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未來
菖蒲在小的時候,沒怎麽想過除了自己的小家之外的問題。
她擁有幸福的家庭,關愛她的父母讓她在充滿溫情的環境中逐漸成長,然後有了妹妹,她便将自己得到的這份愛意也分給這個小娃娃。
親情她有了,友情她也不缺。
人與人之間,或許的确是有緣分這一說法的。
說得更直白些——就是俗稱的‘看對眼’。
‘雖然木葉有這麽多人,同齡的小孩有那——麽多,可是我就看你最順眼,和你一起最自在……你一定也一樣吧?’
菖蒲覺得自己同宇智波鼬,大概就是這麽一個狀态。
擁有這樣的家庭和這樣的友人,并且自己天賦不差,還拜得名師,可以想見的會擁有一派光明的未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非常幸運,并且非常幸福。
唯一的不如意是:
在十三歲那一年的某一個夏夜,她答應了好友的一個請求。
意外的發現,就和自己總是沒辦法拒絕妹妹的小要求同樣,她也沒有辦法拒絕這個人。
盡管很不情願。
越是了解了鼬的想法,就越是焦躁不安。
有的時候她會突然變得煩躁起來,獨自一人咬緊牙關,握緊雙拳,恨不得把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家夥拉出來揍一頓洩憤。
也有時候會非常難受,心想着自己也許偶爾也需要發洩一下,可能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然後她懷着這樣的心情,照常對着每一個人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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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不能做。
因為那人流着淚請求她——不要阻止他。
菖蒲偶爾會想,故事的發展不該是這樣的。
如果那時候不顧鼬的意志阻止他就好了,如果之後能夠無視他的意願,将一切真相都告訴佐助就好了。
但她卻做不到。
小櫻來到她的床前,臉上沾着沒抹幹淨的淚痕,眼圈和鼻頭都發紅,一看便知才狠狠哭過一場。
猿飛揮了揮手,一邊的暗部識趣的退下了。
他走出房間,帶上房門。
小櫻努力鎮定,聲音卻還帶着顫抖。
她說:
“佐助君離開了村子……他要去大蛇丸那裏了。”
女孩子發覺在聽到這個消息時,自己的長姐神色十分平靜。
既不驚訝,也不痛心——更加沒有憤怒。
小櫻想不明白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很努力的想要将佐助留下,但是沒能成功,少年對她說了一聲謝謝,聲音淡得像是要被吹散在風中,卻又好像烙在她的心頭。
從那時起,她就一直在想。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春野櫻很早就同宇智波佐助認識了,比同班其他的女孩子都要早,比同樣很喜歡佐助的井野還要早。
在她還是個喜歡扒着姐姐的脖子不松手,死活不願意下地自己走路的小不點時,她姐姐就一路抱着她,去看另一個挂在他哥身上的小不點。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他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但是是不是青梅竹馬就一定能親密無間,那倒也不見得。
上忍校之前,兩個小孩相處的不錯,小男孩調皮起來貓狗都嫌,經常帶着小姑娘一起上蹿下跳,反正就算惹了禍,也有他哥和她姐幫着解決。
等到之後上了忍校,小櫻開始還沒覺得如何,漸漸地,就開始察覺兩人之間的關系出現了微妙的轉變——似乎距離越來越大,佐助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就又發生了那件事。
宇智波一族一夜之間就只剩下一對兄弟,再次見到佐助時,對方就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
冷漠,尖銳,投向她們的視線甚至隐隐藏有惡意——不知道是對她的,還是對她身邊的長姐的。
長姐笑了,火上澆油贊了一句:有點樣子。
小櫻不知所措。
她人生中第一次面對來自他人冰冷的殺意,不是在成為下忍後波之國的任務之中,而是在自己八歲這一年,面對自己的童年玩伴時。
現在的她再度回想,發現有些問題的答案實在非常簡單。
為什麽佐助離她越來越遠?
……因為她追不上他。
她早晨在村門口路邊的長椅上醒來,告誡自己不許哭,但淚水仍舊奪眶而出——她哭着拜托鳴人,一定要将佐助帶回來。
一直等待到現在,小櫻想了很多很多。
她為對方的行為找了許多理由,也在心裏怨過很多人。宇智波鼬、大蛇丸、我愛羅……甚至鳴人。最後她發覺,自己并非真的想不明白,而是不願意去想。
春野櫻不願意承認——宇智波佐助是自己決定要走的。
旁邊有人勸她:
“小櫻,不要太難過。”
她擡起頭,看向面帶安撫注視着她的長姐。
對方剛從長時間的沉睡中清醒沒多久,長發随意的披散着,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消瘦了一些,顯出些許大病初愈的氛圍來。
那雙和自己相似的綠眼睛看上去很沉靜。
似乎有些疲倦。
小櫻偶爾會看見一貫笑臉對人的姐姐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還記得,在自己忍校畢業之後,遇到路途遙遠一些的任務時,卡卡西老師會讓他們各自準備一些兵糧丸。
雖然自己也不是不會做這東西,但比起忍校教過的大衆配方,總歸還是有根底的家族中秘傳的配方做出來的兵糧丸要更加有營養——重點是,也更加可口一些。
所以一般她的那一份兵糧丸,都是佐助做好了帶給她的。
某一次任務結束,她将忍具包和一些其他東西扔在桌上,她姐正好也出任務回來,随手就在她的包裏捏了一顆兵糧丸出來吃。
咬了一口,長姐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真懷念,蜜糖丸子味的。”她說。
這是姐妹兩最喜歡的口味。
那時候,對方就露出了像現在這樣的神色。
這通常代表着——她在回憶某些事、或者某個人。
關于小時候待她很親切的“宇智波哥哥”,小櫻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那個人在她八歲那年搖身一變成為殺人兇手,變成了佐助“一定要殺掉的人”,原本就模模糊糊記不真切的溫柔的影子在一年又一年中更加淡去,只剩下隐約的淺淡輪廓。
小櫻注視着面前的長姐。
與此同時,在她心中的某個決意愈發堅定。
她喊了一聲姐姐。對方的視線正對上她的。
女孩抿緊唇,深吸了一口氣,說:
“我決定了。如果這次鳴人沒能成功……下一次,我要親手将他——将佐助君帶回來。”
菖蒲同樣注視着自己的妹妹。
小姑娘的面龐不知何時起脫去了一些稚氣,她的氣息已平穩下來,直視自己的目光一絲不亂,異常堅定。
一瞬間心緒繁雜,又忽然有些想笑。
“你确定自己可以嗎?”
她問小櫻,“就算這是佐助自己的希望,就算他已決意離開,再不回到木葉——你也能夠無視他的想法,強迫他跟你一起回來嗎?”
小櫻抿了抿唇。
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不安。
但是還是做出了決定。
“是的。”
“就算要用拳頭,就算要打斷他的手腳才能讓他回到木葉,我也一定要将他帶回來。”
“比起可能在大蛇丸那裏死掉,比起他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想着複仇并獨自承受一切,還不如由我來——就算他因此而讨厭我,也沒有關系。”
她是個多麽自私的人呢?小櫻直到清楚的将自己的想法說出口的這一刻,才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
自己的決定對于佐助來說,或許顯得太過專斷自私,太過任性//吧。
但是她不想要改變。
菖蒲真的笑了出來。
大部分是因為覺得高興,還有一小部分是自己也分辨不出的情緒。
她伸出手,小櫻乖巧的靠了過來。
拂過妹妹的短發,她垂下腦袋,輕輕貼上女孩的額頭。
“你和我不同。”
她輕聲說,“這真叫人感到高興。”
“你還有你的未來。不要猶豫,放手去做吧。”
“你是我最愛的妹妹,要記得,不論你想要做什麽,我總會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