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股暧昧又詭異的氣氛陡然升起,莫塵垚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身上不自覺地逐漸升溫,臉也紅得吓人,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溫姝婵不似一般的閨閣女子,當然清楚現在的狀況,可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僵硬起來。
她胳膊稍稍一動,發現莫塵垚比她還僵硬,咬着牙低聲道:“莫塵垚你還不松手!”
莫塵垚陡然回神,趕忙将手松開,溫姝婵倏地一下站起身來,她端起桌上茶盞就喝。
莫塵垚清了清嗓子,說起話來語氣極不自然:“那個……時、時候不早了,婵兒早點休、休息。”
溫姝婵輕嗯了一聲,低頭摸索着來到他身後,将他推了出去。
屋外朦胧的月色灑在院內,比方才黑漆漆的屋裏要亮了不少,推到莫塵垚屋外,莫塵垚輕咳一聲道:“你回去吧,我喊王征出來推我。”
溫姝婵也不客氣,轉身就向屋內快步走去。
王征一推開門,見到莫塵垚時不由一愣,随後着急地問道:“公子你怎麽了,怎麽臉這樣紅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莫塵垚也沒說話,而是指了指桌上茶壺,王征趕忙将茶壺端來,莫塵垚拎着茶壺将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擦了擦唇角,莫塵垚忽然低頭笑了。
另一邊,溫姝婵一走進屋,便靠在上,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幸好這屋中未點燈,沒叫莫塵垚看到她那紅的發燙的臉。
這邊門一有動靜,旁邊小屋裏的萃茶就跑了回來,見溫姝婵未點燈,不由問道:“小姐這是要睡了麽,怎麽不點燈呢?”
說着,她來到桌旁,正要點燈,溫姝婵趕緊将她叫住。
如果如莫塵垚所說,這屋頂有人監視,那麽她寬衣洗漱不就都被人看光了去?
想到這兒,溫姝婵抿起唇來,直接推門來到院內,她擡頭看向屋頂,三兩下就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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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無人,且仔細看了一番,也未見有人來過的痕跡,是對方伸手非凡,還是……
溫姝婵眯起眼,看向對面亮燈的屋內,低啐道:“死莫塵垚……”
正在給背上上藥的莫塵垚,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整個腰都震了一下,疼得嗷嗷叫。
院內腳跟落穩的溫姝婵,唇角揚起:“活該。”
這下能安心點燈寬衣,躺到床上後,溫姝婵收了收心,仔細将莫塵垚的話,以及這兩年的事情全部在腦海裏捋了一遍。
正想着,她忽然翻身起來,不由又沖着對面罵了一句。
按照莫塵垚所說,他是擔憂李曻和溫辛恒來了看出端倪,或者将事情攪黃,所以刻意沒帶他們兩個一道前來,那麽李曻的風寒便不是偶然了。
想到床榻上病恹恹的李曻,溫姝婵又罵了莫塵垚幾句。
再一想到柳歆甘願為莫塵垚做事,莫塵垚還未說清,溫姝婵這心裏莫名便堵得慌。
第二日早膳時,王征請她一道去莫塵垚房中,還有些氣愠的溫姝婵,拒絕的話到嘴邊,卻又給咽了回去。
她笑着對王征點點頭,帶着萃茶一道去了。
屋裏,桌上擺着幾樣精致小菜,還有饅頭和粥。
見溫姝婵進屋,他趕忙收回目光,有些局促地道:“知你愛吃酸的,特意要了盤醬菜。”
溫姝婵坐下後,不冷不淡道:“垚哥哥費心了,就是不知這醬菜我吃不吃得,萬一染了風寒如何是好。”
風寒二字她說得刻意,果然莫塵垚臉色微變,看了眼王征,王征很有眼色地退出門外,溫姝婵也将萃茶支開,屋裏便又只剩下她們二人。
溫姝婵直接板着臉開口道:“還說不瞞我?”
莫塵垚擱下碗筷,語氣平靜:“我沒想瞞你,以你的聰慧,定是能想到的。”
溫姝婵冷哼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面,萬一李曻有個三長兩短,我……”
莫塵垚倏然擡起來:“我給他服的藥,就是保他之用的,他一點事都不會有,你放心。”
溫姝婵着急道:“我如何放心的下,你沒聽郎中說麽,李曻日後……”
“他日後無事!”莫塵垚語氣忽然不耐煩起來:“那郎中收了我的銀子,才刻意将病情說重的。”
溫姝婵愣住。
莫塵垚低聲嘀咕道:“早知道你這麽心疼他,我便特意囑咐郎中,多紮他幾針。”
溫姝婵道:“莫塵垚,你這樣太……”
卑鄙二字未出口,莫塵垚立即打斷道:“我如何?”
“誰叫你們之前曻哥哥婵妹妹的叫着,明明都與我定了親事,他還時不時偷瞄你,我身為你未來的夫婿,小懲他一番一點也不為過。”
說着,他拿起筷子,頗有些讨好地給溫姝婵面前的粥中夾了塊兒醬菜。
溫姝婵也不知怎地,被他這樣一說,心裏泛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一時間氣也退了大半。
但她依舊板着臉,也不動碗筷,抿嘴道:“那昨日你說屋頂有人是怎麽回事?”
莫塵垚微怔,蹙眉問道:“難道無人麽?”
“還裝?”溫姝婵拍着桌道。
莫塵垚臉頰一紅,又替她夾菜道:“再、再不吃粥該涼了。”
本來還想興師問罪,見莫塵垚眼神閃爍紅着臉,她也忽然想起昨晚的事來,一時也有些尴尬,這話題便進行不下去了。
用過早膳,于炎派人将莫塵垚請去商談,午膳時也未回來,溫姝婵在屋中待的煩悶,便去旁間尋柳歆,卻沒想柳歆竟跟着一道去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莫塵垚才和柳歆回來。
溫姝婵在院內練功,見到柳歆柳腰細身的徐徐走來,還和莫塵垚有說有笑,溫姝婵嘴角一揚,手中的飛刀倏地一下飛了出去。
本就沒想真要他的命,莫塵垚一揚折扇,飛刀落在地上。
這幾日也不知為何,莫塵垚似乎在刻意與她疏遠,直到十日後,于炎才正式派人來請她一道去前堂用晚膳。
萃茶從箱底翻出一套湖藍色衣裙,興奮地拿到溫姝婵面前道:“小姐,咱們一會兒穿這套去吧?”
溫姝婵詫異道:“什麽時候帶這件出來了?”
萃茶抿嘴一笑,這套裙子她可是藏了許久的。
哪知溫姝婵還是不肯穿:“我穿現在的衣裙習慣了,這套還是留到回京時再穿吧。”
萃茶嘀咕道:“小姐是不知,這幾日柳姑娘穿的花枝招展,莫公子日日都與她外出……”
溫姝婵知她是好意,但有些事不能同她說,于是問道:“你家小姐什麽時候淪落到要和個歌姬比較了?”
萃茶被問的說不出話來,只好将裙子又放了回去。
晚膳時,柳歆依舊穿的花枝招展,于炎也未着官府,看上去倒是有幾分風度翩翩。
一進門,溫姝婵略微一驚,屋內伺候的下人第一日進府中完全不同,模樣和口音一看便是大俞的人,而那幾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卻不見了蹤影。
見溫姝婵四下張望,于炎輕笑着問道:“溫姑娘可覺有何不妥?”
溫姝婵收回目光,沖他淡笑道:“在院內悶了幾日,許久未見過這麽多人了。”
于炎笑道:“是我的不是了。”
說着,他端起酒盞,要自罰三杯。
溫姝婵也客客氣氣地陪着飲了些酒,很快臉上就蹦出兩朵好看的紅雲。
溫姝婵是典型的上臉不上頭,酒量早就被鄒氏培養出來了。
自打溫姝婵一進屋,于炎的目光時不時飄向她,即便穿衣打扮極為普通,但那張絕美的容貌,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于炎又是叫人給她倒酒,又是給她一一道來這桌上的貴縣特色菜肴。
就連萃茶也看出些不對勁兒來,輕輕拉了拉溫姝婵的衣角。
又是一盞酒下肚,溫姝婵抵着額頭,略帶歉意地稱自己不勝酒力,要回屋休息。
于炎一聽,趕緊又是吩咐下人去端醒酒湯。
一回到自己屋中,萃茶撇嘴道:“那個什麽于縣令,吃個飯那麽多話,還不停勸小姐酒,莫公子也是,不知道幫小姐擋擋。”
溫姝婵似乎一直在想事情,過了許久才回神道:“你剛說什麽?”
萃茶又重複了一遍,溫姝婵沒回話,只是笑了笑。
洗漱後,溫姝婵正在寬衣,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看樣子是他們回來了。
很快門外傳來王征的聲音:“溫小姐睡了麽?”
萃茶沒好氣道:“睡了。”
溫姝婵嗔了眼她。
“婵兒,若是還未歇下,我有話與你說。”這次是莫塵垚的聲音。
想來是要事,不然莫塵垚不會這麽晚來尋她,溫姝婵抓了件外衣披上,沖萃茶揚了揚下巴,萃茶無奈将門打開。
屋內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溫姝婵散發坐在桌旁,王征将莫塵垚推進去後,便退了出去。
“可有話要問我?”莫塵垚道。
溫姝婵搖搖頭:“這話應我問你才是,這麽着急尋我所謂何事?”
靜默片刻,莫塵垚道:“我和柳歆無事。”
溫姝婵雙手捧着熱茶,點了點頭。
莫塵垚繼續道:“這幾日在忙正事,所以……”
“我知道,”溫姝婵直接道:“我看今日于炎身邊的人都換了,想必是在忙這些事吧?”
莫塵垚愣了愣,随即點頭:“是,過兩日帶你去街上逛逛。”
溫姝婵道:“空無一人的街有什麽好逛的。”
說完,她忽然眸子一閃:“該不是連街上都做了安排?”
莫塵垚點頭道:“算着時間,恒哥和李曻也快要到了。”
溫姝婵蹙眉道:“那要是李曻問起吐谷之事,你要如何回答?”
莫塵垚道:“我和于炎已經商量好了,只是倒是婵兒這邊莫要出纰漏。”
溫姝婵呷了口茶,緩緩點頭:“你交待我怎麽說便好。”
莫塵垚簡單一說,溫姝婵就能意會,到時便說,已和吐谷達成協議,拉着李曻做做樣子便好。
說完後,溫姝婵還是有些不放心道:“用一個柳歆換貴縣安危,似乎有點牽強。”
莫塵垚淡道:“如果吐谷之首貪圖美色,且昏庸無能,便是有可能的。”
溫姝婵輕笑搖搖頭,反正這個理由說服不了她,就看到時候李曻和溫辛恒有什麽反應了。
說到這兒,溫姝婵看向莫塵垚,眼神變得嚴肅起來,她低聲道:“垚哥哥想要謀反麽?”
莫塵垚回望着她,認真地道:“從未想過,待我報完仇後,便會尋個安穩之地,與妻偕老,平淡一生。”
“安穩之地……”溫姝婵輕嘆:“可哪裏還有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