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蘇已經坦然見過聖駕,皇上果然在郡主位下為他設了座位。
待他坐下,九兒立刻笑眯眯的遞過去一個黃橙橙的橘子。霓凰再看她,一張燦爛精致的臉頰上,哪裏還有一絲愁雲,簡直要懷疑剛才的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覺。
梅長蘇垂首認真的剝桔子。九兒坐的端端正正等投喂。穆青探長了脖子哀怨的隔河眺望。蕭景睿請戰百裏奇。
大殿之上,一場對決牽動着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只因半路殺出的百裏奇,不只是關系到霓凰郡主的終身,甚至不止影響大梁國內的政治風向,更是直接決定了大梁和北燕的國際形勢。
兩個狀況外的人:
“蘇哥哥的手真好看!”見他修長的手指将橘瓣上的絲都細細的剝下來,九兒抱着臉說道。
梅長蘇一笑,目光仍是專注在手中,玩笑道:“是啊,蘇哥哥的手專為我們九兒剝桔子長的。”
九兒滿足的從他手中接過橘子,一人一半的分好,丢了一瓣在嘴裏,馬上報告:“甜的!”
蕭景睿已經攻了幾次,始終處于下風,殿上衆人的視線都牢牢釘在場中兩人縱跳飛躍的身影上——确切的說,不停縱跳飛躍的是蕭景睿,百裏奇猶如一塊磐石,任蕭景睿如何變幻招式,始終不動如山的用蠻力頂了回去。
九兒嚼着橘子,俯到梅長蘇耳邊:“蘇哥哥,我要幫他嗎?”
他,自然是指蕭景睿。梅長蘇屈指彈了她一記腦門:“不許胡鬧!”
九兒摸了摸額頭,小聲頂嘴:“他要輸了嘛!”
蕭景睿确實輸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會輸,他自己也知道。梅長蘇也等着他這一輸,以此籌謀換取一個人——庭生。
九兒終于察覺到了穆青的視線,拽了拽霓凰的衣角:“你弟弟是不是想吃橘子啊?”
霓凰郡主“哼!”了一聲,冷然的視線掃過去,沉聲道:“他是想吃巴掌!”
九兒疑惑的撇撇嘴,忽而看看她,又看了看下方依次而坐的十名入圍勝者,她只認識言豫津和蕭景睿,突然開口說道:“也不怪你誰都不想嫁,他們都配不上你。”
霓凰詫異的轉頭看她,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從初見時太皇太後的烏龍事件後,小姑娘對她的敵意絕對是不加掩飾的。
梅長蘇唇角浮起淡淡的微笑,他一點都不詫異——九兒從來是個善良的孩子,自然不會希望郡主錯嫁。
将拿在手裏剝好的橘子遞給九兒,梅長蘇交代道:“蘇哥哥待會兒要說一些話,可能會有人反對,九兒不要在意,也不要生氣,更不要……随意給人下毒,好嗎?蘇哥哥是故意那樣說的,為了……”
“為了郡主不用嫁給那個百裏奇嗎?”九兒接口問道。
“是啊。九兒不是也覺得霓凰郡主與他們都不相配嗎?”
她癟了癟嘴,仍是點頭答應了。
梅長蘇故意指出百裏奇武功上太過剛硬的弱點,還說只需幾個小孩子就能将其擊倒。顯而易見的激将法,卻有人甘願上鈎。真不知道該說對方太笨,還是太狂妄。九兒覺得八師兄說的果然沒錯,谷外的人都愛自作聰明。
蒙摯從掖幽庭挑選出包括庭生在內的三個罪奴,定下五日後再行對決,宮宴便結束了。
九兒随着梅長蘇還有言豫津和蕭景睿走出武英殿,穆青也跟着:“蘇先生這就要開始調/教這三個孩子嗎?我也好奇的很,不如跟你們一起回侯府瞧瞧?!”
梅長蘇道:“這三個孩子一直罰沒在掖幽庭,身體必然疲累不适,今日需先養好精神,往後才能更加事半功倍。”
“對,對!”穆青附和道,“我随你一起去安置他們,有什麽需要你只管開口……”
霓凰郡主終于看不下去了,将人拖回來:“你給我老實點,不許給蘇先生添亂!”
穆青一向對這個長姐又敬又怕,不敢再胡來,只得追了幾步到九兒身邊,垂頭喪氣的說道:“那我改天再去找你玩,你有時間随時可以來穆王府找我。我知道你叫九兒,我叫穆青,我已經吩咐了府裏人,你只管來,誰都不敢攔你!”
“好啊,穆青,我記住了。”九兒答應道。
其實能夠直呼他的名字的人真的不多,甚至可以說非常少,聽到九兒真的叫他“穆青”,他心裏瞬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
又見她突然将手伸到他面前:“那,這個給你。”
穆青低頭去看,見她細白的掌心,靜靜放着一個黃橙橙的橘子。他驚喜的豎起手指,指着自己:“給我的?”
“對啊!”九兒點頭,“你剛才在武英殿一直盯着我手裏的橘子看,是不是你桌上那盤不好吃?我就留了一個給你,謝謝你姐姐帶我參加宮宴!”
穆青呆愣愣的看着她。
“現在又不想吃了嗎?”見他不動,九兒皺眉看着他,作勢要收回來。
“吃!吃!怎麽不吃?!”穆青趕緊從她手中将橘子搶過來,看都不看就往自己嘴裏送。
九兒霎時笑彎了腰,指着他道:“你吃橘子不剝皮的嗎?!”
穆青驀地反應過來,一疊聲的“呸!呸!”往地上吐,澀得呲牙咧嘴。
九兒笑得更歡快了,說道:“你這人可真奇怪!”
穆青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奇怪,也從沒人敢說堂堂穆王府的小王爺奇怪。不過他看着眼前笑得分外好看的小姑娘,覺着奇怪也沒什麽不好。
梅長蘇從宮人手中接過九兒的花環,側身往她那邊望了一眼。言豫津和蕭景睿自然也都已經停了腳步,言豫津喚道:“九兒是不是要先到穆王府上玩一玩,蘇兄我們可就先回去了!”
在穆青期待的目光中,九兒已經趕忙跑回了梅長蘇身邊,踮着腳探出小腦瓜,方便蘇哥哥幫她把花環戴上。瞬間把其他人忘個幹淨,拖住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第 11 章
秋日的天氣陰陰晴晴換了幾番,今日近午十分終于落了一場雨,纏綿的雨絲轉成淅瀝的雨線,更急了幾分。
待雨水落了一個時辰,九兒招呼飛流一起去東側院摘花,中午做百花糕。庭生等三個小娃已經練習了一上午劍陣,又趕上下雨,正在休息,便要一起跟去。
梅長蘇急忙踱到廊前,将人攔住了,不準這樣下雨天氣裏冒雨去摘花。
九兒解釋道:“花瓣被雨水浸潤一個時辰,正是最好的時候,我和八師兄從前在仙人谷經常在雨天去摘花,不會有事的。”還拽着他的袖子興奮的說,“蘇哥哥也一起啊!”
梅長蘇愣住了。世事沉浮之後,無論心境如何流離失所,他總會自己收拾妥當,也願意在有限的許可空間內,最大限度的做到讓自己随心所欲。但他不能忽視現在這具病弱的身體,偶有任性也會适可而止,像這樣去雨中摘花,雖美,卻不是他該做的。
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九兒麻利的自裏屋取出披風和紙傘,将紙傘交給他,邊系披風邊問:“蘇哥哥不相信我嗎?”
不是不相信她,是不相信自己吧。不相信經歷過這一切幽暗後,從地獄爬出的自己真的還能恢複如初。
但他也明白,九兒是絕不會拿他的身體任性玩笑的,便順着她的意思撐開了紙傘。
九兒将披風的系繩在他領口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輕輕拍了兩下,說道:“有九兒在,蘇哥哥以後想做什麽盡管做便是!”
梅長蘇輕笑搖頭,當真是孩子話。在這世上,哪裏有從心所欲之人,即便是坐在天下至高之位上的那個人也不能。
九兒不再多說,飛流早就等急了,縱身一躍,先飛了出去,庭生他們驚呼一聲,立刻循着他的方向追了過去。
見人都走了,九兒也起了玩兒心,丢下梅長蘇,乍然飛身而起,一眨眼,腳尖已經點在房檐上,側過身對着他微笑:“蘇哥哥要快一些哦,最晚的人一會兒要罰洗花瓣!”
梅長蘇撐着紙傘,如同一幅靜默山水畫般走到側院的時候,飛流的籃子裏已經鋪了厚厚一層各色花瓣,而提議這項活動的人卻在偷懶。
九兒只摘完為蘇哥哥做百花糕要用的特定花瓣後,便丢開不管了。提了花籃越過一叢叢花團錦簇向梅長蘇這邊飛躍過來,被雨水浸濕的紅色衣裙看起來更加鮮豔了,晶瑩的水珠從她的臉頰、發梢滴下來,幽深的瞳仁如同被這秋雨洗過了,清澈明淨。
梅長蘇靜靜立着,看她越來越近,臉上的剔透笑容越來越清晰。他只覺得,這一方天地太小,容不下這樣勃勃的鮮豔飛揚。
最後九兒自然不會真的讓梅長蘇洗花瓣,飛流和庭生三人因為摘花前已經服過解毒丸,便沒有另外假手侯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