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就算這次的機會那麽好,距離那麽近,她也還是沒有碰到木馨荷的一絲一毫。端木胥如同閃電一般以鬼神不可測的速度在席悅的劍碰到木馨荷的前一刻擋開了她,此刻用足了十成的功力把她一掌拍了出去。
席悅覺得自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從天空中飛了出去,在掉落地面的前一瞬間她也像松了一口氣般想到“這樣也好,死了就無牽無挂了”。可沒有預想到的猛烈一撞,而是在即将砸向地面時落入了一個懷抱之中。席悅撐起最後的清明希冀看到是端木胥對自己的最後一絲憐憫讓他接住了自己,可擡眼一看,落入眼簾的竟是剛剛自己要殺之人,她頭一歪,暈了過去。
“你……你怎麽把人打成這樣了。”木馨荷接住席悅後把她在原地放了下來,指着端木胥竟有些責備的意思。端木胥在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完全沒有多想,他沒想到自己會出手這麽重,可自己剛剛确是救了這個傻姑娘吧,現在卻反過來被她責備。
他才剛剛認清自己愛上這個傻姑娘的事實,又經歷了兩次差點讓她受傷的心悸,內心多少有些情緒翻滾,聽着木馨荷的話也不說些什麽,騰地一下不見了。
木馨荷看着一個重傷一個消失,一個頭兩個大,決定還是先救重傷的比較要緊。但她的醫術和內力都是平平,替席悅止了血、輸了些內力後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些什麽了。看她受傷頗重,若在這樣幹耗下去,怕是會有生命危險。正當她一籌莫展之時,聽見屋外熟悉的腳步聲,端木胥帶着一些木馨荷沒見過的藥草回來了“快把這些熬了,吃了命就保住了。”
木馨荷聽此,趕忙拿着藥草到後屋去煎藥。端木胥看着躺在床上之人,內心五味雜陳。在剛才尋找醫治他們魔教傷勢的獨家藥草時,他再次想了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自己當時落得那樣的下場,雖說有他父親的一部分“功勞”,但他自己也是需要負很大的責任。他想起每次席悅來跟他說事情的時候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可是他多半沒有認真聽席悅說了什麽,這個魔教對他來說只是個歇腳的地方罷了。那些教衆做什麽事、說什麽話他都并不關心,而席悅他也相信她能處理好一切,因為一直以來所有的事情她都處理的很好,從未讓他擔心過。
他也忘了從什麽時候起,席悅就很少再來向他禀報事情,他們見面的時候越來越少。想必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席悅開始周旋在那些一心想要背叛的教徒中,為了不讓他們起疑,盡量減少同自己的接觸。可他竟還以為是自己的交代席悅盡量不來煩他的事情她聽進去了。
事情就這樣一步一步發展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看着被自己打成重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席悅,端木胥知道自己不恨她了,但也不可能愛上她。
木馨荷把藥端進來的時候,發現席悅的氣色已好了不少,想必是端木胥為她輸了不少內力的緣故。她端着藥讓端木胥扶着席悅,一口一口艱難的把藥喂了下去。
“放心吧,沒事了,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了。”端木胥看這木馨荷擔憂的神色出口安慰道。木馨荷聽了他的話把席悅安置躺好後悠悠的說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
木馨荷在救下他時看到他受的傷就知道他絕不會是普通人。後面他不願相告,她也沒有深想,但卻從未想過這人竟然是在江湖上傳的神乎其神的魔教教主端木胥!
在傳言中,端木胥不僅六親不認,心狠手辣,從老教主那學了一身的蓋世武功後卻殘忍的将其殺害,其後更是縱容教徒做盡壞事,原本互不相擾、相安多年的中原江湖和魔教之間又開始慢慢結下深仇,武林正派人士提起端木胥時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能扒其皮抽其筋方能平息心中的氣悶。
可站在木馨荷身前這人,同他們描述所言的端木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若不是今日見識他那能一掌将人打死的可怕功力,他在自己的眼前一直都像是一個溫文儒雅的世家公子一般。他待人待物一派和氣,連樹上的一只鳥都沒殺過,還時常幫她摘果子砍柴火,哪裏會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王。
“木子,你聽我說。”因為兩人都姓木,端木胥将她喚做“木子”,可如今想來他那個姓木的名字也不是真的。
“我淨月派向來不喜魔教這種妖魔之派,等這位姑娘傷勢稍緩後還請端教主帶她離開!”木馨荷越想越生氣,這些日子來相處的點點滴滴難道都是他的惺惺作态嗎。她不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有沒有說過什麽不該說的話,想到眼前這人也許一個不快就能将他們置于水深火熱之中,木馨荷就感到一陣戰栗,她自己怎麽樣不打緊,但絕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了淨月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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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胥聽着木馨荷的話心涼了半截,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些天他其實無時無刻的想要跟她坦白自己的一切,他不想對她隐瞞什麽,可是他一直沒能說出口,怕的就是她這樣的反應。她的疏離和害怕是對他的淩遲之刑,說來可笑,他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可他除了剛剛動手打傷過席悅外,并沒有傷害過什麽人。他們靠着他們自己的臆想把他塑造成比魔鬼還可怕之人,讓他深愛的人這樣害怕他,思至此,對那些從未見過面的江湖人士心裏無端的厭惡起來。
端木胥看着木馨荷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知道無論此刻再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只好無奈的坐在一旁。二人心底都泛起無邊的哀傷。
此後幾天,不論端木胥做什麽,木馨荷總是離他遠遠的,不跟他說一句話也不看他一眼,他魔教教主的身份一下就判了他的死刑,連一絲申辯的機會也沒有。
在端木胥還沒能跟木馨荷說上一句話時,席悅醒了。她雖然身體虛弱,但端木胥和木馨荷的冷戰她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她未曾想到心比天高的端木胥竟也有這樣低聲下氣的一天。在魔教,從來只有別人為他做好一切,他何嘗為任何人做過任何事情。可現在在他的眼裏,木馨荷就是他的一切,他願意為木馨荷做任何事情,只要她願意同他說上一句話。端木胥看着木馨荷時那溫柔又傷痛的眼神深深刺傷了席悅的心,她就連在夢裏也從未曾奢望過他會這樣溫柔的待自己。發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如刀割一般在她心上血淋淋的劃下一道道傷口,此刻她寧願那個女人從未救過她。
“席姑娘已經好了大半,端大教主明日就可帶她離開。”端木胥看到木馨荷漸漸的走到自己面前時內心激動萬分,以為這麽多天,她總算願意同自己說話了,可是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讓他離開的話。
“我不走!”端木胥也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只好同孩子一般任性起來。
“再過幾日我的半年之期就到了,到時候師娘會來接我回去,我不認為師娘看到端大教主後會眼睜睜的看着你離開。”
“那我也不走!”端木胥才不管木馨荷的師娘看到自己會怎麽樣,他只知道現在絕對不能離開,至于不離開又能怎麽辦他也不知道。
“不走不行!你來這後也沒什麽東西,這些果子你明天帶在路上吃,以後不要再來中原了。”木馨荷經過這些天對端木胥的觀察,加之以往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自然明白端木胥絕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十惡不赦之徒。他雖然任性卻不殘暴,很多時候都單純的像個孩子。可是她明白,不代表其他人能明白,就連最愛她的師娘也并不見得會認同她的看法。她也不敢想象師娘知道這個人是端木胥後會是什麽後果,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離開大家的視線。
“走也行,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正當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端木胥覺得自己突然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帶着木馨荷一起走。經過這些天同木馨荷的冷戰,他更是不敢想象以後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他永遠不再踏入中原。
“我為什麽要跟你一起走。”木馨荷被他的突發奇想弄的莫名其妙,她如果不見了,師娘更是不知道要怎麽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