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赫蘿又受傷了。
白莫霆接到這個消息時還是挺淡定的。
不過就是手滑了一下把高腳杯打碎了,他拿出手絹慢慢拭擦着沾着紅酒的手指,一下一下,倒像是把酒揉進骨子裏。
徐朗擱一邊看着都覺得暴力又血腥,趕緊推了兩步,“有事你就先回吧。”
白莫霆點點頭,慢條斯理的走出大廳,臉色平淡,出了門輕輕地将揉成鹹菜的手絹扔進垃圾桶。
徐朗望着他消失在轉角,身邊圍過來一人。
“怎麽就走了,不是說跟我們介紹介紹嗎?”
來人長了一張桃花臉,說話時眼角自成媚色,又虛浮的不行,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二世祖。
徐朗哼了一聲,“跟你一比,當然是他女人比較重要啊。”
“誰啊?”
徐朗回頭,眼裏暗暗警告道:“管她誰,跟你沒關系不要多問啊。”
白莫霆到了外面,張皓已經等着那裏。
不過他沒有上車,只是轉到駕駛座那邊,打開車門,眼裏透着冰冷。
“你現在的情緒不方便開車吧。”
被他的氣勢壓制,張皓握着方向盤認真建議,只是白莫霆還是堅持,他只能下車。
誰叫人家是老板呢?
他相信只有他知道白莫霆的真實身份,周摯那個傻白甜嘴上把不住門。
其他兩個,左娅和赫蘿,尤其是後者,根本就沒有必要。
這樣一想,張皓絲毫沒有自己是特別的感想,他只希望白莫霆有一天不會把他滅口。
理由是知道的太多了。
張皓暗暗想着,剛扣好安全帶,車子就飛了出去。
“卧槽,你慢點……”
夜晚,醫院人少。
來了一個急診,還是受的重傷。
值班醫生打起精神,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和包紮。
“小姑娘小心點,女孩子帶傷不好看,身體要是差了以後可是不好生孩子的。”
赫蘿聞言摟着肚子,鄭重點頭,“知道了,謝謝醫生。”
這認真的态度又怎麽會是胡鬧的人,中年醫生看着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赫蘿,囑咐她先躺一下。
赫蘿也乖乖躺下。
她對生孩子的事沒有概念。
只是覺得因為某些原因導致某些事情無法實行,是最大的遺憾。
醫生出了房間,急診病房裏靜悄悄的,頭頂是慘白的光,照的她臉色虛白。
想起醫生的話,赫蘿好奇的撩起襯衫,平坦的小腹邊有一處淤青,雖然醫生給擦了藥酒,可還是疼得厲害。
赫蘿輕輕碰了一下。
嗷,好疼。
牽一發而動全身,疼痛感一下傳遍全身。
赫蘿疼得一下縮進被子裏不敢動。
白莫霆過來就看見她光着肚皮縮的跟一只蝦子似得。
他一頓,唰一下拉上簾子,阻擋住後面的張皓。
張皓一愣,沖着裏面做了一個鬼臉,坐在一邊凳子上等着。
疼痛中,赫蘿感覺伸來一雙手。
輕輕的安撫着她,那雙溫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把她的衣服撩下去,隔着襯衫揉了揉她的肚子。
跟剛剛擦藥酒時不一樣,手勁适中,非常的溫柔。
避開她身上的刀傷,将一縷頭發別在她耳後。
赫蘿從枕頭裏擡頭,是白莫霆面無表情的臉。
吓得她趕緊跟着裝死。
“怎麽,能耐了?敢做不敢當了?”
赫蘿一下彈起來,沖着他說:“誰不敢當,我就是打架了,怎麽了?”
喲,還挺神氣的。
白莫霆好整以暇的坐那兒看她,也不說話,就等她說出朵花來。
赫蘿一見他這樣,像只氣球一下憋下去。
“對不起。”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般垂下了耳朵。
“乖。”狼外婆擡手順了順毛。
外面被無形喂了狗糧的張皓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起身去給辦手續。
白莫霆聽見聲音,轉了轉眼睛坐到了病床上。
“這次又怎麽了?”
擡手撫着她的頭發,白莫霆湊到她面前,淺淺問着。
赫蘿就像是沒發現一樣,思量半天才擡頭對他說;
“現在的不良身手太好了,所以受了傷。”
白莫霆停下手,眯了眯眼睛。
行啊,居然還會撒謊了。
“是嗎?”他碰了碰她額頭,“那以後離他們遠點兒。”
赫蘿忙不疊地的點頭,以為這就過關了。
但是剛想說話嘴就被堵住了。
白莫霆輕輕咬了她一口,望着她水靈靈的眼睛,忍不住又咬了一口才放開她。
“這是懲罰。”
“以後要是再受傷,就不止這個程度了,知道了。”
何種程度赫蘿也不敢問,只能點頭。
她身上的白襯衫有好幾處被割開了,破破爛爛的。
床邊放着他拿給她的傘,扣得整整齊齊的,沒有大的折痕。
白莫霆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
“不用,我不冷。”赫蘿擺手。
白莫霆懶得理這個木頭,将傘塞進她懷裏。
最後彎腰,一把把她抱起來,嗯,公主抱。
赫蘿被吓了一跳,失重的體驗很差,她掙紮着要下來,“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放,放我下來。”
看吧,吓得她話都說不好了。
“別動。”白莫霆語氣一重,兔子立馬不跳了。
白莫霆把她往懷裏攏了攏,朝病房外走去。
這是赫蘿沒有體驗過的感覺,被溫暖包裹着,被人摟在懷裏護着,一下一下,一步一步仿佛都是一句話。
一句承諾。
赫蘿心裏有些東西快要溢出來,快要藏不住。
感覺到一些視線,她往他懷裏縮了縮,換來他更加緊密的包圍。
張皓交完費,靠着車子等着看這兩人得有多墨跡。
結果,人是不墨跡了。
就是膩的他想自插雙目。
媽蛋,還不準他開車。
收到白莫霆的視線,張皓暗暗豎了個中指,繼續靠着車子抽煙。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白莫霆把人放好,見她又疼的皺眉。
又上去給人安撫了一下,只是看着微弱燈光下女人披着他西裝的脆弱模樣,心裏那點小想法砰然而出。
…………
不行,不能這樣。
他握着拳頭咳嗽了聲,沒有聽見反應,降下車窗,“張皓。”
張皓扔掉半截煙,吐了口氣,“來了,老板。”
車子行駛中,白莫霆随時注意赫蘿是不是抖着了,碰着了。
要是的話,張皓就會接收好一陣寒冰射線。
他受不了了。
“老板娘真的不記得我了。”
後座俱是一愣,白莫霆是別有深意,而赫蘿則是搖頭。
然後,“我不是你老板娘。”
她聽見他叫白莫霆的稱呼了,也知道其中意思。
張皓啧了一聲,方向盤轉了個彎。
“我都看見了,你占老板的便宜,居然還不想負責,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赫蘿皺眉,“我沒占他便宜。”
怎麽都喜歡颠倒是非呢。
“那老板占了你便宜,你打不算讓他負責啊。”張皓如善從流的改口,那語氣,“那不虧大了。”
說的好像白莫霆是她中的五百萬大獎,她不去領似得。
赫蘿轉頭看白莫霆,深色不清,可還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以及衣服上萦繞她的淡淡的香水氣息。
好像是那麽回事。
他們親也親了,抱也抱了。
不負責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啊。
白莫霆接受她的打量,暗暗給張皓豎了個大拇指。
“那你叫吧。”最後,赫蘿拍板定論。
張皓被她的說話方式弄得發笑。
他癟住嘴,忍得非常難受。
到了酒店,白莫霆繞過車子把赫蘿抱下來。
張皓跟個狗腿子似得,拿着她的傘前去開路。
電梯在一樓上了一個小姑娘,看着被人抱在懷裏的赫蘿,臉上閃過笑意。
赫蘿臉騰一下紅了,暗暗捏掐一把白莫霆。
看吧,被人笑話了,這麽大的人了,居然還要人抱。
實在不是她赫蘿做的出來的事。
白莫霆像個沒事人一樣,輕輕的瞟了一眼那個女孩。
她立馬紅着臉低頭。
張皓在一邊看的好笑,在女孩下電梯時也跟着回了房間。
電梯只剩赫蘿和白莫霆。
赫蘿擡頭,掙紮要下來。
“放我下來,待會人看見就不好了。”
呵呵,有什麽不好的,他巴不得。
白莫霆老神在在的想。
電梯到了。
他一路抱着赫蘿到了她房間前。
從她兜裏摸出房卡刷開了門。
“我要下來。”涉及根本,赫蘿也不怕有人看見。
白莫霆知道她的習慣,放她下來,
見她立馬就想關門,白莫霆伸手一推,門被開圓了,赫蘿被迫靠在門板上,正好是攝像頭的死角。
“你幹嘛?”赫蘿警惕地問。
白莫霆一手撐着門板,一手捏起她的下巴,神色莫測:“叫你老板娘你不高興?”
沒有像他這樣發問的,赫蘿扭了下臉掙不開,放棄了。
“都說了我不是。”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
看,資本家獨有的霸道表露出來了。
“那你也不能這樣欺壓自己員工。”
“誰欺壓你了?”白莫霆表示莫名其妙,臉又靠近了幾分。
“你看……”赫蘿都快急哭了,她偏頭避開他的親昵。
“呵呵,”他輕笑了聲,惡劣得靠的更近,“赫蘿,不要裝傻,我知道你明白。”
她能那樣自然的應下來,卻想要在他這裏裝傻。
這是不是說明,他是特別的。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說着,餘音消失在嘴角,白莫霆的唇輕輕貼着她的。
他閉着眼睛,睫毛輕輕顫抖,仿佛比赫蘿還要緊張。
真好,她沒有推開他。
在他沒用一點的力氣的現在,她能一推就推開的現在。
——赫蘿。
他血液微涼,卻因為這個名字而變得滾燙起來。
“赫蘿……”
“怎麽?”
赫蘿輕輕推了他一下,白莫霆放開她。
就見她臉蛋微紅,眼角仿佛含着水光。
“赫蘿,赫蘿……”他一聲一聲像是喊不夠一般。
“被叫了,也別這樣了,他們都誤會了。”
說道最後,連她自己的說不下去。
呵呵,白莫霆又笑了,今晚該是喝多了,腦子裏暈暈乎乎的不想醒過來,就怕是一場夢。
白莫霆像夢中一樣,靠近她白皙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感受她微微的戰栗,呢喃道:
“那怎麽對得起那一聲老板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