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下晌, 一覺醒來的蘇珍珠平靜不少。
半夏如願看着恢複正常的蘇珍珠放下心來。
這一覺蘇珍珠睡得很安心。和王若語的一番話,她把憋在心中那股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郁氣發洩了出來, 從內到外, 無比的輕松。
她起床披着大披風, 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後道,“王若語離開了沒有?”
如願一邊給蘇珍珠的茶杯續上一邊道, “他們沒回京城,在上清寺的客院裏住下了。”
“也住下了?”蘇珍珠皺了皺眉, 疑問道, “她還想做什麽?”
如願從半夏那裏知道了今天王若語來找蘇珍珠的院子, 她道, “奴婢看她是來沒死心,想着再來求小姐。”
半夏不解道,“她怎麽有臉來對小姐說這些話啊,她都不覺得臉紅,不好意思嗎?”
如願撇嘴道, “她都做出搶人未婚夫,和林澤楷不清不楚,勾三搭四, 還懷了孩子。她怕什麽不好意思的。”
半夏不知道王若語懷過孕的事,仔細問了如願其中的細節後,她用一種驚嘆的語氣道, “她臉皮好厚啊。”
蘇珍珠被半夏的語氣逗笑, 道, “你們這是從我的角度來看覺得她是厚顏無恥,但其實從她的角度來看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什麽意思?”兩個丫鬟都看向蘇珍珠。
蘇珍珠微笑道,“一般人做出這樣的事,躲我都來不及更不用說特意來找我求原諒,可她被拒絕後不僅沒離開還住了下來。由此可見,她心性的強大。她明白什麽樣對她來說是好的,即便這件事對她來說會很艱難,但她有那個勇氣去做。”
若不是有了重生前那一遭,她說不定會原諒王若語的,因為在她看來,這件事中最錯的人是林澤楷。
蘇珍珠笑了下道,“若是她換個家世,她也許會成為一個很能幹的人。有想法,有執行力,有勇往直前的勇氣,若是她不被限制了眼界,她一定不會看上林澤楷。”
這場雪很大,下了一天一夜也沒有停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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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不久,蘇珍珠裹着一件青色的軟毛織錦披風站在廊庑下看大如鵝毛的雪花,寧王就在這個時候到了。
上前拍去寧王身上的雪,蘇珍珠道,“怎麽這麽早就到了?”
雪把寧王身上的大氅都打濕了,蘇珍珠摸到濕意,蹙眉,“你是不是騎馬來的?這麽大的雪,你怎麽不坐馬車。”
握住蘇珍珠的手,寧王不在意的道,“沒事,一會兒就幹了。”
瞪他一眼,将手從寧王手中掙脫出來,蘇珍珠解開大氅的結,将大氅脫下交給如願拿下去烤幹。
兩個人進了正堂,蘇珍珠讓人去準備早飯。寧王來得這麽早,肯定也沒吃。
等早飯的空隙,蘇珍珠問他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算了算路程,寧王只怕是剛開了城門就出京城,還得快馬加鞭的趕來。
寧王溫聲說道,“等不及想見你了。”
蘇珍珠撇撇嘴,甜言蜜語聽多了她都不信了。
寧王笑,“昨天蘇丞相叫住我過了些話。”
“什麽話?”她爹居然會主動叫住寧王說話?
寧王看着蘇珍珠的眼睛道,“他告訴我可以尋機定下我們兩個的親事了。”
她爹親自說可以定下他們的親事?
蘇珍珠震驚得眼睛都瞪圓了,這怎麽可能?他爹都沒問過她的意思就同意了?
突然之間,蘇珍珠好同情姐夫修哲成啊。要是他知道了她爹就這麽同意了她和寧王的親事,他會不會上門讨說法呀。
看蘇珍珠震驚的表情,寧王起身走到蘇珍珠面前,然後蹲下,仰頭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蘇丞相已經同意了,所以現在,珍珠,你願意嗎?”
蘇珍珠從震驚中回神,見到寧王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似乎很怕她不答應。
寧王見她一直不回答,重複問道,“你願意嗎?”
“你放心,成親後我一定不會娶什麽側妃夫人,妾室通房也絕對不會有,就算是父皇的旨意或者賞賜我也會堅定的拒絕。”他保證道,“珍珠,我一定會把你視若珍寶,永遠愛之憐之。”
早膳是從上清寺的廚房提來的,不算豐盛但味道不錯,蘇珍珠昨天就吃過一次了,挺喜歡的。
吃了一會兒她發現旁邊的人沒動,側首看去,男人一臉傻笑的看着她。
“你看我幹嘛?看我又不管飽。”
自從她說了願意兩個字,面前的這個男人就不像是那個風光霁月溫文爾雅的寧王了,反而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寧王給蘇珍珠夾了一筷子的素炒百合,一臉憧憬的道,“我在想等我們成親了每天的早飯都可以一起用了。”
蘇珍珠嘴角抽了抽,她感覺如果有天寧王成了皇帝,他可能會為了和她一起吃早飯而不去上朝。
她有種自己要成為禍國妖妃的感覺。
她提醒道,“就算定下親事,距離成親也會有很長的時間。”
正妃不是側妃,無論是皇家還是蘇家都要準備太多。
随着蘇珍珠的話落下,寧王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道,“沒關系,事在人為,定了親總比沒定親好。”
蘇珍珠笑笑,她發現昨天王若語來了一趟後,她對成親那麽害怕了。
寧王不是林澤楷,寧王府也沒有王若語這樣的表妹。
吃過早飯,蘇珍珠便和寧王一起去了含蓮的墳前。
很神奇的是,他們出門的時候雪竟然小了許多。
地方并不遠,他們兩個走路過去。
路上兩個人閑聊着,忽然寧王道,“我們馬上就要定下親事了,你再叫我王爺會不會太生疏了,萬一讓你娘誤會我對你不夠真心怎麽辦?”
蘇珍珠:……
“那我要怎麽稱呼你?”
寧王擰眉沉吟半晌想了個稱呼,“要不叫宸哥?”
他似乎覺得這個稱呼很好,一邊點頭一邊說,“這樣既不會生疏又不會無禮,你娘聽見了應該也會放心的把你交給我。”
蘇珍珠一言難盡的看着寧王,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你怎麽不說叫趙哥?”
寧王氣定神閑,理由充分,“這麽多人姓趙,你喊趙哥誰知道是喊誰,不能讓別人占便宜。”
蘇珍珠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不理寧王,她徑直往前走去。
還宸哥?他怎麽不說叫宸哥哥?
他們兩人後面不遠處,江流耳尖,聽到寧王和蘇珍珠的對話。
想起戲文裏的那些稱呼,他對半夏道,“要不你叫我江哥哥吧?”
“江哥哥?”半夏撇嘴道,“不如叫流哥哥吧,流氓哥哥,順口又寫實。”
江流看着半夏如遇雷劈,他怎麽流氓了。還有王爺給他們起名的時候想過他名字裏的流跟流氓的流是一個字嗎?
到了含蓮的墳前,寧王真心實意,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鄭重的向含蓮表明了他對蘇珍珠的情誼。
半點沒有因為含蓮是妾室而有所敷衍。
等寧王說完話,蘇珍珠輕輕握着寧王的手道,“娘,你放心吧,他還是很不錯的,女兒相信他一定會對女兒好。”
寧王握緊蘇珍珠的手,“我趙宸發誓一輩子都會對蘇珍珠好,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蘇珍珠被寧王的行為震住,“你不用這樣?”
“無礙。”寧王淺笑道,“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這個誓言永遠不會有生效的一天。”
蘇珍珠靜靜的看了寧王一會兒,道,“你就這麽确定你永遠不會變心?”
他們現在正式情濃之時,而情濃之時做出的各種承諾都只是一時之言。古往今來,無論是貧苦百姓還是達官貴人,可能是為了錢,或者為了權,也可能是色,多少恩愛的男女分道揚镳,甚至成為仇人。
他怎麽能這麽篤定他不會變心。
“是,我能确定。”寧王目光溫柔,“我沒有什麽東西能夠來證明我說的話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但時間會證明一切,而你只需要相信我。”
雪花飛舞,蘇珍珠抿唇一笑,輕輕點頭,“我相信你。”
回到小院兒,蘇珍珠剛把衣服換了外面的雪又大了起來。
寧王對換衣出來的蘇珍珠道,“你說是不是你娘心疼我這個女婿,所以剛才雪很小,等我們回來雪就大了。”
蘇珍珠無語,“就是心疼也應該是心疼我好嗎?”
“那可不一定,”寧王道,“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說不定她就是心疼我。”
蘇珍珠:……
“那你早上來的時候雪那麽大,她怎麽沒心疼你讓雪小一點。”
寧王淡定道,“早上她還沒見過我怎麽心疼。”
蘇珍珠搖搖頭,這人今天真的不正常。
蘇承宗叮囑過寧王要回京,還沒把蘇珍珠娶回家,寧王不敢違背蘇承宗的話,下午便準備回京。
雪依然不小,蘇珍珠勸道,“這麽大的雪,你在上清寺住一晚再走吧。”
“不了,”寧王笑道,“說不定一會兒雪就小了,畢竟你娘會心疼女婿的。”
聽到寧王還在貧,蘇珍珠又是無奈又是無語。知道他是一定要走,她只好叮囑他路上慢點。
送走寧王,蘇珍珠心想她要注意着雪會不會變小,如果不會變小,看寧王還有什麽話說。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旁邊的半夏咦了聲,驚呼道,“雪真的變小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