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曾蘭花比池映真有經驗得多，直接進了産房看情況。
王婆子是村裏口碑最好的接生婆，董佳被擡回來的路上能碰到她也是運氣。
“快去看看，熱水好了沒有。”王婆子腦門上也出了些汗，見曾蘭花進來就徑直對她說，“再弄碗糖水雞蛋來，她身上沒力氣。”
産婦使不出來力氣，肚子又大，她瞧着像是雙胎，這就十分兇險了。
曾蘭花也不廢話，去廚房讓映真把燒好的水拿進去，自己煮糖水雞蛋。
這些糖還是因為董佳懷孕了，過年的時候專門買了存放起來的，就等着今天能派上用場。
映真送熱水進去，順便幫王婆子打下手，于是就看到了生産現場——這個年代的生育，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董佳從白天生到晚上都沒生出來，孟越軍焦急地等到産房外面，時不時地想往裏看，想到忌諱，終于作罷。
雖然王婆子和曾蘭花都沒直說，但生了那麽久，他心裏也隐隐明白，這情況恐怕不太好。
孟越潇正好這個時候回來了，孟越軍看到他，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趕緊拉住他：“小弟，你快進去看看佳佳……”
端着臉盆路過門口的池映真：“……”
老娘在這幫忙，你來撬老娘牆角？
孟越潇：“……”
“大哥，你是急糊塗了吧？我進去不是添亂嗎，再說了，要進也是你進去啊，大嫂這個時候肯定想看到你！”
孟越軍也看到池映真了，把弟弟拉出門小聲說話：“小弟，之前傷到弟妹是我錯了，你就原諒哥哥一次，進去看看吧，保不準見了你就能挺過來呢。”
“大哥，你說什麽胡話呢，什麽叫見了我能挺過來，咱們別在這廢話了，你還是去門口等消息吧。”孟越潇說完轉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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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孟越軍喝住了他，立刻又放軟了聲音，“算大哥求你了行不？等這事兒過了我給弟妹跪下求她原諒行不？”
孟越潇無奈了：“哥，裏面生孩子的那是你老婆，讓我進去算個什麽事兒啊？你還是別在這跟我扯了，去門口守着才是正經！”
“我......我給你跪下了！”孟越軍作勢要跪，被孟越潇死死攔住了，但他也趁機抓住了孟越潇的手，“從那年媽帶着咱們兩個去大關村趕集，她就喜歡你，她就是為了氣你才嫁的我！”
“大哥！她在裏面為你拼死拼活的生孩子，你在這說這些……你自己想想因為這個你做了多少錯事，難道還要繼續錯下去嗎？”孟越潇說完，掙開被抓住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怕回家了大哥還要繼續拉着他說些有的沒的，幹脆往家外面走。
小關村是個美麗的村莊，三面環山，另一面通往大關村，再出去就是鎮上、縣城。
它的貧窮一方面是因為交通不便，建國以前，幾乎世世代代都被局限在這塊彈丸之地。但靠山吃山，除了田地，山上産出的山貨也為這裏的人們提供了物資。
然而，由于二十多年前人們過度開發森林，導致很多動物都失去了蹤影。他小時候還曾在山上見過松鼠，現在卻連一只野雞都找不到了。
孟越潇對着一棵小樹苗出神，這顯然是為了補救當年的過度開發種下的。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這棵樹來日長成參天大樹的樣子，但是長成大樹之後呢？
兒時的孟越潇痛恨那群把木材一批批運出去的人，他們在他心裏是破壞他家園的大壞人，但現在他卻不這麽想了，他希望森林能常綠，但這些樹确實可以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
一直到第二天淩晨五點，董佳終于生出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很健康的男寶寶，但她肚子裏卻真的還有一個。
她是真的沒力氣生了。
王婆子不愧是接生多年的人，走了一步險招。她直接把手伸進肚子裏把孩子給掏了出來。
兩個孩子都好好的，是一對很漂亮的小兄弟，董佳卻徹底地暈死了過去。
這天夜裏，孟家所有人都沒有睡，幾個女人忙活了一晚上，三個大男人在廳堂等了一晚上。
孟越軍到底還是沒能打破老祖宗傳下來的忌諱，進産房去看看搏命産子的女人。
“我真的是盡力了，不然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要糟。”王婆子看着抱着兩個男孩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的孟家人說道，“她之前人就很累，沒多少力氣，生雙胎又格外費力氣，何況以前也沒生過……”
曾蘭花勉強擠出一絲笑，把五個雞蛋塞進王婆子手裏：“我明白，今天多謝你。”把人客客氣氣地送了出去。
孟越軍這會兒倒是進去看董佳了，孟山海和池映真一人抱着一個孩子，曾蘭花看孟越潇也還處在那兒，把他打發出去上班了。
在家裏也沒他能幫上忙的地方，還不如好好去上班，省得她看着還覺得礙眼。
曾蘭花又進去看了看董佳，依然在昏睡。她沒什麽知識，卻也是生過三個孩子的女人，覺得董佳這狀況其實也不算特別糟糕，這當然是相對而言的，但就目前這個情況來說，她覺得董佳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福大命大了。
她把大兒子拉出來：“行了，讓她睡着吧，一時半會兒的醒不來呢，你也來看看你兒子。”
曾蘭花小心地接過池映真抱着的孩子：“這是弟弟，比哥哥小一點，其實這勁兒也大着呢。你要不要自己抱抱？”
孟越軍搓了搓手，顯然是想抱的，他尴尬地說：“我不會……”
“這有什麽難的，我教你。”曾蘭花手把手地教。
剛才她和王婆子也是這麽教池映真的，就是當時場面還比較混亂，只挑了幾句重點說。
因為董佳還沒醒，孩子也就沒有奶，池映真又去幫忙煮米湯。
一邊煮一邊想，自己以後可要養好身體，不然孩子來到世間上第一口都喝不到奶，她能心疼死。轉念一想，以後她有錢了就可以買奶粉，并不存在這種問題。
只是她沒想明白，董佳明明還活着，只是暫時暈過去了，怎麽王婆子和孟家人都一副……董佳不好了的表情？
要是真不好了，他們應該也沒這個心思在那抱小孩兒了吧？
她在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董佳睡了整整兩天才醒，這兩天都是曾蘭花和池映真在幫忙照顧孩子，一人一個都累得夠嗆。然而董佳醒了之後就表示，不想看到池映真，她自己和曾蘭花照顧孩子就行。
于是傷已經完全好了的池映真就要去上工喂豬了。
這是在逗她嗎？
……她、她還沒去大關村考察呢！！！
心好累，不想說話。
可還是要笑着活下去……
值得開心的事情是，《孟越潇傳》的第三章終于可以看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