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也有些愛你
謝凇玙被刺眼的光照醒,他這一覺睡得很沉,本以為是一覺睡到了天亮,可是等睜開眼,才發現是燈光。
這是謝凇玙以前的卧室,這個光他看得莫名熟悉,等了一會才爬起來關燈,他昨夜和謝桉樾折騰太久,謝桉樾的精力就像用不完,一次又一次,後來實在困得受不了了,謝凇玙就在謝桉樾給他清理的時候睡着了。
謝凇玙其實能熬夜,他工作最忙的時候三天就斷斷續續睡了八個小時都不到,也能活,後來養一養也沒事。晚睡照樣可以。但是昨夜卻是眼皮都擡不起來了,以至于之後自己怎麽被謝桉樾弄回床,怎麽睡覺,謝桉樾又是在哪裏睡……這些瑣碎的事情一概記不起來了。
他關了燈,在昏暗的環境中又躺了回去,柔軟的被子在臉邊輕輕挨着,他心裏想着,這個被子這麽久沒用了,上面怎麽一點潮味兒都沒有啊。
沒一會,就慢慢又睡着了。
謝桉樾開門的聲音不大,他只是出去上個廁所。
現在是早上五點多,謝桉樾獨居太久,醒來的時候忘了謝凇玙在身邊了,順手開的燈,等回來了,有些清醒了,這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
床上鼓起了一個包,那個包裏伸出來兩條腿,再往上看,枕頭上揚起半張臉,剩下的隐在被子裏,謝凇玙閉着眼睛,睫毛微動,似乎睡得很輕,可是一起一伏的呼吸聲又似乎沉在夢境裏。
這樣玉一樣的人,在房間昏暗的光照下越發朦胧,也就顯得有些難以描述的**。
謝桉樾下意識抹了把鼻子,還好,什麽也沒有。
謝桉樾輕手輕腳地上床,把被子稍微拉了拉,蓋在了謝凇玙的肚子上,然後自己也躺下,蹭到謝凇玙旁邊,沾了他一點被子,自然地伸手圈住他。等謝凇玙動了一下,适應謝桉樾的靠近了,謝桉樾這才把腿也伸過去,樹袋熊一樣抱着謝凇玙,謝凇玙似乎醒來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又睡着了。
謝桉樾本來有些迷糊的,畢竟現在天都沒亮,可是謝凇玙躺在身邊,他就睡不着了。
他抱着謝凇玙,聞着謝凇玙的味道,閉上眼睛,鼻子告訴他人回來了,睜開眼睛,眼睛也這麽告訴他,謝桉樾想這麽相信,又不敢這麽相信,于是就看一會謝凇玙,再蹭一會謝凇玙,試圖反複确認這溫度和氣味是真實的。
謝桉樾小的時候也這樣,他其實沒比謝凇玙小幾歲,在謝凇玙的眼中同齡人都是初中生了,大家可能會有些中二,但都是叛逆期,尤其男生,對于親情總喜歡逆向而行,兄弟手足似乎也是特例獨行,沒有辦法特別親近。
雖不能以偏概全,但是謝凇玙周圍的都是這樣。
謝凇玙是獨生子,他父親死後,家裏就他一個,說孤獨是肯定的,但是也不可能再有和他流着完全一樣血的兄弟姐妹了,謝凇玙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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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謝桉樾就出現了。
謝桉樾不是謝凇玙想象的那種弟弟,他不酷,也不搗蛋,相反,謝桉樾乍一看其實很乖的。他是那種對不感興趣的、陌生的,就會選擇僞裝的,因為本來就沒有交集,當然也不會有深入了解的必要。謝桉樾就更不會把自己剖出來給人看。
謝凇玙第一次見的,當然就是這樣的假象。
謝桉樾張得也好看,他那種好看和謝凇玙的不一樣,謝凇玙是一看就感覺很是乖巧的小男生,他那個時候個子不算高,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吃飯,大人都很喜歡這樣規矩的孩子,而謝桉樾則是笑眯眯說讨喜話的那種,他笑着看謝凇玙,然後說“哥哥,你好”,在私底下偷偷和謝凇玙說“你要給我當哥哥啦”,像個漂亮的瓷娃娃一樣。
謝桉樾是極具有攻擊性又傷人的那種好看。
他後來和謝凇玙熟了,就總是麻煩謝凇玙,他說“哥哥幫我倒杯水吧”、“哥哥幫我看道題吧”、“哥哥和我一起睡吧”……只要他這麽說,謝凇玙多數都會滿足他。
再後來,謝凇玙就被謝桉樾吃得死死的,再後來……
謝桉樾想了很長一段時間,也看了很長一段時間,謝凇玙在睡夢裏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這麽強烈的目光,或者為此做什麽夢。
謝桉樾想問他,想把他吵醒。
于是謝桉樾就坐起身,在謝凇玙臉上摸了摸,俯下/身子去吻他。
謝凇玙的嘴唇看着很冷,因為他沒什麽表情,不過謝桉樾一貼上去就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溫度——微涼的皮膚在濕熱的呼吸裏。
謝桉樾用舌尖頂他的嘴唇,等謝凇玙動了之後,他就用手捧着他的臉,再深入地吻下去。
謝凇玙的氧氣很快就被謝桉樾蠶食光了,他終于受不住似的哼哼,然後從夢中醒來,難受地伸手去推謝桉樾。
謝桉樾分開了一點,等謝凇玙吸氣了,就又把自己按下去,他一個人忘我,卻讓謝凇玙溺水掙紮。
不過這樣窒息的感覺也沒有多久,謝桉樾跨坐在謝凇玙的身上,用手臂撐起自己,看着謝凇玙大口喘氣,笑話他:“怎麽不用鼻子呼吸啊,哥哥,你好笨。”
謝凇玙少有這種經歷,他放一個人在心裏太久了,他不能接受別人的親近,當然也不會有什麽經驗。他看着謝桉樾,過了幾秒鐘才說:“……我不會。”
謝桉樾挑眉:“為什麽不會?”
謝凇玙沒答他,他當然知道謝桉樾有過情人,他不嫉妒,只是覺得難受,他怎麽可能像謝桉樾一樣呢?他們見過很多不同的人,中間橫着一條長度為十二年的巨河。
謝凇玙沒說話,只是長舒了一口氣,在謝桉樾的禁锢下微微側身,困倦極了一樣閉上了眼睛。
謝桉樾見狀,就去咬他的耳朵,把耳垂舔的濕乎乎的,才低聲說道:“生氣了?”
謝凇玙搖頭:“沒有。”
“我只愛你一個。”
謝凇玙沒有回答,他回答不了這種問題。
如果說昨夜是放浪,那麽清醒的時候,他們是該怎麽相處呢?将錯就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就這樣?
謝凇玙不知道,也不能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那就是謝桉樾這個人他自己絕對不會成為解出答案的那個,他只會制造問題。
謝凇玙最後選擇了逃避,他說:“我餓了。”
謝桉樾就笑,說:“你不接我話,還想在我這讨吃的?”
他伸手進被子裏,從謝凇玙的肩頭往下摸,在胸口停住,謝凇玙就發出了很低的一聲哼唧,謝桉樾靠近他,手底下輕輕地揉,咬着謝凇玙的下巴親,在他耳邊含含糊糊地說:“我只愛你。”
謝凇玙在看不清的水霧中,他迷迷糊糊聽着這句話,感受着謝桉樾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在顫抖中一邊流淚一邊心想,我也有些愛你。
可他不敢說出來。
說出來了,有些東西就不一樣了。
盡管謝凇玙自己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多墨跡和窩囊,可是他還是不說,把這句話咽在情動的潮水聲中,像是一顆糊着秘密的蠟丸,藏進身體裏,讓這秘密從“敵人”的眼中偷渡,也最好永不見天日。
謝凇玙的淚水流在發裏,那一條濕漉漉的軌跡被謝桉樾吻了又吻,兩個人終于在黏膩的氣氛中盡數完成。
謝桉樾壓在謝凇玙身上,問他:“愛不愛我?”
謝凇玙不答,但是在謝桉樾找唇的時候湊了上去,他也是有些上頭,在結束之後需要溫存與愛撫。
謝桉樾躲了一下,看着謝凇玙濕漉漉的眼睛,淺嘗辄止地親了一下,說:“你不說沒關系,總會讓你說出來的。”
他笑着,是謝凇玙最常見他的那種笑,愉悅、狡黠,還帶着一種侵略性的勝券在握。
謝凇玙最怕他這種笑,因為沒多久,謝凇玙就會讓謝桉樾如願了。不管他如願是好事還是壞事,也不管他如願的整個過程謝凇玙要失去和承受多少。
謝凇玙和謝桉樾交頸相擁,他抱着謝桉樾,鼻尖蹭着謝桉樾的鬓發,輕聲說:“我、我不說。我不想……”他的聲音還帶着鼻音,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動物。
謝桉樾“嗯”了一聲,寬宏大量地說:“那就不說,心裏想着也行。”
謝凇玙不再搖頭了,餘韻褪去,他又餓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