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例外
二00七年八月十日對大多數人中國人來說與其他的日子并沒有什麽兩樣,但對永豐鄉東溝村的憾川來說,絕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這天一大早,天還朦朦亮,憾川就起床了。他起床後匆匆的刷了牙洗了臉後,拿起鋤頭就要出門,剛跨上門檻,沒想到就被門檻一絆.只聽”啪”的一聲,憾川一個趄趨一只腿就跪在了門外,跪着的是左腿,而右腿也成了半蹲的狀态,就像跑步的田徑員跑前的預備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跌得他不輕,頓時一愣,本來還有的恍惚的他此時完全醒了。感到那跪在地上的腿膝蓋處随即有一股麻痛傳遍全身.
“媽的,我這是怎麽了”憾川沒有立即站起來,而是看着那扔在一邊的鋤子,心中嘀咕了一句。
“這是什麽聲音啊你在做什麽”憾川女人的聲音随即也從房間裏傳了出來。憾川女人還睡在床上.她大概剛醒,或許是被憾川剛才在門檻上一絆的聲音所驚醒的,因此語氣上有的怨氣.
“沒——沒什麽!”憾川向女人睡的房間裏回了一句.雖然他嘴上說沒什麽,但心裏卻有很大的不舒服;一大早什麽事還沒做就被絆了一下,這一早就是一天的開始,這一大早不順就是一天的不順,你讓他怎麽能好受
憾川跪在地上略等了約分把鐘,他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一點,只才站了起來,重新拾起鋤子,向着房間裏睡着的女人喊道:“你也早點起來煮早飯,我等會回來吃了,還要去上工呢!”憾川說完這句話又等了一會兒,見女人沒回答他也不再喊,他相信女人已經聽見了.于是他把鋤子又放到背上,從屋東邊的一條路向南邊的田塊走去.
憾川女人是在憾川出門一個多小時後才起床的.憾川女人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廁所。一早上上廁所這是大多數農村婦女起床後的第一項工作,憾川女人也沒例外.上完廁所後,憾川女人就開始刷牙洗臉.,又花去十幾分鐘做完了這些才開始忙着煮早飯.
在憾川女人早飯剛煮好時,雲飛來了。雲飛是村裏一個生産甲殼素的老板。所謂的甲殼素,就是把龍蝦殼子放到鍋子裏加上适量的水和酸堿燒,燒好後撈起來放到水泥場地上曬,曬幹後就裝好賣出去.這東西一般都在三四萬一噸,也賣過六萬多一噸的.扣除生産中購買的蝦殼,用去的酸堿費用,生産一噸甲殼素純利就能達到一萬多.一萬多什麽概念一個農村勞力一年拼死拼活才能掙五六千元,一噸甲殼素賣出去就是兩個農村勞動力一年的收入。要是生産二噸三噸呢那就沒得了了。雲飛就這幾年生産甲殼素發了,不旦坐上了樓房,聽說手裏還有十多萬的餘款.有錢就是好.現在的雲飛和幾年前的雲飛沒法比.以前是窮得叮叮響,沒人看得起,現在是富了冒了油讓人眼紅.現在的雲飛走到村裏的那一處都有人叫他老板。雲飛的确是老板,現在他手裏就有十幾個工人,憾川也是其中的一個.這些工人也靠在雲飛這裏的工作一年才比較穩的掙了個五六千元.
憾川女人見雲飛來到面前,緊忙拍了拍身上,又拉了拉衣角,緊走上幾步,堆着滿面笑迎了上去。兩眼放着光,一幅很多情的樣子問道:”你找我嗎”
雲飛望了一眼憾川女人,雲飛明白這女人的心思,這女人就像一條愛纏人的蛇.
“啊,我找一下憾川大哥有點事要他幫忙,他在嗎”雲飛直接回答道.
憾川女人有些失望.她當然明白比她小十兩歲的雲飛不太可能主動來找她,甚至可能看不起她,但她就喜歡做這樣的夢.做全村婦女都羨慕的這個男人主動來找她的夢,無論白天還是夜間她都愛這麽做.盡管這夢一次次被現實打破,但她還是要這麽做.
“他去田裏了.”憾川女人不無失望的回了句.
“那我就走了,”雲飛說,“我還是到田裏雲找他,我怕他忘了兩天前我叫他今天幫我下貨的事.”雲飛說完就向憾川女人所說的田裏走去.
憾川女人看着雲飛漸漸走遠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站在那裏發愣了好一會兒.當她回過神來後迅速的跑到房間裏的那面半人高的鏡子前.
鏡子裏很快的出現了一個帶着枯黃臉色的女人,這女人明顯的看出老了,臉上,頸部都已顯出皺紋;她脫去上衣,胸部也幹癟了,腰身也很粗.憾川女人站在镱子前,望着鏡裏的女人深深的嘆了口氣:難怪雲飛看不上自己,看着鏡中的自己,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了.憾川女人想,這裏面的女人怎麽這麽老了她是自己嗎她怎麽可能會是自己呢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這麽老啊,雖然自己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但五十歲又怎樣五十歲還年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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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川女人就這樣站在鏡子前端詳了自己好一會兒,腦中也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直到最後有了要砸碎鏡子的沖動時這才離開.因為她怕自己會真的一個沖動把鏡子給砸了.
憾川女人剛從鏡子前離開,突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叫她,聲音很大.
“憾川女人,憾川女人,憾……川……女……人……”
憾川女人穿着上衣,扣着紐扣就從房間裏走出來,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她終于看清了那喊她的女人.那是尤二的女人.尤二是村上的一名木匠,三十幾歲。尤二女人也三十幾歲。尤二常年在外,聽說這女人和雲飛有一腿子。
憾川女人看到尤二女人就生氣,故意不理她,聽到也裝着沒聽到,但也不回避,就站在屋外等着,看着尤二女人向這邊跑來。
憾川女人看着尤二女人一步步跑進,直看到尤二女人把她的胸前那兩塊肉一上下的送到她面前,這才問道:“什麽事你一大早找我什麽事”一幅懶散的樣子.
尤二女人跑到憾川女人面前時,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事實上她在跑的過程中就已經快接不上氣了,所以也只叫了二三句憾川女人憾川女人後,也就不再叫了.直到跑到憾川女人身邊,她才停下來連續不斷的忙着喘了幾口氣。喘了幾口氣後,尤二女人感覺緩過了一些神來才說道:“雲飛,雲飛讓我通知你,憾川,憾川出事了.”
“憾川在田裏能出什麽事”憾川女人對尤二女人的話有些不明白.
“他,他倒在田裏了.”
“啊!”憾川女人也慌了。倒在田裏了,這還得了,一定是比較嚴重的問題。憾川女人忙向田裏跑去.
憾川女人邊跑邊喊:“憾川啊!憾川啊!”而後面尤二的女人也跟着跑着.四周聽到憾川女人喊聲的村民們看着兩個女人一前一後的跑着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相互詢問着.有的也跟着跑了過來.
當憾川女人跑到田邊時,憾川已被人擡上一輛三輪車.躺在車上的憾川雙手捂着肚子一個勁的叫痛,頭上汗珠不停的流着。雲飛在一旁一個勁的吹促着:“快,快送上鄉醫院.”
于是就有一個村民爬上三輪車騎起就走,後面還有些村民一路跟着。來到村北的一條大路時,三輪車上的憾川叫得更厲害了,一個勁的喊:“沒命啦,疼死啦,沒命啦……”那聲音像似豬被殺前的叫喊。于是後面跟着的村民中就有人提議道:“不行,這樣趕到鄉醫院太慢了.趕緊叫一輛摩托車車送過去。”于是有個村民就到附近叫了輛摩托車開過來,大家一起把憾川又扶上去,後面又叫個人扶住他,然後摩托車就一直向鄉醫院開去.
當摩托車載着憾川遠去的時候,那些幫忙的和看熱鬧的村民這才二二三三的散去.
憾川女人本來是一直跟在三輪車後面的,此時見村民們把憾川放在摩托車上送去了醫院自己也沒有主張,只是愣在那裏.
“你愣在那裏幹什麽”一位男性村民向憾川女人提醒道:“你快的準備些憾川的衣服,再通知你兒子一道趕到鄉醫院去啊,你以為憾川這一去很快就能回來啊!”
“噢,噢,是,是.”憾川女人一緊張的答着一面向家裏跑去.一到家就開始翻箱倒櫃,又請了一名村民向城裏趕去,通知他兒子回來。憾川女人的兒子在離家七八十裏的城裏做木匠,并且城裏已有了房子,一般情況下很少回來.
憾川女人在屋子裏找了幾件衣服後,又向幾家鄰居家借了幾百元錢也叫了一輛摩托車向鄉醫院趕去.
憾川女人來到鄉醫院下了摩托車一打聽才知道自己來遲了。鄉裏的一位醫生很明白的告訴她:憾川來時症狀反映得很厲害,他們也束手無策,只好建議他到市醫院去了。于是憾川女人又叫那個帶她來的摩托車把她送到市醫院去。開摩托車的本來是不想去的,但随後想想都是鄉裏鄉親的難得幫一次忙,只好帶着她再去市醫院.
當憾川女人趕到市醫院時,憾川已被送到內科室檢查了.那兩個送憾川來的村民正在醫院過道的椅子上坐着。
兩位村民見憾川女人來了就對她說:“我們怕你一時三刻來不了,憾川的病又不能耽誤,憾川的檢查費我們已先墊了.”
憾川女人就問:“墊了多少錢”
“三百一十元,是我們兩人身上湊的。”其中一位村民說道。
“我這有。”說着憾川女人就從口袋裏掏出一疊大大小小面額錢來,數了三百一十元給了他們。剛給了墊的檢查費,憾川女人又想起一件事,再拿出了二十元對他們說,“拿着,多少算一點車油費。”
“算了,鄉裏鄉親的。”那兩個村民沒有再拿就走出了醫院。
兩個村民走後,憾川女人也就在剛才那兩個人坐的通道椅子上坐下來等着。
一晃半個小時過去了。憾川女人在過道裏一直也沒等到憾川出來,卻等來了兒子。
兒子來到醫院一看到憾川女人就問:“媽,他怎麽了?”
憾川女人就答:“不清楚,就是今天早上到田裏去後,肚子突然痛得厲害,倒在田裏被人發現後送來了,現在正在裏面檢查。”
“是吃了什麽髒東西了吧.”兒子說.
“吃了髒東西能有多大問題,連鄉醫院都回了下來。”憾川女人也不知是否的回了句。
“被鄉醫院回下來了,那一定比吃了髒東西還還嚴重.”
接着母子二人都不再說話,都坐在過道的椅子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