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段時間下了很多雨,而這一天,太陽卻突然毒了起來,才早上七點,太陽就火辣辣的。左煜依然帶着考古隊去巴城博物館整理文物。司玥坐在車上抹防曬霜。因為她還沒來得及擦防曬霜考古隊就要出發了。左煜坐在司玥身邊,和坐在副駕駛位的傅紅雪以及開車的馬東談工作。
司玥一直沒說話,很專心的将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擦了一遍。天氣一晴,車就開得快。半個小時後,一行人到了巴城博物館前面。司玥朝車窗外望去,刺眼的陽光照得博物館和大地好像要蒸發了一般。司玥一秒鐘都不想在這樣的陽光下待着。
別人都下車了,左煜看着司玥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不由得道:“進了博物館裏面,太陽就曬不到你了。”
然而,進了博物館裏面雖然曬不了太陽卻熱得很,因為博物館裏那臺有好些年頭的櫃式舊空調壞了。
司玥不死心地按了幾下空調按鈕,空調絲毫沒有反應。她皺着眉頭站在空調前。
左煜對大家說了幾句注意事項,讓大家開始工作,然後,走到司玥身邊,開了一下空調,又轉悠了一圈,搗鼓了幾下,還是只有一句話,“空調壞了,用不了了。”
“好熱啊。”司玥撅着嘴說。
左煜道:“心靜自然涼。現在還是早上,不算熱。”
“你們在很多惡劣的環境下工作過吧?”司玥看着左煜。
左煜點頭,“當然。現在還是在室內,條件已經很好了。”
“哦。”司玥能夠理解。
左煜走回工作區,從放在桌上的工作筆記本上撕下兩張紙,又走到司玥面前,把那兩張紙遞給她,“拿這個扇扇風。”
司玥接過來,扇了一下,總算有一絲風了。
左煜不能一直顧着司玥,再次對她說“心靜自然涼”後,又投入了工作。司玥覺得熱,沒心思幫着做事,走到窗邊坐着。
傅紅雪在一個文物上貼好标簽,走到蹲在地上一邊擡眼看眼前的文物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載的左煜身旁,對左煜道:“今天的天氣确實有點奇怪。司小姐還受得了嗎?”
左煜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窗戶邊上用他給的那兩張紙扇風的司玥,笑了一下。
傅紅雪又道:“這個條件不算差。很多時候,考古隊的工作環境都非常惡劣。我覺得考古隊并不适合司小姐。”
左煜當然知道這點。司玥從小到大就沒吃過苦,在考古隊也不知能堅持幾天。不過,他似乎并不想和傅紅雪談這個話題,而是問她手中的工作進展如何了。
傅紅雪見他不提司玥呆在考古隊不合适的事,皺了皺眉,和左煜談了幾句工作就又繼續整理文物了。
司玥看着大家都認真工作絲毫不覺得熱的樣子,倒是有些佩服他們。尤其是左煜,即使額頭上滲滿了汗珠,鑒定、整理文物的動作仍然從容不迫,看着他,她的心就神奇的靜下來了。她也終于體會到了左煜說的“心靜自然涼”。
司玥走到左煜身邊,盤腿坐在地上。左煜發現她過來了,側頭看向她,“還熱嗎?”
司玥笑着搖頭,指了指他剛才正在看的一件像矛的青銅器,“左煜,它就是武器中的矛嗎?這上面的字是什麽意思?”
“是矛。”左煜轉回頭看向上面的銘文,那個銘文刻得很小,又不太清晰,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左煜沒想到司玥一坐下來,只瞄了一眼就發現了。他指着上面的銘文,一個字一個字地念,“曾子之矛”。
司玥點頭。左煜又補充說道:“這是青銅器時代的武器,上面刻的金文。那個時候,有點權勢有點地位的人都會定做武器。然後在武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宣布所有權。”司玥恍然大悟,“這個是曾子的矛。你是我的教授。我也應該在你身上刻上我的名字。”
“你……”左煜哭笑不得,“你這思維發散得太快了。司玥。”
司玥笑眯眯地,“刻在胸口好不好?”
“那是不是也要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左煜想都沒想,順口就說了出來。
“好呀。”她傾身附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刻在你最喜歡摸、經常親的那裏……”
左煜忽然就覺得天氣真的是太熱了,額頭上的汗珠滑落了下來。他睨了司玥一眼,不能再繼續這個話題,咳了一聲,指着那個矛,跟她說西周的金文和殷商的甲骨文。司玥佯裝犯困,打了個哈欠。左煜輕聲一笑,沒繼續說,又轉回工作。
司玥坐在一邊不再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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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天氣更熱。司玥感覺有點中暑。左煜讓馬東開車送司玥回旅館。
車上有空調,司玥感覺稍微好了些。一回到旅館,司玥便把空調開得很低,還倒頭就睡。
馬東送司玥回來後,又開車去了博物館。考古隊再次從博物館回來時,已經晚上十二點過了。
左煜一打開房間門就有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再看躺在床上的司玥,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而這個時候,外面早已經退了涼了。左煜拿起遙控板把空調關了。然後走到床邊,拉開被子,司玥一~絲~不~挂的躺着,還睜着迷迷蒙蒙的眼睛,含含糊糊地道:“左煜,你回來了啊?”
“不熱了就把空調關了,幹嘛裹着被子?”左煜的眼睛盯着她的身體,曲線美妙誘人,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面上卻淡定地道:“怎麽不穿衣服?”
司玥緩緩眨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我要裸睡。”
“這裏不比家裏。萬一出現個什麽緊急情況,需要立即出門,你會來不及的。”左煜又用被子把她蓋上,空調雖然關了,還有冷氣,她什麽都沒穿,會感冒的。
司玥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應了一聲“杞人憂天”就閉上眼睛睡了。
左煜打開她的行李箱,給她拿睡裙。她的睡裙都是非常短、非常透明的,穿了和沒穿真沒什麽兩樣。但他還是拿了一條出來,打算給她穿上。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左煜放下司玥的睡裙,去開門。門外是傅紅雪。床上的司玥翻了一下身,一條白皙修長的腿拿出了被子。左煜擋在門口,傅紅雪還是隐隐約約看到一點。她咬了咬唇,看着左煜:“你這裏還有沒有牙膏?我借用一點。”
左煜讓她等等,然後關了門。傅紅雪看着關閉的房門一愣。這兩天,她兩次被他和司玥關在門外。一次是昨天在博物館整理室,他和司玥在裏面做那種事,一次是現在他怕她看到什麽。傅紅雪的心裏忽然覺得憋屈得很。
左煜拿了牙膏再次開門,也依然擋在門口,把牙膏遞給傅紅雪,道:“不用還回來了。我們還有。”
傅紅雪點了點頭,“謝謝。”躊躇一下,說道:“考古所發了郵件過來,陶豬已經收到了。”
和考古所通訊的事,很多時候都是傅紅雪在做。左煜聞言,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傅紅雪微微一笑:“左煜,我們在一起工作這麽多年,你說過很多次這樣的話。在我們通宵研究文物時,在我們為考察雙雙負傷時……你應該知道我和你一樣熱愛這份事業,我和你有一樣的理想。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更不怕苦。”
左煜點頭,對她的敬業和專業還是很認可的。他看着她,忽然發現她的眼睛有些泛紅。他蹙眉道:“紅雪,怎麽了?”
傅紅雪覺得他的語氣擔憂溫柔,鼻子更是一酸。
左煜耐心地等她調整情緒。
傅紅雪說:“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嗎?”
“嗯?”左煜疑惑地看着她。
“今天,不,已經過了十二點了,算是昨天了。昨天是我爸的忌日,我又不想考古隊因為我進度變慢,所以打算做完了工作就去祭拜。哪知加班到了現在。”傅紅雪的眼睛更加紅了。
她一向堅強,左煜從來沒見過她紅眼的時候。她要去祭拜她父親,而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過了,她一個人出去不安全,的确需要一個人一起出去。
左煜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玥,想了一下,然後點頭,“那走吧。”
傅紅雪笑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手電筒和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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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紅雪早就準備好了要祭拜的東西。左煜拿着手電筒,一路照亮。兩人來到一個山崖邊。
傅紅雪說:“我爸就是在十年前考古時,一個不慎掉下了一個山崖,從此離開了我和我媽。”
她的父親也是考古學者,雖然在考古界并不出名,但是也是很熱愛考古這份事業的。
左煜看着她面對懸崖跪了下去,鄭重地拜了三拜,也對着懸崖微微傾了傾身。
而左煜不知道的是,有一件事正在這個時候發生在了旅館,司玥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