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回
屋子中靜谧的只能聽見人急促的呼吸聲音，氣氛緊張的可怕，他們看見滿目都是人活動留下的印跡，可是奇怪的是屋子中竟然空無一人。
一人走到為首的人身旁，“頭，人是不是早就跑了？”
“不可能，你看這碗筷是幹淨的，上面的被子也還是溫熱的，她一定就在附近，走，我們去追……”
帶頭的人說完便要轉身帶人離去，突然之間他的餘光掃到了屋腳破榻旁的一處犄角旮旯處放置着一個很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面鋪滿了厚厚的灰塵似乎永遠都沒有被人用過，那清晰可見的上了青銅鏽跡的鎖耷拉在木箱子上面，密封的箱子裏面竟然有一絲青色的布條子從裏面露了出來。
領頭的人嘴角扯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意，他停下步子對着身後的屬下做了個假裝撤退的動作，屬下們示意重重的踏着腳步依計的轉身離開了屋子，那為首的人腳步緩慢的走到箱子面前，他抽出身上帶着的短刀對準備大木箱子一臉邪笑道，“出來吧我的小寶貝，你逃不了了……”
木箱子依舊一動不動毫無半點動靜，男人似乎火了他用腳猛然踹了一下箱子，箱子裏面依舊沒有動靜。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男人用力猛然打開了木箱子想把裏面躲藏的人給用力抓出來，他能想象箱子裏面那人恐懼的模樣，“小寶貝，等我抓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淫/蕩的光芒，砰的一聲箱子被人用力打開裏面，久未打開的箱子裏面冒出白色的煙霧，男人擡手捂住口鼻剛想上前把那躲藏在裏面的人給抓起來待他把頭往裏面看的時候突然之間那張臉上吓的面無土色。
“見鬼……”
男人吓的拽緊手中的匕首步子後退幾步，屬下們聽到屋子中有動靜都跑了進來，“頭，抓到她了嗎？”
叫頭的男人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他壯着膽子走到箱子身旁瞪大眼睛看着裏面的東西，只見一副極小的白色枯骨裹着青色寬大的衣袍坐在木箱子裏面，那骷髅頭還埋在胸前耷拉着小小幹枯的腦袋。
“頭，這是怎麽回事？”
幾個人也湊了上來看了一眼箱子裏面的枯骨，誰會想到箱子裏面的不是躲藏的人而是森寒的枯骨呢？
“媽的，晦氣……”
叫頭的大罵一聲，他似乎看到骷髅那張陰森恐怖的面孔在無聲的嘲笑着自己，那兩個空洞的眼睛看的他身上發毛頭皮發麻，他殺過的奴隸無數從來沒有怕過死人，如今這具枯骨倒讓他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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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手用力的把箱子重新蓋了起來轉身道，“把這個箱子擡出去燒了它……”
“頭，你管它幹啥，我們還沒有找到她呢？”
“你懂個屁，這個孩童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怨氣一定很重，我們無意打擾了他的安寧未免怕他陰魂不散纏着我們還是燒了算了。”
他這話一說衆人都驚恐的看着他，木箱子被兩人擡了出去準備燒掉，男人詭異的看了一眼這屋子，剛才他還以為是她躲在箱子裏哪想到會是這樣，“媽的，撤了……”
他丢下這話便擡步出了屋子，“你們兩個把箱子燒掉來追我們……”
他冷冷丢下這話便快速的帶着剩下的幾人離去，兩人在生火的屬下心有餘悸的看着箱子裏面坐着的枯骨，“頭走了，我們也撤吧，你瞧這屋子怪怪的……”
兩個屬下也乘機逃跑了，原本殺氣騰騰來的幾人離去後村子又恢複了以往的冷清和荒涼。
那個孤零零的箱子被丢棄在了屋門口任憑風吹與曬，只剩下那青色的袍子在夏風中随風擺動。
狹小的地窖中，妲己輕輕推開地板确認人已經走了後這才對着父親道，“父親，我們上去吧……”
她把己世輕輕扶上了梯子，倆人灰頭土臉的從地窖中爬出，當他們重新站在屋子中的時候，妲己深深呼吸一口氣息，剛才真是好險，要不是這個地窖她們就死定了。
“幸虧了這個裝酒的地窖，看來是天佑我們吶……”
己世緩緩擡起步子走到屋門口，“咦，那怎麽會有個木箱子？”
“父親，不要過去，我們還是快走吧，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妲己叫住了好奇的己世，他的步子僵住看着眼前的女兒，他的女兒變的謹慎起來了，在宮中她是受了多少的苦？
“我們走吧……”
妲己點頭，她想轉身收拾包袱的時候卻突然之間冷寒道，“你是誰？快出來……”
己世一臉狐疑的看着妲己，剛想說他怎麽沒看到的時候只見床榻下面爬出了一個人，準确的說不像是一個人，那人長發覆面身上穿着破敗的衣裳，越靠近他身上那股腐臭味道就越濃。
“你是誰？”
妲己父親有些驚訝，什麽時候他們的屋子裏面藏着這樣一個怪人。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那怪人發出沙啞的聲音還對着父女倆人磕頭，妲己和父親相互對望一眼，這樣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明明是個年輕的姑娘啊，可是怎麽？
妲己壯着膽子走到那人面前，“你起來……”
那怪人忙站了起來，她輕輕扶開自己的長發長發下是張污穢不堪的臉，看不到本來的面目只能看到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小姐，求你不要把我送去見官，求你了……”
那怪人又要跪下，妲己顧不得她臉上的污穢和身上發出的臭味一把拉住她，“不要跪了，告訴我，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剛才那些追你的人又是誰？”
正午時分朝歌下起了一場急切的大雨，一身宮裝打扮的墨瞳站在了自己住的明月閣中，她雙手抓住雕花的木欄杆美目深鎖。
整個宮殿幾乎盡收眼底，這座明月閣是當年她護駕有功王親自賞賜給她的，她第一次站在這裏俯瞰整個王宮。
雨霧朦胧中，宮殿徜徉在一片白霧之中，從遠處看去如進入了仙境一般，可是墨瞳知道，這裏從來不是仙境，它只是披散着完美的外衣蒙蔽了世人的雙眼罷了，王宮一直被人視為權利的象征，蘇不知只有這個宮殿的主人才是王者，其他的人住在這裏看似尊貴其實都活在別人羨慕的眼中。這其中的心酸大概只有自己才能體會。
“大人，睚眦将軍有請！”
一侍女站在身後小心翼翼的禀報，墨瞳緩緩轉身看着眼前的侍女，“告訴将軍，今日偶感風寒身子不适，明日我會親自去将軍府上……”
侍女有些許猶豫，因為她眼前的大人根本沒有生病，她為何要讓自己這樣說，那睚眦将軍的脾氣不好，會不會因此開罪他？
“聽不懂我的話嗎？”
墨瞳擡起步子越過侍女走到桌旁坐下，侍女哆嗦着跪下，“大人息怒，奴婢這就去……”
侍女起身腳步匆匆的離去。
墨瞳冷眼瞧了一眼侍女的背影，“等等……”
侍女驚恐停下步子，“大人……”
“告訴将軍，我稍後便到！”
侍女驚詫的看着墨瞳，她的主子最近是怎麽了？
墨瞳親自倒了一樽茶水輕輕喝着，她看向屋外的瓢潑大雨緩緩起身，低垂下頭正巧看見杯子中的一只很小的飛蟲在水中努力掙紮，它沿着邊緣爬着又被茶水沖刷。
這樣掙紮的蟲子多少像人啊，無論生活在什麽環境之中，活下去才是最終的目地。
她不由的想到了那個讓她牽挂的女人，“妲己，你在哪？快努力的逃吧，王已經追來了……”
潺潺流水的小溪邊蹲着一位妙齡女子，“姑娘，過來洗把臉吧……”
那怪人不好意思的接過她手中的布，“小姐，跟你相比，我就像這地上的泥巴一樣醜不堪言……”
妲己微微蹙眉，“姑娘說些什麽呢，把臉擦一擦吧……”
那人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妲己和父親相互對望一眼，“妲己，這個姑娘該怎麽辦？”
妲己搖頭，我不知道，她也是可憐之人，不過我們如今自身難保不能帶着她……”
“小姐，求你不要丢下我……”
那人猛然轉身手中拽緊了濕布朝着妲己父女磕頭，“小姐伯父，求你們不要丢下我，我無依無靠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妲己忙上前扶她起來，那張被洗幹淨的臉蛋讓妲己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這還是剛才那個人嗎，只見她皮膚白皙一張标準的美人臉，美如色黛，秋波盈盈，那雙靈動的雙眼似乎會說話。
“原來姑娘長的這般好看，為何妄自菲薄？”
“跟小姐比我就是小醜了，求您了，不要丢下我……”
妲己和她父親聽聞了這姑娘的遭遇也是很同情，奈何她們如今都自身難保，實在是無法再帶着她。
“這位姑娘，聽伯父跟你說……”
己世走到那女子面前苦口婆心道，“伯父知道你無依無靠，可是伯父和小女如今也是沒有着落，我們要去很遠的地方投奔親戚，實在是……”
“伯父，我能吃苦，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你們，只求你們不要丢下我，我家中的爹娘哥哥都被官府抓去做了奴隸被打死了，就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求您們讓我跟着你們吧……”
“不行……”
妲己狠心的轉身留一個背影給她，“我們不能連累你，實話告訴你，我們是朝堂欽犯……”
那姑娘吓的面如土色驚恐的看着她。
“妲己……”
己世想提醒她不要吓到了那姑娘，他更怕的是他們的行蹤被暴露。
“小姐我不怕……”
那姑娘似乎在心底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她起身繞道妲己面前，“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如若小姐被抓我願意陪小姐一起死……”
“你說什麽？”
妲己猛然轉身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身粗布的衣裳破了好多的小洞，頭發亂糟身上還散發着一股黴臭的氣味，那張年輕稚嫩的臉卻讓她的心猛然一緊。
這樣倔強的姑娘多麽像她曾經的侍女……
那個她不知道她下落的侍女。
“你不要跟着我，我嫌你是累贅，你把這個拿着……”
妲己從包袱中拿出了一包扇貝遞給那個姑娘，“拿着它自尋生路……”
那姑娘看了她手中的東西一眼卻是沒有伸出手接，妲己微微蹙眉她蹲下身子把扇貝殼放在地上。
“父親，我們走……”
妲己走到父親身旁輕輕挽住他的手臂就欲離去。
一陣大風席卷而來，突然之間那木箱子的盒子突然打開，一個骷髅頭從裏面露了出來。
“啊，鬼啊……”
那姑娘朝着妲己他們離開的背影大喊，妲己本不想理會以為她是在故意的騙取自己的同情心。
“小姐，這裏有死人啊……”
身後那姑娘拔腿就往他們的方向跑，妲己和父親猛然回頭看着她朝着自己跑了過來。
“那，那個箱子裏面有死人……”
姑娘吓的不輕臉色灰土一片，她躲在妲己父親的身上身子微微顫抖，妲己狐疑的瞧了一眼那被吓的不輕的姑娘。
“我過去，你們等在這裏別動……”
己世見慣了死人道是無所謂，兩個姑娘怕是正常的。
他走到那箱子面前看着裏面的枯骨，“原來是死了很多年的人……”
妲己也狀着膽子走到父親面前，“父親……”
“妲己別怕，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是誰會死在箱子裏面？”
己世搖頭，“看這骨架的嬌小樣子這人應該還是個小孩。”
“走吧，我們管不了……”
己世緩緩轉身妲己卻叫住了他，“父親，我們把它埋了吧……”
己世狐疑的看着她，“為什麽，這只是不相幹的人？”
他明白他的女兒，從小她就心善，可是他活到這把年紀看透了一件事情，心善有時候不是件好事情。
妲己搖頭，“這個孩子一定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悲痛，他也很可憐，這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我想讓他入土為安。”
妲己開始動手去把枯骨給移出來，己世見了也只好幫忙，兩人把小孩的屍骨小心翼翼的擡了出來又在小溪邊上挖了一個土坑。
屍骨被整齊的安放在土坑裏面，突然之間妲己覺得手指微微有些刺痛，她擡手驚覺手臂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血紅的鮮血潺潺流出滴落在那屍骨的胸口處。
“你手怎麽了？”
父親擔憂的看着她手中流出的鮮血。
“沒事，埋土吧……”
三人合力堆砌了一個小小的土墳，妲己輕輕吸吮着手上的鮮血，想不到那骨頭竟然如刀一般鋒利。
當三人埋好了土墳夜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妲己擡手拍打身上的泥土微微蹙眉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時候不早了，父親，我們該走了！”
“走吧……”
父女倆人背着包袱便要轉身離去，一旁的姑娘委屈極了，她擦拭臉上的泥土看着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小姐，我怕……”
“姑娘，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己世的心也軟了下來，“妲己，天色快黑了，留她一個姑娘在這不安全……”
“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了……”
“你過來吧……”
妲己對着那姑娘招手，那姑娘撒腿就跑歡快的跑到她們面前嘴角勾出一抹興奮的笑意，“小姐，你們願意我跟着你們了？”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殇女，小姐，我叫殇女……”
三人在夜幕下漸漸遠離寧靜的小村子，突然之間一陣急切的冷風吹過，吹起了土墳上的泥土卷成了一個巨大的土圈，土圈裏面若隐若現能見到一個全身透明泛着銀色光芒的孩童，那孩童有着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愛的面龐，唯獨那雙眼睛且充滿了血紅色。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三人離去的地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腥甜的血液，他貪婪的回味着她的味道。
“我最尊貴的主人，你要等我，我會尋着你的氣息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