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四回
更新時間2016-7-6 3:15:16 字數：3298
那天夜裏無淚十三爺說了一夜的話。無淚也和十三爺說了自己的打算。對于四爺，也是時候見一面了，只是十三爺絕對不可以出現，十三爺最後還是答應了。兩個人商量好後，告知初蘭後，收拾後一切半個月後才出發去京城，從濟南到到京城路途雖不是很遠，可是十三爺和無淚兩個人走走停停一路游玩直至三個月後才到京城，在京郊一處農戶家住下後，無淚又告知挽挽，挽挽想辦法帶無淚進圓明園這便又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這時候已經到了七月盛夏，這一年天氣十分炎熱。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無淚穿着挽挽的衣服，圍着面紗，根本無人能看出是誰。在兩個公公的帶兩下來到九州清晏，站在門口等待通傳的時候，無淚看看四周。
哎~~這個深宮大院真不是個好地方啊。
“姑姑請進吧，奴才就在門口候着，等您說完話，奴才便帶您出去。”
“有勞了。”
無淚推開門走了進去，從前她從未來過這裏，不過這些皇宮內的東西她一絲一毫也不在意。
“你來了，找朕有何事。”皇上很詫異那個女子會找自己，雖然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卻從沒有将她當做過無淚，雖然他們二人看上去很像，很多地方也很相似，可是他知道那絕不是她，她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出現了。
無淚看着皇上，可是卻看不清楚，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知道二人之間除了面前的桌子只隔了十幾尺的距離才看清楚。他竟然已經這麽老了，兩鬓白發不滿，連胡須也是黑白相間，眉頭深鎖，眉宇間盡是憂愁，原來大家都變了。無淚這麽盯着對面的皇上，一言不發。皇上一直再低頭看書，見來人沒有說話，便放下了書，擡起頭。只一眼，就一眼他的眼中霎時間被霧氣侵占。
“你…”面前的人不是那個陪在十四弟身邊的叫挽挽的女子，眼前的人雖然圍着面紗，可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錯不了，那就是她的眼睛，自己魂牽夢繞的那雙眼睛。
後宮中那麽多女子每個他寵幸過的女子都有和那雙眼睛很相似的眼睛，可是卻沒有一個是，沒有一個，即使服食了丹藥在幻境中也沒有一個能如她那般。可現在她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自己死了嗎？
“四爺。”無淚摘下面紗。
這一聲四爺，皇上再也不能把持住，站起來想要去抱住她，可是四爺才走過來，無淚便退後了幾步，不願與他接觸。
皇上站在那裏不再動，但是貪戀的看着面前的人。她還是那樣一如從前那般，眼神裏透着光，甚至容貌都不曾改變過，只是現在她的臉上有了些許從容，淡定。
“你沒死？”
“雲惠死了，但是完顏無淚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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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無淚繞道一邊，坐下來，皇上看她坐下，自己也做了下來，只是眼睛卻沒有從她的身上移走，無淚雖然不喜歡卻也不能阻止。
“為什麽沒死，還是為什麽出現。”
“為什麽沒死，為什麽出現？”
“九爺救了我一命。”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他，絕不可能。
“千真萬确，聖祖爺想要我死，是九爺救得我。”
“既然還活着為何不出現，又為何現在出現？”九弟，他救了她，也只有九弟救了她是絕無可能讓他知道的，好個老九啊。“八弟九弟的死是否也與你有關。”自己雖然恨他們但是畢竟是兄弟，從未想過要他二人的命，可是他們兩卻前後死于中毒，原以為是十三弟。
“我曾答應過九爺，他救我一命，日後我必幫他一次，只是我也沒想到他需要的卻是一瓶毒藥而已。”還有八爺亦是，選擇了死路，只為給自己的孩子一條生路。
“我并未想過真要他二人死。”
“除了你沒人知道。”也許是真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你呢？”
“這些年我一個人很好。”
“既然好，為何要來。”
“為了挽挽。”
“十四弟身邊那個女子。她是…”
“我的養女。”
“果然與你有關。只是她從未說過你還活着，哪怕是和十四弟。”
“你還是這樣習慣監視別人。我要她答應過我這一生絕對不可以告訴十四爺我還活着的事。”
“為何，你要找我。”
“挽挽告訴我，你找過她幾次。我不希望她的人生也如我一般生活在痛苦和恨裏。”
“你恨我？”恨吧，如何不恨，連自己都恨自己。
“恨過，如今已經過了恨人年紀。我不恨你了，四爺。”
“為什麽，你該恨我的。”
“恨一個人太累了。恨你也不能讓他們都回來，也不能讓我好過一點，所以不恨了。”
“你還是沒變啊。”
“你卻變了很多。”
“我是皇帝。”
“這權利這王權讓人變得瘋狂。”
“我從未忘記過你，從未。”
“我知道，挽挽說這後宮的女子眼睛都和我很相似。”
“你知道，什麽都知道，那為何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從前我愛十四爺你剝奪了我愛他的權利，後來我喜歡你，你也奪走了我對你的喜歡，你讓我變成了這王城裏的女子，我更可悲我是兩個皇上的女人，還是父子。我的人生變得肮髒，我的靈魂變得肮髒，我連自己都厭惡惡心，這樣的我該如何回應明白一個人的心意？死是我唯一的解脫。可是我怕死，我想活着，然後我逃走了。我逃得遠遠把你們都忘了，我發現我可以活下去，我可以。但是我的女兒卻非要愛上一個我口中的人，為了這個她義無反顧，我沒有辦法阻止，可是她告訴我你看她的模樣，她怕她可以為了十四爺去死，卻不可以為了讓他活着将自己變成我。所以我來了，來見你。”
“我從未想過對她怎樣，我老了再也不是從前的我了。”
“從前我不确定，如今看到我知道你變了。”
“如今我是衆叛親離孤家寡人。”
“如今你是皇帝。”
“對，我是。這便是代價。”
“四爺，叫你一聲四爺是念我們幾十年情分，請你善待十四爺，也不要為難我的挽挽。可是我知道，那個曾經在我最無助寂寞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四爺已經死了。你是皇上，我不能勉強你，但是若你還有在意過，請你別為難我的挽挽。”
“對你而言，我們之間就只剩這些了嗎？”
“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我們都變了。從前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可以，我絕不會讓你再進宮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要遇見你們任何一個。只做個普通人，遇見一個人然後嫁人生子，平凡度過一生。”
“終究是我們辜負了你。”
“過去了，已經。四爺，我要離開了。你保重！”無淚起身。
看無淚要走，皇上還是沒有忍住一把拉着無淚的手，将她圈進自己懷裏。
“對不起。”
“沒關系。”無淚還是有些不忍，畢竟自己也辜負這個男人的一片真情。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們互不相欠，畢竟我也辜負了你的情誼，四爺。”
“對不起。我連我們的孩子都沒有保護好。”
“我們都欠他的。”無淚推開皇上，卻看到了他腰間的那個挂飾，那個明明已經碎了。
“這一次見過，此生再也沒有再見的可能了。四爺，無淚這一生也做過很多荒唐事傷害過很多人，所以無需太過自責。”
“我知道，這一次我會放你走，再也不會為難你了，完顏無淚你要好好地活着。”
“謝謝，珍重。”
說完無淚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所以并沒有看見皇上留下的眼淚，和吐出的那口鮮血，以及他緊緊握在手中的那縷發。
完顏無淚，淚縱能幹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這一世我欠你的，來世還你可好？
……………….
天微亮，挽挽一直在等着無淚，直到看到無淚的身影，她才放下懸着的心。
“娘，你還好嗎？”
“沒事。”無淚攥着挽挽的手。
“娘我先帶你去休息休息吧。”
“不了，挽挽，娘要走了。”
“我們這麽久沒見，娘就不能多留些時日嗎？”
“這裏畢竟不是安生的地方，而且娘已經決定在濟南定居了，若是你想我了，日後可以來濟南看我。”
“娘你不想見十四爺嗎？”
“不需要了，如今他有你，并不需要完顏無淚。那個人已經早就已經死了，況且如今我有你爹。”
“真的不要告訴他嗎？”
“不要，我也想要他安穩的過完一生，所以已經死了的人再出現他的人生不可能在安穩。”
“娘，我舍不得你。”挽挽抱着無淚。
“我知道，娘也舍不得你。挽挽你要幸福啊。”
“我知道娘，我現在很幸福。”
“那娘就放心了。好了，娘要走了，這京城讓我很不舒服。”
“好，娘你要小心身子。”
“再見了，挽挽。”
“再見。”
無淚騎上馬，轉身向着太陽出來的方向慢慢走去，那個方向有一個她愛也愛他的人在等她回家，那個只屬于他們二人的家。從此再也不會有什麽能打擾他們了，不管将來能活一年還是十年二十年，只要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那便夠了。忘記前塵往事，只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平凡而簡單的度過餘生，和那個愛的人牽手走完這一生，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過于此。不管從前經歷過多少痛苦艱難，就當過人生的必經之路，只要結果是美好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呢。畢竟想要平凡才是最大的不平凡。能做到亦是難事，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太陽已經升起，無淚看着站在門口等着自己的那個人，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