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吃了她，她吃了飯，該答應的，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早上，裴宸就把秦開欣帶去了上海。
一路上，他開着車，她就旁邊想昨晚的事兒，越想越害羞，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應該跟裴宸出來，應該在家裏，挖個洞，埋了自己。
怎麽就這樣了呢？
正胡思亂想着，裴宸忽然問了句：“還痛嗎？”
我靠，你要不要問得這麽直接啊，秦開欣假裝沒聽見，低着頭，沉默，沉默……
他又問：“昨晚……”
“你看，今天的天好藍啊！”她迅速岔開話題。
好吧好吧，她不想說就算了。
裴宸笑笑，繼續開車。
秦開欣肚子尴尬了好一陣，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幹脆拿出手機翻微博，想看看薛曼和展令骁的事進展的怎麽樣了。
展令骁那邊的公關已經鋪開了。
昨天晚上，展令骁先用大號發了一張照片，兩只戴着對戒的手十指相扣，還配了一行超級蘇的話：你覺得十年很長，我覺得一百年都不夠。
然後，各路明星、大v紛紛轉發祝福，還有大批公衆號發着有關展令骁夫婦相識十年，不離不棄的文章。
十年前，展令骁還在念書，根本沒有出道，那時候就已經在一起的兩個人，經歷了時間的洗禮，頂着娛樂圈的巨大壓力，依然能夠走到一起，喜結連理，這樣的愛情，憑什麽不被祝福呢？
展令骁的那些真愛米分，全都含着淚在微博裏一條條地刷祝福，說薛曼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的女人，懇請她一定要照顧好她們的老公，不能讓展令骁凍着、餓着、累着……
Advertisement
看看薛曼結個婚都被寄予了幾千萬米分絲的厚望，再想想自己，秦開欣忽然覺得她挺幸福的，至少裴宸只屬于她一個人。
事實證明，做人不能高興得太早。
中午前，兩人達到了裴宸在上海的工作室。
這個工作室雖然是他們為了個展臨時租的，但地方挺大，人也不少，兩人到的時候，洛桑正好在，一看到秦開欣就扯着嗓門喊：“哎喲喲，大家快來看，咱們宸哥把家屬帶來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全是工作室的成員，有男有女，連老外都有。
洛桑一個個指過來，向秦開欣做了介紹：負責宣傳的小邵、lina，負責後期的老田、傑哥，裴宸的助理小馮……
介紹到一個黑黢黢的小哥的時候，洛桑還沒開口，秦開欣就驚了一下。
這長臉，長得實在太有特色了，讓人過目不忘，不就是當初跟她視頻過的“黑色幽默”嗎？
再聽洛桑介紹：“這是巴布魯，我們的設計總監，中非混血，以前還和裴宸做過幾年室友，你可以叫他黑哥。”
黑哥？還真是黑色幽默啊！
秦開欣哀怨地看向裴宸：所以，你當初是找了個中非混血來假冒“黑色幽默”？怪不得視頻裏的人那麽黑！
她當初在QQ上問他是不是被太陽曬的，他還大言不慚的說是的。
是你個頭啊，人家明明祖上十八代都這膚色好嘛！
太讨厭了，造假也不走點心。
秦開欣死死盯着裴宸，用眼神無聲控訴，可他卻撇開眼，假裝沒看見。于是她實在氣不過，伸手在他後腰上捏了一把。
他神色一動，沒有做聲。
秦開欣心裏暗爽，還想繼續捏，手卻被他牢牢地抓住了，動都動不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幹什麽呢？
他挑眉，不說話。
她：放手，那麽多人看着呢。
他勾了勾嘴角。
……
“看不下去了，眼睛要瞎了，要瞎了！”洛桑忍不住抗議，“我知道你倆感情好，但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地秀恩愛啊？給我們這些單身狗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面積，知道嗎？”
緊接着，大家都表示贊同，紛紛抗議，要求燒死異性戀，羞得秦開欣臉都紅了，卻還是甩不開裴宸的手。
異性戀是肯定燒不完了，最後還是裴宸發了話，請大家吃飯，随點。
一聽有好吃的，所有人眼裏都開始放光，哪還在乎什麽秀恩愛呀，趕緊的，收拾東西，出門！
這個點，他們那麽多人去吃飯，已經預約不上包廂了，就在大廳裏坐了下來。
沒想到正吃着呢，旁邊桌忽然走過來幾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見着裴宸就叫“老師”，嘴裏說着什麽“講座”、“個展”之類的詞，別提有多熱情了。
“這幾個應該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前段時間，裴宸被邀請去做過幾場講座。”洛桑把秦開欣拉過去解釋。
裴宸的助理小馮也在一旁說：“裴老師很受歡迎的，講座一結束就被好多女生圍着不讓走呢。”
“前幾天還有幾個女生找來我們工作室呢，說是要找裴老師請教問題。”老田在旁邊搭話。
小邵偷笑着說：“我還接到過不少電話呢，我說宸哥不在，他們還不甘心，非找我要他電話……”
秦開欣聽着聽着，心裏難免想到一些往事。
以前，裴宸在學校裏也是很受歡迎的，不僅僅是女生，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對他特別好。
有一次，學校食堂難得燒了糖醋排骨，她排了好長的隊，才打到半勺糖醋排骨，數了數，一共就五塊，連湯汁都不肯多打點。
她郁悶地端着菜盤找位置，一眼看見裴宸坐在窗口，盤子裏的糖醋排骨堆得像座山一樣。
她于是死皮賴臉地湊過去，問：“學長，你買了幾份糖醋排骨呀？”
“一份。”
靠，一份就那麽多！
心裏不爽，臉上還要假兮兮地問：“這麽多，你吃得完嗎？”
裴宸看看她：“要吃你就直說。”
她裂開嘴笑：“謝謝學長，那我就不客氣了！”一屁股坐下，吃了兩份糖醋排骨，能抵上人家一桌。
後來，她還特意問了裴宸是哪個窗口，哪個阿姨打的菜，下次有糖醋排骨的時候，她就專門挑那個窗打。
結果，半勺下去就四塊，還不如上回呢。
最後，她只好又端着菜盤，滿食堂的找裴宸，果然又吃到了一大盤糖醋排骨。
從那之後，但凡學校食堂有糖醋排骨的日子，總能看見一個小胖妞，端着盤子滿世界找人……不對，是找排骨的樣子。
正想着，服務員端上來一盤糖醋排骨。
上海的糖醋排骨，用的是最傳統的做法，肥瘦相間豬小排，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腌制入味後，裹澱米分入油鍋炸到表皮金黃酥脆，然後再倒進厚厚濃濃的糖醋汁裏滾上一滾，讓冰糖融化滲進肉裏，在排骨表面打上一層晶瑩剔透的光澤，最後撒一把香噴噴的白芝麻……
秦開欣的眼睛都亮了，回頭一看裴宸，竟然還被那幾個纏着。
糖醋排骨還沒吃，她就已經嘗到了酸味，偷偷拉了把裴宸的衣角，意思是，差不多就行啦，還吃不吃飯了？
裴宸會意，也沒說什麽，只是拉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在自己膝蓋上放着。
瞬間，那幾個女生的臉色就變了。
“裴老師，這是你女朋友啊？”有個女生問。
“未婚妻。”他回答。
幾個女生面面相觑。
“你們應該叫她師母。”洛桑在一旁開玩笑地說。
雖然男神老師有了未婚妻，不過男神總歸是男神，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那些女生就開始師母長師母短的叫秦開欣。
秦開欣：“……”
那幾個女學生走了之後，秦開欣的臉還是紅的，怕被大家看到笑話，就故意低着頭默默吃飯。
裴宸夾了好幾塊糖醋排骨到她碗裏，自己卻不吃。
她好奇，問：“你怎麽不吃？”
“我不吃這個。”他回答。
“那你以前怎麽還老買糖醋排骨？”她問。
“你喜歡吃。”
原來是這樣……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吃進嘴裏的糖醋排骨，瞬間甜到了心裏。
下午，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吃完飯，又開始幹活。
這一頓飯下來，秦開欣對裴宸工作室裏的幾個人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洛桑性格豪爽就不用說了，做宣傳運營的兩個都是妹子，小邵開朗活潑，主要負責網絡這塊，lisa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主要負責跟外媒打交道。
做後期那幾個都是男人，年紀相對來說大一點，性格也成熟些。
小馮是裴宸的助理，大學剛畢業的小夥子，腦子活絡，手腳靈活，據說是裴宸的死忠米分，追了他好幾場個展，毛遂自薦來做他助理，甚至連薪水都不肯要。
至于巴布魯——黑哥，黑黑壯壯，說中國話特別溜，但就是不管說什麽，都像在唱rap，特別有節奏感，總能把大家逗笑了。
有時候他說句什麽，大家都笑了，秦開欣也想笑，可一想到自己曾經把他當成黑色幽默，她就笑不出來了。
趁兩人獨自在他辦公室裏的時候，秦開欣實在忍不住問裴宸：“你為什麽要找巴布魯假扮黑色幽默啊？”
“怎麽？”他問。
“也太……不符合黑色幽默的人設了……”她想了半天，只能說出這句。
“那你覺得黑色幽默應該是什麽樣的？”
這問題把秦開欣給問住了，這些年，黑色幽默一直像兄長一般在她身邊默默支持着。
在沒視頻之前，她一直覺得他應該是一個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笑起來特別溫暖的男生……
哪知道視頻那頭的人，會完全颠覆她的想象呢？
都怪裴宸，找誰不好，偏要找巴布魯假扮他。
秦開欣沒說話，裴宸倒是回答了：“因為你說要視頻的時候，巴布魯剛好在寝室裏。”
“那你就沒想過自己跟我視頻嗎？”
他忽然一陣沉默。
想過，怎麽會沒想過呢？可那時候，她前一刻還向黑色幽默吐槽過他，後一刻，他又怎麽能讓她知道她吐槽的人，是他自己呢？
曾經，他們之間的聯系僅僅只剩一個小小的聊天窗口，他小心翼翼地跟她說每一句話，生怕一不留神，連那樣脆弱的聯系，都會消失。
“我怕你拉黑我。”淡淡一句話，将曾經那些深藏在內心的擔憂，全都變成了雲淡風輕。
“哼，我現在也能拉黑你！”秦開欣說着，故意拿出手機。
“你休想。”他果斷拿走她的手機丢到一邊，抱起她，摁在辦公桌上，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昨晚那一幕幕，又湧上心頭。
這一次，他和她之間的聯系，不再只是那張看不到摸不着的網絡了，她的模樣，她的笑容，手下皮膚的觸感，傳入耳膜的喘息……所有這一切，統統都是最真實的存在。
他松開她的唇，微微往後退了退，看着她雙眼迷離的模樣，忍不住再次撲上去，一口咬上她的耳垂，低聲說：“小欣，你是我的……”
那聲音，傳進她的耳朵裏，震得她的耳膜和身體，一陣陣酥麻。
“裴宸，我跟你說啊……”洛桑接了個電話，急急忙忙打開門的時候，心裏産生了巨大的陰影。
秦開欣觸電似得從桌上下來，躲在裴宸後面不出聲。
“你們……你們……”洛桑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們，最後嘆了口氣，說，“你們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交給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