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十二條，調解無效，可準予雙方離婚
。”
“辛悄悄！”傅昕銘最終還是忍不住提高了分貝，把一旁看戲的蔣辰安吓到了。
辛悄悄被他這麽一叫，整個人也跟着呆住了。看到傅昕銘的神情嚴謹而充滿痛心，辛悄悄的話瞬間堵在喉嚨，再也冒不出來。
傅昕銘緩了緩語氣，輕聲道：“不要像孩子那樣賭氣。我承認我私自調查你男朋友是我不對，但我不後悔這樣做。至于原因，你看看資料就清楚了。”
她并沒有像孩子那樣在賭氣，只是對他的做法感到憤怒。
聽了傅昕銘的話後，蔣辰安無視氣氛，好奇道：聽你的說法，悄悄的男朋友難道有問題？”
傅昕銘一直以來都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在認識辛悄悄之前，蔣辰安一直這樣認為。可自從知道他喜歡辛悄悄，還有可能慫恿了她離婚之後，他就不那麽想了。剛才他沒有站在傅昕銘這一邊，也是以為傅昕銘又在感情用事。
可話說到這裏，蔣辰安意識到，傅昕銘并沒有失去理性。
傅昕銘不忍又帶着同情的注視着辛悄悄，僵硬地點頭。
辛悄悄心裏猛然一震。這樣的目光太熟悉了，像在看一個可憐人的眼光。每次她的狼狽被他看在眼裏時，他就是這樣看她。
別這樣看她！她并不可憐，也不需要他的同情。
“悄悄……”蔣辰安叫了辛悄悄好幾聲，辛悄悄像失了魂般沒有任何反應。好不容易把沒有焦點的眼睛看向他，他才說：“看看資料也沒什麽損失，說不定還能更加了解他那個人。”
是嗎？辛悄悄冷靜下來。……既然蔣辰安都這麽說了，那就看一眼吧。
然而這一眼，卻讓辛悄悄傻眼了：“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已經确定過了。你男朋友，是個騙子。”傅昕銘字字清晰。
“騙子？”蔣辰安瞬間心裏有底了：“專門騙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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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一直找辛悄悄借錢。
“應該說，是專門欺騙女性，以各種借口詐取錢財的感情騙子。”
手上的資料悉數散落在地，辛悄悄像受到非常嚴重的打擊般腳跟發軟，不自覺地退後了兩步。險些站不穩，幸好她及時扶住了椅子的把手。
“……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他有固定職業，還把家庭背景如數家珍般，全都告訴了我。沒有任何隐瞞，也沒有任何不妥，他怎麽會是騙子？”
“至今沒被捉到，相信所有上過他當的女人都沒發現他是個騙子。況且沒有足夠的準備，他也不可能同時騙得了那麽多人。這之中有離異婦女，還有公司高管，甚至連大學生都沒看穿他編造的謊言。”
“那你是怎麽發現的？”蔣辰安感興趣道。
“這種事只要調查一下就能水落石出。他為什麽到現今還能逍遙法外，完全是被騙的那些女人無條件信任他，沒想過去調查他罷了。即使有人說他有問題，結果就像剛才悄悄的反應一樣，反而幫他說好話。”
辛悄悄還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無法抽身。難道她真像傅昕銘說的那樣，沒有看男人的眼光嗎？先是何成傑，再來是劉青山，現在是張梓柯……
可這些都是傅昕銘的片面之詞。事實如何，她總要親自确認：“我要去問他。沒有親自确認過，我不相信梓柯會騙我。”
經過劉青山的事，傅昕銘早就了解到辛悄悄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個性。她仍想垂死掙紮。
不同的是，這次傅昕銘不會讓她獨自面對：“我陪你。有我在身邊提醒，你才能不會繼續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蒙騙。”
“不用……”辛悄悄并不想欠傅昕銘人情，盡管她似乎欠了不少。
“我也是為的自己，你別推脫了。”
辛悄悄還想說什麽，蔣辰安看不下去了：“要去就快點，不然就天黑了。悄悄，昕銘的話有道理。我現在想想，他找你借錢，有可能就是騙你的開端。這樣下去，你真的就人財兩空了。”
蔣辰安的話讓傅昕銘愣住了，他挑眉問辛悄悄：“你借錢給他了？”
被他這樣看着，辛悄悄有些心虛的颔首道：“借了五萬。”
五萬？對于一個重新工作沒多久，又經歷過一場失敗婚姻的女人來說并不是一筆小數目。傅昕銘二話不說，拉過辛悄悄的手就往外走：“現在就去找他要回來。”
傅昕銘拉着辛悄悄走出蔣辰安的辦公室，火急火燎的往事務所外面走。正在工作的職員見兩人拉着手出去，悄悄交頭接耳的開始讨論起來。
季晴瞧見兩人匆匆忙忙，于是跟了過去。她一直盯着他們離開，不知道傅昕銘和辛悄悄這麽着急的樣子要去哪裏。容思彤分明說了兩個人在吵架，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
她還想跟上，但傅昕銘已經開着車帶辛悄悄走遠了。她啧了一聲，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快到點下班，不知道一會兒還能不能找得到他們。
再一次坐上傅昕銘的車，辛悄悄的心境又有一番變化。正沉浸在複雜的心緒之中，傅昕銘的聲音冷冷傳進她的耳裏：“他現在還在上班嗎？”
“嗯。”傅昕銘向來對她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忽然用這麽冷淡的聲音，辛悄悄不大習慣。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他什麽人，他也沒必要一直都那樣溫柔的對自己說話吧？
更何況她還是個拒絕了他愛意的女人。
也許他現在的語氣才是正常的。
“幾點下班？”
辛悄悄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看了看時間，“……應該快了。”
“那我們直接過去找他要回那五萬。”
“可那是他救人用的錢，要回來……”辛悄悄的話還未說完，傅昕銘已經毫無感情地打斷了她後面的話：“你真的相信他是為了救人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生氣？”
他是在生氣嗎？辛悄悄緊張得握緊了雙手，小聲道：“不知道。”
“就是你明知道繼續下去是錯的，還執迷不悟的繼續下去。悄悄，為什麽你不好好愛惜自己呢？”
辛悄悄愕然。她沒有好好愛惜自己？
“如果知道是錯誤的事情，及時改正就好了。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
“昕銘，所有沒到最後結果的事我都需要親自确認。就算因此受傷了，也是一種經驗。”
傅昕銘聞言，深深地長嘆一口氣，說：“這就是不愛惜自己的表現。罷了，等你親自确認後，再來讨論這個問題。”
反正她就是個不見棺材不流淚的女人。
☆、昭然若揭
下了班的張梓柯和同是保安的朋友一起走出公司大門，遠遠就看到辛悄悄站在一輛有點眼熟的轎車旁。辛悄悄也正好看到他，向他招了招手。
張梓柯和同事打了聲招呼就跑過去辛悄悄身邊。從半開的車窗張梓柯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居然是之前來找過辛悄悄的男同學？
辛悄悄不是對這位同學唯恐避之不及嗎？怎麽現在和他在一起？
“悄悄，你們這是……”
辛悄悄看到張梓柯一臉純良無害的憨厚，不相信他會是那種感情騙子：“梓柯，接下來有空嗎？”
“怎麽了？”看到辛悄悄這麽嚴肅的表情，張梓柯略有些緊張。
辛悄悄凝視着張梓柯，說：“想談談借錢的事。”
“這樣啊……十五萬果然太難借了？那不然，你先拿五萬出來墊着也行。我看醫院那裏能不能寬限幾天。”
辛悄悄伸手捉住張梓柯的手臂，仍很嚴肅地重複道：“梓柯，找個地方我們來談談。上車吧，我同學帶我們去。”
張梓柯向車裏看着他們說話的傅昕銘打了聲招呼，不解道：“和你同學有什麽關系？我們要去哪裏……”他話還沒說完，辛悄悄已經打開後車門率先坐了上去。
他雖然裝着一肚子疑問，還是跟着上了車。
傅昕銘開車轉出工業區，随路找個間僻靜的小吃店。
跟着辛悄悄和傅昕銘，張梓柯心裏假設了很多可能，卻仍無法确認辛悄悄和她的同學就借錢這件事有什麽問題要和他談。
小吃店沒有客人，店主一見他們進來就熱情的招呼。選擇小吃店倒不是傅昕銘不講究商談的環境，而是他想到辛悄悄應該肚子餓了，又沒到時間吃晚飯，所以選擇了這麽一個地方。
按自己理解辛悄悄喜歡的口味，傅昕銘随便點了幾樣小吃和飲料。他也很大方的詢問張梓柯要吃點什麽喝點什麽，張梓柯倒沒怎麽跟他客氣。
辛悄悄其實并沒有什麽胃口，可畢竟傅昕銘點了東西，不吃又好像有點過意不去。況且張梓柯已經開始吃了起來，她不得不跟着動起筷子。
吃得差不多了，傅昕銘冷不防的直接開口質問張梓柯：“這話我來問雖然有點奇怪，但是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和悄悄，張先生。你是不是跟好幾位女性同時交往？”
正喝着檸檬水的辛悄悄聞言差點嗆到，趕忙拿紙巾擦掉從嘴裏不小心濺出來的水。
張梓柯很舒坦的神色在瞬間變了。他僵硬着臉幹笑道：“怎麽可能？我交往的人只有悄悄一個。”而且這問題從辛悄悄的普通同學嘴裏說出來，不是有點奇怪，而是非常奇怪。
“……我已經調查過你了，現在坦白還有挽回的餘地。只要你離開悄悄并且把那五萬塊還給她，我可以選擇不起訴你。”
辛悄悄對傅昕銘過于直白的談話并不滿意。明明是她自己要向張梓柯确認，為什麽在問問題的是傅昕銘：“昕銘！”
張梓柯整個人傻掉了，保持着笑意的臉就這樣僵住。他還想狡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悄悄，你同學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借錢的目的嗎？要是不相信我的話，起初就別把錢給我。你這樣不信任我，我很受傷。”
“梓柯，我沒有……”張梓柯的話讓辛悄悄的良心受到了譴責。她急忙解釋，卻被傅昕銘攔下來。
“別裝了，張先生。你那些伎倆在我面前不管用。既然你說借悄悄錢是為了幫你的好兄弟治病，那我們能去見見你兄弟嗎？”
“通哥他被隔離了，不能……”
“我們不怕。畢竟你需要的錢不是小數目，讓我們看看需要幫助的那位朋友也很應該，不是麽？”傅昕銘毫不猶豫地截斷張梓柯的話，微笑道。
張梓柯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有汗水從額邊不斷冒出，他的手不知不覺緊握在一起。已經是秋天，店裏還開着風扇，為什麽會覺得那麽熱？
傅昕銘的話讓張梓柯無法反駁。思量許久，他才嘴硬道：“悄悄想見的話，我當然會答應。但你又不是我們的誰，憑什麽在這裏指手劃腳，教我怎麽做？”為了分散傅昕銘的注意力，他又把話鋒轉向辛悄悄：“悄悄你也是。你要是想見通哥直接跟我說就好。何必找一個外人來讓我為難？到底我是你男朋友還是他是你男朋友？”
辛悄悄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好不心虛。她居然懷疑張梓柯，确實很對不起張梓柯。
“原來是跟我沒什麽關系。但你如果欺騙了悄悄的話，就跟我有很大關系。反正都要見你所謂的‘通哥’，不如現在就走吧，東西也吃完了。”
傅昕銘依然很淡定地說着，便起身率先邁步。辛悄悄跟着起身追過去——看張梓柯的樣子并沒有說謊，那就去見見他的救命恩人。說不定以後在路上見到還能打個招呼。
見兩人真的要去見他所謂的通哥，張梓柯慌了。他連忙起身去攔住兩人：“今天不行，通哥他……他化療，沒時間。”
“又不是化一整天。”傅昕銘看到張梓柯終于慌張的樣子，更加堅定地說道。
“……”
傅昕銘頓住腳步，“張先生，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把那五萬塊還來并跟悄悄分手，你要跟誰交往，或是找誰借錢，我都不會再過問。”
傅昕銘的臉上有着非常自信且得意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張梓柯再瞧瞧辛悄悄，辛悄悄一臉将信将疑的樣子注視着他，像個傻蛋似的。
辛悄悄家裏條件并不是很寬裕，作為一個財主來說并不是最優先的選擇。可如果抱住她不放，有可能會人財兩失，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果斷放棄她。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會知道他那麽多事：“在此之前，能問問你是做什麽的嗎？”要他是個警察就完蛋了，他絕對不能說出事實。
“只是一個律師罷了。順帶一提，如果你被逮捕了，我還能給你當辯護律師，打八折。”
傅昕銘這話說到張梓柯的心坎上。他還要幫自己辯護？那就是說，有個萬一他不慎被捉住了，他還有翻身的機會？況且在這裏放棄辛悄悄，他還能再找其它財主。
思前想後，與其被傅昕銘舉報，不如現在就放低姿态，好好抱緊傅昕銘的大腿：“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我馬上把錢還給悄悄！只求你們別去舉報我！那個，對不起啊，悄悄，我不知道你背後有這麽大的靠山。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而是你實在太好騙了。我這就和你分手，把錢全還給你！”張梓柯語無倫次的說着就跑了出去，剩下原地傻眼的辛悄悄。
傅昕銘注視着張梓柯像逃犯似的腳底抹油般溜走了，嘆息道：“你看到了嗎？他就是這樣一種人。”
辛悄悄微張着嘴，目不轉睛地瞪着張梓柯離去的背景，完全無法相信張梓柯就這樣簡單的走掉了，不帶一絲留戀。
只消幾句話，張梓柯就這樣跟她分手了，連考慮的時間都不用。
他……真的是騙子……
辛悄悄心裏像被刀絞般，她伸手攥住傅昕銘的衣角，緊緊攥着，試圖壓抑住自己快要決堤的淚水。
果然……和認識沒多久的人交往根本不可靠。連最基本的感情基礎都沒有，還妄想有什麽以後？關系脆弱得只消幾句話，過往的快樂幸福都像雲煙一樣消散。
可笑。辛悄悄，你真是一個可笑又可悲的人物。
傅昕銘內心猛然一震。目光所及，辛悄悄的肩膀在隐隐顫抖。她揪着自己衣角的手骨節分明，青筋直冒，明顯用力過度。
啊，他又再一次傷害到她了。
傅昕銘後知後覺，頓時懊悔不已。他拉過辛悄悄揪着他衣角的手，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裏，雙手緊緊捂住她。聲音柔和而細膩：“對不起，我又傷害到你了。悄悄，別強忍着。有我在你身邊，你可以盡情的哭，沒有人會看見。”
說話時噴薄出的氣息打在辛悄悄的頭頂上，辛悄悄聞着他身上洗衣液的香味，聽着他好聽又輕柔的話語，淚水開始肆意落下。他的懷抱很寬厚，把她整個人包裹住，像給了她一個絕密的世界。
聽着辛悄悄泣不成聲的哽咽，傅昕銘的心緊緊糾在一起。每當辛悄悄哭的時候，他就會有這樣的感覺。太難受了，難受得他恨不得哭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輕輕拍着辛悄悄的後背安撫她。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街道，不會因誰而有所停頓。被繁華淹沒了辛悄悄悲傷的聲音，沒有人會在意她此刻遭遇了什麽事情。而傅昕銘也只能靜靜的陪她難過，當她暫時的避風港。
其實他內心深處無比期望，他能成為她永遠的避風港。
然而這真是一件非常遙遠，距離明明很近，卻仍像隔着萬水千山的事情。
☆、交錯原點
時間剛過下班高峰期，千佳雨的店正趕上生意開始好的時候，蔣辰安過來了。
意外的客人讓千佳雨有一瞬間的驚訝。送走兩個客人，千佳雨回頭向蔣辰安打招呼：“你可真是個稀客。怎麽，要來照顧一下我生意嗎？”
蔣辰安掃了一眼店內那些女孩子的時裝，好笑的搖搖頭，說：“實在是有心無力。等以後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千佳雨走回櫃臺，把錢放好，又擡頭看他：“那你來我店裏是……？”
蔣辰安笑意加深，非常紳士的說：“如果千小姐賞臉的話，不如一起去吃個飯？”
千佳雨手支在臺面上，撐着下巴，一副你有什麽陰謀的表情：“居然是邀約我吃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呀。”
蔣辰安從剛才進店就一直藏在身後的手現在變魔術般拿出一束黃色的玫瑰花遞到千佳雨面前：“我是很有誠心來邀請你的。如何，賞個臉？”
千佳雨接過玫瑰，表情有瞬間僵了僵，“可現在是店裏開始旺場的時候。”
蔣辰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後一步，說：“是嗎？我都不知道。”
千佳雨深吸一口氣，想了想，便道：“既然蔣大狀這麽難得來約我，我怎麽也得給你一個面子。就算不看在你情面上，還看在昕銘和你幫過悄悄的份上。”
蔣辰安哭笑不得的表情：“後面的話可以省掉不說。”
千佳雨收拾好便坐上蔣辰安的車，由他帶着離開。一路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車輛，她發覺蔣辰安正把車駛向熱鬧的市中心，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到哪裏吃飯。
原本以為随便找個飯店下腳，沒想到他居然把自己帶到了一家三星級酒店。
跟着停好車的蔣辰安進了酒店門，千佳雨好奇道：“吃個飯不用特地到這種地方吧？你看我穿成這個樣子，進去也不大好看。”
蔣辰安這才注意到千佳雨的衣着。簡單的雪紡荷葉領短衫配一條牛仔短褲，确實與酒店的格局格格不入。
“沒關系，只是一頓飯而已。”或許說這才是千佳雨平常的樣子，要是她特意打扮的話，他還可能會不習慣。
既然蔣辰安說沒關系，千佳雨就不去在意了。
坐到一個角落裏，蔣辰安把菜單遞到她面前：“你先點。”
“點和你一樣的就行，我不挑食。”
蔣辰安聳聳肩，讓侍者去下單。然後，兩個人之間忽然陷進一陣沉默中。
“其實……我是鼓足勇氣才來邀請你的。”蔣辰安打破沉默，微低着頭看桌上鋪着的桌布花紋，說。
千佳雨覺得他這句話很有意思，“向來大膽熱情的你需要鼓足勇氣來邀請我？我想我不是那麽難相處的人才是。”
蔣辰安失笑：“所以才覺得和你很合得來。我鼓足勇氣的原因是，今天是我生日。”
千佳雨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随即揚起笑臉，“你不早說？我什麽禮物都沒準備。”
“你能陪我吃這頓飯就是最好的禮物。”
“不愧是能言善辯的律師，嘴巴很會說話呢。那我只好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樂了。”千佳雨端起裝着水的杯子，笑道。
蔣辰安也端起杯子和她的杯子碰在一起。喝了幾口後，他放下杯子，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還有另外一件事。”
“嗯？”
“我希望你能當我女朋友。”
千佳雨聞言更加驚訝。她神色複雜得盯着一臉真誠的蔣辰安，試探地問：“你在開玩笑？”
“我是說真的。相處下來我覺得我對你很有好感，想和你成為情侶。”蔣辰安認真道。
千佳雨有些無所适從，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她盯着蔣辰安的臉看了看，又別過臉東瞧西瞧：“我們認識沒多久吧？……不，問題是，我從來沒往那方面想。”
蔣辰安苦笑：“我知道。所以今天約你出來正式向你宣告，我要追求你。”
千佳雨搖搖頭，很快拒絕了蔣辰安：“不，辰安。我不能答應你。”
“我會等你，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的真意。”
“不是你的問題。”千佳雨截口道，“無論你等我多久，我都不能回應你。辰安，當朋友當知己都可以。唯獨當情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千佳雨說得如此決絕，蔣辰安不理解她憑什麽說得如此絕對：“為什麽？”
*****
流光四溢的城市深藏着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從車內看着不停後退的風景，辛悄悄紅腫的眼睛早已分辨不清。聽到旁邊的傅昕銘打電話，她難過的想，這次又欠了他一份情。
這次又在他面前扮演了一個失敗的狼狽女人。
拜他所賜。
摘下藍牙耳機，傅昕銘把心思專注到了開車上面，車速也漸漸變快了。
辛悄悄張張跟着腫起的唇，問：“你報警了？”
“你在怪我說話不算數嗎？”
辛悄悄目光游離，聲音清冷：“從他把錢還給我那一刻起，他就再與我沒有任何瓜葛。你要怎麽做，我又有什麽資格過問？”
“……他那樣的騙子，當然不能放縱。我不想再有更多像你一樣的人被他騙。”
辛悄悄低下頭，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心緒又在瞬間起伏。她深吸一口氣，緩慢吐息：“如果當時人覺得幸福的話，被騙也是心甘情願的。”
“等你發現真相後，又會傷心得恨不得從未有過那種幸福。何必？悄悄，為什麽你寧願被騙也不肯回頭朝向我？逃避我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麽呢？”傅昕銘猛然剎車，帶着幾分悲憐的口吻問道。
慣性的一頓，讓辛悄悄控制不住向前頃去。胃裏忽然有種翻江倒海的澎湃，快要沖口而出。
辛悄悄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她捂着嘴，彎下身來。傅昕銘意識到她的異狀，連忙打開車門拉她下來。正好停在路邊，辛悄悄一下車就在行人道旁的樹樁下吐了出來。
傅昕銘在後面輕拍她的後背：“好點了嗎？”
辛悄悄點點頭，傅昕銘又回身從車裏找來一瓶水遞給她：“喝點水。”
辛悄悄接過水灌了幾口便被傅昕銘帶到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
夜晚的風很涼，拂過臉上，讓人的精神頓時清醒了不少。辛悄悄靜靜坐在長椅上，良久不說話。傅昕銘也陪在她身邊，選擇沉默。
經過的車輛燈束從他們的臉上一晃而過，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辛悄悄才忽然開口：“你問我逃避你的意義嗎？昕銘，你不覺得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麽？雲泥之別，無論做多少改變，本性也不會變。逃避你，就是逃避曾經的我。”
原來她對過去的事仍耿耿于懷。也許那些不曾意識到的傷害已經銘刻在她的心底深處，她害怕去觸碰，更不願意回首。
可是：“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不懂向前進？作繭自縛地固守在小小城池之中。你從未踏出過一步，又怎麽知道外面是個什麽樣子的世界？你跟我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提，可你呢？死死懷抱着過去，拿來當不受傷的借口。辛悄悄，曾經的你已經不在了，該是時候正視你自己。”
辛悄悄突然捂住嘴臉，聲音哽咽起來：“我也想啊，可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和你在一起，我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回想。我沒有辦法！如果可以，我寧願失憶，寧願當個傻子！”
聲音被風吹散，消逝在汽車鳴笛與樹葉婆娑的聲音中。
傅昕銘定定注視着蜷縮成一團的辛悄悄，他沒有辦法丢下這個人。自尊心極高，又如此敏感矯情的女人。一定是哪裏弄錯了，所以他和她明明隔着那麽近的距離，卻像隔着幾億光年。
他伸長手，抱過辛悄悄。彼此的體溫在這一刻融合：“勇敢點，悄悄。直面曾經的自己才能真正獲得重生。即使會遍體鱗傷，還有我在你身邊。我會付出所有，為你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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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樓前，傅昕銘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意識到他做了什麽時他已經轉身坐上車離開。目送他遠走的影子，辛悄悄很恍惚。他信誓旦旦的承諾仍回響在耳邊。辛悄悄心情複雜的回到家，打開客廳的開關。
一室通亮，卻看不到原本應該在家的千佳雨。
前腳才換好鞋子，千佳雨後腳跟着回來了。
千佳雨的面色紅潤，身上還帶着酒氣。辛悄悄挪開擋在門口的身子，關切地問：“你去哪裏了，怎麽身上那麽大酒氣？”
千佳雨沒有說話，在見到辛悄悄整個人時，她笑了笑，伸出雙手一下撲到辛悄悄身上抱住她撒嬌：“悄悄呀，悄悄……悄悄，悄悄……”
聽着她呢喃般不斷呼喚自己的名字，辛悄悄擔心地皺眉：“我在，你沒事吧？”
千佳雨笑得更歡了。她把頭埋進辛悄悄的頸窩：“我跟你說，悄悄。今天辰安生日，然後向我告白了。”
辛悄悄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随即便一副早已了然的表情：“那你答應他了？”
“怎麽可能？你也知道，我不行的。悄悄，我不行啊！”笑着笑着，說着說着，千佳雨忽然大聲哭起來，抱着辛悄悄的雙手更加用力：“哪怕他很優秀，他不會像別的男人那樣，可我就是不行！我沒有辦法，我不想傷害他的！”
辛悄悄聽到她最後那句話，心情霍地跟着感同身受。是啊，沒有辦法。明明不想傷害他的，到最後仍是傷害了。每個人在保護自己的同時，總是免不了要傷害到其他人。如同刺猬般。
“我懂，我都懂。為什麽？”辛悄悄輕撫着千佳雨的後背，冰涼又弱小，“我們會傷害到別人？我們并不是那麽歹毒的人。可是佳雨，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是避免不了傷害。不是在傷害別人，就是被別人傷害。接受這一切吧，互相扶持的話，總會有一天會變得幸福。”
這番話不僅僅是說給千佳雨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蓄謀已久
容思彤來上班見到蔣辰安就覺得她家師父不對勁。昨天他生日本來想幫他慶祝的，結果他卻拒絕了，還說有重要的約會。
可今天看他的樣子，好像昨天并不是很愉快。
她也不是個會看氣氛說話的人。把之前蔣辰安交給她整理的案卷交到蔣辰安手上後，隔着辦公桌，她直接開口問：“師父，昨天約會被放鴿子了嗎？今天見你都一副郁郁寡歡，心不在焉的模樣？”
這孩子說話不過腦，卻很會一針見血。蔣辰安心裏苦笑，要是被放鴿子還更幸福點吧：“有嗎？看你整天沒帶腦子似的，倒是會看人臉色。”
“不然我也不敢幹律師這一行，你也不會收我為徒啊，師父。那沒被放鴿子，難道被甩了？”
“你八卦的對象寬到連你師父也不放過了嗎？沒事的話趕快去補功課，下次開庭我會帶上你。”
容思彤兩眼發亮，“真的嗎？太好了，終于可以站到真正的法庭上了！不過師父，要是有什麽事也可以跟我商量一下。雖然可能給不了什麽建議，但談談心，讓你倒倒苦水也是可以的。”
這孩子什麽時候變得懂事了？蔣辰安搖搖頭，無奈道：“好。”
蔣辰安也知道今天的自己不在狀态。本來以為昨天充滿自信的表白一定會成功，沒想到卻功虧一篑。有時候自信心這種東西還真是會欺騙人。
自認為她和自己如此合得來是因為彼此有好感，哪裏會想到竟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的回答也讓自己卻步。看來他的好感也不過如此嘛。
“我對男人，沒興趣。”
不知道她是刻意找的借口或是事實如此。結果而言，雙方都無法越過朋友這一條界限了。
能做到傅昕銘對辛悄悄那樣，他想他是不可能的。曾經還教育過傅昕銘，自己也真是，的确過于自以為是了。
興許想得過于投入，連傅昕銘的敲門聲都沒聽到。直到他出現，才注意到他進來了：“昕銘，什麽事？”
傅昕銘拎着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袋，走到蔣辰安對面。他把禮盒袋放到桌面上：“給你的生日禮物。昨天的戰果怎麽樣？”
“被拒絕了。”蔣辰安故作輕松的聳肩道。他拿起禮盒袋裏的禮盒拆開：“你還挺惡心，竟然送我領帶。”
“不要還我。”傅昕銘坐到椅子上，“是嗎？我還以為你和佳雨那麽聊得來，一定能成事。”
“我也這麽想。到底還是她沒有把我當那方面的對象罷了。那你呢？帶悄悄去找她男朋友的談判如何？”
“是前男友。幹脆的還了悄悄五萬塊就溜掉了，現在應該被警察追捕吧？”
“你對她還真是執着，我是很幹脆就放棄了。”不放棄不行啊，她都說她對男人不感興趣了。
“每個人際遇不同，或許屬于你的那個還不到時候出現。”
“那昕銘，你和悄悄又發展到哪裏了？你幫她鑒別騙子，她應該很感激你吧？”之後應該就順理成章了。雖然她離過婚，可傅昕銘喜歡的話，他也只能支持了。
朋友不就是那麽回事嗎？
傅昕銘陰沉着臉：“若是這麽簡單的話就好了。她比我想像得還要故步自封。給自己畫地為牢，沒想過要去面對。依你看，她這是什麽？”
蔣辰安稍作沉思，“心理創傷後遺症？其實也可能只是無法承受你的熱烈罷了。”
“我認為自己已經夠壓抑收斂了。”
“那季晴你又怎麽處理？”
傅昕銘愣住了。原來季晴喜歡自己的事變得衆所周知了麽？能怎麽處理呢？既是沒有結果的事，根本就不會有開頭：“放淡吧，她那麽優秀，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蔣辰安不置可否。女人死心眼起來，并不是那麽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