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已換)
第四十一章
等到她東西都放得差不多了,鄭有風已經等得快沒脾氣了。
他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撩起眼皮來看了一眼陸苳笙,正打算怼兩句回去,陸苳笙卻已經從冰箱裏拖出一把還帶着露水的新鮮豌豆尖,拿到面前,沖鄭有風甜甜地笑道,“要吃了晚飯再走嗎?”
鄭有風頓時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他家的廚房跟個擺設沒什麽兩樣,一年開不了兩次火,一次是煮方便面,一次是煮速凍餃子,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麽用處。
鄭有風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看到陸苳笙那熟練的動作,才知道她并不是在瞎扯。
她是真的會做飯。
陸苳笙做飯的姿勢還挺像那麽回事,只不過光是擇菜鄭有風也看出來了此人的挑剔。已經是一把挺水嫩的菜苗了,她還是只要最上面那一點兒,怕弄髒了指甲不好看,直接拿廚用剪刀剪的。
新鮮的豌豆尖不需要放太多的作料,一點兒蒜末足以。陸苳笙把摘出來的菜尖放在加了油的鍋裏和蒜末一起炒,斷生了就端出來。黑米粥是早就熬好的,然後又炒了個紅椒肉絲,讓鄭有風端到了餐桌上。
她把圍裙丢到一邊,笑着說道,“今天晚上菜不夠,而且搬了家我也有點兒累,就兩個菜,明天再換其他的。”
鄭有風知道這人張嘴就是鬼話連篇,根本不信她。當下拿出神農嘗百草的勇氣來嘗了一口,味道居然還不錯。他雖然不會做飯,但是會吃,吃得出來陸苳笙這兩個家常小菜火候油溫什麽的都掌握得不錯,跟她本人一貫在外面表現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
“你那什麽眼神。”陸苳笙碗裏可能就只有一勺飯,她跟小雞啄米一樣,拿筷子挑了兩粒,看到鄭有風在看她,她解釋道,“我晚上一般都不吃飯的。今天還是為了陪你,才吃了兩口米。”女生為了減肥無所不用其極,鄭有風的目光在她那細骨伶仃的手腕上轉了一圈兒,毫不留情地批評道,“難怪你長這麽矮,肯定是以前不好好吃飯。”
“喂喂喂,我要是跟你一樣個頭竄到一米八好幾我還要不要找對象啊?再說了,”她挑了一根菜,“是你太高,不是我太矮。”一米六五往上,也不算矮了。
鄭有風沖她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瞬間将話題轉移到了其他地方,“我問你,那天你跟謝婷欣談話,她的話什麽意思?”
陸苳笙一愣,瞬間後悔起來。
她怎麽就忘記了還有這茬兒呢?當初她的注意力全在謝婷欣身上,哪兒能想到旁邊還有個東亞醋王?這人前幾天忙着審嫌疑人,這會兒終于有點兒空了,于是就來找她秋後算賬了。
陸苳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鄭有風一伸手就捂住她的雙眼,“好了,別轉了,老實交代。”他手指成環,松松地扣在陸苳笙的手腕上,直接把自己的手當成了一副鐐铐。
陸苳笙頓了頓,旋即笑了出來,“你這是想起問我以前的感情經歷了嗎?可是你都把人騙回來了,現在才想起問,是不是太晚了?”
她絲毫不懼鄭有風的目光,微微擡起身子,做出一個誘惑又壓迫的姿勢,“問完了你要是不滿意,是不是還打算退貨?”
“想得美。”鄭有風在她柔軟的臉頰上摸了一把,“你喜歡着別人還來撩我,沒你這樣不遵守規則的。”
他語氣有些憤憤的模樣,沒有了往日的吊兒郎當,居然生出幾分可愛來。
陸苳笙微微一笑,探出身來在他唇上偷了個香,然後換上一副乖巧模樣,坐在他對面,“是我不好,不過從來都是我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我。”
沒有想到她這麽快就承認了,鄭有風微訝,更讓他訝異的是,陸苳笙這個撩漢高手,居然還有馬前失蹄的時候?
陸苳笙看出他在想什麽,笑了一聲,沒有把姚嘉嚴一直把她當妹妹這件事情告訴鄭有風。
真要告訴他了,那她在鄭有風面前,也不用要臉了。
陸苳笙象征性地吃了幾口米,算是吃了晚飯,然後把碗一扔,開始支使鄭有風,“去,去洗碗。”
鄭有風就知道,這人的賢良淑德只是裝出來的那一瞬間,但是吃了人家的飯就要受人家管,他只能認命地端起碗,走到了水槽邊。
可能是因為他唯一能做的家務就是洗碗,鄭有風居然還洗得像模像樣的。陸苳笙看着他把碗放到不鏽鋼架子上,偏頭問道,“琴臺中學那個案子,你們辦得還順利嗎?”
說起這件事情,鄭有風感到有點兒汗顏,他居然為了吃醋把正事忘了,“我說,那個什麽狗屁報道,是你讓人做的吧?就是那個什麽劉洋?”
他說的是一夜之間瞬間傳遍網絡的一篇新聞稿,寫的是琴臺中學這樣一個重點中學,居然披着教書育人的人皮,做的卻是quanse交易的肮髒事情。标題聳動,語言獵奇,偏偏實錘一副接着一副,打得人措手不及,就是想挽救,也沒有辦法。
“嗯。”陸苳笙毫不在意地承認了。這件事情牽涉到人肯定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背後一定還有位更高權更重的人,她借了劉洋的手爆出來,算是把這件事情往前推了一把。“你有什麽問題嗎?”
“沒。”鄭有風洗完碗,沒找到擦手的帕子,正要往空中一甩,陸苳笙已經雙指夾着一張廚房用紙遞到了他面前。
他接過來,“只是對劉洋居然還有點兒用處,表示驚奇。”他看了一眼手機,發現離換班還有段時間,于是好整以暇地疊起長腿問陸苳笙,“你能不能告訴我,找到劉洋,要他幫你做什麽?”
陸苳笙一笑,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當初我生父失蹤之前,呆的單位就是《東城晚報》,那個時候他是這家報紙旗下一家深度調查雜志的主編。”
鄭有風立刻明白了,“你找劉洋,就是想讓他幫你找出當年你父親失蹤的相關線索?”
“哪兒啊。”陸苳笙走到客廳中間的沙發上坐下,像是沒骨頭一樣歪在上面,“你也太高看他了。”
“劉洋這個人,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傻逼,要是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才是真的腦殘了。”她苦心布局這麽多年,就等着一朝收網,能把一直困擾着她的事情給解決掉,又怎麽會在選人上面出這麽大的纰漏呢?
鄭有風明白了,她這應該是打算拿那個什麽劉洋,出去填炮眼。
畢竟,在全是人精的環境當中,找個這樣的傻逼,不容易了。
琴臺中學的案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帷幕,這樁案件,如同一個警鐘,敲響了各個機關單位,振聾發聩。仿佛也是到了現在,整個社會才意識到,原來女性生存之惡劣,即使是在大家眼中的好單位也是一樣。女性自身安全的問題,早已經成了全社會的一個大毒瘤。
一時之間,各種反思接踵而至,弄得好多單位都目不暇接,只能在一堆報表當中騰出點兒時間,去應付上面派下來的政治任務。至于這些口號能不能解決到實際問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借了陸苳笙的光,鄭有風在此次案件當中表現非常英勇,這天上午帶着他們警隊的精英去市上開會,接受領導的獎勵去了。薛周要忙着收尾和資料的事情,走不開,于是就讓鄭有風代領了。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薛周坐在一個咖啡館的包廂當中,目光複雜地看着陸苳笙。她剛剛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告訴鄭有風自己在辦公室裏喝咖啡,整個過程語氣溫柔神态自然,雖然沒有親自去測,但是薛周也知道,她肯定連心率都沒有波動一下。
她放下電話,神情自若地看向薛周,“快過年了,薛警官是打算把你媽媽接到東開市過年呢,還是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吧。”薛周沒有鄭有風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一聽陸苳笙這個開場白就忍不住眉心疼,他擡手揉了揉,覺得鄭有風能把這祖宗拖回家裏供着,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對她說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那好。”陸苳笙也不跟他廢話,“我知道你已經查到當初我爸失蹤之前,曾經找過你爸。這麽多年,我一直想弄清楚他當時失蹤究竟是因為什麽,這段時間總算摸到一點兒線索。”雖然她看不起劉洋,但總算人家還幫了她一個大忙,“但是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我想問問你,你對這件事情,還有沒有什麽記憶?”
那件事情發生在十九年前,過了年就是整整二十年了。當時陸苳笙還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黃毛丫頭,成天除了看動畫片就是洋娃娃,什麽都不知道。就算天資再聰穎,也不可能未蔔先知,留意她爸爸當時工作上面的事情。她爸爸失蹤之後,他單位所有相關的資料都被銷毀了,她媽媽當時勢單力薄根本查不到,如果想要知道她爸爸失蹤的原因,只能從其他地方着手。
而薛周,那會兒已經快十歲了,他又是個男孩兒,多少對當年的事情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