魔獸森林裏,臨召身體太弱,恢複了魔族的本能,夜晚活動力行為力強一點,白天相對要弱,并且還怕陽光。
這會吃了東西,樹蔭茂盛,他靠着樹幹叼着草,有些迷迷糊糊的想睡。
清若長長的嘆了口氣,從乾坤袋裏拿出小薄被劈頭蓋臉的砸過去。
她現在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一個魔族,居然會感冒?!
還是因為前兩天睡覺被涼到了……
大概他也沒有感冒這種概念,只是第二天開始流鼻涕,臨召現在的鼻涕,可不是正常情況的鼻涕,顏色就不描述了,反正清若有些不能接受。
臨召頻繁的要讓她給施展清塵術她才覺得奇怪,問他怎麽了。
這家夥又萌又委屈的和她說感覺鼻子裏老是有水要流出來。
後來開始咳嗽……
修仙界,不管是人還是魔,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感冒。
所以臨召壓根不懂他自己是怎麽了。
還是清若大致說了一下這樣的症狀是怎麽回事。
從此以後,清若都不敢讓他一個身體時常冰冷的魔着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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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若,
我好怕,
好怕你陪我下地獄。
又怕地獄沒有你。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