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慕退出房間後，程木喬也跟着退出YY。剛剛聽了時慕的回答，她心裏感覺怪怪。雖然早就猜到他有喜歡的人，可在聽到他坦然自若的承認，對粉絲誠摯請求，對對方的維護，心裏還是有點失落。
想當初大大手滑給她發了個520的紅包，還有蘇恒言開玩笑問她怎麽還沒有跟時慕在一起，幸虧自己沒多想，不然這會兒肯定要傷心死了。
她剛把電腦關掉，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瞬間僵在了原地。
是時慕發來的qq語音通話。
心底，有什麽正在奮力生長，想要破土而出。
顫抖着手點了同意，兩邊卻都是無盡的沉默。
她緊張得連手腳都開始發抖，喉嚨像是堵住了，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片刻，那邊才終于開了口:“阿橋，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的聲音嗎？”
程木喬一顆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咳咳巴巴的吐出三個字:“不...不知道...”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忽然輕哼起一段旋律，程木喬甩了甩腦袋專心去聽，發現竟然是《何時憶》。
十幾秒之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認真，鄭重的口吻:
“三年前，我在微博上說暫時退圈，去到美國進修。偶然有一次我登上了工作郵箱，發現有人給我發了一封很長很長的郵件。發郵件的人是個女孩子，她告訴我她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我，告訴我她為什麽會喜歡我的聲音，說我陪伴着她度過了這一生之中最艱難的一段時間。她還說不論我在哪裏，退圈，出國，都會一直支持我，她堅信我是世上最棒的人。
而在郵件的最後，她附上了一首錄音，裏面是她清唱的一首《何時憶》。
可是她不知道，在那段時間裏，她心目中的偶像，正處于初到陌生國度的惶恐之中。他時常會自我懷疑，情緒失控。在看到那封郵件之後，他忽然覺得很安心，很欣慰。
後來，每當他感到心煩氣躁，內心惶恐的時候，他都會翻出來那首錄音，一遍又一遍的循環。
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那個女孩，她叫阿橋。”
“現在，你知道了嗎？”
程木喬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說的，她全都記得。當初會給他寫那封郵件也是因為受了依然的鼓勵，錄那首歌，也純粹的只是想感謝他，表達對他的敬意。她本只是抱着試試的心态，也沒有想過真的會被他看到，畢竟喜歡他的人那麽多，肯定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做同樣的事情。
可是幸運女神卻偏偏眷顧了她，他不僅看到了，聽了那首歌，并且還一直記在心裏。
當初，他說喜歡，是因為喜歡她，喜歡她的聲音，因為一個人，也是她。她不是圈內的人，所以不希望她的生活被打擾。
所以，今天早上他的微博，是真的在預祝自己告白順利，而那首《共你白首》，也是特地為她而寫，為她而唱的。
他還說，他很喜歡她。
難以置信，不可思議，激動的狂喜還有糾結的心情全都交雜在一塊。明明前一秒她還在羨慕被他喜歡上的女孩子，好奇對方究竟會是個什麽樣子，可是現在卻被告知這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一直以來的偶像，被當做信仰的存在，時慕，高不可攀的時慕，竟然會喜歡上她！
程木喬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她用力的掐着臉，疼，很疼，證明這是真實的。
可是...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程木喬緊緊的咬住下唇，艱澀，卻無比堅定的開口:“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意料中的失望，他依舊輕聲問:“可以告訴我他叫什麽嗎？”
她默默走到陽臺，關上門，一字一句對着電話說:“他叫江昱珩。”
一聲輕笑過後，她聽到他說:“是嗎？”
腦中閃過一道白光，她像是被雷劈了呆愣在原地，心髒劇烈的跳動，連呼吸也不自覺放輕了。
這個聲音...這個語調...
無比熟悉。
就像當初她對他說:“我覺得你的聲音跟時慕的很像”時，他說的那句“是嗎”。
簡單的兩個音節，卻貫穿了所有的一切。
“喬喬，看看樓下。”
她的動作已經機械化了，順着他的話低頭，就看到一輛無比熟悉的車子停在樹下，而那個人就站在車子的旁邊，舉着手機，周圍亮着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的周身，像是被塗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明明隔了這麽遠，明明什麽都看不真切，可她分明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正落定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天地之間，他的眼中只有她。
周圍的聲音漸漸消失，萬物沉寂，只有那道低沉醇厚的聲音，劃破這無盡的黑暗，直直的落入她的耳中:
“喬喬，我愛你。”
“無論是時慕，還是江昱珩，他愛的，始終只有你一人。”
“做我女朋友，好嗎？”
...
毫不意外的整夜失眠了，第二天頂着一窩亂糟糟的頭發和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最不幸的是，她又光榮的感冒了。鼻塞的厲害，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在陽臺吹了太久的風着涼了。
慫拉着耳朵，她一邊揉眼睛一邊止不住的打噴嚏。另外三個人見她一副萎靡不振的狀态，都犯着嘀咕。
瑤瑤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确定沒有發燒，臉上的擔憂才褪了點。“昨晚踢被子了？這可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啊喬喬！你最近身體免疫力怎麽這麽差？”
顧思然瞄見她眼底的青色，眼珠一轉，忽地聯想到什麽，調侃道:“喬喬你這怎麽跟縱欲過度似得？難道昨晚上...嗯？”
程木喬白了她一眼，有氣無力的說:“亂想什麽呢，昨晚失眠了而已。”
“失眠？為什麽會失眠？”楊婕好奇的問。瑤瑤立刻接上，“難道是因為昨晚的歌會？聽到時慕爆料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傷心得睡不着了？”
提起時慕，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現在眼前，程木喬臉色一僵，不自然的別開臉，虛着氣小聲辯解:“才不是呢。”
說完，又咳了兩聲，臉漲得通紅。
這幾個人還真是，明明她都病得這麽重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安啦，別傷心，雖然男神有喜歡的人了，可你還有江大帥哥，不怕不怕。”瑤瑤笑容滿面的拍着她的肩安慰着，程木喬一聽這話，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玩笑過後，幾人很快收起嬉鬧的表情，顧思然提議道，“看你咳得這麽厲害，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程木喬搖搖頭，接過楊婕遞過來的熱水，“謝謝。”然後指了指抽屜說:“我這還有藥，等會吃一點再睡一覺就好了。”
“行，那你好好休息，要是點名我幫你答到，有事電話聯系。”瑤瑤嚴肅的囑咐她，程木喬點點頭，拿出藥吃了，等她們走了就又爬上床躺着了。
吃了藥，腦袋總算清醒了些，可她閉上眼，耳邊又回響起昨晚江昱珩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句，低醇入耳，帶着蠱惑的魅力，把她引入了一個從未接觸到的世界。
仿佛又回到了昨夜的場景，她站在陽臺，他站在樹下，兩人遙遙相望。這些天他們相處的畫面在輪番變幻，她這才驚訝的發現。無論是時慕，還是江昱珩，他都已經滿滿的占據了她的生活。
二次元，三次元，乃至，無法控制的夢裏。
可是...這是真的嗎？
明明應該感到幸福，可為什麽心底更多的卻是不安，和不真切？
最後的最後，她聽到他說:“喬喬，我知道你現在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所以你不用急着給我答案，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告訴我。”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卻分不清昨晚的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大概是因為感冒藥的作用，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如果沒有突如其來的刺耳鈴聲，她想。
“喂？誰？”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她順手接了起來，沒好氣的問。
秦依然被她吓得一愣，好幾秒才緩過神，用委屈的語氣對她說:“喬喬，我住院了。”
“啊？”程木喬驀然睜開眼，看了來電顯示，又放回耳邊:“怎麽住院了？出什麽事了？”她的聲音比起早上已經要好很多了，只是還有輕微的鼻音。
“我在公司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骨折了。嗚嗚，你快來看看我。”秦依然可憐兮兮的說，程木喬被她說得心裏一緊，忙掀開被子起了床，安慰她說:“好，我馬上過來，你等我。”
挂了電話，她一刻不停的穿衣服刷牙洗臉，做好這一切便拿着包和手機跑出了宿舍。
蘇銘哲剛從教學樓走出來，遠遠的就看見她極速奔跑的身影。他眉心一皺，面露擔憂，剛迎上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程木喬卻像沒有看到他，直接從他身邊跑開了。
搭了輛出租車飛奔到醫院，程木喬就往住院部趕了過去。
江皓澤剛查完房出來，正低頭在寫值班表，忽然就被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程木喬趕緊朝對方道歉，實在是太心急又顧着找病房所以才沒有看到面前有人。她餘光瞥到他身上的白大褂，忙驚喜擡頭問：“醫生你好，請問302病房在哪？”
看清面前女孩面貌的江皓澤愣了愣，随即溫柔的笑笑指着不遠處的一間病房說：“那間就是。”
得了答案的程木喬朝他說了聲‘謝謝’就朝病房小跑了過去。江皓澤回頭盯着她的背影，翻開手裏的值班表找到302病房的記錄，勾唇淺笑。
他收回目光，想到還等在自己辦公室裏的人，看來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