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際上,她對這一點也好奇很久了。
忽略白曉華自戀的舉動,她好奇地問道:“你能聽得懂小服的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這幾天,無論她下什麽命令,小服都會如實執行,但是有時候跟他說話,或者問他一些問題,得到的回答卻是風牛馬不相及。
就比如——
“你都會做些什麽?”
“嗯。”
“你要吃飯嗎?”
“唔。”
“你在做什麽?”
“哦。”
……
諸如此類的,好像除了單個字音的,他都不會說了。
“當然!世上知他者莫若我,我們是好知己好哥們!”果不其然,白曉華輕而易舉地被這個話題轉移了注意力,聽到鐘洱冰的問題,想也沒想就說道。
“那他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剛才說的?我忘了,不過讓他現在随便說幾句,我當場翻譯給你聽!”他立刻自告奮勇道。
剛把準備好的蛋撻雛形放進烤箱的小服被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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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華用手抓了抓頭發,然後整理了下衣領,才一本正經地問道:“小服兄弟,你覺得我長得怎樣?”
“嗯?”
“他的意思是,我長得帥炸天了。”白曉華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給鐘洱冰翻譯道。
“……”
“你說,全世界最帥的人是誰?”
“啊?”
“當然是你啦!”白曉華滿意地點了點頭,指着自己“盡職盡責”地翻譯道。
“……”
“我為什麽長得這麽帥呢?”
“呃……”
“當然是因為天生麗質難自棄!”
鐘洱冰:“……”
她怎麽覺得,這是白曉華的自作多情更多一些?
覺得白曉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小服頭頂上的呆毛晃了兩下,十分不高興的耷拉了下來,無精打采。
白曉華卻還在那邊沾沾自喜。
現在他已經完全進入了狀态,忘記了為小服翻譯這件事了,只顧着自問自答自己的天生麗質。
小服趁他沒注意,又偷偷溜回廚房繼續做蛋撻了。
煩心的事情不僅是天天上門,礙于白月光的關系不知道怎麽趕走的白曉華,還有整天門柱子一樣立在家裏,礙手礙腳就算了,除了釋放冷氣一無是處的新男主步邀飛花。
“你在這裏待了好些天了,總應該幹活了吧?”
鐘洱冰抱着手臂,皺着眉看着他,覺得他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還不如前面會搬磚的夜無殇呢。
步邀飛花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終于動了動,在鐘洱冰以為他有所觸動的時候,他拿出了一塊板子,舉了起來,擋住了那張戴着面具的臉。
——“和我說話請投幣。”
鐘洱冰不耐煩地扒開牌子:“我讓你去幹活,沒聽到嗎?”
步邀飛花耳朵動了動,卻是依然無動于衷,繼續舉着牌子,似乎誓要把裝聾作啞進行到底。
鐘洱冰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
這時,拖完地的小服經過,看到這一幕後,默默地走了上前,摸出一堆硬幣,一個個地投入了步邀飛花的口中。
鐘洱冰有些驚訝:“咦?這些硬幣不是……”
小服認真地解釋道:“他的。”
“他是說,這些硬幣是給他的。”白曉華連忙跟了上前,盡職盡責地做着翻譯。
小服又耷拉下呆毛。
他想說的明明是,硬幣是從步邀飛花的房間搜刮出來的。
上一次給步邀飛花塞了一把硬幣的結果,是他的牙崩掉了,這一次,鐘洱冰還真怕把他剩下的另一半牙也崩掉了。
沒想到,大概是因為不再如上次一樣是一股腦塞進去的緣故,步邀飛花的喉嚨動了動,滿嘴的硬幣就消失得一幹二淨,牙也還牢牢地駐紮在他的嘴裏。
觀察了一會兒,似乎沒什麽動靜,鐘洱冰有些疑惑地看向小服:“好像沒什麽反……”
話音剛落,步邀飛花忽然開口了。
他的第一個目标是白曉華——他指着白曉華,渾身冒着寒氣:“你這個娘炮男每天拿着鏡子照什麽照又不是女人再照胸也不會變大還有你翻譯的壓根牛頭不對馬嘴真是受不了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你看你和你妹妹長得這麽像怎麽就不能學她安靜點整天聽你毫無價值的廢話簡直受夠了哭什麽哭你以為你是小白花……”
白曉華被他噴得灰頭土臉,淚奔地縮到沙發一角默默抽泣。
失去了目标後,步邀飛花嚴厲的視線又自動鎖定了正幸災樂禍的鐘洱冰,察覺到這道視線,她不由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凝固了。
“還有你!”步邀飛花皺着眉瞪着她,身上的氣場意外地變得十分強大,鐘洱冰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你才是小白臉你全家都是小白臉別以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麽我會的可多了只是我不是靠賣藝生存的人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要多投幣我才有心情幹活你知道嗎我可是人氣最高的男主之一我的價值不是用來打雜的整天給我穿襯衣牛仔褲一點品味都沒有你究竟是不是女人……”
鐘洱冰同樣被噴得灰頭土臉,神情呆滞地和白曉華并肩坐在沙發上,開始慢慢消化去了。
步邀飛花似乎想要把他們這群“犯罪分子”一網打盡,x光一般的目光又掃向剩下的小服:“還有你!你做的蛋撻份量太少了你不知道我也想吃的嗎你以為我和你飯量一樣嗎我可還在長身體還有誰讓你做那麽多家務活害我被認為是小白臉我才是最有價值的男主你是什麽玩意也敢喧賓奪主小心我舉報讓他們回收掉你……”
小服的頭越垂越低,呆毛不知什麽時候也怯生生地縮了回去。
看着前幾天還毫無存在感的步邀飛花在多吃了幾枚硬幣後,此刻的威風凜凜,鐘洱冰眼睛都要瞪落了,滿心的莫名其妙。
這是……變異了?
☆、第四只男主(3)
幸運的是,步邀飛花這種疑似變态的詭異畫風并沒有持續多久,剛把小服噴得焉頭焉腦後,他就忽然陷入了一陣古怪的沉默。
然而,其他人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迎來的會是一場更大的狂風驟雨。
沒想到,畫風再次陡然突變——
不過幾秒,幾人就看見剛剛還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口沫橫飛地教訓他們幾人的步邀飛花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氣:“赫呼……赫呼赫呼……”
剛才那身被不明生物附體一般的王八之氣,也随着這個狼狽的坐姿而消失得一幹二淨。
呃,這副快要斷氣的模樣……難道是一口氣講了太多的話講累了?
鐘洱冰暗自猜測者,卻不敢因此小觑,心有餘悸地和淚眼朦胧的白曉華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完了?
——應該是吧?
——真的不會複發了?
——也許吧?
……
就在氣氛十分古怪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打破了沉默——
“哥,小冰,剛剛沒鹽了,我去買回來了——咦?你們在做什麽?”
白玥光一進門,就看到那個冷冰冰的黑衣殺手高冷不複,此時正毫無形象地癱軟在地上直喘着粗氣,鐘洱冰和白曉華則看起來好像很不自在似地直挺挺坐在沙發上,一臉古怪地眉來眼去的情形。
她眨巴着眼睛,歪了歪頭,百思不得其解。
呃……信息量略大的樣子?
看到屋內詭異的一幕,白玥光不由感到十分驚訝,然而屋內幾人都十分沉默,并沒有回答她問題都打算。
她一頭霧水,剛準備問給她開門的小服,一直傻呆呆的白曉華就突然反應過來一般,哭喊着撲進白玥光的懷裏,哽咽着控訴道:“月光,有變态欺負我!”
“什麽?誰?!”白玥光瞪圓了眼睛,驚怒交加地一拍牆,目露兇光地掃視着屋子裏剩下的幾個人。
——自然,鐘洱冰和看似無害的小服很快就被排除了,于是,她懷疑的眼神不斷掃射着僅剩的步邀飛花,恰巧這時——
“就是他!”
白曉華響亮地擤了下鼻子,紅着眼圈指着步邀飛花說道。
靠山到來,他自覺背也不駝了腰也直了腿也不抽筋了,簡直精神百倍,此時指證罪犯的樣子更是不複之前小可憐的模樣,顯得正氣凜然,如同高高在上的道德标兵一般。
硬幣消化完畢後,步邀飛花恢複了正常狀态,先前的記憶一股腦地湧進了腦海。回想起自己那酷炫狂霸拽,拳打白曉華,腳踢鐘洱冰【大霧】的樣子,簡直恥度爆棚!他的臉上不由泛起了詭異的紅暈,想要解釋自己的身不由己。可是白玥光卻眼睛一斜上下掃視着他,臉上露出一抹“果不其然”的神情,聲音因生氣而有些尖銳:“就是你欺負我哥?”
不,這是誤會,他明明是指正事實!
步邀飛花再傻也知道這個罪名不能認,更何況他壓根不覺得自己做了壞事,連忙又是擺手又是搖頭,想要趕緊洗清自己的嫌疑。可是,因為剛才吃完大量硬幣後說的話太多了,他現在什麽都說不出來,只能憋紅了臉一邊喘着氣,一邊拼命地搖頭擺手。
白玥光等了好幾分鐘都沒等到回答,見他神經病一樣手舞足蹈的樣子,眼裏反倒增添了一份警惕——
這……不會是腦子不正常吧?
她才懶得管他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直接轉頭問道:“哥,他剛剛怎麽欺負你了?”
“他剛剛說我長得醜,還說我是吃軟飯的小白臉不要臉!”白曉華指着步邀飛花,悲痛欲絕地說道,恨不得把他所有的侮辱都一股腦重複一遍。說到這裏,他的眼圈一紅,眼淚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什麽?!長得醜?吃軟飯?小白臉?!這是你嗎?這是在說你?!”白玥光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又轉頭去征求其他人的意見,“他、他真的敢這麽污蔑我哥?”
她詢問的目光恰好落到了小服身上。
“嗯?”似乎在發呆的小服察覺到她的視線,歪了一下腦袋,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
白曉華在旁邊拿着紙抹着鼻涕眼淚,不忘貼(tian)心(you)翻(jia)譯(cu)道:“小服的意思是,我說的話當然是真的,比珍珠還珍!”
“小服從來不說謊。”接觸到白玥光的目光,鐘洱冰很不厚道地補刀道。
她的确沒有說謊,小服從來不會說假話,至于白曉華所謂的“翻譯”對不對……
她才不知道呢→_→
得到主人的誇獎,小服頭頂的呆毛又興奮地晃了晃。
“你這混蛋!敢欺負我哥!”
得到了“證實”的白玥光怒火頓時噌噌噌一下子暴漲到了滿值,瞬間從小白花黑化成了黑蓮花。她咬牙切齒地看向步邀飛花,沒等他再“狡辯”,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看着那頗有雷霆萬鈞之勢的拳頭,步邀飛花打了個激靈,連忙敏捷地跳起來閃躲。原本,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畢竟身為殺手的他,敏捷和隐匿屬性較之常人都有一定的加成。但是因為消化太多硬幣的後遺症,他雖是努力閃躲了,但卻沒有完全躲開,而是在閃躲的過程中踉跄了一下,于是,白玥光的拳頭正正砸到了他的嘴巴上。
“啊!”
一聲足以震破耳膜的慘叫後……很不幸,步邀飛花剩下的牙齒也被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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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發生了那一件事後,步邀飛花就不敢再出現在衆人,尤其是白曉華兄妹的面前。
每當他們來串門的時候,步邀飛花總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如同某種見不得光的陰暗生物一般,畢竟,他們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而且還的确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記憶——他此刻尚未自動修複完全的滿口破牙就是鐵證。
就因為此刻的情形,他連續好幾天都只能一邊眼巴巴地看着鐘洱冰吃着大魚大肉,一邊可憐巴巴地喝着清湯寡水的小粥。
急劇下降的體重證實了他這幾天過着怎樣慘無人道的生活,這讓他對這兩兄妹簡直又恨又怕,只得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力圖讓這件事趕緊被大家淡忘。
而鐘洱冰卻并不為他的“識趣”而開心,相反的是,她對步邀飛花的不滿與日俱增。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養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每天把活全部推給小服,什麽也不做便罷了,看到她下班回家後,那個該死的步邀飛花就如同只小老鼠一樣,利索地躲進房間裏,除了吃飯,就再也不出來了。
大概是他這段時間表現得實在太過神秘的緣故,久而久之,鐘洱冰不快的同時,心裏倒還生出了幾分好奇,十分在意他整日暗搓搓地躲在房間裏做什麽。
于是一天,鐘洱冰趁着他又溜回房間的時候,推開了他半掩的門。
打開門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大吃一驚——步邀飛花床上堆了一大堆亮晶晶的硬幣——正是小服喂給他的那些,而每天孤魂野鬼一般陰郁地在家裏飄來飄去的步邀飛花,此刻正眼睛發光地看着面前的硬幣,一個個、翻來覆去地耐心數着,嘴角帶着詭異的笑容和可疑的亮晶晶的水狀物。
比起他的日常形象,簡直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服用了一劑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藥,瞬間容光煥發一樣。
回想起他剛出現時那一身玄衣戴着面具,破窗而出的酷炫狂霸拽樣子,再看看他現在的形象,鐘洱冰覺得自己眼睛都被閃瞎了。
她不由皺起了眉,冷冰冰地問道:“你在做什麽?”
正專心數錢的步邀飛花吓了一跳,驚得立刻跳了起來。
因為很久沒有被打擾過,他早已放松了警惕,完全沒有了鎖門甚至關門的意識,此時看到來人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用身體将那堆硬幣擋住,還色厲內荏地拔出匕首揮舞着:“你、你做什麽?誰讓你進來的?”
“這是我的屋子,你不過是我買回來的男主而已,我想進我自己屋子的房間,還要問過你嗎?”鐘洱冰才不怕他那沒開刃的破刀,沒好氣地說道,“再說,你也壓根沒有關門。”
“那、那不管怎麽說,這房間現在也屬于我了!”步邀飛花語塞後,結結巴巴地狡辯道,見鐘洱冰面色不善,他又趕緊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你有什麽事嗎?”
“騙了我這麽多硬幣,你總該幹活了吧?”鐘洱冰指着那堆硬幣冷冷地說道。
步邀飛花悄悄挪過去一點,不安地看了那堆硬幣一眼,又趕緊心虛地擋住。
他的腦袋飛快運轉着,眼珠一轉,又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一個自認為十分“絕妙”的理由:“最近小服做的東西都被白曉華那個家夥吃光了,我沒吃飯,沒有力氣幹活。”
說着,他捂着胸口倒在硬幣堆上,裝出了一副氣若游絲的樣子,演技簡直浮誇到了極點。
看着他這副無賴的樣子,鐘洱冰當然不會相信他的滿口胡言,忍不住皺起了眉。但她什麽都沒說,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這麽容易就敷衍過去了?
想起之前對陣鐘洱冰時自己的屢次失敗,步邀飛花心裏不由感到一陣疑惑,不喜反憂,但還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不管怎麽樣,自己的錢總算是保住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開心了起來,又化身為癡漢在硬幣堆上打起了滾。
但他的好心情僅僅持續到了吃飯的時候——
“今天為什麽做了這麽多飯?”
步邀飛花原本還為鐘洱冰怎麽這麽好心讓他出來吃飯感到稀奇,但當看到桌上那堆積如山的白米飯時,他不由震驚了。
鐘洱冰用筷子敲了敲碗沿,陰恻恻地冷笑一聲:“你不是說飯不夠吃嗎?我今天特意讓小服做了十個人的份量,總夠你吃了吧?”
“我……”步邀飛花臉上一青,嘴唇不住地顫抖着。
然而,再怎麽百般不情願,他還是不得不自作自受地在鐘洱冰威脅的目光中,艱難地吞下了往天很多倍的飯。
剛痛苦地塞進最後一口,鐘洱冰就不容置疑地說道:“現在吃完了,你該去幹活了吧!”
就知道她沒安好心!
步邀飛花心中暗叫不妙,但臉上表情不顯,靈機一動,又想到了一個借口,他張開嘴,毫不顧忌形象地露出自己空洞洞的口腔:“可是……我沒有牙。”
“那就去看牙醫,把牙補上。”鐘洱冰沒好氣地說。
盡管自己會修複,但畢竟總是吃不了好東西,因此步邀飛花聽到可以公款報銷,心裏不由一動:“看牙醫?是你付錢嗎?”
鐘洱冰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你最近不是賺了一堆的硬幣?正好拿去看病了。”
步邀飛花反應激烈,連忙捂住自己的口袋,态度堅決地抗議道:“不行!”
鐘洱冰皺起眉,有些不耐煩了:“那你到底想怎樣?你不幹活,我就只能——”
“退貨威脅論”就要說出口,卻在這時——
“你有這種想法就不對了。”正好串門來找小服的白曉華聽到他的話,不由皺眉,不贊同地說道,“多幹活就賺得更多,小投資大收益。你把牙補好了,就等于有錢入口袋……”
他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擺出了一副成功人士介紹經驗的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
步邀飛花先是一愣,随即臉上浮起恍然大悟的神色,似是聽到什麽令他興奮的詞,他的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說道:“我馬上就去!”
話音剛落,他便如一陣風般飛奔出門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白曉華一臉惋惜地喃喃:“我還沒說完啊,他這麽急幹嘛……”
☆、第四只男主(4)
跑出了家門的步邀飛花沒有絲毫遲疑,飛快向着記憶中附近的市人民醫院飛奔而去,整個過程連氣也不帶喘一下。
這閃電一般飛快奔跑着的身影自然引來了路人的注目。
一開始,大家還只是稱贊這個人跑得很快,可是當他們發現他一直保持着這樣的速度後,聊天的方向開始轉變了。
“那個人這麽急做什麽?”
“不會是小偷吧?”
“什麽!?小偷?”
“大家快抓小偷啊!”
……
大概是人多壯膽的緣故,一些平時從不多管閑事的人,此時也熱血沸騰地加入到了抓“小偷”的義舉之中。
于是,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多出了一支抓小偷的隊伍,而且這支隊伍還有着不斷變長的趨勢。
但是步邀飛花跑得太快了,速度是作為殺手的他的一項基本要素,人行道上根本沒人能追上他,而那些在馬路上擁堵的車就更沒有可能了。
不過還是有多事的人将昙花一現的步邀飛花飛奔的情景用手機拍了下來,傳到了網上。
這一系列的照片很快在微博上掀起狂轉的熱潮,不僅網友們議論紛紛,更優住在附近,恰巧見到這一幕的人也積極地參與了這個話題。
——“我就在現場圍觀,卧槽,他還在跑!現在到xx路口了,速度好像沒變過!”
——“是不是在拍電影呀?是炒作?”
——“難道是運動員嗎?”
——“現在到xx街了!我壓一根黃瓜,速度絕筆沒變過!哥們求帶我裝逼帶我飛!”
——“聽那些人喊是在抓小偷,真的假的?”
……
一些好奇的網友開始人肉步邀飛花的信息,也有一些網友給他取了個“奔跑哥”的外號,暗搓搓地籌劃着想要去找他拜師。
“我……我要補牙!”
對于這件事情,急着去把牙齒補好然後“投資賺大錢”的步邀飛花自然不知道,此時他滿腦子充斥着賺大錢,走上人生巅峰的念頭。
他一口氣地跑到市人民醫院牙科,推開門,迫不及待地朝着裏面喊道。
本以為一去見到牙醫就能立馬補好牙,沒想到牙醫還沒見到,他的舉動卻換來正在診室裏候診的病人的怒目而視。
“要補牙排隊去!”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的,什麽素質啊,竟然想要插隊。”
“就是就是,我在這裏等差不多半天了,他居然剛來就想插隊……”
“真沒禮貌。”
……
這些等得正十分煩躁的病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消磨時間的話題一般,對着步邀飛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十分不齒他插隊的行為。
甚至在這個同仇敵忾指責他的過程中,還有不少有緣人互加了微信和企鵝號。
衆人不屑的目光中,步邀飛花的臉因屈辱而一陣青一陣紅,一陣怒火自他的內心升騰而起。
“你們——”
他剛要發怒,一個粗犷的聲音忽然炸雷一般在他的耳邊響起。
“先生,你是來看牙的嗎?請領號排隊,不然就請你離開這裏。”守在門口的保安走了上前,攔住了步邀飛花。
最近醫鬧事件頻繁,醫院的保衛工作做的十分嚴密,聘請了不少保安。
這位保安大叔是一位退伍軍人,只是一個照眼,他就覺得這個男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因此從一開始就對他抱有十足的警惕。
此時看他果然鬧了起來,立刻出面幹涉。
他的行為得到了衆排隊的病人們贊賞的目光,他更加因此覺得責無旁貸,拉下了臉十分威嚴地再度警告了步邀飛花一番。
步邀飛花生出了一肚子的怨氣,看到面前這個孔武有力的保安,本打算吵鬧一番的,卻因為這段時間鐘洱冰的耳提面命,只好将威脅的話屯回到肚子來。
但盡管他暫時屈服了,卻依然受不了其他人鄙視的目光,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還是在不自覺中使用了自己的“釋放殺氣”技能,見大家都噤若寒蟬地收回視線,這才滿意地領了號排到後面去了。
盡管大家被他吓到,當着他的面都是敢怒不敢言,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在企鵝、微信上拼命吐槽。
還有人刷着微博時發現了“奔跑哥”的話題,吐槽其實所謂的“奔跑哥”只是一個愛插隊、沒素質的家夥,之所以跑得那麽快也只是急着看牙醫而已。
這個殘忍的事實讓正八得熱鬧的網友們十分失望,倒是陰差陽錯地使得這個話題冷卻了下來。
不像其他人還能玩玩手機,步邀飛花沒有手機這類的娛樂工具,只能時而蹲時而站,百般不耐煩地在牙醫診所等了大半天。
就在他怒火節節飙升,即将開始第二輪的爆發時,終于輪到他了。
等護士喊到他的號時,步邀飛花迫不及待地走了上去,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王八之氣散開,冷冰冰地說道:“我要補牙!”
步邀飛花原以為用自己的王八之氣威吓一下這個可惡的牙醫,他就會對自己客氣一些,說不定還能打個八折,省下一點錢。
可讓他大失所望的是,牙醫卻像是習以為常一樣,對他冰寒徹骨的視線習以為常,轉身對護士道:“準備麻藥和……”
從疑惑中回過神,步邀飛花剛好聽到了牙醫和護士的對話,不由警惕地豎起了耳朵:“等等,打麻藥要錢嗎?”
剛剛在外面聽那些病人議論,說是牙醫十分坑爹,不過是拔了個牙而已,随随便便就花了幾百塊錢,難道就是因為麻藥的緣故?
想到這裏,他在心裏對面前的牙醫唾罵不已。
牙醫用看傻瓜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當然。”
步邀飛花半信半疑,用警惕的目光審視着他:“那補牙的麻藥……要多少錢?”
“不貴,也就一百來塊吧。”牙醫一邊整理工具,一邊随口說道。
步邀飛花飛快一聽,驀地坐起身,全身不要錢似的拼命散發着寒氣,沉聲說道:“不要麻藥!”
說話的同時,他在心裏噼裏啪啦地打着小算盤。
不過是痛一陣罷了,能省下一百塊,這可是一筆巨款!
“可是……”牙醫皺起眉,語氣有些遲疑,似乎想說什麽。
“沒有可是!”步邀飛花一聽牙醫欲言又止的語氣,就猜到他是想坑自己一筆,于是不容置疑地說道,“我是不會打麻藥的!”
“你想做什麽?”沒有理會他的無禮,牙醫眉心蹙得更深,冷靜地問道,“如果不打麻藥的話,你會受不了那種疼痛的。”
“胡說!”步邀飛花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可是堂堂金牌殺手,怎麽可能怕這點小小的疼痛。他不屑一顧地說道,“不就是牙痛嗎?有什麽承受不來的?你以為我是那種嬌滴滴的小女生嗎?”
“再說了,我沒聽說過打麻藥還要錢的!總之……”步邀飛花忽然心生一計,悄悄摸出一把刀,他用手指撫着刀刃,心裏舉棋不定。
雖然答應過鐘洱冰不要惹麻煩,可是他賺這點錢也不容易……要不要……
一邊是視之如命的錢,一邊是鐘洱冰的黑臉和白玥光的拳頭,一時間他陷入了糾結之中,最後決定再對牙醫威逼利誘一番,如果他再不識趣,自己就……
打定了主意,他準備開口,誰知道他剛張開嘴,牙醫就一個鉗子下去——
啷當!
步邀飛花渾身一震,手一松,手中的刀子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嗷嗷嗷!你做什麽?!”下一刻,他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你不是說不要麻藥嗎?”牙醫舉着鉗子,面無表情地說道。與此同時,不着痕跡地把刀踢到了一邊。
步邀飛花因生理上的疼痛而泛出了眼淚,完全沒有留意到牙醫的舉動。他強忍着疼痛,惡狠狠地看着牙醫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隔着淚他隐約看到那笑容中帶着幾分詭異。
心裏驀然生出一陣寒意,他下意識地想去摸自己的刀,卻後知後覺地想起它已經被自己掉在地上了。
而掉在地上的刀……卻在不知不覺間就離他很遠,一定是被牙醫故意踢走了!
心中陡然響起警兆,步邀飛花覺得自己就像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魚,而手無寸鐵的他心裏沒有一絲安全感,不由掙紮得更厲害了:“嗷嗷嗷——”
看到步邀飛花胡亂掙紮的模樣,牙醫忍不住皺眉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亂叫,不然導致了失誤,會大出血的。”
步邀飛花掙紮的動靜漸漸變小,瞳孔卻因驚恐而驀然放大。
難道、難道他……他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
懷着這樣的心理,在步邀飛花耳中,牙醫警告的話,就扭曲成了這個樣子——
“你喊吧,就算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你了。”
☆、第四只男主(5)
步邀飛花渾身的血液驟冷,真想不顧一切逃跑。從這一刻起,他對牙醫這種職業産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心理。
雖然他的身份使得他從來對生死向來看得很淡,然而,也不知是因為他是金牌殺手很少遭遇死亡威脅,還是由于來到這個遠離刀口舔血的世界後日子過得太過安穩的緣故,他竟然可恥地在一個小小的牙醫面前感到了恐懼。
而無論是這種羞恥的記憶,還是恐懼的心理,都足以使得他做下了一個決定——他再也不要來看牙醫了!
這麽想的同時,又一陣疼痛傳來,他頓時忘記了剛才的那點恐懼,哀嚎出聲。
“嗷嗷!”
他在那邊一廂情願地把牙醫拉入了黑名單,卻不知道面前冷酷的牙醫對這個諸多挑剔的病人也沒有什麽好感。因為他的不配合,在補牙的過程中,牙醫不得不不斷開口提醒。
“不要咬着我的鑷子,快把口松開。”
“啊啊啊!”
“把嘴張開,你不張開怎麽補牙?”
“唔唔唔!”
“別亂動,小心碰壞剛補好的牙了!”
“嗷嗷嗷!”
……
最後,結束了補牙,步邀飛花如一團爛泥一般奄奄一息癱在治療椅上,覺得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概是一直對牙醫心懷警惕百般防備,他覺得補個牙,就像經歷了一場謀殺,簡直讓他心力交瘁。
牙醫也是十分不爽地黑着臉:“好了,拿這個單子去交費。”
“然後你可以走了。”
步邀飛花接過單子,剛瞟了一眼上面的數字,臉就一青,嘴唇開始不住地顫抖着:“一千?!怎麽可能!補個牙怎麽可能這麽貴?你是不是把麻藥也算進去了?我明明沒要藥的!肯定是你算錯了!”咆哮到後面,他的分貝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理直氣壯。
“沒有錯,最後的收費是電腦算的,你用的是最便宜的補牙材料,但一共二十只牙,每只五十,一共就是一千。”牙醫滿臉不耐煩地揉了揉被震到的耳朵,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道。
步邀飛花卻對他的解釋充耳不聞,緊緊捂着口袋,十分悲憤:“你……你這個強盜!”
“下一個。”
牙醫冷着臉,并不理他,直接喚來護士收拾東西。
剛走入診室的護士卻被地上一個閃亮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她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一把匕首!她打了個激靈,回過頭來再看看表情猙獰、滿口鮮血的步邀飛花,似有所悟,頓時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跳。
這是……
難道……他剛才打算對醫生做什麽卻被自己打斷了?
看着步邀飛花恨不得掐死牙醫的表情,護士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強盜!你一定是騙我的!”步邀飛花神情猙獰地撲向牙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