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跟蹤
并不意外,但依舊很難接受的一種關系。
原來明樓已經這麽老了,原來那個筆挺矯健,意氣風發的男人,已經離她這麽遠了。情窦初開的甜蜜,反目成仇的血腥,悲歡離合都只在她一個人心裏歷歷如昨,這個時空早将她抛下了七十年。
“請問樊小姐和汪曼春,或者和我祖父,有什麽淵源嗎?”
汪曼春握着手機在石桌邊緩緩坐下,“譚先生,我可否選擇不回答?”
“對不起,是我冒昧。”譚宗明立刻道歉,“不過祖父名諱知者甚少,樊小姐必是我家故交,如果改變主意,請不吝告知,譚某感激不盡。”
“好。”
除了一個好字,她也沒有什麽可以回答了。
挂上電話,安迪也喝完了水,狀态比剛才好多了。她接過汪曼春歸還的手機,略一思索道,“老譚讓我給你他的電話,但我覺得沒必要。”
汪曼春聳肩,“随便你。”安迪是她鄰居,對她來說搞到老譚電話不要太容易。
沒想到安迪走進樓門口又折回來,“算了,還是給你吧。”
汪曼春一哂,“不怕我這撈女纏着譚先生不放了?”
“我不知道。不過老譚對付撈女經驗多多,他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麽。”
“安迪你還真是坦率。”
“彼此彼此。不過該評價只限于今天。事實上我很好奇上次在會所,你還拒絕我提供幫助,為什麽這麽快改變主意。”
汪曼春故作高深,“人是會變的,安迪。”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雖然彼此都存着不能言說的秘密,卻在和同一個男人通話過後達成了奇異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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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勝美”的強勢反擊和威脅終使對方暫時偃旗息鼓,可那位在南通也算一號人物,錢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丢,汪曼春還是決定找個中間人打個圓場,将事情徹底了結。她在南通人生地不熟,樊勝美也沒留給她什麽人脈,倒是安迪通過包氏集團少東的關系找到一位前警界大佬,兩邊幹上三杯酒,互相說一聲得罪,這一章就算揭過去了。
因為前一天被汪曼春手撕活雞的場面吓住,安迪一夜沒有睡好,沖着包大少的面子勉強列席,席間興致一直不高,散席後也婉拒了包奕凡次日參觀工廠的邀請,一個人在酒店睡覺,然後跟南通一日游歸來的邱瑩瑩關雎爾會合,與“樊勝美”及王柏川一起返回上海。去時略有點沉悶的氣氛到了回程要熱絡許多,話題的重點集中于包奕凡對安迪毫不掩飾的觊觎。曲筱绡挨個點名要大家表态是站包子還是奇點,問到汪曼春時她本在假寐,硬是被曲筱绡的魔性尖叫給擊穿了僞裝。
“我跟他倆都不熟,硬要選就奇點吧。”汪曼春道。
“為什麽?”
“包子繼承家業,奇點白手起家。”
“繼承家業怎麽了?”正一門心思争奪家業的曲筱绡反問。汪曼春沒回答,只是默然看着窗外。曲筱绡兀自琢磨,忽然大笑,“哈哈樊美眉,是不是王帥哥在你才這麽說的呀?”
一車人都笑了,白手起家的王柏川臉上也現出紅暈來,投向副駕的眼神脈脈含情。汪曼春當做不知,不給他任何表情的回應。曲筱绡則縮回座位繼續琢磨,一直挨到最後一個服務區,等王柏川下車,才八卦兮兮地湊過來咬耳朵,“樊美眉我告訴你啊,別以為譚總是奇點那一款。譚總也是富二代哦!”
事關譚宗明,汪曼春下意識回頭,曲筱绡洋洋得意,“果然一說譚總,你這一路冰塊臉就破功,哈哈哈,誰也瞞不過我曲筱绡法眼。”
“譚先生的父親是誰?”
“幹嘛要告訴你?”
“幫你搞曲連傑最近一個月的行程和聯系人名單。”
“譚總的爸爸叫譚正,70年代末就下海經商,90年代譚總房地産出道時的啓動資金就是譚正提供的。”
“你怎麽知道?”
“我曲筱绡查人還有查不出的?”
汪曼春飛她一個“你夠了”的眼神,自己用手機搜譚正,果然相關信息不少,然而都只能回溯到譚正出身普通工人家庭,便再沒更多信息,明樓的孩子為何姓譚,明樓的妻子是誰,本該是高幹家庭的出身怎麽又成了工人,百度回答不了,曲筱绡也回答不了,網上甚至連明樓本人的信息都不見蛛絲馬跡,這個曾在上海灘顯赫一時的財經大佬,三面間諜,就像被無形之手從歷史上突然抹去一樣,留給汪曼春的只是一片毫不相關的噪聲。
但即便知之甚詳,又能如何呢?報仇或占有,她都沒機會了。
回到二十二樓,汪曼春便恢複上一世在七十六號時每天晨跑的習慣。她和安迪前後腳出門,她距離長些,回來時關雎爾和安迪常常已經出發。可元旦前這一天,連邱瑩瑩都走了,汪曼春居然在電梯間看到了背着大通勤包像是要上班的安迪。
“你沒跟關關一起走嗎?”
安迪看着逐漸上升的電梯數字,神情有點悵惘,“今天早上老譚的助理給我打電話,我有個下屬淩晨三點跳樓自殺了。”
汪曼春“哦”了一聲,“他是被你騙着買了垃圾股票傾家蕩産,還是被你發現貪污公款要坐監獄?”
安迪凝重的臉在這半真半假的調侃裏也繃不住笑了一下,“什麽都沒有,就是壓力大。”
這就是汪曼春穿越至今沒能理解的二十一世紀,河清海晏,國泰民安,物質豐富,科技昌明,如此進步的社會,為何還有那麽多人在抱怨,沮喪,充滿戾氣,扼殺希望。
以及那些比七十年前不知發達了多少倍的媒體,道德底線之低連自诩不是好人的汪曼春都忍不住唾棄。
所以在電梯下行的片刻之間,她主動表示願意陪安迪一起去公司,萬一路上被媒體圍追堵截,她也能助安迪一臂之力。在南通“樊勝美”以一勝三的實力讓安迪不疑有他,紅色保時捷載着兩位美女駛出歡樂頌的大門,誰也沒有看到大門外那輛二手馬六裏,王柏川久等無果的眼神。
上海環球金融中心,陸家嘴第一高樓,中國第三高樓,世界最高的平頂式大樓。譚宗明那個沒多少坐班員工的投資公司,在這裏擁有半層樓的超大辦公室,饒是汪曼春有心理準備,兩輩子第一次站在七十層高度透過整面玻璃幕牆俯瞰陸家嘴風光,她還是百感交集了。
師哥,這可是你少年時立志要圖謀與建設的,那個大同世界的煊煊盛景?(突然明白劇裏老譚的公司為啥叫晟煊集團了——作者腦洞)
上午十點,安迪将與譚宗明共同出席公司召開的說明會,解答媒體關于員工跳樓案件的所有疑問。汪曼春當然沒有興趣旁聽,她甚至沒有踏進辦公區一步,就在公司前臺外邊和安迪告了別。
萬萬沒想到的是,轉身走到電梯間,那在她身前按了上行按鈕後靜靜等待的男人,居然是譚宗明。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特意選擇同層最偏僻的一處電梯間,而再有不到半小時就要接受媒體采訪的譚老板,以同樣避人耳目的方式只身上樓,是要去哪裏?
極小的細節像一顆火星,毫無征兆就點燃了汪曼春屬于七十六號的那個身份。她戴上墨鏡,壓低帽檐,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秒垂首閃入,和譚宗明擦肩而過,站到了他的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
很高興地告訴大家,終于成功掐斷我看不順眼的安包線一次。
劉斯萌事件估計為了廣電審查,劇中改為了發病,這裏保留原作的跳樓自殺。一個下屬積勞成疾,就要任CFO的上級規避董事會,編劇的邏輯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