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村長的二兒子高光耀在聽到要建巡邏隊時，跳将出來說：“反正額本來就是每三天都要上山看一趟陷阱的，這巡邏可一點不耽擱，正好一起！”老大高光榮現在也明白了巡邏隊和部隊沒啥關系，所以也不和他弟弟争這個。
二大爺也覺得高光耀合适，就對大家說：“這事情至少還要找八個後生，這樣等到了五月下雨的時候，讓他們三班倒，保證時刻都有人在觀察水情。”高光耀聽了點點頭說：“好咧，明天額就找人去。”二大爺笑着說：“二小子，那以後，你就是這巡邏小隊的小隊長咧，升官咯，哈哈。”高光耀當了個毛工資都沒有不說，還要值夜班的小頭目，自己還挺美的，嘿嘿笑着又跑回隔間了。
村長看高光耀走了，轉頭對二大爺說：“你接着說，還有啥要做地？”二大爺點頭繼續道：“除了巡邏，還有後勤、保衛這兩件事要指定人做。”這時候管着生産隊物資的高全川開口道：“那後勤是整啥地？”二大爺笑着說：“那後勤管的就和叔差不多，要負責清點各家有些啥人，萬一要轉移，大家不能跑散了。還要管好大家的吃啥喝啥，轉移的時候住哪兒，睡哪兒……”高全川抽了口煙說：“咋聽着這麽像婆娘幹地捏，這事也太細碎咧，先說好，額幹不來啊。”
村長歪着頭尋思了會，說：“額覺着，這事全川你還真跑不了，不過會給你加個幫手，就他楊嬸吧，你倆一起，另外再找幾個打下手的，婦女也要找幾個，要膽子大點，潑辣點的。”高全川看不是自己一個人，就沒再推辭，倒是楊嬸有點緊張。
高光榮這時候撓撓頭說：“那額就管這個保衛吧，難不成還要和誰打架去？”村長拿煙杆敲了他腦袋一下，罵：“打打打，你這腦袋長地有啥用場？”
高光榮哎喲一聲躲到二大爺身後，嘿嘿笑着，還沖他隔間裏兩個弟弟擠眉弄眼。村長覺得心很累，仨兒子沒有一個沉穩點的。
二大爺笑着勾住高光榮的脖子說：“這保衛可不是打架，你先找二十個隊員，最好身體要強點的，回頭我來教教你們怎麽練。”
這時候就聽裏屋突然“哐”的一響，二小子高光耀拎了個破鑼出來，沖他爹樂：“爹，看我這鑼咋樣，回頭額們巡邏隊要是發現情況咧，就拼命敲這鑼，美地很！”
兩天後，各小隊都把人湊齊了。于是，村長召開了一個生産隊擴大會議，把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
村長站在土臺子上，看了看這些人，開口說到：“大家可能都很奇怪，叫了這麽多人來，高大忠這是要整啥？現在額就來告訴你們，首都的專家說咧，今年夏天怕是要發大水。”哄的一聲，下面炸開了鍋。
村長做了個前兩天學來的動作，雙手微微下壓，大家很自然的安靜了下來，這看的二大爺很有點嫉妒，這人和人咋就差別這麽大捏？
高大忠等臺下逐漸安靜後繼續說道：“大家不要怕，人家專家既然算好了要發大水，那還能啥都不幹，光看着大水霍霍嘛？這不，人家研究咧，說是額們這樣的村子要想防洪，就要組起幾個小隊，好好訓練下，回頭萬一洪水沖了來，也能好好的活着。咱們要不要聽政府和專家的話，好好幹？”大家“整齊劃一”的喊：“要！”“好！”“幹！”二大爺聽着憋不住樂出了聲。
村長成功的動員了一番後，大家的積極性也起來了，膽氣也壯了，按着各小隊分堆站好後，聽小隊長們分配工作。這幾個小隊長之前已經被二大爺培訓了兩天，此刻踏進“仕途”，都意氣風發的開始指點江山。
高光耀登上土臺子，手拿破鑼“哐哐”一敲，對着自己的手下們噼裏啪啦一通分配，還按二大爺提議的那樣提了兩個小組長起來，這樣有事只用喊這倆組長就行了。
高光耀下去後，是高光榮上臺，他攔下那破鑼，上去也是“哐哐”一敲，臺下頓時就笑出了聲，他也跟着一樂，然後把自己的隊員點了遍名字，并且說了每天晚上要集合訓練一個小時，讓大家早點吃飯，別耽誤事兒。
後面高全川和楊嬸就比較正經了，只把隊員名字念了一遍，然後分了五個組，每組兩個男的兩個婦女，一起負責十戶人家的管理工作，然後要他們明天就開始到各個家裏摸摸底，了解下大家的具體情況，誰有什麽病啊，誰家有什麽困難啊，都搞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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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村裏的事情後，二大爺想起自己也應該到一些重災區去搞點活動。斷斷續續的活動了一個月後，趕在四月底，南方部分沿江沿海城鎮村落都開始傳唱起一首簡單的歌謠，“六月珠，七月黃，十月海邊臺風狂。降暴雨，沖河堤，人畜財物去高地。”
而現代詩人二大爺對自己的佳作表示也很滿意，只可惜不好署名，不然現代詩歌大全上說不定還能有他的英名（才怪）！
當四月十七日米國策劃的谷巴吉隆灘之戰真的爆發後，華國高層有了明顯的動作。地方政府的重點工作中都開始出現了防汛的內容，有個別地區甚至明确的指定了一些地點，要麽要求加固堤壩，要麽要求做好轉移的準備工作，甚至劃出了幾個洩洪區，要求地方各級政府提前做好清理規勸工作。
二大爺從村長那兒得知了一些縣政府發布的工作指示，感覺出自己的示警已經得到了重視，心裏很是舒坦。當然，咱自己村裏的工作也是不能落下的。經過一周的訓練後，征得村長的同意，高家坳開始了第一次防災演習。
因為這是第一次演習，而且村民們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事情，為了避免造成過分恐慌，所以還是提前告知了大家二十五日要搞防災演習的事情。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這第一次演習還是讓二大爺驚的瞠目結舌。
聽到示警的鑼聲響起，各家的小崽子們竟然歡呼着跑了出來，後面或追着爹媽，或跟着小弟，還有兩只大鵝威風八面的殺進了人群中……
再等各家集合清點人數時花樣就更多了，東家的大嫂在奶孩子沒出門，西家的老爺子還蹲在茅坑裏來不了，這些好歹還能理解。那些離譜的不能來的人裏還有要守着錢罐的、要曬衣服的、要洗頭的、要孵雞仔的，甚至還有要去相親的……
當然最讓二大爺無語的是，人群裏還多出幾個隔壁村子來看熱鬧的瓜慫，嘻嘻哈哈的擠在一起，樂的嘴角都能咧後腦勺去了。
比二大爺更生氣的，就是村長了，看着下面這還是練了七天的結果，村長臉黑的都賽鍋底了。
“哐哐哐”三聲鑼響，村長一手叉腰，一手氣急敗壞的點着這群不争氣的東西，扯着嗓子喊道：“都塔娘的閉嘴！”
大家這才從“生産隊裏放電影”的狀态中清醒過來，看着村長的黑臉，都覺得今天估計是真把他惹急了。
後面的時間裏，二大爺有幸領教了一番老陝豐富活潑的語言魅力，娃娃們都成了“瓜慫、哈慫”和各種慫，村民們也變成了“二錘子、球石子和散片子”。而某些特別突出的家夥，他們的爹娘也和村長有了全新的人際關系……
噴了半個小時後，整個場子裏只有村長累吼吼的喘氣聲，二大爺第一次感覺到，高家坳的村長不是一般人能當的，就看這熊人的水平，你就是能把那些字都寫出來，也不定能不能搞懂，在他嘴裏，自己成了個啥。
其後，又經過了三次演習，村民們被村長用各種污水洗了幾遍後，終于達到了“迅速、有序、團結、統一”的要求。而二大爺也在村子周圍，找到了幾個比較安全的躲避點。如果是山洪暴發，則集合去村外東邊的馬背坡。如果是溪水泛濫，則去光霧山的南山腰暫避。
平日裏除了訓練村民，二大爺自己還抽空做了些其他準備。
他找到村裏手藝最好的李三嬸，讓她幫自己做了幾個鍋盔，拿回家用刀切成幾份，然後和之前做的肉末豆瓣醬、芝麻糊一起複制了一大堆。想了想，又去香港買了防水雨布和幾十把鐵鍬榔頭還有幾大袋子木炭火柴之類的東西，外帶着還去工地上複制了一批砂石麻袋回來。其後的日子，二大爺就拿個小本，想起什麽就記下來，等去香港看公司的時候順路一道買回來。
同時，他還以“周洪武”的身份，向莫笙遠捐獻了幾批野外用品，什麽防水帳篷啊，手電筒啊，便攜水壺以及各種罐頭之類的。這些東西即便沒有發生災害也是很有用處的，莫笙遠接收起來又是高興又是慚愧。
當二大爺回村的第二天，村長找到他說道：“全興啊，我覺得我們村裏練的這個很好啊，你看要不要報到大隊裏，讓大家都跟着學一下？”二大爺點頭說：“叔你想的對，我也是開始沒啥把握，怕練不好，現在看着還不錯，是該讓別的村也搞起來。”
于是村長高大忠就在縣裏開會的時候，彙報了下高家坳最近搞的這個行動。沒想到，這一下引起了縣裏的注意。最近正是全國都在關注防洪防汛的關鍵時刻，而像高家坳這樣，由農民自己想出來，自動自發的積極參與準備工作的，很少見，大多數都需要部隊下到生産隊去反複做工作。
因此，開會當天，縣裏的書記就帶着人來高家坳檢查情況了。
前兩天才搞完演習，于是今天的視察中，高家坳村民們表現的幾乎完美。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注意些什麽。東西被迅速的打包，搬上車，老弱婦孺皆有專人負責照顧。從示警的鑼聲被敲響，到最後全村整齊鎮定的到達目的地，總共不到15分鐘。
見到這一幕，所有來檢查的同志都驚呆了。這還是那些說着各種難懂方言，萬事不願出頭，走起來散，坐下來懶，推着都難走，打着更倒退的農民們嗎？
作者有話要說： 警告！警告！稍後将有防盜流星雨降落，請大家注意躲避，萬一被砸到了，請立刻檢查是否擁有了異能或者體內多了個空間啥啥的……
好了，板凳，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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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坳村第一次（未提前通知的）緊急集合實況：
半夜三點，高光耀“哐哐哐”的敲響了破鑼。
全村一陣雞飛狗跳後，村長高大忠就看見趕來的村民中，張嫂子趕着兩頭豬“哼哧哼哧”直叫喚，蓮花家跟着兩只鵝，耀武揚威的仿若左右倆護法，王奶奶抱着老頭的牌位死活不放手，發財家抱着一籃子小雞仔“啾啾啾”叫的煞是清脆……
與此同時，村裏不知何時竟然藏了不少人才（奇葩），此刻紛紛露了真容。
黑蛋爹背着杆古董□□被一群小子圍着瞎打聽，高大牛左右肩膀上各扛着一個他家的腌菜壇子被一群娘們笑的臉通紅，順利家手裏竟然是杆紅纓槍，最扯的是抗着草耙子的二狗子他爹，活脫脫一個豬八戒要登場啊。好家夥，真像是十八般武藝齊上陣，只把村長氣的抖抖神。
二大爺看着這些奇葩們，實在沒繃住，終于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