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心

第41章 嘿嘿我趕上啦

謝凇玙到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會看見和諧又美好的畫面——可能剛剛談戀愛成功的都是這樣，覺得世界美好——不過殘酷的現實是，女人正在哭，羅子殊手忙腳亂站在一邊，然後貓貓狗狗像是看一場人間大戲一樣好奇地圍觀。

謝凇玙：“……”

他不知道羅子殊哪裏來的精力和心力給他開門。

“哎，哥，哎，你來了啊，”羅子殊手往裏指了指，“先坐，随便坐，現在有點事……”

謝凇玙很了然地點了點頭，随後安安靜靜坐在了戰争中心，羅子殊家的客廳沙發上，其實不是他想坐在這裏的，而是他覺得卧室這種地方雖然能相對清淨一些可坐進去總覺得怪怪的。

謝凇玙不笑的時候其實有些嚴肅，熟人都知道他只是安靜又乖巧地坐在那而已，可是要是不認識，就會有種煩到他了的體驗。尤其謝凇玙長得好，美人生氣的畫面是無論男女老少都會心頭不忍，用謝桉樾的話說，就是，想哄哄他，看他笑。

羅子殊的前妻是個個子不高，臉圓圓的女士，穿着一身小制服，妝容得體恰到好處，估計以前在學校裏是永遠霸占第一排的學霸類型。謝凇玙覺得她現在應該出現在某些稍微休閑一些的商業活動上，而不是到處貓毛亂飛的羅子殊家裏。

那小個子女士本來氣沖沖的，在謝凇玙來之後停頓了一會，随後又被謝凇玙看了兩眼，這下也和羅子殊吵不起來了，三個人坐在到處是毛的沙發上等了一陣，然後那位姑娘突然捂着臉哭了。

謝凇玙：“……”

謝凇玙看了眼罪魁禍首羅子殊，羅子殊也手忙腳亂地看向他求救，兩個加起來比謝老爺子年齡還大的成熟男人，卻壓根不知道怎麽哄女生，然後那姑娘側頭打了三個噴嚏，哭腔濃重地說：“羅子殊！我快不能呼吸了！”

二十分鐘後，最坐在羅子殊的車上，謝凇玙在給謝桉樾發消息，羅子殊一邊開車一邊在後視鏡上給他遞眼神，而謝凇玙旁邊的女生哭的稀裏嘩啦，本來眼淚都止住了，随後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一直在哭。

謝凇玙想了想，嘆了口氣，和謝桉樾打字：“桉樾……”

謝桉樾幾乎是秒回：“？”

【寶，怎麽了？】

謝凇玙被這個“寶”字驚了一下，下意識擡頭，然後看見羅子殊又在看他，現在是紅燈，還有五十多秒，羅子殊就轉過頭來給他做口型，然後指了指他前妻。

謝凇玙明白了他的意思，趕緊從旁邊的抽紙裏抽了一張，遞給羅子殊他前妻。

這位前妻女士說了謝謝，随後自己不要錢似的在抽紙上又抽了好幾張，然後抹眼淚擤鼻涕。

謝凇玙低頭再看手機，因為剛剛沒及時回，謝桉樾又發了幾個問號，還有一條語音。

他長按語音轉文字，顯出一個“哥”字來。

謝凇玙已經可以想到謝桉樾微微仰頭，然後略帶疑惑地看他的樣子了。

他心口莫名覺得有些甜，下意識擡頭掃了掃車上剩下的兩個人，一個開車一個哭，沒人發現他的小動作。

謝凇玙甜過之後想起來自己在幹什麽，于是問謝桉樾：【桉樾，你知道女生哭的時候該怎麽辦嗎？】

對面很快回複：【誰？】

【……】

謝凇玙正要打字說是羅子殊的前妻，那邊就發過來一條：【他前妻？】

謝凇玙：【嗯對。】

謝凇玙：【他前妻現在哭呢，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

其實仔細看，謝凇玙也只能找謝桉樾求救了，一個是因為他既然來了，就絕對會幫上羅子殊的忙，另一個就是，謝凇玙真的不認識幾個像謝桉樾這麽有感情經驗的人。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反正這麽多年，謝桉樾确實是有過兩段以上交往經歷的。

那邊，謝桉樾要被哥哥的問題惹生氣了，他想不出來謝凇玙是出于什麽心情和想法才會問他這種問題的，像是在無形地控訴。

很賤的安卿水正巧看見了事情的全過程，于是提醒他：“凇哥是不是碰上年輕小姑娘了？你生氣不？你着急不？”

“不是，”謝桉樾哼了一聲，“我不生氣也不着急。”

安卿水就拖長了聲音：“哦——”

這調陰陽怪氣，能拐到城外八千裏的山溝溝去。

謝桉樾看了他一眼：“不能開車你可以下去，我再叫代駕。”

安卿水悄悄回看他，好好開車，可是沒一會就又按不住自己的廢話，和他說：“兄弟，要不要我支一招，教教你？”

謝桉樾說“滾”，安卿水一點在意，接着說：“讓他吃醋呗，就把那騷不拉幾的辦法都教給凇哥，讓他試試，你知道什麽說什麽，你不知道的也可以上網查，反正越多越好，到時候讓他感受一下你撩妹的技巧，他不就會吃醋，到時候……卧槽卧槽卧槽，謝桉樾！我他媽開車呢，你推我方向盤想一屍……想一車兩命嗎？”

“我撩什麽妹了？”謝桉樾反問，“這個問題是不是得問問你，我哥要是從你嘴裏聽見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就掄死你。”

謝桉樾其實沒有特別豐富的感情經歷，他确實有過幾次順水推舟的戀情，在他想要忘記哥哥又有人願意追求他的時候，但是都沒有怎麽作踐自己和那幾位女生，最後什麽也沒發生地分手了。

至于生理需求，他和生意場上的人去過幾次會所，但是左右人都醉得不省人事，看着謝桉樾是花天酒地，可是實際上怎麽樣連安卿水也不知道，這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難道還能有誰去圍觀他謝桉樾小謝總和別人怎麽怎麽？

安卿水問：“那你？大處男？是不是覺得說出來我哥都不信？”

“你哥信不信是他的事情，和你有一毛錢關系嗎？”謝桉樾在手機上和謝凇玙打字，“他介不介意也是我倆的事情，你這麽關注我倆感情問題是想撬你哥的牆角？”

“？？？”安卿水當即做了一個“嘔”的表情，“謝桉樾你瘋了吧，我和誰不行我看上你？？？撬我哥牆角？你行嗎？你配讓我和哥反目成仇嗎？撬你還差不多，呸啊！老子又不喜歡男人！操！死給！”

謝桉樾在旁邊勾着嘴笑，樂不可支。

他沒有直接解決謝凇玙的問題，而是問他：【哥，你在哪？】

謝凇玙回：【車上……他前妻受不了貓毛，現在應該去餐館。】

謝桉樾：【感情問題去餐館？會把餐館拆了嗎？】

謝凇玙差點笑出聲，看了羅子殊一眼， 見沒有人注意他，想了想，和謝桉樾說：【不知道啊，要是一會打起來了，你要來救我！】

謝凇玙有點臉熱，他覺得自己是在撒嬌，但是還是發了出去，附送了一個愛你麽麽噠的圖。

謝桉樾的眼神就變得溫柔——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永遠都是。

【哥】

【我愛你】

謝凇玙：【喔，我知道】

【啊，對，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幫我解決……】

【……嗯……愛我的……桉樾先生？】

謝桉樾覺得自己被擊中了，旁邊的安卿水笑他：“你笑得真惡心。”

“能死多遠死多遠。”謝桉樾現在心沉在愛情海裏，對別人看也不想看，理也不想理。

謝桉樾：【你這樣，教你幾個辦法，比較适合你現在身份的】

謝桉樾噼裏啪啦和哥哥打字。

謝凇玙看着手機上的幾種方案，都是很正經的安撫方式，說要先讓女生發洩，随後最好能真誠又平和地處理問題，這樣就算是前妻，羅子殊也可以和平一點，不用“生死相搏”，何況謝凇玙覺得這個前妻也不是悍婦類型。

這樣想着，謝凇玙就又給她遞了一張紙，聲音很溫和地問她想去什麽地方吃飯——這也是剛剛羅子殊上車前交代他的，因為羅子殊自己問不出來，就把這個重任放在了謝凇玙肩頭。

羅子殊他前妻叫安卿卿，謝凇玙差點就直接問謝桉樾安卿水有沒有一個妹妹了。

那位安卿卿接了紙，對着鏡子把自己哭花的妝整理了一下，說：“謝謝，前面就行。”

羅子殊知道她說的什麽前面，前面不遠處就有适合吃飯的地方，于是就順着指令停了車。

安卿卿去了洗手間補妝，羅子殊和謝凇玙講述了他們之間的問題，起因是兩人在路上碰到了，羅子殊是被離婚的那一位，看見前妻其實還是愛的，于是就請了她一頓飯。

“我只是還想和她一起吃頓飯，”羅子殊看上去有些難過，“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是什麽，好像是因為貓，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可能不養貓啊。我是獸醫啊，工作就是治療小動物，還有我那堆主子，有些是流浪很久的，之前受了傷，好不容易現在安穩生活了，我怎麽能忍心送出去。”

他說，“我其實也是知道問題的，但是我覺得可以解決，就是她願意多包容我一點，但是你也看見了，我怎麽要求她多包容我，她要上班，衣服又幹淨又整潔，怎麽和我一堆貓住一起？”

“還有幾只狗。”羅子殊哀婉地補充。

女士的時間總是不夠用的，補妝一時人間千年，羅子殊都快淚流滿面了，最後去洗手間整理儀容儀表去了。

謝凇玙不知道要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好像他來了也沒有什麽用，他就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和謝桉樾的事情，雖然現在出櫃成功了，可是要是細想，其實也是一個沒有辦法解開的結——

好在有人願争取，有人夠執着。

就當他這麽想的時候，手機叫了，謝凇玙拿起來一看，是謝桉樾。

“喂……”

“哥，想問你幾個問題，”謝桉樾的手在櫃臺上敲了敲，似乎一點也不在意那些銷售小姑娘的注視，很自然地問，“一二三四五六，你選一個吧。”

“……”謝凇玙有些懵，“什麽？我要選什麽？”

“一二三四五六，就是數字，一到六，你選一個吧，”謝桉樾強調，“是一個我不能決定的決策，所以需要靠抓阄或者盲選這種手段達成。哥哥，你幫幫我？選一個？”

他的聲音有些膩，聽得旁邊的小姑娘捂住了臉。

安卿水正在和一個姑娘聊天，聽後，指了指廣告牌上“隽永”兩個字，随後說：“妹妹，什麽叫低調什麽叫奢華，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