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打臉靈魂盜竊者(完)
一個月以後, 宛城憑空出現了一個惹不起的人物,溫曜小姐。
據說在一個月前的某天晚上,這位年輕的小姐化着精致的濃妝來到賭場, 從囊中羞澀到一夜暴富, 不過四五個小時。
四五個小時,沒有一次失手, 将手裏的籌碼翻了又翻, 直至賭場再也負擔不起, 反倒成了負債的一方。
溫曜小姐雷厲風行, 迅速以合作的方式說通賭場老板, 入股盛輝賭場。
很快,她成為了盛輝賭場的當家人,再次憑借高超的賭術,将其他三家賭場收入旗下。
一時之間,整個宛城嘩然,能将勝率控制在百分之百的,從古至今絕無僅有。
而這位小姐奇怪就奇怪在,她經常帶着面具, 不怎麽見生人, 當然, 有時候也摘下來, 裏面的臉也勾人的好看,只是總是化着濃妝,喜怒不形于色。
最初有人觊觎她的錢, 想偷偷解決掉她,誰料溫曜小姐料事如神,又養了一群機靈的眼線,不僅讓居心叵測之人賠了夫人又折兵,更是借機擴大自己的産業,徹底統一了宛城的賭場區,甚至将手伸向了其他娛樂産業。
直至目前,宛城最大的經濟命脈,已經基本上被溫曜小姐捏在手裏。
一個月啊!
僅僅只有一個月。
聞者皆唏噓不已,這得是什麽樣的手腕和心計,才能憑一己之力殺出一番天地來,更何況,她還是個弱女子呢。
宛城的達官顯貴皆想結識溫曜,媒體記者也絞盡腦汁的想要拿到她的第一手采訪。
可溫曜面對大衆公開發表的第一個言論,便是反對杜家和柳家的聯姻。
她說,想想都惡心。
一時之間,輿論嘩然。
原本杜家一直拖着柳家的婚事,柳喚嬰也老大不小了,與杜舸璧又情投意合,歷經磨難,大家都希望他們早日喜結連理。
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杜家沒有任何動作,杜舸璧的行為就更是怪異,反而頂着所有的壓力,搬到了孟芳荟的家裏,就好像當初和他有過甜蜜過往的人不是柳喚嬰一樣。
饒是這樣,杜家也快承受不了,家族裏的長輩都在催促杜舸璧,甚至是祈求,讓他盡快和柳喚嬰完婚,也好穩定軍心。
杜舸璧偏偏不為所動,甚至放言,永遠都不會有這門婚事。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那個來勢洶洶的溫曜插手了。
她插哪門子手呢,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誰也不知道,但她畢竟是宛城的紅人,傳奇事跡家喻戶曉,再加上擁金無數,動動手就可能吞滅掉一個世家財閥,所以頗有些分量,誰也不敢對她不屑一顧。
杜家的家長,甚至是杜舸璧,想要見一見溫曜,都被嚴詞拒絕,但她倒是放出話來,請她吃飯見面是要花大價錢的,平白吃她可不來。
杜家不缺錢,但是為了見一個人總覺得有些不值得,也就一時沒有動作。
但有錢的不止杜家一個,對溫曜小姐好奇的富家子弟大有人在,他們寧可花着高價請溫曜小姐出來吃飯談天,就好像能跟溫曜吃一頓飯,是值得炫耀好久的事情一樣。
漸漸的,這幾乎成了宛城世家富有的象征,誰能請溫曜小姐吃飯,誰就是真有錢,價錢也被炒的越來越高,到最後,所有跟溫曜吃過飯的人都把這場見面吹得天花亂墜,并一直洋洋自得。
杜家坐不住了,有些事最怕大勢所趨,即便最開始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但當身邊的人都開始跟風之後,心态也很難不動搖。
杜舸璧也被勾起了興趣。
原先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尋人上,為了找那個出現過一次的白紗女人,他可謂是不遺餘力,将小孩帶着他走過的路又走了無數遍。
可是那個人卻沒有出現,杜舸璧每日生活在希望與失望交織的複雜情緒中。
哪怕能再看看她呢,一眼都好,怎麽樣都好。
直到溫曜橫空出世,才稍稍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個名字,竟然讓他有種隐隐的熟悉感,就仿佛他在很早以前就聽說過,只不過被遺忘在了心底。
會是她麽,可如果是她,為什麽她不來找自己呢?
某個晴朗的早晨,一條震驚宛城的新聞被爆了出來,杜舸璧要斥資二百萬,拍下溫曜小姐的一頓晚宴。
柳喚嬰徹底坐不住了,這個溫曜公開表示,不喜歡他們兩家的婚事,結果杜舸璧還要花那麽多的錢去跟她見面。
難不成這個溫曜就是媚骨大人?
不對,她接到的消息是,媚骨回到了茉蕭的身體裏,而且已經被長工們趕出了宛城。
茉蕭練了邪功,變得那麽醜,名聲也醜了,怎麽可能是人人誇贊的神秘賭神,而且聽說,溫曜小姐有種獨特的風韻,不算最美,但足夠勾人。
幾日的擔憂讓柳喚嬰瘦了一圈,她想去找杜舸璧,可杜舸璧不怎麽願意見她,自從确定了她不是在孟芳荟身體裏的人之後,杜舸璧對她的态度愈加冷淡。
他們倆唯一可以談起來的事情,卻偏偏是柳喚嬰無法承認的。
她找來柳洪澤,父女倆關起門來,商量對策。
“爸爸,我要二百萬,我不能讓杜舸璧跟那個溫曜見面。”柳喚嬰立着眉,冷冷道。
柳洪澤最近生意周轉不開了,正在發愁,如果杜家再不施以援手,他就要破産了。
可是女兒呢,一門心思在嫁人上,絲毫不管家裏的情況,而且分明,杜家一點兒結親的意思都沒有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杜舸璧也沒有閑着,他深深的意識到,想要獲得完全的自主,就要把權利握在自己的手裏。
他先是架空了自己的父親,又争取到了董事會的支持,現在杜家是杜舸璧做主,大把的産業都靠杜舸璧掌管,用家族力量施壓這條路,怕是不行了。
柳洪澤也懶得再無限度寵溺柳喚嬰,他冷冷的警告道:“你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麽?二百萬,你以為家裏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麽!”
柳喚嬰騰的站了起來,陰陽怪氣道:“喲,怎麽當初給茉蕭花錢對付我的時候,那麽大手大腳的,現在倒是拮據了。”
柳洪澤皺了皺眉:“我什麽時候給茉莉錢對付你了?”他知道女兒被陷害受了委屈,但是說這話有些過分了,其實茉蕭代替柳喚嬰,也沒有多長時間。
柳喚嬰冷哼一聲,柳洪澤只知道這一世的事情,并不知道上一世她走投無路受了多少苦,那些苦都是來自親人愛人的,所以柳喚嬰現在看着他們,難免有些心裏不平衡。
“我必須得到杜舸璧,你也必須得到杜家的支持,不然我成了沒人要的老姑娘,柳家也破産了,我費盡心力的複仇回來還有什麽意義!”她眼中帶着血絲,面目猙獰,有些吓人。
柳洪澤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女兒變了,這不再是當初那個溫柔善良天真的柳喚嬰了,柳洪澤覺得有點心寒,卻又無可奈何。
柳喚嬰招來身邊的保姆,陰涔涔一笑,伏在她耳邊,小聲交代了幾句。
保姆有些驚喜的看着她,眼中冒着貪婪的光。
“既然明着不行,那就玩暗的,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聖。”柳喚嬰微微低下頭,眼球向上看着,有些陰森恐怖。
溫曜疏懶的躺在充滿玫瑰花瓣的浴缸裏,身後有個年輕女人給她按揉着肩膀,她單手晃着紅酒杯,一揚脖頸,緩慢又悠揚的倒進喉嚨裏面。
她的皮膚很白,有些病态的白,在若隐若現的玫瑰花縫隙裏,能看到修長的雙腿。
“害怕我麽?”她淡淡的問。
身後的女人謹慎的低下了頭,手裏的動作更加小心。
溫曜小姐渾身都很美,像個柔弱的病态美人,只是這張臉也太過猙獰了,右臉的那塊疤,像是被烈火硬生生烤過了一般。
“不怕......”
“呵。”溫曜勾唇一笑,将酒杯輕輕的放下,擡起眸來,突然從浴缸當中抽出一枚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擰過身,水花四濺,匕首已經抵在了女人的脖頸。
而那女人手裏,正舉着一枚白色的手帕,上面傳來淡淡的藥香。
女人大驚失色,手帕在惶恐之中,掉落在地。
溫曜的刀尖向上遞了一寸,鋒刃劃破女人的皮膚,血珠涔涔的滲了出來。
女人緊張的一咽吐沫,嘴唇微微顫抖。
“現在知道我的紅酒杯是幹什麽的了?我要是那麽蠢,早就死了。”她妩媚一笑,眼中卻帶着涼薄的殺意,她那麽瘦弱,纖細的肩膀還在水面上裸-露,但就是這樣一個看似嬌柔的女人,卻帶來令人恐懼的壓迫感。
紅酒杯在盛着紅酒的時候,成了一個簡易的小鏡子,正好能看見背後發生的事情。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這只是迷藥,害不死人的!”女人緊張的解釋道。
但她也認出這個人是誰了,她在柳家看過茉蕭的老照片,這個人就是杳無音信的毒婦,茉蕭。
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回來的,又是怎麽把自己僞裝的一點都看不出本來的面貌,女人有些絕望了,自己知道茉蕭的身份,大概活不成了。
溫曜卻随意的将刀扔了,她靠在水裏,直視着女人:“我讓你看我的臉,就是想讓你帶話給柳喚嬰,媚骨向她讨債來了。”說罷,她冷冷的站起身來,邁出浴室,窈窕的身姿消失的最後一秒,她語氣厭惡道:“滾吧。”
女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溫曜的私宅。
和杜舸璧的會面定在下周,這個附加劇情因為沒有法力的加持,已經拖沓了太久,這一天也該來了。
她讓手下人約了城裏最好的紋身師,自己躺在床上,指了指臉上的疤痕,淡淡道:“這裏,給我紋一只狐貍。”
紋身師看見她的疤,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猶豫道:“在臉上可有點兒疼。”
溫曜擡眼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好紋就可以了,要足夠妖,足夠媚。”
說罷,便閉上了眼睛。
在重金的誘惑下,紋身師自然盡心盡力,他努力設計了一番,将狐口對準溫曜的眼尾,狐身和翹起的大尾巴完美的覆蓋了疤痕。
狐貍蜷縮着,微微張着嘴,眼神既魅又冷,攀爬在溫曜的臉上,莫名有種妖冶的美感,再加上她皮膚過于白了,近乎透明的皮膚好像不似凡間之人。
溫曜對着鏡子看了看,賞了紋身師一大筆錢。
臉上的确是有些疼的,但是能達到這個效果,也算值得了。
她輕輕一翹唇,披起金絲披肩,露出精致的鎖骨,一步步的走離了房間。
溫曜小姐和杜家大少爺的會面,幾乎成了城裏百姓的談資,有錢人揮霍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顧,這樣的事情,從古至今都不會膩煩。
杜舸璧剛從一個會議上下來,他還穿着商務西裝,身材筆挺,樣貌英俊,幾乎算是所有年輕姑娘的夢中情人。
只是他的神情一向冷冽,也從不為誰多情,只有那個人。
杜舸璧看了看表,心裏有些緊張,他擡頭對司機道:“出發吧。”
車子駛向盛輝賭坊,一路上引得人人側目。
賭坊那裏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今日所有來賭坊消費的客人,都有機會見到溫曜小姐,所以前來湊熱鬧的人格外的多。
杜舸璧下了車,被人迎進了富麗堂皇的賭坊大廳,等候着的客人們紛紛側目,或羨慕或嘲諷的看着杜舸璧,畢竟他們是沒有資格跟溫曜小姐共進晚餐的。
杜舸璧靜靜的等着,心髒卻難以抑制的跳成一團。
直到燈光一暗,射燈投向二層樓梯。
從中央包間推開門走出一個人,她穿着一身水藍色旗袍,狐貍毛繞在脖頸,白的透明的手臂露出來,引人遐思,她的頭發披散着,用鑲水鑽的發卡一別,臉上的狐貍紋身那麽顯眼,那麽奪目,她妩媚一笑,眼睛微微彎起,那狐貍口就像會動一般,銜住她上挑的眼尾。
妖,簡直就是個妖精。
但是妖的動人心魄,讓人移不開目光,這樣的女人,人人心馳神往,卻誰也駕馭不了。
底下不住有抽冷氣的聲音,驚嘆和贊美的目光投向燈光中央的女人。
她簡直是完美,讓人恨不得從她的頭發絲吻到腳趾尖,只是那大大的紋身......格外獨樹一幟了。
杜舸璧的目光一緊,他死死盯着這個女人,她雖然極其雍容華貴,也足夠妖冶奇特,但是從她的眼角眉梢,杜舸璧還是能看出熟悉的感覺。
茉蕭。
怎麽會是茉蕭?
溫曜瞥見了杜舸璧,她從二樓的樓梯施施然走下來,朝杜舸璧而去。
杜舸璧沒有動,他想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是茉蕭,怎麽會是茉蕭?
溫曜勾了勾唇,她輕輕一擡手,冰涼的,柔軟的指肚撫摸上杜舸璧的脖頸,她在找那個火焰似的痕跡,找到後,便輕輕的按了按。
“杜大少爺,幸會。”
杜舸璧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的,瞳孔微縮:“茉蕭。”
溫曜擡起眼,纖長的睫毛翹起來,像一把小鋪扇:“我不是茉蕭。”
杜舸璧的嗓音有些沙啞,他低聲道:“那你是誰?”
溫曜看了看被他攥疼的手腕,也毫不在意,狐貍毛托着她細長優美的脖頸,她身上有一股杜舸璧熟悉的味道,孟芳荟的味道。
“你知道我是誰。”
杜舸璧皺了皺眉:“你是芳荟,還是喚嬰,或者是......”
溫曜看着他疑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是方棹荷,我是羅素素,我是鐘子茵,我也是柳喚嬰,但她們都是我的化身,就像你,晉鋒行,寒卻,邱祖沉,杜舸璧也不過是你的化身,你問我是誰,那你到底是誰?”
杜舸璧抓着她手腕的手驟然松開了,強大的信息量侵襲了他的腦袋,但他卻知道溫曜的話并不是無中生有,他粗喘着氣,冷汗從額間滾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伸手抓住溫曜的肩膀,仿佛透過這張臉,看到了別的什麽。
她挑起他的下巴,目光灼灼,強迫他看着自己臉上黛青色的紋身:“杜舸璧,如果我沒有花容月貌,媚骨柔情,你還會愛上我麽?”
杜舸璧的目光有些茫然,他沙啞着嗓子,有些生澀的顫了顫嘴唇,剛想說什麽,卻突然被溫曜打斷。
她輕笑一聲,緩緩道:“但我不做這樣的假設,我是媚骨,我沒有失敗的可能,哪怕你不願助我完成夙願,我也有足夠的勢力強迫你妥協,所以我才不是柳喚嬰,永遠妄想着依附男人的力量。”
擠在人群中一個帶着鴨舌帽的小個子突然渾身一抖,臉色驟變。
她氣的渾身發抖,卻像被定格在了當場,一步也挪不動。
杜舸璧嘆息一聲,有些寵溺的喊道:“阿曜......我知道你不是柳喚嬰。”
溫曜掃視了一圈來往的賓客,拉着杜舸璧的手,沖他們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裏面,但我無意找出你,你一直覺得我在跟你争男人,那是你的格局太小,我在做的,從來都是将我的敵人徹底踩在腳下,只有變得最強,是你的不是你的,最後都是你的。”
柳喚嬰有些癫狂的粗喘着氣,在寂靜的人群中,顯得格外突兀。
大家紛紛将目光投向她,這才發現,她是女扮男裝,身邊還跟着幾個看似粗狂不正經的男人。
“這就是柳家大小姐啊。”
“跟杜舸璧有婚約呢,結果......”
“誰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但是現在看來,柳小姐是無力回天了。”
......
人群中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那些時不時傳來的嘲諷的話,像刀子一樣割着柳喚嬰的皮膚,她面目猙獰的盯着溫曜,咬牙切齒道:“你這個妖怪,我就該殺了你!”
溫曜嗤笑一聲,招了招手,有服務生給她送來一方包裹嚴謹的手帕。
溫曜接過來,随意朝柳喚嬰一扔,手帕跌落在地上,松散開來,從裏面滾出五根長短不一的手指。
“說起來,我恰好還記得這件事。”
那五根手指,正是在小巷掐她脖子的長工的,被刀刃整整齊齊的切下來,如今已經被泡的發白。
柳喚嬰尖叫一聲,倒退了好幾步:“她是妖怪,大家快抓住她,她是吃人的妖怪啊!”
溫曜慢悠悠的走到她身前來,環抱着胸,冷漠道:“你也太蠢了,你以為,柳家的生意越來越不景氣是誰造成的,你以為,我對你的報複,從今天才開始麽?”
“巧了,在茉蕭的身體裏,我恰巧繼承了些她的能力,你想被擠出肉身試試麽?”
“這次,或許會魂飛魄散哦。”
柳喚嬰抖如篩糠,仿佛看見了厲鬼一般,她緊緊的抓着自己的衣服,蜷縮成一團。
“不,不要!這是我的身體,誰也不能奪走!”
她有些癫狂了,巨大的恐懼讓她無所适從,她此刻只想從這裏逃走,從恐怖的媚骨身邊逃走。
【系統:您還真是睚眦必報,但是請注意,殺了她就會失去屬于她的怨力。】
溫曜收回目光,沖杜舸璧道:“快,跟我去約會,我倒要看看飛升之後會怎麽樣。”
茉蕭的許願是讓自己可以得到杜舸璧的寵愛,哪怕只是肉體上的。
杜舸璧自然順着溫曜,兩人将情侶該做的,要做的事情全部做了一遍,盡情了放縱了幾天,溫曜感覺到,茉蕭已經去了。
她盡數吸收了這個世界的能量,如飽食的貓,滿意的眯了眯眼睛。
杜舸璧拉着她的手,好像感覺到了她要離開,有些依依不舍。
溫曜拄着下巴盯着他的臉,幽幽道:“你呀,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只是被讓放進來的一縷魂魄,每一個世界都是一縷魂魄而已,所以你不記得我,不記得其他世界發生的事情。”
杜舸璧微微合上眼,湊過去輕吻她的唇,嗓音沙啞道:“有時候覺得你溫柔多情,有時候又覺得你最是無情。”
“萬千世界裏,我也只對你動過情而已。”她含糊的和他接吻,一邊吻着,一邊招呼腦海中的系統。
【系統:不再待一會兒了麽?】
“不了,我要得到的,又不僅僅是一縷魂魄而已。”
再一睜開眼,她已經離開宛城,離開杜舸璧到了一片白茫茫的虛空當中。
身體裏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強大,仿佛揮揮手,她就可以撼動整個天地。
【系統:下一個快穿世界......】
“沒有下一個世界了。”溫曜冷靜的打斷了系統的話。
【系統:您已經到達了飛升的臨界點,只要再稍稍努力,便可以飛升成神了。】
溫曜冷笑一聲:“我倒是覺得,我已經有足以飛升的能力了。”
系統在她腦海裏沉默半晌,像是突然死機了一般。
在這片虛空當中,不知道經過了多麽漫長的等待,終于,系統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系統:破界以後,我就無法再護您周全了。】
面前突然出現一道極細的光束,從無垠天空而下,直墜到地面,虛空仿佛也到了盡頭,光束緩慢變大,像是将空間硬生生的撕裂開來,狂猛的風裹夾着霧氣,快速的抽進裂縫中。
溫曜也不斷的被這股吸力拉扯着,逐漸走向光束。
這個場景她并不陌生,從二維世界回到三維世界的時候,她也經歷過相同的事情,那麽現在......
面前是高聳的綠意,她變得無盡渺小,天地變得無盡浩大,背後的虛空正在不斷消失,而面前的場景越發清晰。
等到虛空完全消失,她的身體也變大到正常的高度。
她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都是巍峨的高山,瀑布傾瀉而下,潑灑在地面,空氣變得有些稀薄,但這對溫曜來說并不算障礙,她已經足夠強大,既有得天獨厚的妖力,又有了媲美神的怨力,她動動手指,便能引發一陣地裂山崩。
這最後一個世界,就是她自己的世界。
她并不是三維世界裏一個闖入人界玩樂的影後,她是四維世界中,被驅逐的,被追殺的孽障,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媚骨。
在回到思維世界的那一刻,她被封印的記憶也盡數恢複。
所謂的快穿系統,并不是渡人飛升的媒介,她早已經飛升,在四維世界生活了上百年,也認識了脖頸有火焰标志的靈虛。
這個系統,既是靈虛為她搭建的囚籠,也是最後一道護她的保護傘。
如果沒有修煉成足以匹敵對手的能力,系統會強制她無限輪回,永生永世,再也回不到現實世界,但起碼這樣,她不會死去。
但有朝一日她修為至臻,就可以撕裂系統,選擇重新回到本來的世界,更改已經無法挽回的結局。
溫曜輕輕的動了動手指,那原本在她腳踝上栩栩如生的靈狐,脫離出來,乖巧的匍匐在她身邊,輕嗅着她的氣味。
她蹲下身,黑裙拖在地上,靈狐靈巧的蹦到她的膝蓋上。
溫曜摸摸它柔順濃密的皮毛,淡淡道:“委屈你了,被封印着好些年。”
靈狐吱吱的叫着,依戀的蹭蹭她的胸口。
溫曜起身抱起它,邁開腿,慢慢的朝山谷下走去。
一切都将重新開始,這次回來,她不會再被狼狽的驅逐出境,不再需要靈虛搭上全身的修為救她一命。
她就是妖啊,她不想成神,誰再找不痛快,那就滅掉好了。
站在陡峰的邊緣,山風吹起她長長的黑裙,額前的青絲胡亂的飄搖着,就在她面前的不遠處,一座嶄新的,繁華的城市出現在眼前,懸浮列車飛快的穿梭,空中庭院裏面,有剛剛飛升的小仙們嬉戲打鬧,在城市中央豎着一座巨高無比的黑色鐵塔,塔上坐落着一尊笨重的大鐘。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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