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約摸僵持了幾分鐘,終于有人咳着聲從坑位中走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兄弟,讓給你們了,你們去裏面解決成不?”
唐小宇不由大喜:“多謝啊兄弟!”
衆人皆捂臉,不忍直視地偷瞄世風日下某位男青年把另一位俊美男青年生拉硬拽弄進公共衛生間坑位,欲行那不軌之事。
當然,這麽好的八卦,偷聽絕對是有必要的。可惜他們并沒有聽到什麽實質內容,直至外面傳來警笛嗡鳴聲時,終于放棄這打探香豔密事的機會,不情不願地離開。
而真相卻是,兩人進那坑位之後,果斷按照之前的設想,避人耳目,瞬移回了家。
大閣樓的景象一出現,唐小宇哪還管形象,兇殘地上手就撕衣服。夾克很快離身,他拎起來翻看,在右後腰位置發現了一個邊緣龜裂開的圓洞,內沿還沾有些暗紅色的斑點。他驚魂未定地拿手指穿透那孔洞,肉色指尖越過暗斑和夾克出現在他面前。
“這這這……”
他無措地把洞湊到眼前,從中同陵光對視,然後他又瘋了般扔開夾克,再次扒拉陵光裏面穿的襯衣。
果然,在背後同樣的位置,也有個同樣的孔洞。他拉起襯衣這層最後的遮蔽,望向赤luo的軀體。
什麽都沒有。
完好無損。
陵光等他鬧夠瘋夠,終于拉下他的手,無奈道:“我就說我沒事。”
唐小宇抖聲問:“……你是不是中了槍?”
“大概是吧。”陵光一臉若無其事:“放心,我能自愈。”
作為一遵紀守法的小平民,唐小宇二十多年的生涯都離槍這個字異常遙遠,而現在他碰到的是什麽?中槍,流血,然後活蹦亂跳。
唐小宇的心情頓時很複雜。
直到休假的最後一天,兩人再次回到執冥那裏時,唐小宇還對中槍那事念念不忘。執冥的煉器正值緊要關頭,對于不停騷擾他的兩人,自然是驅逐出去,毫不留情。于是陵光花了大半天時間,艱難地把唐小宇哄妥當,這才取得重回洞穴的機會。
“成了!”執冥浮舉起煉爐,奇特的藍色火焰已熊熊超越煉爐頂端,有砂礫般的黑色顆粒在爐蓋處齑散,就像舊日蒸汽機車運行時排出的廢氣。
唐小宇呆滞地仰望着煉爐,那模樣活像剛進城的農民。執冥有心想捉弄他,心念微動,黑色顆粒霎時噴了唐小宇一臉。
“啊——呸呸!”
唐小宇灰頭土腦地擦着臉頰,從農民搖身變成了挖煤工人。執冥家的小徒弟樂不可支,笑得整個人扭成水蛇狀。
陵光暗自偷笑兩聲,這才出手幫他把臉弄幹淨。唐小宇再次感受到神力的方便快捷,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把神君拐回家做大掃除。
這背地裏風起雲湧的功夫,煉爐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藍色火焰漸熄,爐裏僅剩的內容物緩緩飄出,落入執冥的手中。
是那個大龜殼。
原先黝黑發亮的龜殼,現已變了個模樣,表面好似磨砂,炭灰堆砌其上,執冥把它拿在手裏抖抖,灰燼褪卻,底下也還是坑坑窪窪的。
總之,模樣變得不怎麽盡人意,執冥卻很滿足。他讓龜殼浮在空中自轉,抖灰的同時,似乎也在試驗質地。幾分鐘後,他收下龜殼,擺放到石桌上,朝大家道:“來吧。”
大家紛紛圍攏過去,眼瞅着那新誕生的蔔卦龜甲。執冥捏了個訣,龜甲上那些奇特的紋路幽光輕閃,熒亮的小點此起彼伏,有節奏地韻動。
唐小宇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過年家裏裝飾的彩燈,十塊錢兩條,能亮好幾天。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趕緊憋緊嘴唇,保持面部表情嚴肅。
幾分鐘後,閃動的光點彙聚到某處,形成個明亮小點,那光幽幽透着絲深紫,仿若是冥間衆生凝聚的業火。
“……找到個方向。”執冥凝重地望着龜甲。
陵光問道:“哪兒?”
“往西兩萬零六十四裏。”
唐小宇震驚道:“多少裏?!”
“兩萬……”
執冥的複述尚未說完,唐小宇已先一步算清位置:“這都要跑到地球另一端去了吧?!”
陵光循着唐小宇的記憶搜索,點頭道:“唔,是呢。”
唐小宇懷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問:“這麽遠也能瞬移到麽?”沒等陵光回答,他又喃喃自語:“不對,這可算是出國了,護照咋辦?簽證咋辦?”
執冥當即打趣道:“哎喲,他也沒喊你陪去,你着什麽急啊。”
“我怎麽不……”唐小宇剛反駁半句,猛然驚覺,對啊,自己怎麽就莫名認定非得去了呢?
陵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似在權衡什麽,洞穴內安靜下來,沒了煉爐的噼啪聲,整個環境安靜得有些過分。四人各自站坐,仿佛齊齊開始考慮什麽人生大事。
安靜的環境會催化睡意,特別這種室溫,更适合鑽進溫暖的被窩睡上長長的一覺。到最後,執冥不耐地起身,揮手趕人:“行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趕緊走趕緊走,別耽誤我冬眠。”
之後幾天,唐小宇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時不時就想起那件兩萬公裏外的事,心情很矛盾。他想陪着去,非常想陪着去,但他怎麽都搞不明白自己為啥會那麽想。偏生這幾天神君都沒主動說起這事,搞得他欲言又止,想提又不敢提。
直到這天他下班回來,發現鳳十三和陵光正讨論着什麽,表情看着還挺嚴肅,趕緊借機湊上前,想聽聽是不自己想的那件事。
“就怕有質量很大的隕金,會限制神君你的神力,在國內還好,我有各種門路,我也可以及時趕到,在國外可能就沒那麽容易,畢竟現在的時代……”
“……”
“不然就我替你去,我以企業家的身份,就說想收購些古物,打探打探消息,看青袍到底是處于怎樣一個狀态……”
“……”
陵光一直保持着沉默,唐小宇傾聽片刻,推測出他們的确在讨論那件事,便順勢在旁坐下,幫着出主意:“你要還是之前鳳老那個形象,那或許沒問題,可你現在看着模樣就不像企業家,頂多是個年輕的富二代。”
鳳十三愁眉苦臉道:“那唐先生你認為該怎麽辦?”
唐小宇頗含心機:“要不我辦個護照簽證,然後我陪神君去?我外語還不錯……”
“不行。”陵光飛快打斷他:“這次你不要去。”
唐小宇不滿地嚷道:“為啥啊!”
鳳十三出聲勸他:“唐先生,這次我們對情況一無所知,先前感應時還被反噬,神君沒把握護你周全。況且你說的方法如若可行,我也有更适合的手下,可以代替你……”
聽見鳳十三要找人代替他,唐小宇當即急了:“那不一樣!”
鳳十三fan問:“怎麽不一樣?”
唐小宇憋紅了臉,吭哧吭哧答不上話來,半晌,他才小聲嘟哝道:“反正不一樣……”
陵光打量着他那糾結又倔強的表情,看着他那不甘不願的模樣,心軟幾分,斟酌之後挑了個奇怪的問題:“你想以什麽身份陪我去?”
“什麽身份?”唐小宇抓耳撓腮:“額,博物院員工?或者朋友?”
這回答讓陵光的眼眸驀然黯淡幾分,閣樓內又陷入難耐的沉默。氣氛如凝固般,寂靜中透着股栗然。
鳳十三左右看看他倆,發出聲喟然長嘆:“唉……唐先生,你還是……別去了吧。”
唐小宇臉上添了幾分怨懑,看着對面兩人一個沉默不語一個唉聲嘆息,怒火上頭,口出氣言:“哼,不去就不去,我還不稀罕呢!”
他如同即将爆炸的手榴彈般從房內沖出,三步兩步躍下樓梯,任傍晚冷冽的風吹散他的頭發。他沿着海濱護欄一路往前沖,狂奔了數百米,直至那四方底座映入眼簾,方才放慢腳步。
脖頸間有運動後微量的熱騰,他喘着粗氣靠近海濱護欄,胳膊架在頂上休息,劇烈的運動也沒法消除他心頭的憤懑,甚至還越想越來氣,他忍不住朝四方底座大罵:“混蛋!我讨厭你!”
附近樹上頓時撲棱喀啦一陣亂響,幾只被驚擾的鳥雀四散紛飛。
沒隔多久,他的肩頭猛一沉,有細軟的羽翼擦過臉頰,尖細的小爪子踏踏實實揪住他的衣服布料。
“啾,被神君嫌棄了吧啾。”
“美臀?”在這種仿佛被所有人抛棄的時刻,來只鳥安慰都是好的。唐小宇擡手撫了撫它的喙,又幫它捋順幾根毛。
“你可千萬別又把神君氣走啾,我們這兒的鳥全靠神君的神力滋潤着,不然這麽冷的天,早該往南邊飛了啾。”
什麽叫又!那能怪我麽!唐小宇撇撇嘴,手下動作不停,邊撸鳥邊訴苦:“你說,他為啥不願意讓我陪他啊?”
美臀毫不猶豫斷言:“那肯定是你讨人厭啾!”
擦!唐小宇手一頓,差點沒掐死它。
美臀沒發覺自己剛躲過次致命襲擊,兀自言道:“我真搞不明白你們啾,明明可以說話,為什麽就不能當面問呢啾?”
當面……問麽?唐小宇視線放遠望着洶湧海浪,似有所頓悟,又有所困擾。
“你找些亮晶晶的東西送他,再唱個歌跳個舞,我們鳥兒都喜歡這個啾。”
唐小宇循着美臀的描述想象那個畫面,當即滿頭黑線,十動然拒:“那還是別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