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年殷雀皇十六歲,正當年少,憑着自己非凡的天賦和刻苦的訓練,在江湖所有同齡人中都是出類拔萃,是師父的驕傲,師弟師妹的榜樣。他不茍言笑,看似一視同仁,心裏卻有一股站在高處之人的傲氣,不大看的上那些既沒天賦又不肯花時間訓練的所有人,這裏面就包括了木馨荷。
殷雀皇還記得木馨荷來的時候才五歲,同其他幾個師弟師妹的聰慧不同,她從一開始在各個方面的表現就一直平淡無奇,他當年只花了半個月不到就學會的基本功木馨荷足足花了半年也才學了個半吊子。可就算這樣,她還不肯下苦功練習,平日裏總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家後面纏着大家跟她玩。
本以為她只是年紀小不懂事,可這師妹長大後半點德行沒改,心裏總是惦記着玩,只是從小時候亦步亦趨的跟在大家的屁股後面變成自己一個人到處去野。除了二師妹花妮妮外,大家都沒什麽時間同這個小師妹到處玩。花妮妮同小師妹倒是情投意合,也許是因為她們都要花費比其他師兄妹都更多的時間才能練成他們那樣的功夫。但二師妹花妮妮同木馨荷不一樣的是,因為知道自己資質沒那麽好,所以她很努力的跟在他們的後面,從不敢懈怠半步。八師妹木馨荷不知是因為落後太多還是生性如此,就算頭天被師父罵的狗血淋頭,第二天還是可以笑靥如花的繼續玩耍。
殷雀皇想了想這些年同木馨荷相處的記憶都只是十分零碎的片段,印象中似乎都從沒有二人單獨相處過的時間。那時的他心高氣傲,每天就想着怎麽樣增進武功,打敗對手,還要跟着師父學習處理派別之事,對這個最小的師妹基本沒有盡到做大師兄的責任。
殷雀皇還記得那年師父把淨月派的獨門絕學傳授給了他,他花了整整半年時間學成後加以融會貫通,自以為江湖中已無幾人是自己的對手。當碰到紫熙派因着他們派的弟子被自己門派的弟子打成重傷後上門挑釁之時,殷雀皇知道雖然是因為紫熙派的弟子有錯在先,但自己門派的弟子也是下手過重了,本想着認個錯,可找上門的紫熙派大弟子一副盛氣淩人不依不饒的樣子讓人看了實在是氣不過,仿佛他們門派的弟子就沒錯一般。殷雀皇骨子裏的那股傲氣冒了出來,他冷冷的看着在殿中的那些人,一句認錯的話也不說。
紫熙派的人看着他們這樣的姿态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是誰先動的手,殷雀皇看自己的弟子處在下風一個翩然過去直接把紫熙派的一個小弟子給扇暈了。那天碰巧蕭月庭和徐月晨都出門辦事去了,衆人看到大師兄都動起手來更是義憤填膺,雙方人馬打成一片,整一個醜态百出。
殷雀皇自從功成後還未同外敵較量過,此刻有意顯一顯自己門派武功的高強,招招都是帶着七八成的功力,直把紫熙派的弟子打的節節敗退。
紫熙派的大師兄萬柯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聽聞淨月派一向以和為貴,本只想上門挫挫他們的銳氣,卻沒曾想幾言不和,對方竟會大打出手,剛開始時完全亂了陣腳,被對方打了個落花流水。後又看到殷雀皇招招狠毒,臉色大變,收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萬柯有聽聞殷雀皇年紀輕輕武功已十分高強,但也沒料到竟會出神入化到這般境地。本憑着他們幾個人斷無勝算的可能,可他很快就發現了殷雀皇招式的一些破綻。他這才想起來紫熙派裏一直流傳的一個故事。
相傳紫熙派和淨月派的創派祖師萬渠賢和冼何須在年輕的時候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二人志趣相投,時常在一起切磋武功,喝酒暢談,日子過的無憂無慮,直到碰到了冷清兒。或許是二人呆在一起久了,對事物的看法相似,連着也都愛上了這個讓二人神魂颠倒的冷清兒。
具體過程已無從知曉,但結果就是冷清兒愛的是淨月派的創派祖師冼何須,從此後二人便很少有像以前那樣一起開懷暢談的時候。後來冷清兒懷孕生下孩子後,他們更是漸行漸遠,但二人在武學上造詣依舊是日漸精進,二人發展路數不同,都自創了門派收了些弟子,就是最早的淨月派和紫熙派。二人過後雖甚少聯絡但感情依舊,待冼何須與冷清兒最大的孩兒都已到弱冠之年時,萬渠賢依舊沒有娶妻。冼何須知他雖然從來不說,但心裏從未放下冷清兒,終究是過意不去。因此在最後自創淨月派獨門絕學時留下了一些破綻,這些破綻唯有紫熙派的最高武功可以破解,算是他對萬渠賢愧疚之心的微小補償。
自冼何須仙逝後,後幾代弟子也謹遵他的遺訓同一直同紫熙派交好。只是年深日久加之路途遙遠兩派之間漸漸聯絡減少,加上偶有些争執,兩派關系早已大不如前。傳至蕭月庭這代,若不是刻意提起,兩派之間早已忘了曾經的友情。而淨月派之所以未聽說過此傳聞,是因為淨月派後來發展壯大與紫熙派已不是同一個級別,卻因為本門最高武功的破綻一直覺着被人牽制,後面雖然有所彌補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消除這破綻,索性隐瞞不說,傳到現在,連蕭月庭也不知道自己本門的最高武功能被紫熙派化解。
而紫熙派因為許多年都未曾和淨月派交過手,這個傳言大家也都半信半疑,但萬柯今日一見,才知所傳之言竟然是真的,心下大喜。他先按兵不動,等着殷雀皇毫無防備之時從後偷襲,這一下唯恐殷雀皇反撲,使出了十成的功力,一掌拍過去,殷雀皇直接被拍飛,又剛好前面是一個大石柱,整個人徑直撞了上去,哐當一聲巨響,吓得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原先亂七八糟的大廳此刻安靜的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的到,所有人都震驚的望着不遠處口吐鮮血仿佛随時要斷氣的殷雀皇。
萬柯斷萬萬沒料到自己這一掌會把殷雀皇傷成這樣。他本是覺得身為大師兄若不能為底下弟子出口氣很是沒面子,但也只打算出口惡氣就好,未曾想要真的傷了殷雀皇。看着倒在地上氣息微弱的淨月派大弟子,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跟他一起來的人,一溜煙跑了。其餘紫熙派人看此情形本就六神無主,又看到大師兄如此害怕,瞬間作鳥獸散,一眨眼紫熙派一衆人跑的魂都沒了。
淨月派弟子這也才如夢初醒般驚慌失措的奔到殷雀皇身邊,他們看着奄奄一息的殷雀皇,全都不知如何是好。殷雀皇在他們心中一直都如天神一般存在,別說被打吐血,就連受傷都極少見到,可這樣的大師兄此刻卻身上滿是血跡的倒在地上,所有人除了圍着他轉連動都不敢動他一下。
“讓開。”那時還只是孩童的岳婓一聲大喝,衆人知這個小師弟素來對歧黃之術略有研究,忙散了開讓他給殷雀皇看看。只見岳斐手顫腳顫的走到殷雀皇身邊,用随身攜帶的銀針替他止了血,又撕下身上的衣服給他包紮,簡單處理過後早已滿頭大汗,眼睜睜的望着門外。大家知道他是在等師父師娘回來,按說這個時候師父師娘應當要歸來了卻遲遲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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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家都快等的心灰意冷之時,終于聽到師父師娘的聲音。蕭月庭和徐月晨在山腳下聽聞此事後忙往大廳趕,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看到躺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殷雀皇時,二人心裏還是大驚。蕭月庭不敢相信的望着地上的斑斑血跡,徐月晨用手按了按蕭月庭讓他鎮定,而後快速栖身到殷雀皇身邊檢查他身上的傷口,細看之下,她沒想到殷雀皇竟會傷的那麽重。看到傷口簡單的處理,徐月晨向岳斐投去贊賞的目光,而後又對好幾個地方施了封血之術,示意衆人讓開,和蕭月庭一起将殷雀皇擡入密室內。
待殷雀皇傷勢較穩定後,蕭月庭叫住一個弟子仔細問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聽完後眉頭深深的皺着。看着躺在冰床上的殷雀皇,他知道殷雀皇比看起來的傷的還要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