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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慕白,恨我吧

一份簡易的書信,唯一不同的是上頭蓋着當今聖上容淵的私印。雖然達不到如朕親臨的效果,但也是皇帝的禦筆朱砂,所以也算是了不得的。

林慕白沒想到,容哲修的動作會這麽快。

這讓她想起了那一夜五月說的話,五月說當年的容盈,不管做什麽都是果斷而狠戾的,下手從不猶豫。狂、邪、狠,這三個字,仿佛一種遺傳,落在了年方六歲的容哲修身上。看上去年歲極小,可做起事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不輸給成年人。

不但如此,容哲修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讓劉慎行着手準備。因為不是大婚,只是恭親王納側妃,算起來也就是個納妾。林慕白的身份算不得特殊,也算不得高貴,而且身邊沒什麽親人,不需要大擺筵席,也不過走走過場罷了!

這般想着,事情也就簡單得多了。

只是昭告一下天下人,林慕白是恭親王府的側王妃。沒有稱號,也不是什麽王妃之銜,就是一個女人,跟了恭親王。僅此而已!

不過這樣正和林慕白的心意,她本就不是那種貪慕虛榮,喜歡熱鬧的人。她喜歡清靜,不過她也明白,跟在容盈身邊你就必須要有一個身份。因為恭親王府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無名無分,連個側王妃都沒有的女子,是無法在恭親王府生存的,更不可能留在容盈身邊。

既然選擇了留下。她便做好了應對所有女人攻擊的準備。

那一夜的丹陽城,彩綢漫天,鞭炮聲聲。漫天的焰火在天空綻放,春末夏初的夜裏,鳥語蟲鳴,如此熱鬧。因為不是王妃,是納妾,所以林慕白無需與容盈行夫妻拜禮。她一襲桃紅色的喜服,安安靜靜的坐在劉慎行提前布置妥當的新房中。

一切從簡,極好。

外頭熱熱鬧鬧的,她的心也跟着暖暖的。

所有的事宜都顯得匆忙,她不是不知道,容哲修這臭小子是怕夜長夢多。畢竟曾經有個夜淩雲,擋在她的前面,阻礙過她與容盈的未來。

這臭小子,想得倒是仔細。

門開了,不是容盈,是容哲修來了。他一個人邁着小碎步,緩緩的走到了林慕白的身邊,爬到床沿與她并肩坐着,“小白,你高興嗎?”

林慕白撩開冠上垂下的珠簾,含笑望着他,“換做以前,我會拒絕,不過現在我想通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在一起吧!那天你爹醒了,或者你娘回來了,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所以把我爹交給你,我放心。”容哲修抿唇,“其實——恭親王府的後院有很多女人,好多長得比你還漂亮。或雍容端莊,或身段纖纖,可我都不喜歡,看到她們塗脂抹粉的想要靠近我爹,想要接近我爹,我就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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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們都只是想借着皇爺爺對我爹的寵愛,攀上高枝當鳳凰。她們還想生下我爹的孩子,而後一步登天,占據我的世子之位。所以我讨厭她們,我讨厭恭親王府,讨厭京城那些虛僞的面孔。”

林慕白笑了笑,略施粉黛的臉上,有着淡淡的緋紅,“那我呢?你就不怕我也是虛僞的人?想借着你爹爬上去?又或者,來日我與你爹生下孩子,會占了你的位置?”

“可我爹喜歡你呀!”容盈一本正經的盯着她。

就這一句話,讓林慕白的笑瞬時僵在唇邊。繼而低頭苦笑,“所以你也願意成全?”

“你如果真的是愛慕虛榮的人,想來當年就不會離開夜家莊了。夜淩雲富可敵國,那麽有錢,還那麽喜歡你,一心要得到你。你只要點點頭,夜家莊的財富你都可以盡享。可你不要那些!你守着林氏醫館,行醫濟世!”容盈深吸一口氣,“我當時想,他們都說我娘是病死的,如果你當時就在我娘身邊,我娘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心中一鈍痛,好似被硬物生生的錘擊。

下意識,她抱住了容哲修,将他按在自己的懷裏,“好了,別想了。不管你娘會不會回來,你都要學會男兒大丈夫該學會的承當。”

“小白,從見第一面開始,我就好嫌棄你!”他低低道,“你長得那麽醜,分明是個女兒家,非得開什麽醫館驗什麽屍。分明窮得要死,還要裝清高,立什麽三不治。我當了好久好久的世子,還從未見過你這麽跟錢和權過不去的女子。誰看到我爹,不是趨之若鹜的撲進來,就你還敢把我爹往外推。”

“不過我很高興,我爹會笑了。你知道嗎?這麽多年,我很少看到爹笑,他所有的笑只有在風吹過書房的柳藤球,柳藤球輕輕搖晃時才會有。我知道,那個時候,爹是最想娘的。可是娘不在了,爹一個人很孤單。他不許任何女子靠近他,我知道他內心是想保護我的。可是,他再也不會表達了。”

“五月說,娘走的時候,爹就着火入魔了,血液逆流差點經脈爆裂而死。最後是皇爺爺排了很多大內高手,與五月明恒一道,才極力遏制爹的瘋狂。那時候,爹瘋得險些連我都殺了,是五月拿了我娘的畫像,才讓我爹恢複了少許清醒,這才救下我。”

林慕白沒想到,容哲修的心裏藏了那麽多事。

小小年紀,外表光鮮亮麗,內裏卻是最孤單的。別的孩子都有爹娘在身邊,可他呢?他生病的時候,哭着喊着想娘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個人。他想爹的時候,只能自己爬上爹的懷抱,可爹的眼睛裏心裏都是空的。除了死去的馥兒,容盈誰都不認識,誰都不記得了。

“這世上,誰都取代不了誰,我無法取代你娘的位置,可是有我在我就會好好的照顧你爹,照顧你。”林慕白笑了笑,緩緩松開他,“別人當你是世子,但是在我這裏,你只有六歲。何況将來就算我有孩子,我也不希望他小小年紀就承擔不屬于那個年紀的重擔。所有的身份地位,其實只是枷鎖。”

容哲修紅了眼眶,“若不是我爹看上你了,我都想娶你了。”

林慕白蹙眉,“胡言亂語。”

聞言,容哲修撇撇嘴,攤開一直緊握的拳頭,裏頭靜靜的放着一對白玉耳墜,“送你的!”

“送我?”林慕白一怔。

“你別得意,只是覺得我用不着這個,方正放着也是放着,還不如丢給你罷了!”容哲修起身,直接塞進了林慕白的手裏,“喏,給你!陪你的青衣會很好看。”

語罷,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出門的時候又回頭,朝着她扮了個鬼臉。

林慕白噗嗤笑出聲來,這小子——說也奇怪,人家都說容哲修是個混世小魔王,可她對他那種感覺,似乎有些莫名的親昵。容哲修也是,對着蘇離百般的挑剔,可對着林慕白好像不太防備。

也許,是天生的緣分吧!

注定了,要做一家人。

外頭喧嚣熱鬧,暗香握緊了手中的香囊,人群中眸光焦灼的搜尋着。穿梭在回廊裏,因為丹陽城的鄉紳富賈都來道賀,府衙內顯得格外熱鬧。

小院子太小,不适合辦大場面,也會有安全問題。

所以劉慎行與容哲修商議之後,将地點放在府衙。內外防守,才算周全。場內安全,交給明恒負責,新房院外則交給五月。如此,也算是萬無一失。

驀地,暗香頓住腳步,唇角慢慢勾起迷人的弧度。

燭光裏,那颀長的身影,那豐神俊朗的模樣。手中握着劍,指揮若定,真是太迷人了。暗香深吸一口氣,緩緩上前,越發握緊了手中的香囊。

師父說了,既然歡喜就不要錯過。

師父說了,喜歡就要說出來。

師父還說,要珍惜眼前人,給自己一個機會。

鼓起勇氣,暗香終于走到了明恒跟前,“明大人?”

明恒正在将賓客一批接一批的送出去,見着暗香前來,當下笑了笑,“怎麽了?新房在那邊,你沿着回廊走。先左拐再——”

“我不是——”

還不待暗香說完,明恒又走開了,因為還有幾批人得送出去。分批送出去,才能确保這裏的周全。

一跺腳,暗香快速上前,一把拽住明恒的胳膊,直接将手中的香囊塞進他手裏,“這個給你。”

明恒一怔。

暗香撒腿就跑,“裏面的東西是給你的。”

“喂,暗香姑娘?暗——”明恒皺眉,這丫頭今天晚上是怎麽了?怎麽神神叨叨的?低頭望着掌心的香囊,左看右看,顧自嘀咕,“倒是挺精致的。”既然暗香說裏頭有東西,打開來看看也無妨。橫豎,林慕白如今是側王妃,暗香是林慕白的徒弟。肯定不會害他。

小心的打開香囊,裏頭放着一張紙。

明恒正欲拿出來,恰逢底下衛士喊了一聲,“明大人?”

心下一愣,還是防衛要緊,随即又将紙條塞回了香囊。收了香囊在懷中,明恒疾步行去。劉慎行正在清點名單,一個個的送出去,免得有人遺落,出了岔子。

這事,容哲修交給了明恒和劉慎行處置,二人自然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暗香興沖沖的從後門出去,外頭無人,趁着月色一路小跑。心如鹿撞,她想着,師父說明恒此人對男女之事反應慢一拍。那自己與他當面說清楚,想必他也會明白自己的心意。雖然這種事,要女子來說,有些難以啓齒。

可師父與殿下如此艱難都走過來了,自己豈能退縮?

天空一聲響,暗香仰頭,笑得燦爛如花。

是美麗的煙花,是師父的煙花。想來現在師父正和殿下卿卿我我,幸福甜蜜。那麽自己呢?若是今夜可成,也許過不了多久,穿上嫁衣的就該是自己了。師父穿嫁衣的樣子,真的好美好美!她心裏也跟着欣羨了好久,這才有勇氣将香囊交給明恒。

站在狐仙廟的許願樹下,暗香雙手合十,心中默念:狐仙啊狐仙,你若真的能成人姻緣,那求你庇佑我和明大人。我是真的很喜歡明大人,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言及此處,暗香只覺得臉上臊得慌。火辣辣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喏,狐仙啊狐仙,我都跟你許過願了,你可得保佑我。若是此事可成,我必定三牲大禮來還願。

緩緩吐出一口氣,暗香站在狐仙廟前,靜靜的等着。

此前,有人忌憚狐仙廟鬧鬼,所以無人敢來。如今師父都破了狐仙殺人一案,暗香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不再怕什麽狐仙。反而覺得紅绡有情有義,那這狐仙也該與紅绡一般,情義雙全才是。

何況,此前自己還在這兒抛過許願帶呢!

站在許願樹下很久很久,焰火早已停歇,四周也漸漸的呈現出一片滲人的死寂。暗香下意識的搓揉自己的胳膊,只覺得有些寒意陣陣。

驀地,她聽到了腳步聲。

心下一驚,快速的背過身去,雙手合十面對着許願樹。

狐仙娘娘,是你顯靈了嗎?明大人,真的來了!

寂靜的世界裏,腳步聲顯得越發清晰,一步一頓,走的如此穩健。暗香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全身都有些悶熱,緊張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我知道,在你們眼中,身為女子理該矜持。按理說不應該是我主動約你出來,可是我——可是我——明大人,我約你出來,其實是想告訴你,我好像、好像有點、有點喜歡你。喏,師父說過,你若也有點喜歡我,或者不排斥我,我們可以試着相處一下。若是你真的心不在此,那從今兒以後我會遠遠的看着你,絕對不會再打擾你。”

她一口氣說完,身後的所有聲音卻都消失了。

心下一怔,暗香嬌眉微蹙,“你怎麽不說話?”

她咬唇,想了想,半低着頭慢慢轉過身來。

漆黑的世界裏,她看到那雙男兒黑靴落在自己的視線裏。心下大喜,終于漸漸的擡起頭來,面上腼腆而嬌羞無比,“你為何不說話?其實我——”

話未完,暗香驟然瞪大眸子。“怎麽是你!”

————————————————

那一夜的丹陽城,熱鬧非凡,誰都知道,是恭親王納妾。不過這世上之事,有人歡喜就有人傷心。林慕白淺笑盈盈,蘇離則是醉眼迷離。

當然,望着這一城焰火黯然神傷的,除了蘇離,還有憤怒和嗤之以鼻的人。

黑衣蒙面,漫不經心的轉動着手中的潑墨蓮傘,眸光幽暗深邃。伫立在高高的山巅,俯瞰着那一城的焰火燎然,最後回歸到夜的死寂。

鶴道人緩步上前,“殿下在想什麽?”

“是不是她呢?”他問,“那一夜劫了容景睿的船隊,本宮在火光裏見到了她。當時她還浮在水中,看不清容臉。可是本宮能夠确定。那絕對不是她。只不過,這把傘怎麽解釋呢?容貌截然不同,聲音也不同,就連氣質和行為處事的方式,也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為什麽,容景睿死跟着她不放呢?”

“殿下怎麽忘了?容景睿瘋了,還是個傻子。”鶴道人笑了笑。

他微微輕嘆,“是啊,本宮怎麽就忘了呢,容景睿是個傻子!傻子的話,傻子的決定怎麽能相信呢!可這世上還有比容景睿更傻的傻子,竟然也肯嫁給她。想必現在的夜淩雲,應該是傷心欲絕吧!自己的妻子,轉而投入了容景睿的懷抱?前車之鑒,重蹈覆轍,他這輩子始終都輸給容景睿。一次,兩次,都不例外。”

鶴道人拂塵輕甩,“也許是緣分太淺吧!”

“那不過是世人無能的托詞,什麽緣分太淺,是太蠢!”他随手将手中的蓮傘收起,下意識的握緊了青竹傘柄,“若連自己心愛的東西都得不到,還談什麽天下大業?不折手段,才是正道。”

“殿下所言極是。”鶴道人俯首。

“還沒查出來嗎?”他問,一雙幽暗的眸子,冷冽的盯着眼前道骨仙風的鶴道人。

鶴道人輕嘆一聲,“已經命人仔細查過,但是只查出來這女子是在五年前離開夜家莊的。夜淩雲此人,做事格外謹慎,對她的保護也是小心翼翼。若非她走出了夜家莊,只怕此時此刻,我們都不知道有此人的存在。所以要想查出她到底是何時出現,來自何方,底細如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能得夜淩雲如此厚待,想來身份不俗。太傅的下落可曾找到?”他冷聲問。

鶴道人搖頭,“這些年咱們離恨天差不多将整個江湖都翻轉過來,就差掘地三尺了,始終沒有他們的消息。若一直找不到,那——咱們要的那東西,只怕——”

“找不到?”他笑得清冽,“那就繼續找,一直找下去。不惜代價,不擇手段。”

“是!”鶴道人畢恭畢敬的行禮。

“想來此刻夜淩雲應該很瘋狂,若是不能去恭賀一把,似乎對不起本宮與他的情誼。”他随手便将蓮傘丢給鶴道人,轉身離開。

鶴道人垂眸,眸光凜冽寒涼。低眉望着自己手中的蓮傘,指尖細細的撫過上頭的潑墨蓮花,“蓮花依舊,人事全非。可惜了——實在是可惜!”

蓮花并蒂,生離死別。

————————————

雅致的莊園。

夜淩雲笑得淚流滿面,醉意朦胧的望着手中的酒杯,“到底還是走了,我有什麽不好?我待你哪裏不夠好,你要如此待我?林慕白?你可知我與你這三個字,是什麽用意嗎?為何你要如此絕情,偏是這樣的想不明白。我一次次的要帶你離開那個沼澤,可你呢?還要泥足深陷。是不是等到覆轍重蹈,你才肯回到我的身邊?我等了你那麽多年,你知道嗎?”

苦澀的酒,快速滑入咽喉,嗆得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笑得那樣蒼涼,“我不相信我會輸,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無情之人。林慕白!這三個字,你怎就不明白呢?你不是自诩聰慧嗎?”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不如本宮來作陪如何?”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在夜淩雲對面。

夜淩雲痛苦凝眉,突然怒吼一聲,“給我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他卻不緊不慢的自傾一杯酒,湊到鼻間輕嗅,“好酒,果然是夜莊主,如此美酒一人獨享,不覺得無趣嗎?”

“無趣,那你讓慕白回來陪我。”他笑得那般絕然,所有的痛徹心扉都寫在了眼睛裏,慢慢的凝成了淚,悄無聲息的滑落。

“為了一個女人,弄成這樣,值得嗎?”黑衣人也不喝酒,只是把玩着斟滿酒的酒杯,“當年那個雄心壯志的淩家少主去哪兒了?怎麽也成了。這般沒用的窩囊廢?為了一個女人,要生要死的,真是沒用。”

夜淩雲笑了,笑得何其尖銳刺耳,“與你這樣無情無義的人,談什麽感情都是廢話。話不投機半句多,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無情,無義。敢問殿下,你如今還剩下什麽呢?”

“權勢。”他握緊杯盞,低低的吐出兩個字。

“權勢?”夜淩雲顫顫巍巍的起身,拂袖走到窗前,突然笑得凜冽,“縱你有了滔天權勢又如何,這天下間所有你在乎的,在乎你的都已經被你趕盡殺絕。一人天下,無人共享,你就不怕高處不勝寒時的孤獨寂寞嗎?午夜夢回時。那些死在你手中的至親至愛,就坐在你的床前,你不會淚流滿面嗎?”

他沒有說話,眸色幽暗低冷,“這是本宮自己選的路。”

“哼,我倒是忘了,跟沒有心的人談什麽至親至愛,都是在對牛彈琴。”夜淩雲突然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窗下。

他起身,持着杯盞一步一步的走向夜淩雲,而後慢慢蹲在他跟前,将手中的酒杯遞給他,“七年前,你就輸了,馥兒與他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如今林慕白也是一樣,從她遇見了容景睿,就注定了與你的形同陌路。人與人之間不是因為誰先遇見誰,就能占得先機的。當年的馥兒如是,今日的林慕白也是一樣。夜淩雲,不管是多年前的容景睿,還是如今的癡傻容盈,你都是輸。”

夜淩雲憤然打翻了他手中的杯盞,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眸色通紅染血,“你胡說!你胡說!當年的小香兒是中了他的迷,最後才會——和今日的慕白不同。如果不是、不是我一時大意,慕白根本不可能離開我,我和她才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是容景睿橫刀奪愛,第二次了——第二次!”

夜淩雲有些歇斯底裏,更多的是無奈,是痛楚。

他撣落夜淩雲的手,起身時慢慢捋直自己的衣襟,笑得這樣冷蔑嘲冷,“是嗎?你連自己的妻子都守不住。還能做什麽?一個女人尚且弄得你心力交瘁,就憑你這樣,也能跟朝廷鬥?能替你爹,替你們淩家上下百餘口人報仇嗎?夜淩雲,你真是癡心妄想,蠢得無可救藥!”

“閉嘴!”夜淩雲憤然起身,可因為酒勁上腦,身子一晃,突然往一側撲去。身旁架子上的青瓷花瓶應聲碎裂,夜淩雲重重的撲倒在地,手被花瓶碎片割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子,鮮血瞬時染紅了衣袖。他不覺得疼,翻個身,幹脆仰躺在地上不再起來。

上好的金絲繡暗紋黑靴,不緊不慢的踩在夜淩雲的胸口。黑衣人俯首笑得凜冽,“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就跟一條死狗沒什麽區別。本宮若是林慕白,也不會看上你。那容景睿生得俊俏,身份又是如此尊貴,換做是任何一個女子,都會選擇容景睿而不是你這個廢物。”

夜淩雲躺在那裏,任憑掌中血慢慢流淌,重重的合上了眸子。

睡一覺,也許明日起來會發現,今夜的焰火紛纭,不過大夢一場。而明日,慕白她也許還在自己身邊,笑着喊一聲:淩哥哥。

會嗎?

輕哼一聲,黑衣人拂袖離開,“若馥兒泉下有知,看到你這副模樣,應該會更瞧不起你。”音落瞬間,人已消弭無蹤。

殘月這才進門,乍見躺在地上,掌中染血的夜淩雲,當即厲喝,“來人,莊主受——”

“別喊!”夜淩雲含糊不清的開口,“我看見她了,別吓着她——”

殘月一怔,心頭微涼,自知莊主這是醉了,醉得太厲害了。這是他第二次看到莊主醉成這副模樣!第一次是在五年前,夫人離開夜家莊之後,莊主遍尋不着,醉了三天三夜。第二次便是現在,醉的這般不省人事,所有的執念都停留在夫人身上。

“既然愛不了,那便恨我吧!”他的眼睛破開一條縫,笑得這樣詭谲,直教人一眼便寒意陣陣,“最好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殺了我,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慕白,恨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愛而不得,就拿恨來成全。

如此,也算一種刻骨銘心。

你既然不要我的溫柔,那就得受得住我的傷害與殘忍。

這就是,夜淩雲!

堂堂夜家莊的莊主!

————————————

到了午夜時分,明恒總算忙完了,送完了所有的賓客,并且重新整頓了府衙的安全布置。劉慎行已經回去歇息,明恒這才想起暗香給的香囊。那丫頭來時,瞧着這般羞赧,也不知這裏頭裝的什麽。猶記得那一夜他與她在狐仙廟前的情景,不覺暗自發笑。

這丫頭,不會是想給他點顏色,趁着她師父被立為側王妃之際,刻意報複一番吧?

打開香囊,取出裏頭的紙條,明恒就着昏暗的燭光細細查看,只見上頭寫着:狐仙廟一見,我有話要與你說明白。你若不來,我便不歸。

“這是什麽意思?”明恒蹙眉,略顯不解,“這丫頭玩什麽花樣?大半夜的去狐仙廟,撞鬼去嗎?”心道,不會是想扮鬼吓唬我,以報當日的驚吓之仇?

輕嘆一聲,心裏還有少許期待。還是去一趟吧,免得這丫頭出事,到時候林慕白怪罪下來便不好收拾了。到底,林慕白如今是側王妃了,與往日的林大夫身份有別。他身為恭親王府的随侍。必須得确保恭親王府衆人的周全。

思及此處,明恒擡步欲走。

一擡頭,回廊盡處的黑暗裏,站着一個人。

“誰在那兒?”明恒疾步上前,冷聲厲喝,“什麽人?”驀地,明恒頓住,低低的喊了一聲,“是暗香嗎?是不是暗香姑娘?”

音落,她撒腿就跑。

“暗香姑娘!”明恒喊了一聲,可暗香置若罔聞,發瘋似的往前跑。

見狀,明恒隐約覺得好像有事發生,心下一頓,随即拔腿就追。暗香快速進了房間,在明恒趕到之前重重的合上了房門。

只聽得“砰”的一聲,房門合上時的巨響,明恒被攔在了門外,手中還握着暗香送的香囊。輕嘆一聲,想來是這丫頭生氣了,當即賠了笑臉,“暗香姑娘,實在是今夜事忙,我無暇分身趕去狐仙廟,還望暗香姑娘海涵。既然你都回來了,那到底有什麽事,咱們就現在說。若是姑娘遇見了什麽難處,只管直言,明恒若是能幫得上忙,一定不會推辭。”

門內,沒有絲毫聲音,也沒有燭光燃起。

輕輕叩門,明恒低低的喚了兩聲,“暗香姑娘?你在聽嗎?暗香姑娘?”

依舊沒有回應。

深吸一口氣。明恒又道,“暗香姑娘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明兒讓側王妃瞧一瞧。哦,我說的側王妃自然是暗香姑娘的師父,林大夫。暗香姑娘?你——還好嗎?到底找我有什麽事,不妨現在直說。未能及時赴約,讓暗香姑娘失望,确實是明恒的不是。還請暗香姑娘——”

裏頭,安靜得可怕。

明恒輕嘆一聲,到底猜不透暗香心中所想,是故只得作罷,“既然暗香姑娘不願與明恒說話,那明恒就此告辭,等姑娘氣消了再來與姑娘賠禮。”

暗香就站在門後,漆黑的屋子裏沒有半點光亮。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身子僵硬着一動不動,靠在門板上,聽着外頭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身子,緩緩的滑坐在地,再也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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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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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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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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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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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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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92.7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