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索吻
謝桉樾幾乎是掐着點,等着謝凇玙給他打電話的。
謝桉樾不會開車,但是他會開車門,于是在副駕坐了一會之後,他半開着車門子靠在車裏玩手機。
不知道為什麽,時間變得很長,在車裏的時光也很難熬,謝桉樾沒想過自己還會有一天在副駕駛裏一坐就是三個小時,他也從來不知道三個小時裏一個人的忐忑會變成“越來越忐忑”。他還以為自己會慢慢冷靜下來的。
但是實際上想想,要是說謝凇玙多在裏面待一分鐘就會多聽一分鐘老爺子的洗腦的話,謝桉樾還是覺得自己應該難受。這是一個很矛盾的事情,他想給謝凇玙信任,但是他的信任是淺薄的東西,僅僅是被時間耗着,他就各種心慌意亂。
啊,我好難啊,人生好難啊。
謝桉樾啓動了車子,然後把座椅放平,打開了車窗、天窗,給自己把環境弄舒适之後才熄了火,躺在座位上看天發呆。
人确實是很難啊,想想他們在一起做的時候,不知不覺幾小時就過去了,現在一個人了,睡也睡不着,家也不想進去,這麽可可憐憐的,謝凇玙怎麽就不知道心疼他然後趕緊出來呢?
謝桉樾心都疼了,又疼又抽,過了一會覺得自己快碎成渣渣了,手機也沒電了,他就鳴了下喇叭,對着自家的管家揮了揮手。
“叔,去家裏幫我找找充電寶吧。”謝桉樾嘆了口氣。
“呵呵,小少爺怎麽坐車裏不進去呢?”管家叔叔是個六十歲的老爺子了,和謝老爺子是從小玩到大的,謝桉樾和謝凇玙都叫他一聲叔。老管家也把兩個人都稱一聲少爺。不過謝桉樾自己聽着,有種奇怪的感覺。
“嗯,沒說好,我爸,”謝桉樾往宅子裏指了指,“正和我哥說呢,我進去了他心煩。”
“哪能心煩呢?”老管家笑呵呵的,“老爺他就等着你們兄弟兩個人回家看看呢,現在都回來啦,他怎麽能心煩呢?”
謝桉樾不能把爹氣了再把老管家也吓一吓,到底沒說他和謝凇玙的事情,就光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叔,幫個忙吧,手機沒電了真的,反正我不進去,我等我哥來了帶我走,我駕照還沒考呢,一點也不想打的,哎,叔,充電寶啊,幫我拿下。”
老管家笑着搖了搖頭,往家裏慢吞吞地走,謝桉樾還在後面說:“叔,您知道充電寶是什麽東西吧?”
“知道知道。”老管家回頭對他笑了一下,往裏走了。
謝桉樾無聊地靠在副駕上,想,不知道狗毛今天和自動喂食機相處得怎麽樣了。要是回家告訴狗毛他少了一個爸,狗毛會不會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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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狗嘛,大概是不知道人在說什麽的,等發現謝凇玙沒回去,應該才會失落一陣吧。
謝桉樾看着天,等了等,看見大門開了,老管家出來了,他又在那靠了兩秒,看着老人家一步一停地從樓梯上下來,謝桉樾還是爬起來,下了車往過走。
謝桉樾步速快,他到家門口的時候老人才剛剛走了幾步,謝桉樾就接了東西,本來想回車上去,但是又好奇裏面發生了什麽,于是和老管家說:“叔,我爸和我哥說什麽呢?”
老管家想了想:“老爺和凇玙少爺在客廳說話呢。”
“說的什麽?”謝桉樾又問了一次。
“花瓶……吧?還是什麽陶藝品,”老管家對着謝桉樾笑了笑,“小少爺呀,這些東西我都不懂,你問我不如問問凇玙少爺,他都知道,我看他和老爺說了一段時間,說得頭頭是道的,多厲害啊。”
謝桉樾點了點頭,說:“也是,我給他發個消息也行啊。”
他不是不想給謝凇玙發消息,而是他害怕謝凇玙嫌他煩,都這個時候了,當然是要讓哥(lao)哥(po)集中精力對付事情,而不是被他分了心思。
不過……
但是……
嗯……
還是想和他說話,看看到底說到哪一步了。
謝桉樾猶豫了一下,低頭發了個“……”過去,然後打字。
【哥??】
【怎麽樣了啊】
【你能偷偷看手機嗎】
謝桉樾還沒來得及想好下面一句發什麽,就見上面已經是“對方正在輸入中……”了,謝凇玙那邊很快回了他一句。
【不能偷偷看手機】
【???】謝桉樾飛速打字。
【不能偷偷看手機?】
【嗯……】
【正大光明看鴨】
【給你小心心.JPG】
謝凇玙其實不太和謝桉樾發消息,之前是斷絕來往,現在是每天都在一起,所以謝桉樾頭一次發現哥哥在社交軟件上這麽軟萌。他挑了挑眉,想着這樣應該是沒事吧,就打字說:【不出來?】
【你在哪?】謝凇玙發。
【在家嗎?】
【我應該一會出去】
【你來接我】
【?】
謝桉樾笑了笑,他就在外面站着,多想知道謝凇玙是怎麽和謝老爺子說的。其實他現在安心了一些,可是心跳卻沒有變得正常。
【你看什麽鴨?】
謝桉樾發:【還正大光明】
【……】
【謝桉樾……不能好好說話嗎】
謝桉樾擡了下頭,老管家已經離開了,大門口誰也沒有,于是他就壓低聲音,對着手機說:“不能。”
聲音又低又輕,像是在耳邊說的。
謝桉樾想了想謝凇玙應該不會打開聽,應該會先關靜音,然後轉文字,或者問他說了什麽。
果然,那邊回:【你說什麽】
謝桉樾笑了笑:【你不聽嗎】
【……】
【不行】
謝桉樾就發:【那就算了】
【不聽我就懲罰你】
【好好說話!】
【哦】謝桉樾笑了一聲。
【什麽時候出來?】
【??】
【你到底在哪?】
【你猜啊】
【……】
在那句“你猜啊”之後,謝桉樾一連發了超長的‘59s’語音,一連三個,好像他特別清楚謝凇玙聽不了,然後就因為他聽不了才要多發點。
謝凇玙無語得要命,他就知道謝桉樾這個壞家夥在這裏等着他呢。
不過沖着這句“你猜”,沒一會,謝凇玙就意識到什麽了,他眨了眨眼,然後慢吞吞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謝老爺子剛剛去拿東西了,因為他看謝凇玙想回去,就說最近吃了一種茶點還挺好吃的,要推薦給謝凇玙,讓他帶回去一點,于是就去家裏翻,還不要人幫忙。
謝凇玙這才坐在沙發上等,才能得空和謝桉樾說話。不過礙于客廳和餐櫃實在比較近,謝凇玙就沒有點開語音聽。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音量多少,怕被謝老爺子聽見了。
不過因為意識到謝桉樾語氣裏有什麽別的意思,謝凇玙往窗外看了看,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到門口了,這時謝老爺子就走過來,說:“凇語啊,拿着,帶着走,我看你歸心似箭了。”
謝凇玙腼腆地笑了一下,随後沒多說,因為他就是想走,想去看看謝桉樾是不是在門外等他,于是他跟謝老爺子道了謝,然後往出走。
謝老爺子把他送到家門口,沒有再跟着出去了,說是懶得見謝桉樾。
謝凇玙有些哭笑不得,随後開門出去。
他帶上門,一轉身,就看見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的謝桉樾,兩個人隔了幾節臺階,一高一低地對看。
謝凇玙是沒想到他在門口站着了,還以為謝桉樾會晚一點到,不過應該已經在路上,其實他也想過謝桉樾會在門口等他,這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但是是雨過天晴、苦盡甘來後的第一次見面,都有些奇妙的感受。
謝桉樾先開的口,問他:“爸……他行了?”
謝凇玙下臺階,往謝桉樾那裏走,謝桉樾就站在最後一階臺階下面,他們差一階的距離,謝凇玙就站在倒數第二階上,不算遠也不算近地站住了。
謝凇玙這樣站着就和謝桉樾差不多高,他看了謝桉樾一會,然後垂着眸,說:“嗯,爸他說可以。”
一瞬間,謝桉樾有點恍惚,似乎謝凇玙也是,好像多難的問題很輕松地解決掉了,還有點奇異的悵然若失?
謝桉樾說:“都談清楚了?”
謝凇玙回答:“都談清楚了。”
“以後還阻撓不?”
謝凇玙被他的話逗笑了:“應該不了吧。”
“不就不,應該不了吧是個什麽東西?”謝桉樾終于勾起了嘴角,他站在臺階下面,兩人一高一低隔着半米多一點的距離,謝桉樾伸出了手,像是王子接他的公主一樣手心向上,不過他伸出了兩只手,是個懷抱。
很小的懷抱,沒有敞開,兩手間只留了一個謝凇玙的寬度,看着挺霸道的,好像只要謝凇玙往前,他們就能規整地扣在一起——這麽一段距離就是留給他的。
謝凇玙抿了抿嘴,抿出了一個很清淺但是溫和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笑,手搭在謝桉樾的手上,往下邁了一步,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很乖巧又很自然的閉眼、側頭,往下探了過去。
是一個很美的索吻姿勢。
手心裏是謝凇玙的指尖,有一點涼意,但是搭在手心的動作就好像搭在心尖上,謝桉樾看着他閉眼探過來,低低笑了一聲,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仰頭迎上去。
現在不早了,一點點霞光投來,男人們的一側鍍着光,另一側在稍暗的剪影裏。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幅畫。
溫熱的熟悉的氣息在唇齒間散開,唯美又小心翼翼的輕觸在瞬間變成如饑似渴地探求,你來我往的唇舌激烈相觸,在黏膩的鬥争中更像是在相互安撫、相互依偎的意思,是情/愛的互訴。
要是仔細說起來,這确實也是一種鬥争,是火熱的激情在與理智相争,暗示着“去床上去床上”的話,但是還是要一邊激烈一邊提醒自己矜持——這可是外面!老宅大門口!
謝桉樾太過投入,一手下意識地将撓人心尖的指尖握住,另一手極其熟練地從謝凇玙脖頸順着摸過去,按住後腦不讓他跑,謝桉樾把自己的壞個性展現得淋漓盡致,一寸一寸點哥哥的火,濡濕他,只要是舌尖觸得到的,每一個地方都不肯放過。
深吻一旦開始就很難有時間概念,謝桉樾已經記不起自己剛剛在車上那種度日如年的感覺是什麽了,他只知道不夠、不夠、還不夠、再來,分開一點點,蹭他的唇,咬他,愛他,很愛他,再來,還要再來……
這種出櫃成功的感覺不好形容,對于謝凇玙和謝桉樾來說,就是一下子就過去的事情,還沒有睡一覺長,好像還有點恍惚,兩個人的表面都沒有開心到瘋狂。
于是互相填補,瘋狂就在接觸中體現。
等分開了,謝桉樾舔了哥哥的嘴角,謝凇玙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和他站在了同一階上,兩個人額頭相抵,溫柔地、像是兩只小動物一樣蹭了蹭。
謝桉樾說:“我剛剛沒回去。”
謝凇玙其實已經知道了,因為劉助理不在,至于謝桉樾心裏的想法,他其實也很清楚,不過他還是問:“怎麽不回去?”
“等你。”謝桉樾又親了親他,黏黏糊糊的。
“等我啊?”謝凇玙把他推開了一些,他的臉上已經紅了一片了,額頭也微紅,眼角也是,像是抹了什麽,如同一種妝,看着很有感覺。尤其是配上這種些微心不在焉,又欲擒故縱一樣的話。
謝桉樾看了一會,在謝凇玙疑惑地和他對視時,才說:“真應該現在就回家,我好想和你做啊哥。”
謝凇玙快速地轉頭掃了一圈,見沒有人,放心了一些,但是還是微氣地對他說:“你在外面注意一點啊!”
“嗯,我注意,”謝桉樾超級敷衍,“但是我想回家。”
他撒嬌一樣,拉着謝凇玙的手,把手心貼在自己的手心:“我想回家,一口氣睡他個十天半個月。”
謝凇玙:“……”十天半個月???
謝桉樾被謝凇玙驚呆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他不年輕了,不過長像不顯老,又養得好,細皮嫩肉的,這樣開懷地笑起來就有種少年恣意不羁的感覺。
謝凇玙被這樣的謝桉樾吸引,心底像是有個軟軟的小勾子勾了一下,他看着謝桉樾,突然鬼使神差地回握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然後在謝桉樾的臉頰上含蓄地親了一下,很小聲又超臉紅地說:“回家吧,桉樾,我也想回家。”
光,就從天際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