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他們下樓時,守夜跨年的唐媽唐爸正要去睡覺,看見兩人一齊開門進來,正驚喜,忽的被兒子懷裏那只美豔的紅鳥奪去全部注意力,雙雙倒抽冷氣,結巴緘語。
“這、這……”
“這鳥……?”
“啊,叔叔阿姨,這鳥。”郁蘭笑眯眯地上前打圓場:“在天臺上撿的,似乎受傷了。方不方便在家裏放一晚,我明天帶去獸醫院?”
“方便的方便的。”唐媽應了兩聲,猶豫着往前湊近打量:“這是什麽品種的鳥哇?這麽大,這麽漂亮……”
唐小宇側身躲閃以免他娘親摸到神君的屁股,順勢撒謊:“紅火雞,國外的鳥兒!……哎喲!”
他的後腦勺果斷挨了記鳥啄,嫩黃的尖喙跟他腦殼進行親密碰撞,發出“叩”的一聲脆響。
“那麽兇的,還咬人呶。”唐媽話語和表情嚴重不符,樂呵呵的,眼中全是鳥羽那燦爛的紅色。
唐小宇不敢多耽擱,借口鳥兒太沉,哧溜鑽進自己卧室。剛把紅鳥放到床鋪上供好,唐媽緊随其後跟進,手中還拿着塊熱毛巾。
“我給它擦擦爪子。”
“哎!”唐小宇來不及阻止,眼看他娘親手法利落地抄起一只紅爪,熱毛巾附上,仔仔細細開始擦拭。他驚恐地擡頭同神君對視,希望對方看在他的面子上,別把他娘親撓出血。
“挺乖的呶。”唐媽喜氣洋洋地伺候着鳥,還不忘打擊兒子:“肯定是你抱得不舒服,它才咬你。”
這都能怪我?!唐小宇再次同神君對視,撇撇嘴,露出個委屈的表情。
紅鳥圓眼朝他無辜地眨巴眨巴,默默伸出另一只爪,遞到唐媽面前。
“嘿喲,很通人性哇!”
好不容易把溺愛動物的娘親哄去睡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溺愛動物二號選手郁蘭摸黑偷偷來竄門,先輕搔兩下鳥冠,然後才撈起翅膀驗傷。一看之下仿若見鬼,在屋頂天臺上還流血的翅膀根部已然痊愈,只剩些微血漬粘在羽毛上,赤紅交疊,看不太清。
郁蘭默默放下鳥翅,轉頭面對表情讪讪的唐小宇,抱胸道:“說吧~大兄弟。”
唐小宇見瞞不住,只好跟她來了個坦白從寬。兩人在床鋪邊坐下,伴着好奇探過來的鳥頭聊了很久。唐小宇原本怕神君怪他把事都說出去,後來見鳥沒啄他,便放寬心,把相關情況詳細說清,最後叮囑郁蘭別把這些事告訴別人。
“放心吧~”郁蘭拍拍胸脯:“我們有保護患者隐私制度。”
鳥頭帶着羽冠輕晃,瞄準郁蘭的右手食指,嗒的一啄。
“哎呀!”郁蘭當即收手,食指尖上冒出粒小血珠,她習慣性把對方認作她的動物患者:“壞鳥!”
唐小宇眼看有根細細的血線從那傷口開始,纏繞住手指、手臂,一路往上,蔓延進衣服內消失不見,遲疑道:“額……神君似乎是跟你立了個誓。”
郁蘭反應很快:“立誓?就是那種影視作品裏的血誓?說出去就會暴斃身亡之類的?”
“啊哈哈。”唐小宇幹巴巴地笑:“應該是吧。”
“你戒心真的很重啊!”郁蘭抓住機會猛撸兩把鳥毛:“不過看在你那麽漂亮的份上,原諒你啦~”
唐小宇醋意橫生地望着郁蘭那只手摸過鳥背,長臂一撈,不知廉恥地攬住紅鳥雙雙倒栽到床鋪上:“好啦好啦,說清道明,晚安睡覺!”
“啾!”
叩!
“哎喲!”
隔天早晨唐媽起床做早飯,發現兒子卧室的門虛掩着,她往那兒走了兩步,那只美豔的紅鳥從門縫中踱出,羽翼垂拽,優雅如仙。她展開笑顏,關切問道:“醒啦?睡得好嗎?”
紅鳥輕點羽冠,似是真的在回應她。
唐媽立馬開心得像個小孩,紅鳥立起來差不多到她下巴高,她便順手摸了摸鳥脖子,又問:“吃早飯哇?”
說着,她就從旁邊飯桌上拈起一撮冷米飯,欲往鳥嘴裏喂。
紅鳥果決地撇開尖喙,滿眼都是嫌棄。
“不愛吃米飯哇?那菜菜要不要?”唐媽轉身進廚房,拎了一株青菜,興致高昂地沖出來。
紅鳥撲棱着羽翼在客廳內倉皇躲閃,脖子拼命扭動,打死不吃。
“菜菜也不要哇?那小蟲子要啊?”
唐小宇睡眼惺忪地從卧室出來,看見他娘親正撅着屁股在陽臺花盆中刨蚯蚓,而美豔紅鳥驚恐萬狀,邁着紅爪子噠噠噠跑到他身後躲好,不禁嘴角抽搐。
“媽,你這是幹啥呢?”
“這鳥挑食,什麽都不吃哇,我給它刨兩條蟲試試。”
“額不用了媽!”唐小宇神情複雜地幫忙解圍:“郁蘭等下帶它去獸醫院,指不定要動手術,不好吃東西。”
“這樣哦。”唐媽終于直起身,放棄找蚯蚓大業,回過頭來找她的紅鳥:“小可憐哦,給它看好病記得帶回來哦,我要養着它。”
養……個鬼啊!半夜紅鳥變俊男吓死你有木有!
唐小宇面無表情地撒着謊:“媽,這鳥國外的,在我們這兒肯定是保護動物,要送去動物園的。”
好不容易才讓他娘親放棄了養鳥的念頭,郁蘭也起了床,兩人都不用上班,便決定一起帶鳥出去,遮人耳目之後再行其是。
唐小宇裝模作樣抱着鳥兒下樓,在樓道底下找了個僻靜角落,朝郁蘭道:“現在怎麽說?”
郁蘭俏皮地眨眨眼:“問我我哪知道呀~你說呢?”
還沒等唐小宇想出個所以然來,他懷裏的紅鳥掙動着跳下地,往暗處蹦跶兩下,回望兩人一眼,神速消失不見。
“我靠!”唐小宇震驚道:“就這麽走了啊!良心呢!”
郁蘭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在生氣,你要不要跟去哄哄?”
“我才不去!”唐小宇氣得跳腳:“生氣的明明是我!為啥要我低頭!”
半小時後,唐小宇騎着小海豚電瓶車,後座載着郁蘭,慢吞吞趕到博物院,名為帶她參觀,實則找人對峙(服軟),貫徹實施傳說中的真香定律。
跨年的節假日,博物院游客很多。唐小宇用工作證從後門把郁蘭領進,本想先帶她去前區參觀參觀,結果郁蘭反倒更向往他所說的陽臺上的那些鳥兒,兩人便半途轉向,直奔南院大閣樓。
久違的回歸,打開門的那瞬間,熟悉的陽光,熟悉的布置,如播放電影般映入眼簾,熟悉的人,熟悉的姿勢,還在原位等待。唐小宇有些激動,又有些難受,原因說不清道不明,內心卻較之前更為堅定和明确。
郁蘭好奇打量着倚靠在墊子上的古風美男,昨夜天黑她沒太看清,現下就着明媚的陽光,那真是纖毫畢現。她見識也還算廣博,卻從未見過如此不帶瑕疵的人,映着那身紅衣,美得像件藝術品。
唐小宇幹咳一聲,環視四周,顧左右而言他:“咦,鳳十三和獬豸呢,不在?”
陵光冷淡地橫他一眼,惜字如金:“姬宛熒。”
唐小宇擺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原地墨跡良久,終于扭扭捏捏坐到陵光身邊,憨着臉直傻笑。
郁蘭識趣地跑去陽臺,志願給那些停在扶手上的鳥兒們檢查身體。
電燈泡已回避,唐小宇便肥了膽兒,厚顏無恥地覆上手亂摸:“讓我看看傷好了沒。”
陵光黑着臉躲開幾分,惱道:“又想幹什麽!”
說話間,那無所不在的鹹豬手已然鑽進外氅內。眼瞅着就要往內衫裏探,陽臺上的郁蘭适時發出一聲驚叫,被突然而至的金色大鳥吓得連退數步。
鳳十三停在扶手上好奇地歪頭打量她一眼,緊接着變成人身,踏進落地窗時瞅見墊子旁糾纏的二人,表情有那麽絲淩亂:“……唐先生又回來了?”
這個“又”字就很傳神,唐小宇回想自己來回折騰的數次,讪讪吐舌頭。
忏悔(敷衍)完,他果斷着重致力于揩油,鹹豬手死纏爛打,左突右進數次皆被阻擋回來,靈機一動,改摸為扯,以一種特別不雅觀的姿勢生拉硬拽着美人往衛生間挪步。
“走走走我帶你洗澡澡,看你這一身土。”
陵光猝不及防被扯得斜過身,姿勢狼狽地趴在地上,那模樣活像是要被流氓強行搶回家的民男。他愠怒地甩開鹹豬手,撥正被扯歪的交領,蹙眉喝道:“我警告你!你別再,別再……”似是有些難以啓齒,他停頓數秒,這才接下文:“別再追我,我不會同意的!”
“好好好不同意就不同意,我不追你,我就帶你洗澡而已。”
“不洗!放手!”
“之前又不是沒洗過,你害羞個什麽勁兒啊。”
鳳十三在旁欲言又止幾番,發現怎樣都無法從中置喙,決定默默滾出去同郁蘭并排站。他們面朝大海,耳中是洶湧的波濤聲和幼稚又下流的争執聲,争執聲漸行漸遠,被迫偷聽的兩人腦補出畫面,皆捂住臉不忍直視。
沒眼看沒眼看……
數分鐘後,衛生間內傳出憤怒的咆哮。
“啊——你又耍詐!每次洗澡都變回鳥身!”
“啾!”
叩!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