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已換)
第二十八章
鄭有風話音剛落,“砰”地一聲,那群人直接拿着一根小孩兒手臂粗的鋼管猛地朝陸苳笙的車上砸去。鄭有風被震得雙耳發麻,旁邊陸苳笙輕笑一聲,猛地踩下油門兒,直接朝那兩輛車碾壓了過去。
陸苳笙仗着自己的車好,直接把汽車當成了坦克開,鄭有風看着她這幅毫不心痛的模樣都忍不住在旁邊咋了舌,“就算你的錢都是吳晗掙的,那也不用直接拿着錢往人家頭上砸吧?”她這跟直接把錢拿去燒了有什麽區別?
鄭有風側頭看了她一眼,冷不防地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種極其陌生的表情。
......怎麽說呢,好像帶着滿滿的戾氣,以前那雙毫無生氣的珠子現在燒着一團火,下一秒就要把她自己燒了起來。
鄭有風微愣,還沒有說話,陸苳笙就已經開了口,“我前陣子才把車子全方位加固了,如果只是這點兒手段,他還奈何不了我。”她冷笑一聲,加足馬力退後一段距離,然後直接沖了上去。
鄭有風被她這種自殺式襲擊的方式給吓住了。他愣了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今天晚上把他們引過來,就是打算這樣對付他們?”
用自己的車子撞別人的車,就算車好也不能拿自己這樣冒險吧?鄭有風坐在車上猛地一颠簸,眼看着陸苳笙又要開車上去,他不等自己的五髒六腑歸位,一把拉開她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猛地一打方向,直接沖了出去。
那幾輛車是沒有她的車好,被這樣撅了幾下整輛車都已經不能看了。鄭有風也不管陸苳笙有沒有撞到人,一直把她從駕駛位上薅下來,直到車子開出一段距離了,他才放開方向盤,沖陸苳笙吼道,“你瘋了!”
陸苳笙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看着他。往常就不太溫順的眉眼現在更是鋒利得像把刀一樣。然而她的這把刀,也跟寬厚的九品金絲大環刀不一樣,而是類似于裁紙刀一樣的,很薄,很鋒利。看起來沒有多大威脅,卻能在不經意間要了人的命。
被她這樣一看,鄭有風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不對。
他是陸苳笙什麽人?連他自己都回答不上來,在陸苳笙眼中,他可能更稱不上什麽人,他憑什麽來管她?陸苳笙爹媽大哥都死了,能管她的人一個都沒有了,他鄭有風算什麽?
鄭有風唇邊出現一個淡如白水的笑意,覺得自己今天晚上專門跑過來挺沒意思的。陸苳笙做錯什麽了嗎?沒有。
那些人來勢洶洶,她一個女孩子不好判斷以為他們要搶劫,她開車撞人是正當自衛,她沒有做錯。難道要讓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任由別人打嗎?
是的,假如可以提告她,她完全能這麽自辯,連律師都不用請。
但是鄭有風就是覺得不對。以前他覺得陸苳笙有問題,那是以為她故意接近自己,打着追求他的旗號來攻擊吳晗。現在鄭有風才發現并不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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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是一個裝着冰水的容器,平常要很小心翼翼才能維持表面的平靜,然而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那個裝着冰水的容器就能出現裂痕,讓裏面冷得刺骨的水直接傾瀉而出,淹得她屍骨無存。
鄭有風收起心裏那點兒微微的、不合時宜的小心思,輕咳了一聲,正要說話,旁邊的陸苳笙卻大喝一聲,“小心!”然後一把拉下他的頭。
“操!”鄭有風擡頭一看,陸苳笙之前還當成坦克使的車子,正面的車窗上開了個大洞,他轉頭看向陸苳笙,她一只手捂着另一手的手腕,上面早已經是鮮血淋漓。
那群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追了上來,剛才那三輛已經報廢的普通轎車全然不見了,現在換成了十幾輛摩托車,把他們這輛車團團圍住。他們兩個現在,就像是被螞蟻圍住的大象,被啃噬掉只是時間問題。
鄭有風看了她手腕一眼,剛才那群人一根鋼棍直接cha進來了,陸苳笙幫他擋了一下,他已經渾然忘記剛才的那點兒不舒服了,問她,“你還能堅持嗎?這裏不好換位置,我馬上請求支援,你先支撐一會兒。”
陸苳笙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擡起手放在了方向盤上,也不知道她傷的哪裏,滿手都是鮮血,卻越發顯得她那張臉有一種格外冷靜的詭異。
鄭有風看了一眼就別開了頭,連忙打電話給特警總隊,“喂?劉隊?是我鄭有風。我在撫琴南路這邊遇到鬥毆......二三十個,每個人手上都有管制刀具......是,趕快過來。”他話音剛落,就偏頭避開那人砸上來的鋼管,那東西直接脫手,直直地飛進了陸苳笙那昂貴的真皮座椅上面。
鄭有風冷笑一聲,他好歹也是個刑警,沒道理被人追着打。他一把将那根鋼管從靠背上拔下來,看準苗頭,直接從那個已經沒有什麽用處的車窗上飛了出去。
正中紅心!
他們在的這地方正是鬧市區,鬧出這麽大動靜早就驚動了分局這邊的警察了,開始有兩個民警過來鳴笛,看到沒反應馬上請求了支援。
鄭有風那根鋼管剛飛出去,四周就響起了越來越近的警笛聲。那群人看見警察來了,馬上就要撤走,然而特警和分局的警察早已經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到了這會兒,鄭有風才有空過來看陸苳笙的手,她手上一個大洞,幾可見骨,放在那只又白又嫩的手上,格外的不合适。
“你拉人就拉人,擋什麽擋?”鄭有風氣不過,伸手往她爪子上拍了一下。陸苳笙倒吸了一口涼氣,沖他翻了個白眼兒,“不識好人心。”話音未落,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鄭有風愣愣地握着她的手,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陸苳笙這是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他皮糙肉厚,挨槍子也能依然挺立。他自己覺得這種小傷不算什麽,然而到了陸苳笙身上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陸苳笙醒來的時候頭還暈乎乎的。不等她整個人清明過來,旁邊就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醫生讓你醒來之後喝點兒糖鹽水,你失血太多了。”鄭有風捧着一個杯子放到她面前,見她要來拿,他習慣性地“啧”了一聲,拿開杯子放到了她唇邊。
見鄭有風要喂她,陸苳笙蒼白的臉上帶了幾分淺淺的笑意,“你這是在感謝我?”
“不,我是在可憐你,”鄭有風給她拿着杯子,慢慢地傾斜着,“你說你吧,有錢有什麽用?你住院到現在我看都沒人來過問過你,你說你有錢有什麽用?”
他推得不疾不徐,既不會讓陸苳笙覺得沒有水喝了,也不會太急讓她嗆到。她将杯子裏的水一口氣喝完,才擡起頭看向鄭有風,“有錢的話,我可能可以包/養你,但要是沒錢,就只能想想了。”
鄭有風垂眸瞥了她一眼,難得的居然既沒有諷刺也沒有回絕,而是頓了頓沖她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身體差成這個樣子,一流血就暈倒,你還擋什麽擋?”
這個問題之前在車上陸苳笙沒能回答他,現在到了醫院裏,他又再問了一遍。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語氣中帶着幾分期待和歡欣。
可能是失血過多陸苳笙大腦運轉有些遲緩,并沒有發現鄭警官話裏潛藏的意思。她有些疲倦地偏了偏頭,将自己靠在枕頭上,閉眼說道,“女人每個月都要流血,一流流七天,怕什麽。”
她倒是心大,但是這個流血和那個流血能一樣嗎?
鄭有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他還是有常識的,知道陸苳笙手上的傷要不了命,不會像言情小說或者偶像電視劇裏一樣抱着她猛搖大喊。但是心裏,總覺得有點兒怪怪的。
其實鄭有風自己也知道,陸苳笙會幫他擋那麽一下,其實很有可能只是人在下意識中的反應,并不代表着什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現在心态變了,所以無論是看陸苳笙什麽,都帶了那麽幾分粉紅色。
粉紅色的陸苳笙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流了那麽多血,一時半會兒也補不起來,奈何旁邊的鄭有風卻不肯這樣放過她,說話就算了,還非要坐到她床上,就跟她面對面地講話,“你怎麽不問問來圍堵你的那群人怎麽樣了?”
“還用問嗎?”陸苳笙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別說吳晗本來就只是打算讓我吃點兒教訓,別再成天上蹿下跳,沒真的想要從我身上扣塊肉下來,就是真的想,也問不出什麽的。”
“搞出這麽大的陣仗,最後只是手受了點兒傷,無非就是想吓吓我,告訴我他想要弄我有的是辦法。既然知道你在我車上,就更不可能做大動作了。”她沖鄭有風彎了彎唇,“他這也是在警告你,他要動你,照樣能動。你也安分點兒。”
鄭有風心中一滞,還沒有回答,陸苳笙卻又不鹹不淡地開了口,“至于那群人麽,想道理也不會問出個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