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白孔雀
他把腿從桌子上拿下來，煩躁的把手機甩在一邊，走到落地窗前，皺着眉頭看了看已經變成深藍色的天空。
跑哪兒去了。
顧野深吸一口氣，狠狠在窗戶上錘了一下。
一下午，他看似悠哉坐在辦公室裏玩東玩西，其實什麽都沒幹下去。
他腦子裏反複回想在唐汀汀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情。
一會兒覺得自己神經了才會去親唐汀汀，一會兒又覺得是不是早點道歉就沒事了。
但事情不可逆轉，該發生的全部都發生了。
現在唐汀汀不在，她那幾個心腹手下都亂成一鍋粥了。
這才消失一個下午而已，要是唐汀汀真辭職了，對星創還真是致命打擊。
顧野的喉結微動，眼神陰沉了下來。
她是不是故意躲着他，不想看見他？
剛剛她的表現，顯然是對他讨厭到了極點。
他就這麽不合她的眼嗎？
還是因為他和陸敬宏作對，她心疼那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了？
顧野心裏很亂，他有太多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可惜卻無處發問。
這次之後，恐怕唐汀汀更不願意跟他說什麽了，他這算是親手把她推到了陸敬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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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野咬了咬牙，繃緊下颚，大跨步走到衣架邊，扯過自己的外衣，剛要往門外走。
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有多快，猛地朝手機撲了過去。
他以為會是唐汀汀。
結果是祁衍。
顧野自從和祁衍合作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這麽不情願接他的電話。
怎麽不是唐汀汀呢？
但不情願不代表他就有勇氣不接。
顧野還是耐着性子把手機接了起來。
祁衍的語氣很輕松悠閑，通過手機也能聽出來，他的心情不錯。
顧野靈光一閃，對啊，祁衍的女朋友是唐汀汀的妹妹，她總不會不接自己妹妹的電話的。
所以顧野拜托唐讓讓，聯系唐汀汀。
只要确定她沒事就好，至于生氣，生多大氣，他都能想辦法圓回來。
大不了，就說是因為真心話大冒險，別人慫恿他來親的。
結果讓他失望了，唐汀汀連妹妹的電話都沒接。
顧野的心顫了一下，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唐讓讓吓得手指都涼了，她抖着唇，突然大聲朝顧野喊道：“你怎麽能親她！你為什麽要親她！”
唐讓讓腦子裏無數次閃過唐汀汀和陸敬宏談戀愛的時候，一個人吃着藥，蒙着被子，一邊流淚一邊折騰自己的樣子。
她才剛好，才剛好不久。
她根本就接受不了男人的親密舉動，從心裏就接受不了。
這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那是她永遠的噩夢。
顧野無從知道內情，只當唐讓讓是不滿他輕薄了她。
他耐着性子道：“是是是，對不起，但現在能不能先找她。”
唐讓讓抓了抓頭發，強壓下心裏的慌亂和狂躁。
原本做的柔順平整的發型，也被她抓亂了。
她性格溫和脾氣一向很好，幾乎沒有過發作的時候。
但家人是她的底線。
唐家所有的不幸都是從她開始的。
因為她，讓唐雅芝和唐明治的生活變得拮據，原本就普通的工資要養活兩個孩子。
也是因為她，唐雅芝被孟溪則從別墅趕了出來，留下了心病。
還是因為她，唐汀汀被人猥亵，造成永遠不可磨滅的創傷。
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唐汀汀。
從出生開始，她就掠奪了唐汀汀一半的生活資源，唐汀汀買不了新衣服，吃不了新出的甜品和新開的飯店，甚至連班裏同學都去的補習班，唐汀汀都沒法報名。
後來，唐汀汀不得不很快變得成熟，變得更優秀，就連留學的錢，都是她自己想辦法賺了大半。
別的同學可以party，可以shopping，參加各種交錢舉辦的集會，但唐汀汀都不能去。
這些唐讓讓從小就記在心裏，但是家人之間，所有的愧疚與感激都不是那麽容易說出口的。
祁衍走過來，在唐讓讓的背上拍了兩下，幫她理了理頭發：“別擔心，我會幫你。”
顧野嘆息道：“能聯系的人我都聯系了，沒人知道，我有個哥們兒他爸是公安-局長，我都讓他麻煩他爸了。”
他不相信祁衍還能找到比這些更有用的人。
唐讓讓的眼神變得有些迷茫脆弱，她依賴的看着祁衍：“怎麽辦，我姐肯定出事了......”
祁衍鎮定道：“手機定位，應該能找到。”
顧野又道：“沒人知道她的手機賬號。”
唐讓讓抹了把眼淚，一邊翻手機一邊喃喃道：“對，我姐很注重個人隐私，她......”
說到這裏，唐讓讓一頓。
不對，是可以的。
她可以定位到唐汀汀，只有她可以！
唐讓讓精神一震，立刻從某個閑置已久的犄角旮旯裏翻出一個app，這是當初剛買手機的時候，唐汀汀給她設置的定位軟件。
唐汀汀因為小時候的陰影，格外不放心唐讓讓，所以就把兩個手機綁定了。
她說不會窺探唐讓讓的隐私，只是為了多一個保障。
這之後，唐讓讓就再也沒用過這個軟件，甚至好幾次更新系統，還準備删掉它，覺得她姐多此一舉。
她打開軟件，在列表裏點擊唐汀汀的手機賬號，很快，她的位置出現在了地圖上。
那上面顯示，是一家私人精神心理醫院。
唐讓讓稍稍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姐一直在醫院接受心理疏導。
也對，能緩解她的不适和焦慮的，大概只有心理醫生了。
但這些秘密，就不能告訴顧野了。
電話對面，顧野還在催促：“怎麽樣了，能不能找到？”
祁衍自然也看到了。
他沒問為什麽，淡淡對顧野道：“應該是找到了，你別忙了，我帶讓讓去。”
顧野當然不放心：“在哪裏，我也要去！”
唐讓讓語氣不善道：“你跟我姐什麽關系，你有必要去嗎？”
顧野微頓，不言語了。
對，他跟唐汀汀什麽關系都沒有。
除了惹她惡心，惹她讨厭，好像他去了也沒什麽用。
唐讓讓利落的挂斷電話，不待顧野再說什麽，拎起包拉着祁衍走了。
坐上車的時候，唐讓讓面帶愧疚：“要不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既然要忙，還是加班吧。”
祁衍輕笑：“忙也是忙和顧野的事，但他今晚顯然做不了什麽了，我陪你。”
唐讓讓也不推脫，她靠在座椅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車內還有些許新鮮皮革的味道，大概是又換了一套坐墊，還來不及散味兒。
看着離手機裏定位的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她的心才徹底安定下來。
唐讓讓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我姐的事我不能跟你解釋，但我這麽擔心她是有原因的。”
“嗯，每個人都有秘密。”
祁衍對唐汀汀的事情沒有太大興趣。
但對她能未雨綢缪，在唐讓讓手機裏下定位軟件，祁衍是有好感的。
因為她真的關心唐讓讓。
同樣的，唐讓讓也格外在乎她。
這點家庭的溫情和關懷，對祁衍來說是很陌生的。
車子一路開到了醫院門口，唐讓讓跑下車，直奔前臺。
“請問，有沒有一個叫唐汀汀的女生在這裏？她在幾樓？”
前臺狐疑的打量唐讓讓：“你是她什麽人？”
唐讓讓道：“我是她妹妹。”
前臺皺着眉頭道：“有身份證明嗎？”
唐讓讓道：“身份證可以嗎？”
前臺剛要伸手接過她的身份證，唐讓讓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詫異的聲音：“讓讓？”
唐讓讓一回頭，發現唐汀汀裹着大衣，正站在自己身後。
唐讓讓趕緊跑過去，抓着唐汀汀的手東看西看：“姐你沒什麽事吧，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唐汀汀一眯眼：“你給我打電話了？”
她從包裏翻出手機，這才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未接電話。
唐讓讓打了十個，更恐怖的是顧野，他打了七十個。
唐汀汀有點無語。
“我咨詢的時候不讓帶手機，一直沒看。”
她解釋道。
唐讓讓搖頭：“沒關系，姐，你要是在這個公司呆着不開心，不然我們換個地方吧，肯定有大把好公司要你的。”
唐汀汀神色一凜，一垂眸，把手機揣了起來，淡淡道：“為什麽？”
唐讓讓擔憂的望向她，軟聲道：“顧野，顧野他說......”
這句話沒有說完，她小心的打量着唐汀汀的神情，生怕她再受到刺激。
好在唐汀汀表現的還算平靜：“哦，顧野跟你說了？”
唐讓讓點頭。
唐汀汀冷笑：“他大概把我當成陸敬宏的幫手了，以為這樣就能打垮我，太幼稚了。”
唐讓讓蹙眉：“姐。”
她到不認為顧野是想針對她姐，畢竟剛才電話裏面，顧野的慌張和無措不是演出來的。
他大概...大概什麽？
唐讓讓也不敢說。
一個二十出頭，精力旺盛的成年男人，會在什麽情況下親吻一個女人呢。
唐汀汀冷若冰霜，睫毛輕輕顫了顫，細長優美的脖頸在燈光下散發着細膩的光。
她像只白孔雀一樣挺直脖子：“他想趕走我，我偏不妥協。”
唐讓讓眨眨眼，心中暗暗道，可我怎麽覺得，顧野是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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