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棕熊妖獸力大無窮,長相能吓哭小孩, 但容易害羞, 還特別愛吃甜食,尤其是花蜜, 所以它對秘境中能開花的植物特別了解。
好像時時刻刻在等待着它們開花,等待蜂蜜,每一處有什麽花蜜特別甜的花,它都了如指掌。
它帶木澍濡看第一株花的時候,木澍濡還不是很明白,當去到另一個地方,遇到第二株花, 在離開時被細嫩的花枝勾住衣服時, 木澍濡猛然驚住了。
他激動得拉住棕熊的熊毛, “它們都是即将開靈智或者剛剛開了靈智的花嗎?”
棕熊妖獸耳朵紅得連熊毛走都遮不住,羞澀又得意的點點頭。
秘境中靈氣濃郁, 生于秘境中的生物,開靈智的概率會更大,木澍濡平時打獵也會遇到開靈智的小靈獸,每次都會放掉它們。
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會有花開靈智呢。
木澍濡摸摸小花枝,內心軟成一片, 如果它們能順利開出靈智, 以後就能成為一個小花妖, 和他一樣的。
“我帶你回去照顧你好不好?”木澍濡問它。
它現在還懵懵懂懂, 不知道木澍濡在說什麽, 只是覺得他親切,才纏着他。
它們不懂,但是願意跟着木澍濡走。
木澍濡跟着棕熊妖獸,把秘境中要開靈智的七株花都帶回來,把最中心的田地裏的玉米全部移到其他田地中,專門把最中心的位置留給它們。
它們懵懵懂懂,甚至有的還沒開靈智,目前看着和普通的花沒什麽兩樣,秘境中什麽都有,很有可能被其他動物咬死或者拽傷,放在這個位置,木澍濡才能放心。
把它們安頓好之後,木澍濡給每個小花輸送一些木靈力,看着小花吸收着靈力舒暢地伸展着花枝,木澍濡的笑得更溫柔。
他把小機器人和唔唔叫過來,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它們,保護它們。”
它們每一個都有可能成為一個小花妖,在它們最稚嫩最懵懂的時候,木澍濡希望它們能受到最好的照顧,平安長大。
小機器人們本來就喜歡花,每天都在認真規律地給花田裏的花澆水,這幾個特殊的小花更不用說,全部認真地點頭。
“唔唔!”唔唔也知道。
小花在木澍濡的手下歡快地搖擺,好像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麽。不過也只有一株小花是這樣的,其他的和普通的花沒什麽區別,還未開靈智。
木澍濡忽然有一個想法,如果和尋常的花一樣,那是不是可以送到大師那裏?在大師裏那裏開了靈智,變成花妖的話,那再也不許愁沒有花花草草了。
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被木澍濡一巴掌拍走了。他是很希望大師那裏能有花草樹木,改善大師的生活環境,可不能以小花們的安全為代價。
星際那裏雖然沒有兇獸的威脅,可也沒有靈氣,萬一開靈失敗,木澍濡絕不能接受。
大師那裏總會有其他辦法的,小花開靈智是目前最重要的。
在大家的幫助下,只用了兩天,小院已初具雛形,等到那樹種好之後,木澍濡讓首首拍了一張照給大師看看,首首拍了一張院子的照片要給荊星闌送過去時,木澍濡突然叫住了它。
首首轉個身,就看到木澍濡有些猶豫地走到那棵花樹下,他說:“首首,你也給我拍一張一起帶給大師吧。”
首首于是給木澍濡拍了一張。
照片中的人,因為幹活穿着寬松的褲子,上身也利落的上衣,雖不是緩帶輕裘,依然氣韻無兩,花樹上花瓣随風而下,他笑得有些腼腆。
應該是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像是被桃花親吻過,帶着一抹粉。
荊星闌握着照片看了很久,才把它轉過來,照片的背面是熟悉的字跡,“離開兩日,大師勿念,會盡早歸家。”
荊星闌心裏一緊,猛然站起身,看向湖中,那裏地板上空蕩蕩的,門簾也随風飄蕩,安安靜靜,一個人沒有。
荊星闌一瞬間覺得,自己心裏也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此時,木澍濡已經帶着唔唔、小木、黑黑和愈生果,一起鑽到地洞裏了。
小粉在前面走,木澍濡跟在它身後,他也不記得走了多久,等他終于走出來看到陽光後,已是中午時分,他們出現在一片森林裏。
小粉拉着他的褲腳,擡頭看着他。
木澍濡彎腰摸摸它的小毛爪,“我最多三天就回來。”
小粉這才松開爪,看着木澍濡禦劍消失,才不舍地回到洞裏,慢吞吞爬回去。
木澍濡在半空中飛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人,在天衍大陸只要有人有城,去到任何地方都很簡單,因為一般城市都有傳送陣,只要有靈石,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城市。
木澍濡在傳送陣處排隊,貌似無意地問收靈石的小哥,“傳送陣可真方便啊,一般的門派建不出來吧?”
他生的極美,剛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再加上給的靈石超過他們收的數量,小哥心裏歡喜,也有心在他面前炫耀,毫無隐瞞地說:“是啊,傳送陣需要最厲害的陣法、最厲害的煉器師,更重要的是,還要渡劫老祖帶着靈脈出手,天衍大陸沒幾個門派能做出來。”
“唔,那你們是?”木澍濡眼睛滿滿的崇拜取悅了小哥,他挺起胸膛道:“我們是擎天宗的,我們的傳送陣有寒乾尊者的法力,貴也是正常的。”
木澍濡表面依然是崇拜的神情,心下了然,他們怕是連擎天宗的外門弟子都不算,但只需和擎天宗沾上關系,就足夠吹噓了,因為這層關系,天衍大陸敢傷他們的就沒多少人。
擎天宗是天衍大陸三大宗門之首,千峰萬山,每個峰主都不輸普通門派掌門,有無數強者坐鎮,最被人津津樂道的就是寒乾尊者。
幾句話之間,木澍濡就走到傳送陣前,他沒再跟小哥繼續說話,心想把傳送陣帶到大師那邊,使他能夠自由出入,很難很難。
其他不說,渡劫老祖他沒發請到,天衍大陸總共沒幾個渡劫老祖,到了那個層次,也是一心只想飛升,不沾塵世。
木澍濡要去的是元傾城,元傾城是煉丹大會舉辦地點,因此有很多有名煉丹師住在這裏,木澍濡想找的煉丹師冉火就在這裏。
煉丹師冉火,是木澍濡唯一知道的能練出上品愈生丹的人,而且他有辦法聯系的人,更重要是,冉火的品性極好,木澍濡不用擔心殺人奪寶。
木澍濡來到元傾城之後,目标很明确,直奔丹心堂,那是隸屬于冉火的丹藥房,天衍大陸來求取丹藥的人都會來這裏找他,所以大堂裏的人很多,這裏有很多桌子,供人喝茶等待。
木澍濡出現在大堂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他,小夥計呆愣了許久,才把他引到一個桌號為二十三的桌子上,給他沏了一壺茶。
木澍濡不顧周圍人的眼光,淡定地喝起了茶,周圍的人恢複了聲音,比木澍濡進來之前聲音更大,木澍濡還能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不是很擔心,在去秘境之前,他一直在沃雪派自己的小院子裏,幾乎沒出過門派,外面幾乎沒幾個人認識他。
“唉,你看他長得像不像沃雪派那個美人榜上的榜首,上清仙子?”
“呵呵,什麽上清仙子,如果不是寒乾尊者,誰會尊稱她上清仙子,他沃雪派也不過是個三流門派,還不是靠着寒乾尊者,才勉強跻身一流門派?”有人嘲諷。
修真界,修為高深或地位尊貴的女修士,會被稱一聲仙子,仙子對女修士極高的尊稱。
“什麽什麽?師叔,誰是上清仙子?她和寒乾尊者是什麽關系呀?”
寒乾尊者是天玄大陸第一強者,一劍破萬法,一人斬萬妖,是年輕修士們最為尊崇和敬畏的所在,聽到寒乾尊者的名號,大堂裏好多人都豎起了耳朵。
“三十年前,沃雪派還是一個籍籍無名的三流門派,可這樣一個門派卻出了個了不起的美人,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寒乾尊者對她一見傾心,不顧她平平的資質和擎天宗衆位長老的反對,一心帶她會擎天宗,要與她結為侶。”
“啊!這真是那個冷冰冰寒乾尊者會做的事嗎?”一個小丫頭驚呼,“那個美人也太幸福了吧,被寒乾尊主這樣維護珍愛着!”
“是啊,寒乾尊者愛她如命,整個擎天宗都尊稱她一聲上清仙子,沃雪派在天玄大陸的地位也節節攀升,成了有幾千弟子的大門派。”
大堂裏的女修士,甚至還有男修士都發出羨慕的聲音,很難想象高高在上的寒乾尊者,會那樣愛着一個女人,被他那樣的人愛着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後來呢?”
“後來?呵,後來就是那場妖族入侵,寒乾尊者一生清正凜然,最是厭惡妖物,主動提出去斬大妖,去之前,他曾對木上清許下諾言,等他回來就是結道大典,自此同生共死,共享氣運。”
“等寒乾尊者九死一生回來後,木上清卻消失了,寒乾尊者不顧重傷,一直在尋她,他是擎天宗的驕傲,擎天宗怎能看他為一個女子不顧重傷亂來,他卻說千百年也願意等,萬裏地也要去尋。”
大堂裏又出現那種豔羨的感嘆聲,在他們有人曾有幸見過寒乾尊主,只覺的那是一個高坐天際的冷漠天神,誰曾想天神也曾經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沒等千百年,因為七年後木上清死了,而她五歲的兒子,回到沃雪派。只怕當時有多愛,後來就有多吧。”
“啊!五歲!”
“怎麽會這樣!”
“呵呵,什麽仙子,不過一年就跟別人生了野種,也配叫仙子!”
“寒乾尊者這樣愛她,她還有什麽不滿足!”
“那個孩子豈不是成了寒乾尊者清絕一生的污點,每次看到都很恨吧,幸好尊者君子氣概,留下了他的性命。”
“是啊!那個孩子也該感恩戴德了。”
“豈止是寒乾尊者的污點,也是以尊者為榮的擎天宗的污點,因為寒乾住尊者跻身一流門派的沃雪派也很尴尬啊。”
那個人接了這話,“确實,當年那個剛五歲的孩子,剛到沃雪派的時候,甜甜地叫師伯師叔,差點把沃雪派的掌門的臉叫綠了,沃雪派幾個長老的臉色那叫一個精彩,如果不是當時有擎天宗的人在,已經知道了木澍濡的存在,他們可能會殺了那個孩子毀屍滅跡。”
“寒乾尊者因尋找木上清錯過治療的最佳時機,又傷心欲絕,身體出了問題。他本是天縱奇才,不到二百歲就達到化神期,卻在渡劫期徘徊多少年也未能飛升,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所以,擎天宗傾全宗門之力,要為寒乾尊者尋愈生果,治療舊疾。”
“不知道寒乾尊者後悔了嗎?如果不是遇到木上清,他本已飛升成仙了吧。”
“紅顏禍水真如是。”
後面談着談着,他們開始聊木上清的絕世容顏和寒乾尊主高絕的劍法,只有木澍濡始終看着窗外,喝了五杯清茶。
清風拂面,他眼裏平靜無波,好似別人口中木上清不是自己娘親,那個該“感恩戴德”的可憐鬼不是他。
當年,他帶着失去唯一娘親的悲恸和茫然,跟着獵戶跋山涉水,終于的尋到沃雪派,找到娘親說的會照顧他的師伯師叔們,帶着滿心的期待,壓下想哭的沖動,禮貌乖巧地叫人,以為自己終于不用漂泊無依……
以前聽到類似的話,他會鬧會拼命般打架,後來漸漸明白,無論他怎樣,別人都如同看戲臺上醜角一樣看他。
仿佛他在戲臺上演着可笑又愚蠢的戲份,臺上只有他一個戲子,臺下是全門派甚至是全天下的看客,他們或嘲笑,或大義凜然地評判。
懂了這一切,他慢慢隐退,退下戲臺,換下戲服,沉默地轉換角色,人生的戲臺回轉,把其他人當成戲子,把他們口中的人物和故事當成戲本,安靜觀看,哪怕臺下只有他一個看客,寂寂一人。
不哭不鬧只當是一場戲,戲裏說着別人的人生。
“那個孩子應該過得不好吧,不過誰讓他有那樣忘恩負義、不知檢點的娘呢!”
“唉,可那孩子也沒什麽錯啊?錯就錯在生在強者為尊的天衍大陸了。”
“擎天宗裏一大群人也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相關的人誰敢會對那個孩子好。”
“噓,你不要命了嗎!快住嘴!”
“怎麽了?難道擎天宗連丹心堂都有人?我……”
那個人半截話被同桌的人捂進嘴裏,大堂門口進來幾個穿着黑衣銀紋的擎天宗弟子。
天衍大陸的門派偏愛白、藍這些高潔偏淺的顏色,帶着修仙人該有仙氣缥缈,而擎天宗偏崇尚黑色,除了長老和宗主,整個宗門上下幾乎都是黑色的衣服,只是衣擺的紋路因身份不盡相同。
大堂衆人立即禁聲,幾個擎天宗弟子奇怪地看了一眼,平時裏他們出來确實會引人注目,可也沒到,一出現就所有人都閉嘴的程度吧。
他們出現,大堂很多人也不奇怪,去過幽霧秘境的人都知道,上次擎天宗二十多名弟子進入秘境只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找愈生果。
而冉火大師是唯一能煉出上品愈生丹的人。
難道是擎天宗找到了愈生果?衆人又小聲議論起來。
木澍濡緊張地握緊手指,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擎天宗的人。
他乖乖在沃雪派,他們不會把自己把怎麽樣,可在一個即不屬于擎天宗又不屬于沃雪派的城裏,如果他們認出自己,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正在木澍濡打算直接離開時,大堂裏有個小夥計過來請木澍濡,大堂裏有兩個門,一個門內是丹心堂裏優秀的煉丹師,一般的丹藥他們都可以煉制,價格相對劃算,一個門內是冉火,他只煉制最難最奇怪的丹藥。
剛進門的時候,木澍濡就已經告訴小夥計要見冉火大師,所以小夥計直接要帶他去大師的門前,木澍濡低着頭,走在小夥計身旁,盡量不讓旁邊的人看到他的臉。
他不敢保證那些擎天宗的弟子都不認識自己,他小心又快速地跟着小夥計朝前走,眼看就要到門口了,突然有人喊道:“慢着!”
木澍濡手裏立即被汗水沾濕,渾身緊繃,骨血浸透冰寒,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是他二師兄,當時把他踢進洞中,使他被關進秘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