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店
翠花和于夢在外面逛了兩三天，專撿品牌店、日化店、大賣場往裏鑽。
“我們能不能逛逛有營養的地方？”臨近刺繡文化節開幕的前一天下午，翠花忍無可忍地拉住于夢。
“什麽有營養的地方？”于夢不可思議道，“這不是有營養的地方嗎，服裝、化妝品、首飾，對于女人來說缺一不可，連男人都要靠邊站，這些就是女人賴以生存的營養，懂？”
“不懂，”翠花走得腳累得不行，撐着于夢肩道，“咱們找個可以坐坐的地方吧？”
“這就累了？”于夢嘆氣，“花花啊，你還有得磨練啊，你知道我給節目組那朵交際花當助理，她定了什麽要求嗎？工作時必須妝容精致，精氣神要是最佳狀态，除此之外就是要陽光自信，什麽最能體現出一個女人的自信，身高啊，所以我們上班都是要穿十厘米的高跟鞋的，還要健步如飛，有時候一站就是一整天。”
“好辛苦，”翠花一臉同情地看着于夢，“可是能不能坐下來之後咱們再好好聊這些？”
于夢：“……”
兩人進了一家咖啡店。
于夢道：“兩杯拿鐵。”
翠花忙道：“我要橙汁就好。”
于夢：“……你真是夠了，來咖啡店喝橙汁。”
翠花道：“他們這沒有橙汁嗎？”
于夢翻了個白眼：“有。”
翠花笑眯眯對服務生道：“那就一杯橙汁。”
兩人昨天出來時就喝過咖啡，翠花實在不喜歡那個味道，今天便改點了橙汁。
飲品上來後翠花道：“夢夢，我要糾正你剛剛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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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最能體現女人自信的不是身高，是學識。”
于夢不屑：“你說是學識，那你當初為什麽要放棄讀大學的機會，不給你自己好好增長增長學識？”
翠花嘆氣，沒說話。
于夢說完覺得自己犯了蠢，明知道翠花家裏什麽情況還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其實也沒什麽，”于夢道，“你從小就比大家懂得多，李師傅教你畫畫的時候還老愛讓你看些咬文嚼字的文言文，我估計你這麽多年在他那看的老古董已經足夠讓你比一個普通大學的中文系學生優秀了。”
确實，翠花學國畫時看過不少類似《歷代名畫記》這樣的繪畫通史著作，最開始的時候看不明白，都是從簡單的古代繪畫名家傳記開始看起，在翠花小時候，還拿不穩繡花針的時候，奶奶還曾拿着《丁佩繡譜》一字一句地給她解說。
李延年的書房有各種絕版藏書，并不限于繪畫方面的古書籍，近到上個世紀末的名人傳記，遠到百年前的演義小說，應有盡有。翠花有時偷懶不願回去刺繡，都是躲在師傅的書房裏度過一天的，師傅看到了也從來不跟翠花奶奶說起，反而主動幫翠花遮掩過去。翠花後來膽子大了，遇到看不懂的就會去問李延年，師徒倆偶爾還能因為意見不合吵上一架。但李延年大家風範，從不和翠花一般見識。
在咖啡店裏休息過後兩人打道回府，于夢意猶未盡，“還有好多想買買不起的，你知道嗎，就節目組那朵交際花，買了一瓶阿瑪尼限量版的女士香水，每天逢人就說，你覺得這個味道怎麽樣啊，好聞嗎，這個香水好貴的，我去國外出差的妹夫幫忙帶回來的哦。人家隔壁節目組的廖姐每天一個花樣各種限量版新品未上市的香水搭配奢侈品當季新品服裝換着來一聲不吭，低調得不行，但誰不知道廖姐品位高，她不說人家知道看啊，臺裏哪個說到時尚界不要謙虛一句略知一二的。”
翠花接不上話，只能一臉漠然地看着于夢。
于夢：“……”
“這就是傳說中的對牛彈琴吧。”于夢郁悶道。
翠花掐她：“你才是牛。”
于夢不甘示弱回掐，兩人不顧形象直接在酒店走道裏打鬧起來。
于是靳宜從房間裏出來就看到于夢坐在翠花身上，一手撐在翠花臉側，兩人臉近在咫尺，而各種購物袋灑了一地的畫面。
“你們……”靳宜輕咳一聲。
翠花一驚，連忙推開于夢，撐着冰涼的地板站起來，沖靳宜尴尬地笑了一下。
這一下倒讓靳宜有點意外，他愣了一下笑道：“漂亮。”
翠花和于夢出門倒不是一無所獲。
于夢好歹在電視臺浸淫多年，于化妝打扮一途頗有研究。只是之前翠花不願意，否則早就要給翠花來個歷史性的全面改革。這次壓着翠花買了一條刺繡裝飾蕾絲連衣裙，還給翠花化了妝。描眉畫目之後對翠花來說自然錦上添花，即便剛才打鬧的過程将披散下來的卷發弄亂了，也不影響天生麗質的人在精心打扮後的驚豔效果。
粉色刺繡蕾絲裙很襯翠花白皙的皮膚，她新燙的栗色卷發波浪般地從肩頭滑下，因為猝然被人看見胡鬧的一面臉上還有些赧然的紅暈。這樣令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實在讓人轉不開眼。
“誰啊？”這是于夢第一次遇到靳宜，之前随翠花來酒店倆人從未見過面。
但于夢問完之後就反應過來了，這應該就是翠花和她提起過的那個錢奶奶的孫子靳宜。
翠花忙道：“他就是靳宜。”
“哦，”即便心裏已經明白是誰了于夢也依舊做出一副恍然的表情來，“我聽花花說起過你，她還誇你很帥來着，我們家花花眼光果然從不出錯啊，雖然審美走得是傳統風格。”
靳宜笑笑：“是嗎？什麽樣才算傳統風格？”
“我還沒說完，”于夢也笑，“這次是例外，你是言情小說霸道總裁瑪麗蘇一樣的存在，就像娛樂圈銀河傳媒的邝羅舒一樣。”
靳宜聞言一笑，沒心思和于夢閑扯了，心裏被霸道總裁四個字雷得外焦裏嫩，下意識想到自己爹靳勇，于是扭頭問翠花道：“晚上有空嗎？”
翠花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于夢。
于夢道：“有空有空。”
靳宜道：“那我晚點來接你，先別吃飯。”
翠花點點頭。
靳宜繞過倆人走了。
“我怎麽感覺他不太高興啊？”于夢目送靳宜進了電梯後問道。
“怎麽不高興了？”翠花不解。
“我感覺他在我說完那句和邝羅舒一樣的霸道總裁之後，就不高興了。”
翠花咳了一聲，“可能他還不是霸道總裁吧，他爸才是。”翠花顯然和靳宜想到一塊去了。
“他爸是就等于他是，他們家産業以後難道還能交給第二個人嗎？”于夢和翠花撿起地上的購物袋進屋，“再說霸道總裁多蘇啊，怎麽想都不應該生氣啊，是吧花花？”
翠花微笑。
于夢拍她腦袋：“傻，晚上我不和你一起吃飯了啊，那個靳宜不是要來接你嗎？”
“哦，”翠花将購物袋裏的東西都一一拿出來，“你明天能出來嗎，明天刺繡藝術節就開始了。”
“明天出不來了，”于夢興致不高道，“我對刺繡又不感興趣，就是遺憾不能陪你再逛逛了。”
“沒事，”翠花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于夢看着翠花一時有點感慨：“花花啊，好好幹，咱們村也就你在刺繡上還有點造詣了，以後争取也成為什麽大師級人物，開個刺繡展來給大家看看。”
翠花點點頭：“好的好的，等着吧。”
“好樣的，”于夢将買的一些化妝品放到床頭櫃上，道，“之前給你化妝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這些東西怎麽用，你都記下來了沒，沒記下也沒關系，不會打電話問我就好了。”
翠花道：“可是我覺得自己用不上。”
于夢道：“怎麽會用不上，不會化妝的人都覺得自己用不上，等以後熟練了你就會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它了，而且去一些正式的場合，女士化妝是對別人的禮貌與尊重，也是愛護自己的一種表現，知道嗎？”
翠花只能妥協：“知道了。”
但心裏還是覺得這些東西用處不大，自己能去什麽正式的場合。
于夢沒待多久，臨走又跟翠花說了一遍化妝品的用法，摸出手機想給翠花推薦個美妝網站，最後發現翠花是個老年機後作罷，撂下一句“你記得換個手機，不然我抽空陪你去買，哪能還用這麽落後的老年機”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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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夢離開沒多久靳宜就回來了，回來之後便讓翠花跟他出門。翠花本來想換回自己的旗袍裙也被靳宜拒絕。
“不用，”靳宜道，“衣服很好看。”人更好看，這句話不适合直接和小姑娘說，靳宜在心裏默默補充道。
“真的嗎？”翠花有點不好意思。
靳宜笑着點點頭。
“我們去哪？”翠花跟着靳宜出酒店，和他一起去停車場提車。
“回別墅，”靳宜為翠花打開車門，“奶奶想見見你。”
“這麽匆忙嗎，我什麽都沒準備。”
“準備什麽？”靳宜輕拍了翠花腦袋一下，“你準備了奶奶他們也不會要你的，去吃頓飯而已，不用麻煩。”
翠花總覺得不妥，還待再說，靳宜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聽我的。”
翠花只好不再多說。
翠花來S市還沒去過靳家別墅，自然也有好幾天沒見錢奶奶了，聞言倒有點期待。
一方面是對靳家好奇，另一方面則是确實有點想老太太了。
翠花奶奶和錢老太太很合得來，連帶着翠花對這個老太太也頗有好感。
“有沒有想奶奶？”靳宜問道。
翠花點頭，“有點，錢奶奶最近好嗎？。”
靳宜笑笑:“我是說你奶奶。”
翠花微訝，但随即笑道:“想啊，怎麽不想，我從來沒有離開這麽久過。”
靳宜道:“都沒看出來，看來适應得不錯。”
“我只是不太喜歡把消極的情緒表現出來，”翠花笑容裏帶着點失落道，“其實我現在特別想家。”
靳宜有點意外，安慰性地摸了翠花頭一下。
車子開了一段時間，越開越遠離繁華的鬧市，昏黃燈光褪去鉛華只剩下迷蒙的白，兩旁高大的常青喬木婆娑成影，不算寬闊的道路蜿蜒而上，像盤旋山腰的銀龍。
“馬上就到了。”靳宜看了翠花一眼。
翠花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