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書鋪子裏人很少,掌櫃的不見蹤影,除了紅木的各種書架外,還有堆放在裏頭外頭各種書籍,看起來格外擁擠。然而就在這麽擁擠的書鋪子當中,仿佛形成了一個特別的區域,區域裏站着一男一女,女子娟秀清淡小家碧玉一枚,男子高大俊朗眉宇間暗藏陰霾,到是一身華衣讓人不敢小觑。
至于被書拍出一臉紅痕的孟端方還有相思與塵惜,就好像站在水鏡之外看故事,那倆是鏡中人,水中月,他們則是鏡外人融入不到其中。
“我說過了,我讨厭你再和他一處。”那男人一臉不愉的說道。
“他是我弟弟,我為什麽不能與他一處?”女孩子性格略顯怯懦,可還是鼓起勇氣反駁道。
那男人眉頭更緊,忍住怒氣道:“我說過,你日後是要進我家的門,我說什麽你就要聽什麽。”
那女孩揪緊了衣裙,含着淚搖搖頭道:“莊公子往日這話不要說了,這是要逼死我不成?”
那男人見她落淚,心中不忍,可又禁不住煩躁,轉頭似乎才看到相思她們,就立刻呵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是你們來的?”
孟端方本就因為莫名其妙被人用書拍中臉而心中冒火,這會兒肇事者居然還一副恬不知恥的模樣,想将他趕出去,這還得了?
“你到底是誰啊?那麽厲害!小爺我就進來了怎麽滴!”孟端方還挑釁的大步往前走了幾步。
那男人壓根連看都不看孟端方,揮揮手叫了個名字。
相思扯着孟塵惜就要往外去,可很快外頭就湧進來一群人直接就将孟端方還有相思塵惜圍了起來。
相思想要走已經來不及了。
暗暗嘆了口氣,這當真是無妄之災。
“你們想做什麽?這青天白日的,你們莫非還想打人不成!”孟端方扯着嗓子不滿的對來人喊道。
相思無奈,只是這孟端方到底是個孩子平日裏又寵的太過,争強好勝總是難免,更何況他還帶着兩個妹妹,能有為她們出頭的心已是難得,要換孟高鵬腿早就軟了。
“小珊,有些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Advertisement
“喂!你耳朵背啊,那姑娘明顯不喜歡你,你還纏着人家,你又是欺負孩子又是想強搶民女,這可是天子腳下!!”孟端方被人扯住了胳膊,他用身子擋住所有想要靠近兩姐妹的人,生怕她們遇上任何閃失。
“難道還要我親自過來?他怎麽還在這兒!”說話被人打斷,錦衣男子簡直怒發沖冠,順手就扔過來一本書。
這下相思他們也明白為啥孟端方會被書打中了。
“這位公子,小的勸你還是先走吧,咱們家公子脾氣不太好。”拉着孟端方的護衛小聲的勸道。
“嘿,瞧我這暴脾氣,就興他脾氣不好,就不許我也是個炮竹?”孟端方一甩他手,拉着兩姐妹就要往裏去。
那錦衣男子見狀,上前就拉着那叫做小珊的姑娘往後退了一步,還将那姑娘擋在身後。
“我看你小小年紀也不知事,別到時候弄傷了你,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錦衣男子這麽一轉身,衆人才看清他腰間挂着的長劍。
“你!誰怕……”
孟端方還想梗着脖子逞能,到被相思輕輕扯了一把,啞了火。
“敢問,這間書鋪子可是這位公子的産業?”
那錦衣男子這才發現孟端方身後這個漂亮得令人眼亮的小女孩。
“否。”
“那……公子可是包下這間書鋪子?”相思歪着腦袋問道。
錦衣男子即便蠻橫性子高傲,卻也實在不能對一個這麽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說出什麽狠話。
“否。”他只好答。
相思一合掌,故作松了口氣道:“還好還好,我還以為這鋪子今兒不賣書了呢……”
錦衣男子初還沒理解她的意思,可他一擡頭,從侍衛當中往外望去,不少穿着書生衫的少年們正圍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甚至還有好些自覺正義的還憋着氣紅的臉準備闖進來。
“聽說今兒來了一批好書,書院的先生都有提過,若是今兒買不上了,明兒長兄去了書院怕要被人奚落了。”
細細小小的埋怨聲,也說不出是說給他聽,還是自言自語,錦衣男子又看了看鋪子外頭,若真如這小姑娘所言,今兒這事怕是真會被滿是憤怒的學生告到書院去,且不說是哪個書院,這京都裏誰家的耳目不靈光,萬一被傳到家裏老爺子那裏……
“走!”錦衣男子回身死命拉住身後姑娘的手,往外走。
一群侍衛也放開了對孟家三人的包圍,随後離去。
那個叫小珊的姑娘一路走,一路死忍着淚,與相思擦肩而過時,還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相思只是假裝迷惑,并未有一言,他們都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童,在京都世家中哪怕就是三歲稚兒也懂得趨吉避兇,有些閑事可不是想管就能管的。
果然,不但是相思,就是孟端方都沒腦殘的上去阻攔,孟塵惜更是直接奔向鋪子裏頭,尋找起自己想要的書籍來。
逆着光,相思回過頭只能看見那群人擋開圍觀者的背影,那個女子腳步踉跄可只是低着頭什麽都不做。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這是上輩子一位夫人說起她的閨蜜時,一臉遺憾的總結道。
每個人的性格總能決定每個人的命運,即便老天總會給人一些偏愛,可有些人就算給足了偏愛,也定然會過的不幸。
若她是那小珊,今兒就絕不會是她被人牽着往前走,而是會利用這個男人得到自己最大的利益,就跟前世那樣。就算這個世界給她再多禁锢,她也一定會活的更好。
“三娘,你快來看看!就是這本!”孟塵惜帶着驚喜的喊道。
相思忙走了過去。
孟端方在她跟前哼了一聲,卻停留在她們不願的地方默默守候。
外頭的人群太多了,不一會兒就全部湧了進來,原先的掌櫃的也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書鋪子裏即刻恢複了往日的熱鬧,就好似剛剛那錦衣男子不曾出現過。
興許是鋪子不能正常做生意太長的時間,所以湧進來的人幾乎擋住了外頭所有的空間,以至于站在裏頭的相思并沒有發現,鋪子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輛格外騷包的馬車。
加長,鑲金,尋蹤鈴,還有東宛的高頭駿馬。
車夫什麽都不敢問,只能老老實實的縮在車架上。
車裏的主人也不曾露面,只是打開了窗戶挂上了紗簾,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外面。
這時,孟辛桐帶着孟霍然走了過來,看來刺繡的線已經買上了。
“走吧。”馬車上的門緩緩關閉,車夫一刻都不敢耽誤,立刻駕着馬車往城北跑去。
“怎麽了?”孟辛桐見孟霍然停住了腳步,就也回頭看了看,可一個熟人都沒瞧見。
孟霍然搖搖頭,低聲說道:“剛剛那輛馬車好像是陌小公子的。”
“是他?”孟辛桐只是起了一瞬的好奇,便帶着孟霍然回到了書鋪子,這時候那三個小家夥選出的書,已經有一人高了。
“大哥!大姐!”
“大哥,付賬!”
孟霍然苦笑不得,特意派了身邊小厮去引了馬車過來,就算付的起他也搬不動啊。
回到定安伯府上,相思什麽都沒有說,到是孟端方将這事義憤填膺的告知了孟霍然。
“你就是太沖動了。”孟霍然想了想,便知道那錦衣男子是誰,于是道:“他應該剛從軍中回來,所以你不大識得他,只他的嫡出大弟你到是認識。”
“我還認識有如此親戚的人?等等,兄長所說可是嫡出,難不成今兒那人還是個庶出?”孟端方一臉嫌棄的問道。
“确實。他就是肅寧侯府的庶長子——莊重則。”孟霍然有些惋惜的說道:“上一次去明覺寺,我就遇見他糾纏那個女子,沒想到他居然還不更改。”
“這樣的人,也沒有禦史參他一本。”孟端方只覺着自己的雙眼都被侮辱了。
“他素來寡言重信,往日也不是這副模樣,誰知道不過一個女子到是什麽都不顧了。前陣子他還因為這事兒被侯爺送去軍中,到沒想到回來後還是如此。”孟霍然心中一直欽佩軍中兒郎,尤其是骁勇将軍的故事,他一直都記得很牢,可若是軍中兒郎都是莊重則這樣的脾氣,他到是想近而遠之了。
“那女的長得也不怎麽樣,至于麽。”孟端方覺着自己都比那姑娘好看,恐怕莊重則的眼睛被什麽糊住了。
“一個太過霸道,一個又似乎含糊不清。”孟霍然一眼便看透其中,所以也有幾分憂心道:“若是那女子能說清楚,莊大公子不定還會死死糾纏,或是放棄或是換種方式,都有可能。而莊大公子應是第一次稀罕上一個姑娘,卻忘記了抓的越緊得到的越少。”
“那個姑娘就跟面泥似的,好生沒趣……”孟端方眼珠一轉,嘻嘻笑道:“大哥,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孟霍然用手一拍他的腦門道:“小孩子家家,趕緊回去補了功課,小心晚上父親查驗,你又該哭鼻子了。”
孟端方一臉菜色,二話不說直接奔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兒他可是一個大字都沒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