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十二條，調解無效，可準予雙方離婚
有可能是傅昕銘打來的，立即掙開千佳雨去聽電話。千佳雨被她掙開的瞬間有一絲怔愣。看到她懷着期待的心情接電話，千佳雨聳聳肩，真是個被寵壞了的女人啊。
一看來電顯示，确實是傅昕銘打來的。
辛悄悄聽到傅昕銘的聲音，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昕銘，這麽晚了還打電話做什麽？明天打給我也行。”
啧啧啧，千佳雨在一旁腹诽，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想他想得很，恨不得他天天打電話過來。
傅昕銘在電話那頭淡然的說話：“嗯，就是特別想聽聽你的聲音。悄悄，明天有空吧？”
“我打算去買新家具來着，要是你忙完了，就陪我去。”
“買家具的事交給我爸媽就好了。其實我有話想跟你說，明天我過來接你。”傅昕銘的語氣不像平時那樣充滿了寵溺和柔情，而是多了幾分的冷淡和漠然，讓辛悄悄聽着不是很舒服。
“……有什麽話不能電話裏說嗎？”
“悄悄，是很重要的事。我希望能和你面對面說清楚。”
是這樣嗎？辛悄悄無奈又不安地點頭，“好，明天見。”
☆、至死不渝
與傅昕銘一同坐在車裏，氣氛顯得很凝重。自從辛悄悄和傅昕銘交往之後，辛悄悄很久沒體驗過這種氛圍了。辛悄悄想說些什麽帶動氣氛的話，傅昕銘卻很不知趣的沒有配合她。
就這樣，辛悄悄像演單人相聲似的說了一路，傅昕銘把車停在了E市公園前的停車場。
兩人來到公園，順着路往公園深處走。辛悄悄想跟傅昕銘牽牽手，手剛碰到傅昕銘的指尖，卻被他無情地甩開了。
辛悄悄有些受傷，“不牽手嗎？”
以往就算她嫌天氣太熱不想牽，他都不願意松開。今天他居然會甩開她的手，這讓辛悄悄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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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昕銘回頭看了一眼她，垂下眼簾道：“不牽了。”
公園此時安靜得只有他們兩人的說話聲。山清水秀的景色辛悄悄無心欣賞，傅昕銘的态度轉變得過于突然，她非常不習慣。
走到半山腰看到有一個乘涼的亭子，傅昕銘率先進入亭子，在花崗石雕琢成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辛悄悄跟着走進去，想要坐到傅昕銘身邊。傅昕銘卻指了指對面的石椅說：“你坐到那邊吧。”
“……你今天很奇怪。”辛悄悄站在他面前，終于忍不住說道。
傅昕銘沉默了一小會兒，點頭：“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辛悄悄皺了皺眉，并沒有坐到對面。而是站着，俯視他：“你有什麽事想跟我說？”
“你确定要站得這麽近聽我說嗎？好好坐着會沒那麽累。”傅昕銘淡然道，眼睛卻沒看她。
辛悄悄咬着唇，盯着傅昕銘好久才不情不願的坐到他對面：“你說吧，我聽着。”
“在說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動氣。能答應我嗎？”
辛悄悄不明白傅昕銘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沉吟片刻，傅昕銘緩緩道：“悄悄，我們分手吧。”
辛悄悄瞪大眼睛，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剛才他說了什麽？她好像聽到分手兩個字：“你再說一遍？”
“……悄悄，我想和你分手。”傅昕銘直視着辛悄悄震驚的表情，一字一句鄭重重複到。
辛悄悄的聲音仿佛突然沙啞了，發不出完整的話語：“為……為什麽？”
傅昕銘暗自握緊了拳頭，臉上卻風輕雲淡道：“我移情別戀愛上了別人。我已經不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想和你結婚了。”
辛悄悄顯然是受了很大的打擊。那個會為了她放下任何東西，甚至是自己尊嚴的傅昕銘，說他愛上了別人？她不能相信，也不想去相信。可傅昕銘從來不會對她撒謊，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
淚水突然毫無征兆地漫出眼眶：“你……你……就是為了說這個事？”
傅昕銘嚴肅地點了一下頭。
“才一個星期而已，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昕銘，你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不想和你分手。你讓我覺得自己終于找到對的那個人了，你現在卻說你愛上別人了？”辛悄悄盡量忍住快要掉下來的眼淚，聲色俱厲的質問道。
傅昕銘笑了笑，帶着幾分嘲諷意味：”悄悄，我以前就說過你沒有看男人的眼光。經歷了那麽多還不接受教訓，又輕易愛上我這樣的人渣。”
辛悄悄愣住了。
傅昕銘繼續笑道：“現在話已經說開，我們好聚好散。若你還是覺得委屈，可以打我幾巴掌，就當補償你。”
辛悄悄猛地擦掉眼眶裏盈滿的淚水，起身幾個箭步沖到傅昕銘面前，揚手就欲往傅昕銘的臉上扇下去。卻頓在離他臉的幾公分處，“補償我？”
傅昕銘眼睛看着辛悄悄因他的話而憤怒又難過的臉。他何嘗不難過？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她。但他沒有辦法，他只能想到這種拙劣的方式。
“莫非你是想我用錢補償你嗎？”
辛悄悄聞言，忽而心裏一涼。用錢……他竟說用錢……原來她是這樣的女人嗎？
“傅昕銘，你忘記那天晚上你是怎麽承諾我的嗎？我把自己交給了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是嗎？”辛悄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好，那就分手吧。以前沒有你，我過得很幸福。現在，不，以後也一樣。之前的一切我就當是場噩夢。”
“……你能這麽想就最好。”
“但是，我們從此恩斷義絕，你我就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原來辛悄悄絕情起來是這樣果斷的人。又發現了她新的一面，傅昕銘覺得很高興。可是，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抱着她說喜歡她的一切，包括他發現的新面目。
分手了，兩人就沒有任何在一起逛公園的理由。辛悄悄獨自一個人率先回去，而傅昕銘開車來到了醫院。
喬醫生說雖然機會很渺茫，但如果接受治療，他還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為了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為了辛悄悄，傅昕銘不會輕易放棄任何可能。
最重要的事已經安排好，剩下的就是安排辛悄悄的将來。
從醫院回來已經是傍晚，正好是事務所下班的時候。傅昕銘打了電話給蔣辰安，約他在附近的咖啡館見面。
對于傅昕銘請了幾天假，還不知道什麽緣由的事，蔣辰安一直很在意。今天那個好幾天沒露過面的傅昕銘主動約他，蔣辰安表示一定要好好向他抱怨一番。
才見面，蔣辰安一眼瞧出傅昕銘的臉色比以往蒼白憔悴。他坐下點了一杯摩卡：“你這些天幹什麽去了，都能看到黑眼圈了。該不是忙着結婚的事吧？”說來也是，他和辛悄悄快要結婚了。
那請假忙婚禮的事也很正常。
“辰安，今天約你出來，我就是要說悄悄的事。”
“你跟我說悄悄的事？”那真是火星撞地球，八輩子打不着竿的事。
傅昕銘卻很認真嚴肅地點了頭，“我剛才和悄悄分手了。”
蔣辰安聽到後反應很大：“分手了？”他是怎麽回事？當初死皮賴臉追人家，追到又要甩了人家嗎？
“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其實……”傅昕銘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所以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悄悄。”
蔣辰安一時之間聽到那麽多訊息，有些亂了。他實在很難接受傅昕銘說的每一句話。可傅昕銘不是個會撒謊的人，即使難以相信，事實還是事實。
“為什麽讓我照顧悄悄？你放心得下嗎？”
傅昕銘苦笑道：“當然不放心。可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相信你不會虧待悄悄。我很不想離開她，你知道嗎，辰安？我更不想看到她依依賴別的男人。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蔣辰安頓在那裏。這個男人真是……到了這種地步，心裏牽挂最多的卻是辛悄悄。真應該給他頒發一個年度最癡情獎。
“不是還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嗎，別太悲觀。”
“……我也希望是。這次真像你之前說的那樣，遭報應了。可我不後悔。”
蔣辰安開始後悔當初說的話：“可你一定要和悄悄分手嗎，不把病情告訴她？”
“不能讓她知道。我以那樣的方式分手，她才會更快忘記我。其實……辰安，真的不是我舍不得離開，我只是舍不得她難過。”
蔣辰安沉默，過了良久才緩緩道：“這句話，你應該跟她當面說。”
“……我怕我沒那個機會了。若是我真的救不活，到時候，就拜托你了。你能答應我嗎？”
被傅昕銘如此鄭重的拜托，蔣辰安沒辦法不答應。但願真的什麽都能如他安排的那樣吧。
連最後的事情也安排好，傅昕銘便辭去工作，從此人間蒸發了。
七年後——
剛下完一場春雨，所有景致都格外清新。辛悄悄牽着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走進了墓園。遵循着記憶裏的路線，辛悄悄很快來到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寫着傅昕銘的名字，還有他那标志性的溫柔笑意的照片。
她把懷裏的一束百合花放到墓碑前。看着那照片，溫柔的笑着，像在和他進行無聲對話。
那小女孩不解地望着辛悄悄的樣子，問：“媽媽，為什麽你每次都這樣看着爸爸的照片笑？”
辛悄悄蹲下身，撫摸着小女孩的頭發：“因為媽媽在跟爸爸聊天啊，你也試試看。”
小女孩歪着腦袋，也有樣學樣地跟着辛悄悄望着照片笑，卻什麽都感覺不到。
辛悄悄就這樣看着小女孩的樣子，不說話。她長得和傅昕銘很像，特別是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女孩試了一會兒，沒什麽效果，于是不高興的嘟嘴道：“我都沒見到爸爸……真羨慕你。媽媽都跟爸爸聊些什麽？”
她眨着天真又好奇的眼睛望着辛悄悄。辛悄悄還沒答話，那頭就聽到陳秀蘭的聲音：“悄悄，你已經帶小念過來看昕銘了？”
她走到墓碑前，把手裏的花束放下，望着墓碑她嘆了口氣：“七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
辛悄悄低下頭，跟着重複：“是啊，真快……”
當初他跟她分手時的決絕還歷歷在目。她以為自己從此跟傅昕銘毫無關系，直到蔣辰安的出現。他突然轉變态度開始追求自己，還對自己那麽好，她直覺很不對勁。後來是千佳雨想辦法，逼着蔣辰安，他才不得已把事實說出來。
原來傅昕銘和她分手，還做好各種安排，都是為了她。
真是個大傻瓜。怎麽會有人傻到那樣的地步？
後來她想盡一切辦法打聽傅昕銘的消息，甚至每天都去煩陳秀蘭，卻依舊沒有傅昕銘的回音。
在發現自己懷了傅昕銘的孩子後，辛悄悄再次拜訪陳秀蘭和傅成瑞，并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了陳秀蘭。當知道自己有孫子了的陳秀蘭才終于肯把傅昕銘的消息告訴她，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
非常的遺憾，辛悄悄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失去他的那段日子，她每天以淚洗臉，多虧有千佳雨還有蔣辰安在身邊支撐着她，她才能把傅昕銘的孩子生下來。
鬥轉星移，時至今日，失去傅昕銘仍是她漫長人生中最遺憾的一件事。
牽着小女孩的手，再回頭看看傅昕銘的墓碑。辛悄悄想，至少他給她留下了一個最美好的禮物。
“昕銘，好好在天堂看着你女兒吧，我們會過得很好，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眼角有淚劃過。一陣微風襲來，像是一雙溫柔的大手，擁抱着她。
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像在她耳邊低語。
“我也愛你，昕銘。”
就這樣吧。以後的路，她會帶着對他的思念，一個人堅強走下去。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