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闊別
瞿秀蘭今天有同學聚會,搓麻吃飯唱k一條龍,要晚一點才回家。
林清和本來想自己随便弄點吃的,但一只手實在是不方便,索性就點了個外送。下了班無所事事,窩在沙發裏一邊啃披薩一邊看綜藝,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樂趣。
如果不是三個九不停地蹭她大腿撒嬌的話,她都舍不得挪地兒。
“嗷嗷嗷!”
“行行行。”
“嗷嗷嗷!”
“馬上馬上。”
“嗷嗷嗷!”
“一分鐘,一分鐘,等我看完下集預告……”
是這樣,一般只要她晚上在家沒什麽特殊情況,都會帶三個九到外面溜圈兒。柴犬比較好動也比較愛玩,林清和白天沒什麽時間陪它,只好晚上補回來。
時至二月末,南方已經回暖,她上樓換了運動褲跟運動背心,随後單着一只手艱難地給三個九套上項圈鏈子,燈都沒關就出門了。
他們小區是圍着一個舊水庫興建的,住戶不多,整體居住環境不錯。到了晴朗的夜晚,街道上可以看見三三兩兩或是散步,或是運動的人。
林清和牽着狗繩,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就開始向前。她一向都遛狗、夜跑兩不誤,有效利用空餘時間。
三個九不太愛勾搭別的狗狗,就愛跟着林清和的速度撒丫子亂蹦跶,一人一狗繞着小區哼哧哼哧地溜圈兒。
也不是要塑形減肥什麽的,人夠瘦了,主要就是鍛煉一下心肺功能。現代人缺乏運動,身體機能容易走下坡路,真是很明顯的感覺,有一段時間懶了不願意動,身體僵硬了不少,連個八百米都跑得斷斷續續。
大約是晚上十點多,路上人漸漸少了,微涼的夜風吹在發熱的皮膚上感覺很舒服。她勻速跑完幾公裏,出了薄薄一身汗,走回來時臉頰都有些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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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了吧?”她抹了一把臉,用腳尖輕輕碰了碰一下三個九的腦袋。
“嗷嗚~”領導表示很滿意。
林清和笑了笑,半眯着眼睛,一路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低頭調整呼吸。
三個九也蹦噠開心了,一路噠噠噠地跟着走,沒東竄西竄。
然而,它并沒有安分多久。正當林清和走到了鐵門前,準備掏鑰匙開門時,原本安安靜靜的傻柴突然“嗷”地一聲豎起了脖子。
林清和低着頭,沒太在意,還是漫不經心地低頭翻鑰匙。
嗯?鑰匙呢?剛才明明記得跟手機一起放臂包裏了啊。
手裏的狗繩驀地緊了一緊。
“嗷!!”
三個九吠得更大聲了,尾巴一擺一擺地搖得極度興奮,下一刻就扯着鏈子,拼命往某個方向狂奔過去。
“怎麽了?”林清和瞪了瞪眼睛,沒立刻反應過來,“等、等一下!”
她被三個九的力氣帶了一把,猝不及防一個踉跄,整個人将将往前倒,下意識就松開了手裏的狗繩。
“嗷!!!”
随着驚天動地的一聲嚎,掙脫了束縛的傻柴用盡全身氣力飛向了他們家跟隔壁家之間那條窄窄的小徑。
小徑是鵝卵石鋪就的,上面嵌着一串不規則的木板,看起來大約也就一米多的寬度,剛好能容兩個人并肩通行。
入口有一盞路燈,這兩天壞了,燈泡總一閃一閃的,有時候滅得久了,幹脆連閃都不閃。林清和打電話給物業管理處,那邊說了今天來修,結果卻還是沒來。
也許就是因為時明時滅的光線模糊了視線,才讓她一路直直走來都沒有留意到——
在那盞故障的路燈下,正立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
幾年不見。
林清和怔怔地想。
高修的身量好像比印象中又拔高了一些。
當然,只是她的錯覺。到她這個年紀,骨骺線一般都已經早早閉合,何況他比她還要大上三歲。
不過他的體格的确更好了,一米九的骨架撐在那兒,肩膀寬闊,胸肌贲張,整個身軀都呈現出一種流線型的力量感。
或許是剛才跑得太久了,心髒撲通撲通的,呼吸還是沒調整過來。
喘。
喘得厲害。
林清和緊緊攥着手心,一雙眼睛明明滅滅,像早春的稻田,風一吹,就現出下面的水光,亮得驚人。
男人帶着滿身的風塵仆仆站在不遠處,一手插袋,沉沉回望她。
他戴着一頂壓得極低的鴨舌帽,挺拔的上身套着白色的短袖T恤,露出線條優美的手臂肌肉,下面則是黑色的工裝褲跟登山靴,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被随意地扔在腳下。
夜風從耳邊掠過,吹動圍欄邊上的桂花樹,沙沙地落下幾粒細碎花瓣,空氣中滿是馥郁的花香。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就着昏暗的光線,沉默地看着彼此。
直到三個九扒着原主人的大腿,“嗷”地一聲暈了過去。
***
怎麽說呢?
一般來講,柴犬雖然活潑,但性情普遍都比較溫和,不像牛頭梗那種類型的狗狗那麽容易激動。
所以三個九這會兒興奮到暈過去,林清和真有些懵。
這說暈就暈到底什麽狀況……
不過柴犬比較忠心,時隔這麽長時間再見到原來熟悉的主人,激動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
都說柴犬智商低,看來還真是。明明那人就扔下你不聞不問,你還敢在接手養你的第二任主人面前表現得這麽開心,以後還要不要吃肉了?
那廂林清和還在情緒微妙地暗自吐槽,這廂高修已經冷靜地察看完三個九的狀況,繼而輕手輕腳地将它抱到路邊草地上了。
林清和有些不确定地蹲下去摸了摸三個九的腦袋,問道:“怎麽會突然這樣?嚴不嚴重?要不要帶它去寵物醫院?”
“不用。”他的聲音很低,質感也冷冽,聽起來像是某種堅硬的岩石。
林清和總是盲目相信他的,這會兒也只點點頭,“嗯”了一聲。
他極快地擡頭掃她一眼,又将目光收回來。
——又瘦了。
林清和沒覺察,剛才深呼吸一口氣,心髒平緩下來,不再跳得那麽急促。
“坐一會兒吧。”
反正要等三個九醒,她幹脆盤腿坐到草地上,順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高修面無表情的,沒作聲。
“就一會兒。”林清和仰着頭,又拍了拍那個位置。
她的臉頰上泛着運動過後的微微潮紅,光潔的額頭上發着薄汗,眼神濕漉漉地如小動物一般。
高修低頭望她一眼,最後還是沉默地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