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馬球賽決賽之日,皇城北邊的馬場重兵把守,除了參賽隊員可佩戴毬杖以外,任何人皆不許帶棍棒刀劍等危險之物。
馬球場兩側坐滿了洛京的名門顯赫,當中觀賞位置最佳的一處高臺上,坐着大俞身份最尊貴之人,俞厷。
而在他左側坐着的女人,便是太後雲氏,右側的年輕女子,是兵部尚書長女張霜,入宮兩年便被封為了貴妃。
雲氏望着場上正在熱身的球員,對俞厷道:“聽說張貴妃家中的兄弟姐妹也來參賽了。”
“哦?”俞厷挑眉看向張霜道:“是哪個,指給朕看。”
張霜含笑着點了點頭,擡手指向場內道:“那組身着紅衣的男女,便是臣妾的二弟與三妹。”
俞厷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卻被不遠處身着紫衣的女子引了過去。
溫姝婵從馬背上跳下,又将馬鞍緊了緊,李婉卿牽着馬兒走到她跟前小聲道:“我忽然有些緊張,怎麽辦啊婵妹妹?”
溫姝婵扭頭沖她笑着安撫道:“無妨的,大家都在緊張呢。”
“五姐姐看着一點都不緊張呢!”溫姝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溫姝婵笑了笑,沒接她的話,李婉卿一看到她過來,便也轉身走了。
溫姝妍卻湊近了興致勃勃地道:“五姐姐方才瞧見太後了麽,真美啊,還有陛下,你瞧見了?”
溫姝婵猜出她要說什麽,便搖頭道:“嬷嬷之前教的我可沒忘記,跪拜陛下時是不能随意擡頭望的。”
溫姝妍聽了這話,尴尬地張了張口,正想着要怎麽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場邊的鼓聲便響了起來。
十組球員騎馬而上,一齊來到場中,溫辛恒與李婉卿身着黃衣,在比賽開始時,就如同場上的一道閃電,最先搶到了球權。
“好!”俞厷興奮地指着溫辛恒道:“那是何人?”
Advertisement
一旁的劉公公趕忙上前道:“回陛下,黃衣男子名為溫辛恒,是工部侍郎之子。”
俞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眯眼看向場中,問道:“那與他一起的可是溫姝婵?”
劉公公道:“那是翰林院學士李偉之女,李婉卿。”
“嗯,”俞厷端起玉盞,正打算收回目光時,忽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盞中美酒撒了一桌。
一聲鑼鳴,場邊高喊:“紫隊一球!”
宮女趕緊拿着帕子去清理臺面,俞厷卻一腳将她踢開,沉聲道:“滾開,別擋着朕!”
說完,他直接繞過桌子來到高臺邊,一旁的劉公公趕忙跟了過去,顫聲道:“陛下可要仔細着點。”
俞厷擡手道:“無妨,那個、那個方才躲閃極漂亮的紫衣女子是何人?”
“是陛下先前提起過的溫姝婵。”劉公公說着,扭頭沖身後宮女使了個眼色,兩個宮女這才敢去整理臺面。
“是她啊!”俞厷兩眼透光,根本坐不住了,在臺子邊跟着場中的變動來回走,劉公公實在是擔心的緊,不知不覺後背便浸濕了一片。
雲氏擱下玉盞,緩緩起身來到俞厷身側,見他眯起眼一直在盯着溫姝婵看,心裏頓時一沉,一連喚了好幾聲才将俞厷喚回神來。
哪知俞厷一個轉臉,正想沖掃他興之人發火,卻見是雲氏,只好收了脾氣,不冷不淡地問道:“母後可有事?”
雲氏沖身後的椅子揚了揚下巴,柔聲細語:“陛下注意些影響。”
俞厷雖說是被勸回去了,可神情明顯不悅,一旁張霜見了下意識勾了勾唇角。
上半場結束,溫姝婵的紫隊暫列第一,莫塵垚的綠隊第二,溫辛恒的黃隊排在第五。
俞厷下了旨意,最終獲勝者不僅可以拿到五百兩賞銀,還可受邀參加年初的宮宴。
要入宮!
溫姝婵下意識就看向了莫塵垚,得了消息的莫塵垚果然露出了興奮之色。
“真是沒想到,這才多長時間,莫公子就能将你六妹訓練成這樣。”一旁的李婉卿不由啧啧道。
“他們背着咱們訓練,便是想在今日來個出其不意。”溫姝婵道。
李婉卿恍然大悟:“所以前幾場比賽,溫姝妍是刻意裝成那般愚笨的模樣?”
溫姝婵點頭道:“你看方才他們進的球裏,四個中三個都是溫姝妍進的。”
溫辛恒拴好馬匹走過來,不屑道:“那有什麽的,六妹妹不過是投機取巧,就是看沒人防着她,這才進了幾個球,待一會兒下半場開始,她定不會再這般輕松了。”
溫姝婵道:“是啊,因為下半場我家哥哥要發揮真正的實力了。”
而莫塵垚也是,上半場溫姝妍渾水摸魚進了幾個球,下半場定會被人緊跟,那便是莫塵垚發揮的時候了。
下半場是場惡戰,她斷不能讓莫塵垚獲勝,她怕莫塵垚萬一入宮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李曻從一旁端來茶水遞給正在愁眉的溫姝婵:“婵妹妹方才真厲害,我、我都差點看傻了。”
溫姝婵回過神,接過茶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是曻哥哥配合得好。”
不遠處,莫塵垚望着這邊有說有笑的場景,眉頭下意識便蹙了起來。
溫姝妍還當他是怕輸掉比賽,便小聲道:“垚哥哥放寬心,咱們只差一個球,下半場光靠李公子,他們定不是咱們的對手。”
莫塵垚點了點頭,卻忽然覺得這話有幾分不對勁兒來。
“你方才說,下半場光靠李公子,是什麽意思?”莫塵垚問道。
溫姝妍明顯一怔,很快恢複了神色道:“我、我的意思是,婵姐姐上半場那麽拼,下半場可能會累的……”
莫塵垚眯起眼望着她,許久後收回目光,再看向溫姝婵時,發現她不知去了何處,他心裏沒來由不安起來。
“可是出了何事?”莫塵垚起身攔住一個疾步的宮人問道。
那宮人欲言又止,莫塵垚四下瞧了瞧,偷摸塞了錠銀子在他手中。
宮人低聲道:“方才有匹忽然發狂,将一個宮人踢傷了,滿地都是血啊。”
莫塵垚心裏一緊,忙問:“何人的馬?”
宮人道:“聽說是紅隊的馬。”
莫塵垚暗暗松了口氣,不由笑自己多心,可就在他轉身回去的時候,看到張家兄妹正在悠閑地喝茶歇息,猛然一個激靈,向馬廄跑去。
馬廄裏宮人有的在喂馬,有的在幫馬緊鞍,還有兩個正在跪在地上擦着血跡。
見莫塵垚忽然跑進來,當中一個看着級別頗大點的,上前正要開口詢問,卻被莫塵垚搶了先。
“可見到溫姝婵了?”莫塵垚着急道。
那宮人想了想,道:“可是那個紫隊的女子?”
莫塵垚忙點頭。
宮人撇嘴道:“她方才跑來說自己馬匹缰繩有問題,哪知我們準備給她牽出來,她卻立馬轉身走了。”
莫塵垚忙問:“往哪去了?”
宮人擡手指了指一旁的小道:“好像去哪兒了吧。”
話音剛落,莫塵垚便一個轉身沒了蹤影。
那宮人啐了一口道:“什麽玩意兒啊,沒一個懂禮的。”
小道兩側堆着枯草,莫塵垚一面四下張望,一面壓着聲喚着:“溫姝婵?”
看到最前面的一垛枯草旁露出的一雙馬靴動了一下,莫塵垚趕忙跑去。
此時溫姝婵面色蒼白,額上滲着細汗,正靠在草垛旁抿着雙唇,眼前已是模糊一片,迷迷糊糊中聽到莫塵垚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是暈了,在做夢呢,直到手被人掰開,感受到陣陣溫熱時,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夢境。
“你是有多傻,把自己手指頭掐成這般模樣。”
莫塵垚将她手掌展開,不斷地按壓着指腹上的穴位。上次在靜安馬場見到溫姝婵暈血,莫塵垚一回去,便特意向季師傅學了止暈厥的法子。
這法子果然管用,溫姝婵臉色也慢慢紅潤了起來,她見莫塵垚将她手捧在眼前,一臉專注的模樣,趕忙要抽回手來,卻只是動了動手指,根本沒有力氣。
“別亂動,”莫塵垚擡起眼皮道:“下半場比賽馬上開始了,你得抓緊時間恢複。”
溫姝婵有氣無力道:“不用你管我,你、你巴不得我趕緊暈吧……”
莫塵垚眉梢微挑,語氣中帶着一絲暧昧道:“再說胡話,我可要想辦法堵你嘴了。”
說着,莫塵垚刻意向溫姝婵跟前靠了靠,溫姝婵匆忙別開臉,低聲斥道:“無恥。”
莫塵垚淡笑着收回目光,幫她不斷揉着穴位。
也不知過了多久,溫姝婵覺得力氣似乎已經恢複,她試探性抽了抽手,卻被莫塵垚猛地一下拉了回去。
“就快好了。”莫塵垚說着,從身上摸出一副鹿皮手套,幫她戴了起來。
“這手套本來打算訓練的時候就拿給你的,只是……”莫塵垚看了眼溫姝婵,沒再說下去。
語氣一轉,詢問道:“你跑來馬廄做什麽?”
溫姝婵如實道:“有個宮人說,我的馬缰繩斷了,叫我去看一下。”
莫塵垚沒有說話,眸子沉了幾分。
溫姝婵轉念一想,問道:“你,你怎麽過來了?”
莫塵垚道:“我聽到一旁宮人說,有人受傷了,又見你不在棚子裏歇息,所以擔心地過來看看。”
見溫姝婵不語,莫塵垚開始絮叨了起來:“這麽多年過去,就不知道管管自己的手麽,你看這兒都快要磨出繭子了,你是個女子啊,真當自己是男人麽,方才在場上那般拼命作何,沒看張家那兩個都開始……”
溫姝婵倏地一下将手抽回:“不用你管。”
說着,她将手套卸掉丢回莫塵垚懷中:“用一副手套就想收買我?”
莫塵垚怔住,溫姝婵一面活動着手腳,一面繼續道:“我就說你這麽好心幫我,原來是想讓我下半場給你放水麽?”
莫塵垚無奈地長嘆一聲道:“婵兒,你我相識這麽多年,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般不堪之人麽?”
“無功不受祿,我不信你對我好是沒有目的的。”溫姝婵将話說得再明白不過。
莫塵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是,我是有目的的。”
溫姝婵一副早就料到的神色。
“我的目的便是你溫姝婵……”
莫塵垚話未說完,外面便傳來了擊鼓聲。
溫姝婵“呀”了一聲:“我的馬還沒檢查呢!”
“讓我把話說完,”莫塵垚伸手去拉她,卻沒能拉住,恢複體力的溫姝婵拔腿就跑了出去。
又是一聲嘆息,莫塵垚将那副手套重新給塞入懷中。
李曻見到溫姝婵時,一臉擔憂地道:“婵妹妹去了何處,方才如何都尋不到你。”
溫姝婵擺了擺手:“方才有個宮人說我的馬繩斷了,便去換了一個。”
李曻道:“可是我去馬廄的時候……”
溫姝婵笑道:“好了曻哥哥,咱們該上場了。”
李曻沒再說什麽了,而是看向那邊剛回來的莫塵垚,二人正好對視,李曻嘴角微揚,沖他點頭示意,莫塵垚淡淡颔首。
下半場一開始便異常激烈,整個球場的觀衆随着場上的變動不時發出驚呼。
半刻鐘過後,十支球隊中,有幾乎一半都體力透支,只有莫塵垚和溫姝婵能跟得上溫辛恒速度的,張家兩兄妹勉強算是能跟得上。
溫辛恒已從第五追到了第二,只比第一的溫姝婵少一個球,與莫塵垚并列,随後跟着的便是張家兄妹。
一陣歡呼,溫辛恒再進一球,和溫姝婵并列第一。
“哥哥!”張雪叫住張圖道:“溫姝婵一直在暗中幫她哥呢!”
說着,她斜了眼溫姝妍,心下道:死丫頭敢騙我!
張圖喘着粗氣道:“沒有法子,他們肯定賽前就商量好了的!”
“不能再耽誤時間,”張雪眉眼一沉,沖哥哥使了個眼色:“她的馬快不行了。”
張圖意會,二人架馬沖向持球的莫塵垚,拼盡全力剛從他手中将球斷下來,溫姝婵和溫辛恒便從她們左右兩邊包了上來。
張雪立即調轉馬頭,竟直直橫在了溫姝婵面前,溫姝婵趕忙拉起缰繩,就在這一瞬間,張圖猛地一揮毬杖,球重重擊在了溫姝婵馬的後蹄上。
馬兒前蹄被拉起,後蹄又吃痛,整個身子向一側歪去,眼見溫姝婵就要墜馬,衆人驚呼,看臺上的俞厷噌地一下站起身來。
千鈞一發之際,莫塵垚想也沒想便跳下馬來,整個身子仰在地上,成了溫姝婵的人肉靠墊,溫姝婵反應極快,借着莫塵垚的力,直接翻身躍上了他的馬。
一聲鑼鳴,宮人高喊:“綠隊觸地,出局!”
衆人嘩然。
俞厷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他擡手指着莫塵垚問道:“救人者是何人?”
劉公公道:“回陛下,洛京富商之子,莫塵垚。”
最後的鼓聲敲響,全場比賽結束,第一名為黃隊,溫辛恒與李婉卿共進十三球。
衆人簡單整理了儀容,便被招去高臺跪拜。
路上溫姝妍壓聲道:“垚哥哥方才怎麽能……”
莫塵垚一個冰冷的眼神将她止住。
溫姝妍從來沒見過他這副神情,不由打了個寒顫:“垚、垚哥哥……”
“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不知,更不代表不會追究。”莫塵垚冷聲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身後溫姝妍紅着眼眶,趕緊低頭跟了上去。
高臺上,十支球隊跪在俞厷面前,叩謝皇恩。
俞厷緩步來到溫辛恒面前,象征性地贊賞了一番後,将目光落在了莫塵垚身上。
“朕問你,你不想贏麽?”
莫塵垚垂着頭,雙拳緊握,冷聲答道:“想贏。”
俞厷挑起眉梢,一臉興致地又問:“那你為何救人?”
片刻後,就在俞厷等的有些想發火時,莫塵垚忽然揚聲道:“因為人命更重要。”
“人命?”俞厷輕聲念着,随即他笑道:“說得對,年初宮宴,你也一道來。”
說完,俞厷轉身離去,剛走了兩步卻又倏然停了下來:“對了!”
他笑道:“前三都要來。”
張雪驚詫出聲:“咦,不是只有第一麽?”
“嗯?”俞厷扭過身來,陰陰地瞪了眼張雪,随後看向劉公公沉聲道:“朕明明說得前三,可是你傳錯話了?”
劉公公一個哆嗦,忙跪在地上道:“奴才說得就是前三,可能、可能是小順子傳錯了,奴才這就去……”
“無妨的,”俞厷滿意地揚起唇角,瞄了眼一直将頭埋得極深的溫姝婵,輕聲道:“不是大事。”
晚膳時,雲氏擡起玉筷子夾起一片兒紫雲糕,皓齒輕輕咬下一半,将另一半遞去俞厷嘴邊。
俞厷正在出神,不知想着什麽,嘴角一直向上勾着,雲氏等了片刻,沒好氣的将玉筷收回。
合眼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時,面容含笑地輕聲喚道:“陛下。”
“嗯?”俞厷回過神來。
雲氏擡起手來,用指腹替他輕輕擦拭着唇角,柔聲道:“母後還不知,陛下何時覺得人命重要了?”
“那要看是誰的命了。”
俞厷說完,一把抓住她白如玉蔥般的手,緩緩放入唇中,用力吮着。
雲氏媚色瞬開,然俞厷卻不知為何,越看越失了性子,他推開已經爬上來的雲氏道:“朕今日看球累了。”
雲氏知道此話何意,淡笑地松開手,起身道:“那哀家便回宮了。”
殿門合上的瞬間,雲氏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
夜裏,龍慶殿內,薄煙缭繞,俞厷微阖着眼,浸在滿是牡丹花瓣的十丈湯池內。
他擡手沖身後勾了勾手,劉公公躬身上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俞厷聲音慵懶:“後宮衆妃嫔中,何人會騎馬?”
劉公公想了想,道:“惠妃會,只是她兩月前病逝了。”
俞厷擡起頭望着殿上刻畫的騰龍,悵然若失地長嘆一聲。
劉公公沉吟了片刻,小聲道:“回陛下,奴才記得今年年初選妃大殿的時候,劉貴人好像會舞劍……”
“哦?”俞厷眯起眼,仔細回想着這位劉貴人,別說,身姿似乎與她還有幾分相似。
他笑道:“今晚傳她來侍寝,對了,讓她着紫衣。”
劉公公應聲退下,俞厷閉起眼,滿腦子都是馬球場上,那個身姿飒爽的身影,只可惜由于距離較遠,她的容貌他并未看得真切……
“小姐,小姐?”
萃茶的聲音将溫姝婵從睡夢中喚醒,折騰了一整日,她竟累得在湯盆中睡着了。
她站起身打了個長長地哈欠,眼淚都溢了出來。
萃茶忙幫她披上衣衫,還不由念叨着:“眼瞧着就要入冬了,小姐可得仔細着點,莫要染了風寒。”
溫姝婵來到內寝的碳爐旁,斜靠在貴妃榻上,道:“知道啦,萃茶姐姐比我娘都要啰嗦了,我得趕緊把你嫁出去。”
萃茶臉頰一紅,嗔道:“小姐莫要亂說,倒是你啊……”
萃茶從旁邊拿起一個小木杌,坐了下去,一面幫她烘頭發,一面笑道:“聽夫人前些日子說,小姐的婚事年前便要定下了。”
溫姝婵沒有半分波動,喉中輕嗯了一聲。
萃茶問道:“小姐不好奇夫人中意的是何人麽?”
四世皆不會變的事,溫姝婵自然不會好奇,她淡道:“猜都猜得出來。”
萃茶卻偷笑着道:“本來夫人還有些拿不定主意,還是多虧了三公子。”
“三哥?”溫姝婵表情僵住。
萃茶繼續道:“是啊,三公子說,開年春闱,李公子必中,定要在年前将婚事定下,不然到時候說親的便會多不勝數。”
見溫姝婵遲遲不語,萃茶以為她是又累得困了,直到頭發烘幹了□□分,她才輕聲喚道:“小姐?”
溫姝婵倒吸了一口冷氣,猛地一下坐起身來。
由于速度太快,萃茶沒反應過來,吓了一跳,兩手一哆嗦,溫姝婵的墨發瞬間落入了炭盆中。
二人同時驚叫,萃茶趕緊從桌上拿着茶水就往上潑,溫姝婵拎着毛巾就來撲火。
卻沒想這毛巾上沾着木樨花油,一下便着了起來。
溫姝婵差點燒到手,下意識将毛巾丢去了一旁,這下可好了,旁邊榻上的被褥也瞬間燃了起來……
“走水了!雅和院走水了!”
溫姝婵拉着萃茶沖到院中,大聲叫喊着,一聽走水,下人們來得極快,所幸沒多久火勢便壓了下去。
溫姝婵望着還在冒煙的房子,撲通一下坐在了石凳上:“完了完了,肯定是又惹了天怒……”
夜裏,她睡在雅和院的客間,鄒氏來看她時,她拉着鄒氏的手,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開口問道:“娘親,我、我的婚事……”
鄒氏輕輕拍着她的手道:“放心,娘不會叫你委屈的。”
溫姝婵怕鄒氏誤解,決定講話說開了:“不,我的意識是,我、我想和垚哥哥……”
“嗯?”鄒氏疑惑道:“我聽哥哥說,垚兒不是和六姑娘一起了麽,你不是和李曻……”
溫姝婵聽不下去了:“娘啊,你別聽哥哥瞎說,他喜歡人家李婉卿,便非要把我安給李曻。”
“李婉卿?”鄒氏緩了緩神,似乎也覺出點了什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混小子,就說他最近出門收拾的那般端正,原來是心裏有人了。”
說着,鄒氏又看向溫姝婵道:“可是你爹和李曻他爹似乎已經商議過此事了……”
“啊?”溫姝婵眼淚都快要急出來了:“怎、怎麽說的?”
沒想到被兒子擺了一道,鄒氏有些尴尬地道:“就說,馬球賽一結束,便來提親……”
小劇場:
溫姝婵:天神發怒了,嗚嗚嗚,我的頭發,我的房子,嗚嗚嗚
鄒氏:咳咳,孩子,不要迷信,要不改明兒娘去給你求到平安福?
溫姝婵:嗯???那到底是迷信還是不迷信??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哼唧哼唧複唧唧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石頭在哪裏10瓶;themoment404、cbkk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