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除夕,宮裏有宮宴, 邀請宗室以及朝中重臣參加。
蘇珍珠作為郡君加寧王的準王妃, 這種場合不再是想不去就不去的,而是必須出席。
她現在身份不一般, 可以帶多個丫鬟,寧王提醒她讓她帶上半夏、江藍、江紫其中兩個。
上次半夏受了重傷, 但蘇珍珠舍得給她用藥和補品, 兩個多月下來,不僅傷養好了, 身體也比以前好了,紅光滿面的。
蘇珍珠最後帶上了半夏和江紫。若真在宮中有什麽意外,有她們兩人在,也能應付得過去。
進了宮她們先去朝陽宮給毓貴妃請安。
蘇珍珠以前不是準王妃的時候, 毓貴妃就十分寵愛于她, 現在是準兒媳婦了, 更是舍得給她打扮。哪怕蘇珍珠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已經戴了毓貴妃以前送的首飾,但毓貴妃仍不滿意, 拿出了更好的東西給蘇珍珠換上。
周氏一推辭, 毓貴妃便道,“珍珠是我準兒媳婦, 在本宮心中, 那就跟本宮的親女兒一樣。母親打扮女兒那是應該的, 親家不用推辭。”
周氏:……
現在叫親家是不是早了點。
怕蘇珍珠悶, 毓貴妃讓蘇珍珠去禦花園轉轉,而周氏則被毓貴妃留下拉家常。
毓貴妃的性格是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她的全部,巴心巴肝的對這個人好。她喜歡蘇珍珠便也看重蘇家人。
宮裏的女人不是畏懼她就是仇恨她,沒一個能說到一起的。而周氏在她眼中已經是她親家了,所以難得有個能說話的,她就把周氏留下了。
之前徐雲珠給蘇珍珠說她沒有參加過宮宴,怕鬧笑話,讓蘇珍珠帶着她們姐妹。現在毓貴妃讓她去逛禦花園,蘇珍珠便想着正好可以去看看徐雲珠來了沒。
冬天的禦花園不複往日的絢爛,但也不算單調,不說那些修剪得漂亮的盆景和小樹苗,就只梅花就夠讓人喜歡的了。
其他季節看不出來,現在才發現禦花園的梅花竟然是種成了三個小梅圓,分別是紅梅園,臘梅園,以及綠梅園。把他們連在一起,剛好成一個圓,把把禦花園圍在中間。
綠梅少見,沒有找到徐雲珠姐妹,蘇珍珠就站着看了會綠梅,誰知忽然江紫朝一座假山厲聲吼了句,“什麽人?”
蘇珍珠扭頭看向假山。下一刻一個身着紫色錦袍的年輕公子從假山裏走了出來,面目俊朗,看着是位貴公子。
他走到蘇珍珠三步以外,拱手道,“上官雨見過清寧郡君。”
“上官雨?”蘇珍珠記得這個名字,就是城外畫舫的那個主人,李雲鶴還拿了他的東西。
“是。”上官雨打開手中的折扇,放到胸前,自以為風度翩翩的扇了兩下道,“剛才郡君站在梅樹下看花的場景實在是令人見之忘俗,在下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一會兒,倒讓這個姑娘誤會了。”
看着上官雨手中的折扇,蘇珍珠嘴角抽了抽。今天雖然沒下雪,但俗話說得好,下雨不冷化雪冷,今天可一點不比前幾日下雪的時候暖和,他竟然還拿着一把折扇。
蘇珍珠沒理這個腦袋似乎有病的人,她對兩個丫鬟道,“我們走吧。”
說着她轉身就要離開,可上官雨竟然上前攔住他們。
半夏迅速的伸手将上官雨攔住,冷聲道,“登徒子一個。”
蘇珍珠面色也沉下,她雖然不知上官雨究竟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但只要是站在寧王對面的,再來故意接近她就不是好人。
上官雨再次對蘇珍珠拱手,嘴裏恭敬的道,“郡君恕罪,只是上次郡君去在下畫舫游玩那天在下遺失了一樣東西,不知郡君可知道那東西的下落?”
蘇珍眸光一動,冷笑道,“你丟的東西我怎麽會知道下落,還是說你認為那東西是我拿了不成?”
她微微側首問半夏,“诽謗郡君,敗壞郡君名聲是什麽下場?”
郡君和縣君大不一樣,自從蘇珍珠升了爵位後,身邊的幾個丫鬟護衛也都被告知了許多關于郡君的事情。
半夏一聽蘇珍珠的話,立刻擡了擡下巴,觑着上官雨道,“這位公子應該是白身吧。白身誣陷郡君,輕則打三十大板,重着流放邊關三年以上。”
上官雨笑意不減,他道,“是在下言詞不當,讓郡君誤會了。其實我懷疑的是李雲鶴。他是個不着五六的,我想着會不會是他想和我鬧着玩才藏了起來。”
“是嗎?”蘇珍珠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雨,“那不如我們去把李公子叫來問一問?”
上官雨擺手,“那倒不用了。”
“蘇姐姐。”徐雲珠在老遠就揚聲喊了出來,等她走過來的時候上官雨已經告辭,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徐雲珠望了望上官雨的背影,好奇道,“那是誰啊,看着長得挺好看的。”
蘇珍珠說,“上官雨,城外畫舫的主人。”
“是他?”徐雲珠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他來找姐姐做什麽?”
“大約是來試探的。”看徐雲嬌走了過來,蘇珍珠道,“不說這些了。”
徐雲珠也知道人多嘴雜,隔牆有耳,點了點頭,說起了其他事。
走近的徐雲嬌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她剛剛也看見那個男人的背影了,而且妹妹剛才看了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一眼,分明是在和蘇珍珠讨論那個男人,可在她走近後卻又轉了話題,是談論完了還是不能讓她聽。
和徐家姐妹在禦花園看了一會兒梅花,天氣太冷,三人去了保和殿。
蘇珍珠在蘇家的位置坐下,看到對面靠近靠前的位置上坐着蘇湘怡。
略一想,蘇珍珠就明白了。安王妃常年稱病不出門,胡婉真又死了,聽說安王府倒還有另外一個側妃,不過那個側妃是個低調的,這陪着安王參宴的名額自然就落到了蘇湘怡頭上。
她年輕漂亮,行事又沉穩,看着不比曾經的胡婉真差多少。
不一會兒,永王妃和賢王妃一起來了,相談甚歡的樣子,像是關系很好。
她們坐下後永王妃看到了蘇珍珠,語氣溫和的打招呼,“清寧郡君來得挺早的。”
蘇珍珠微笑道,“化雪冷,索性就早點過來了。”
“這天是挺冷的,我早晨都不想出門了……”
永王妃和蘇珍珠閑談着,賢王妃時不時的應和兩句,三個人氣氛挺融洽的。只是無論是永王妃還是賢王妃,都不曾和蘇湘怡說話。不過蘇湘怡也是沉得住氣,面上神色半點沒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又過了會兒,永王的一個側妃進來了,她給永王妃見了禮才坐下。恰好安王永王的位置相鄰,這個側妃便和蘇湘怡聊了起來。
王妃和準王妃說話,側妃跟側妃說話,泾渭分明。
蘇珍珠正聽着賢王妃說京城裏有家繡坊裏一個繡娘繡工了得,不比宮中的繡女差。忽然那位永王側妃說了句,“我們在場的人都比不上蘇三小姐。”
蘇珍珠将目光移向永王的側妃,才發現這個側妃很漂亮,明豔動人。
徐雲珠這時候從背後走到蘇珍珠身邊,耳語提醒道,“蘇姐姐,這個側妃是德妃的侄女,上官家的小姐上官莺。”
蘇珍珠心中一動。今天倒是巧了,轉來轉去都是上官家的人。
這時另有一個宗室夫人插話道,“這話怎麽說?”
上官莺掩唇一笑,“大半年的時間,蘇三小姐由一個白身兩次獲封,一躍成為郡君,還被賜婚寧王爺,可不是令人羨慕。”
她看兩眼永王妃和賢王妃,狀似很随意的道,“這又是郡君又是親王妃的,我們在座的哪一個又能比得上呢。”
那位宗室夫人不想上官莺會說這樣的話,她剛才還搭了話,一時有些尴尬,忙低下頭端起一杯茶,當做沒聽到。
賢王妃冷笑不已。這話分明就是說給永王妃和她聽的。她和賢王妃成親前都沒有封爵位,而偏偏蘇珍珠卻有,是個人都會不高興。事實上她也的确不高興了,只是這關她上官莺什麽事。
上官莺是當她沒長腦子不成,這麽明顯的挑撥離間也好意思使出來。
“上官側妃,”賢王妃在側妃兩個字加重了聲音,“本王妃記得側妃的品級似乎沒有清寧郡君的品級高吧,你怎麽稱呼人家清寧郡君的排序而不是尊稱一聲郡君,難道你不滿意父皇的旨意?”
上官莺嘴角的笑意一僵,暗恨賢王妃精得跟個狐貍一樣,嘴上卻笑着道,“賢王妃說的什麽話,我只是看蘇三小姐比我們小那麽多,一時心中只把她當妹妹看待,這才沒有用尊稱。”
她看向蘇珍珠,笑得十分親近,放佛是真把蘇珍珠當妹妹看待,她說,“蘇三小姐大度,不會要和我計較吧?”
換個臉皮薄的小姐聽到這話礙于面子,或許也就迷迷糊糊的應下了,只是蘇珍珠卻不願意。出門在外,她代表着蘇家和寧王的臉面,而這個上官莺明顯是故意為難她。
“你是永王的側妃,我是蘇家的小姐,寧王未過門的王妃,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你都不用把我當妹妹看待,”她一字一頓的道,“身份不合适。”
“至于這尊稱嘛,”蘇珍珠笑了下,“既然皇上下了旨意,上官側妃還是根據皇上的旨意來稱呼我,不然傳出去,說上官側妃不懂規矩就不好了。”
上官莺氣得咬牙,沒想到蘇珍珠竟然比嚴詩儀還要難對付。
周圍的人聽了蘇珍珠這一番話,再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本以為是個迷惑人或者溫柔可人,接觸了才知道她的厲害,三言兩語就将上官莺堵得說不出話來。
周氏來後聽到旁人對她誇蘇珍珠,一問才發生什麽事。她道,“有爹娘在,蘇珍珠對這些挑事的人不用客氣。”
周氏一向教導蘇珍珠要溫柔和善,以理服人,這樣的話很少說。
蘇珍珠聽了直笑,“這話不像娘應該說的,像爹說的。”
周氏笑而不語。以前她只想女兒嫁個簡單人家,有蘇家罩着,珍珠怎麽樣都好。現在女兒要成為皇家媳婦,不厲害一點,被人欺負怎麽辦。
除夕晚上各家要團圓,宮宴在午宴結束後就散了,蘇家人也早早就告辭。
幾位親王和王妃沒有離開,要在宮裏用了晚膳才會出宮。
德妃知道了上官莺主動挑釁蘇珍珠的事把人叫到了她宮裏。摒退了宮女太監,德妃轉身,一巴掌狠狠的拍上上官莺的臉頰,罵道,“蠢貨。”
她怎麽找了個這樣的蠢貨來當兒子的側妃。
上官莺被打懵了,捂着被打的臉頰她難以置信的望着德妃,一癟嘴,很委屈的喊了聲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