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還能給誰啊, 本來就是給你的。
孟越潇在心裏這麽說。但怕她尾巴翹到天上去，只說：“給自己。”
池映真卻突然笑了：“才不是，本來就是給我的，對不對？”
孟越潇刮刮她的小鼻子：“你知道就好。”
說開以後，他們的關系好像反而比之前更好了。系主任果然也找過孟越潇談話，兩人幹脆一起準備論文。
這種看起來好寫的題目, 看似誰都能談上兩句, 可其實更考驗學生的功底。這不像針對某個點的具體的題目，還能趕趕工, 把具體的問題研究研究，用不多的時間，也能寫出一篇像樣的文章來。
這種題目要寫得好，是需要深厚的基礎作為支撐的。像他們這樣只學了一年的往往只能跟門外漢差不多泛泛地談一談，要真正說出點內容來，一般得要專家學者才行。
不過系主任既然布置了這個題目，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們現在也不求把論文寫到什麽水平，只要好好寫了, 在這個過程中有新的領悟就是沒白費功夫。
這麽一來,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又多了起來。雖然平時都在自己忙自己的, 可總還是有很多間隙或是休息的時候，可以說說話。
孟越潇怕池映真心裏不舒坦，一直避免跟她說孟小琴，倒是有一天她自己問起來了。
“王芳家裏出事了, 你怎麽也不跟我說？”
“跟你沒什麽關系，沒必要拿出來說吧，醫院的事你也幫不上什麽。”
池映真想打他：“王芳怎麽說也是我朋友，結果我連她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媽吧？”
“行。”
“那孟小琴怎麽跟着王芳他們家了？”
這裏面的事情太烏糟，孟越潇想了一下該怎麽跟她說，最後發現不管怎麽說這事情都讓人惡心，便想避重就輕：“這事情挺複雜的，總之孟小琴是個挺可憐的姑娘。”
池映真就想起上次王芳也是這麽說，更好奇了。
孟越潇被纏得沒辦法，只好把孟小琴之前的經歷的事兒概括着說了，順帶着也就把村民道德綁架、硬是把人推給王家的事情也說了。
池映真聽得目瞪口呆，她是真沒想到裏面還有這樣一層。
若是抛開她心底的那層介懷，孟小琴因為智力上的缺陷被家人虐待其實已經挺讓人憐憫了，萬萬沒想到她的家人看着道貌岸然，實則是那等豬狗不如的東西，平日裏打罵還不夠，一般嫌棄這個女兒，一邊卻要用她的容貌身段來賺錢。
賺的都是黑心錢！
池映真聽得氣憤，聽說孟支書家裏好幾個當事人都已經被抓入獄了才稍稍平複了一些。
難怪提起孟小琴的時候一個個都用這樣的語氣。
池映真一時猜不透上輩子孟小琴是不是也是這樣的遭遇，以及為何嫁了孟越潇，但這一世孟小琴确實是個值得可憐的人。
“我沒想到竟然是這樣，要是早點知道，我、我就不跟你發脾氣了。”池映真現在再提起來就有點羞愧。
“沒關系，也是我不好，沒有早點跟你說這些。”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了截止交稿的時間。即便是天天在寫，但因為不停地修改，池映真還是拖到了最後一天才定稿。
交完論文，一下子就空了下來。現在是五月份，離期末還遠，沒有考試的壓力，又正是春光正好的時候，池映真就跟孟越潇商量，要不要出去玩玩？
她以為孟越潇肯定會同意，沒想到居然拒絕了，跟她說有點事情要處理。
池映真奇了，他們天天在同一個教室上課、寫論文，能有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問孟越潇，他也不說。他越不說，池映真就越好奇……
最後池映真說：“你現在不跟我說，要是之後我又跟上次一樣誤會了怎麽辦？上次我氣得胃疼，一碗粥就原諒你了，可要是有下次，我可保不準還會原諒你。”
孟越潇對她笑，還頗有幾分神秘：“放心，這次你肯定高興。”
因為孟越潇忙着他那件神秘的事情，池映真也不纏着他，向他問了王芳媽醫院的地址，自己去探望。
孟越潇把地址告訴她之後，往她手裏塞了錢：“這是我的份，你一起帶去吧，多買些水果——算了，水果太沉，你拎不動，要不直接給錢吧——但你給錢，也不太合适……”
“醫院附近應該有水果店吧，我到那買就行，拎得動。”
孟越潇看着她的小胳膊小腿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然後說：“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就一下午時間，不耽誤什麽。”
池映真：“……”
她是真沒想讓孟越潇抽時間陪自己去，他都說了有事，就想讓他專心做自己的事情的。而且，她還想去完醫院，要是可以的話，再去看看孟小琴的。
現在她對孟小琴已經沒有那種潛意識裏的敵意的，但如果孟越潇在，她是不會說要去王芳家裏的。
“不用……”
“沒事，走吧，一會兒晚了，我們還要趕回來不方便。”
無法拒絕，好吧。
他們買了不少水果，去醫院看望。
現在王芳媽已經動完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只是後期還要化療。
王芳和她丈夫都不在，醫院裏就只有王村長陪着，看到他們來，十分感激的樣子。
“越潇啊，這次你們家幫了這麽大的忙，叔都不知道怎麽感謝才好，你這又拿這麽多東西過來……”王村長搓着手，真心實意地說。
“叔，別說這些了，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嬸子能早點好起來就好。”孟越潇把東西放下。
王芳媽看起恢複得不錯，各方面也沒什麽問題，人看過了，禮送到了，池映真和孟越潇也沒想久留，又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不多打擾病人休息。
這裏是四樓，樓下便是婦産科，走廊上不少大肚子的孕婦。突然一個挺着肚子的女人沖池映真他們這個方向跑了過來，看起來情緒特別激動，也不顧肚子裏的孩子就直愣愣地跑着。
池映真被吓了一跳，除了前世在電視劇電影裏看到過孕婦奔跑，現實中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不怕孩子掉了麽？
孟越潇擡手護住了她，沒讓她被撞到，兩人親眼目睹着那個孕婦從他們面前跑過去——那個方向是醫院的陽臺，這是要幹嘛？
正想着，就聽“砰——”的一聲，他們對視了一眼，這、這該不會是跳樓了吧？
反應過來池映真心裏就有點發毛，剛才還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跳樓了，一般人跳下三樓可能沒什麽事，但那女人肚子都那麽大了……
“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拉住她，現在想想，如果不是有這種念頭，怎麽會懷了孕還這麽不要命地跑啊？”池映真自責地說。
可不就是不要命了才這麽跑的嘛。
“別多想了，那會兒我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這裏是醫院，也許有救。”孟越潇說。
池映真知道他是安慰自己。
剛才那孕婦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可誰也沒想到她竟然是要跳樓，等人都跳下去了才反應過來，出去了不少醫生護士，也有其他孕婦受驚吓動了胎氣的，鬧哄哄地亂成一團。
但更多的還是看熱鬧的，這裏人多，而且基本上還都是女人，少不了議論紛紛。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好像是之前醫院跟她說是兒子，結果現在突然又變成女兒了，一下子受不了這才……”
此話一出，嘩聲一片。
雖說現在都講男女平等了，可其實大家心裏還是想生兒子。沒辦法，這是多少代流傳下來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就算她們思想先進了，家裏的男人、公婆也還是想要兒子。
要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女兒也就罷了，大家心裏也就有底了，正常人家都不至于像封建家庭一樣苛待。可先前滿以為能是個大孫子，現在突然成了丫頭片子，這心裏落差得有多大，當媽的自己也就罷了，可怎麽向婆家交代？
要是遇到苛刻的婆家，那是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在場的孕婦們瞬間理解了那個女人的心理，而且還打從心底裏為她不平起來——鬧成這個樣子，還不都是醫院的錯？
随即又想到，會不會她們自己的孩子，也給看錯了？或者是有什麽病但沒看出來？
一群女人又集體陷入了恐慌。
池映真不想再看下去，拉拉孟越潇的袖子：“咱們走吧。”
“嗯。”
不少人圍到這邊來看熱鬧，路都不好走了，又要顧忌着也許人家是沒顯懷的孕婦，更是不容易走。
池映真和孟越潇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大姐，你怎麽也在這裏？”孟越潇比池映真先一步出聲了。
孟越珠一開始還沒意識到是在叫她，只是跟旁邊的幾個人一樣聽到聲音就自然地扭頭看看而已，沒想到就看到池映真和小弟在一起。
再一聯想到這一層是什麽科室，她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
“你們怎麽也在這？”她的眼神往池映真肚子上瞄。
池映真倒是沒注意這個，反而是想起了之前孟大姐跟她說的事情，也是真心希望她能早點有個自己的孩子的，現在難不成是有了？
可是這裏剛剛發生了那件事情，不知道大姐有沒有看到，要是看到了，會不會又想到她自己之前的事情？
那可對孩子不好！
孟越潇想得沒有池映真那麽多，只是這裏不适合多呆：“姐，你看完了嗎？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