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越是融入人群，自身的氣息就越是稀薄，直至最後，跟身邊的人徹底沒區別。
某種意義上，很可悲。
赫蘿快步走在走廊上，鞋跟兒‘踢嗒踢嗒’的，每一正步都非常規律。
這是她的習慣，每當在注意周圍的時候，就會給自身樹立非常專注的形象，來掩飾自己的意圖。
不出幾天，她就成了名人。
以前雖然有挺有名來着，但那只是在學校裏，而現在，她是網絡名人。
大多數人就是看了眼，随即沒興趣的低頭，就算有少數竊竊私語的，也不是多麽明顯。
畢竟大多數都是成年人了。
畢竟大家都是現實生活中的正派大學生。
畢竟，和她并沒有多大的利益關系。
她走到自己的教室。
“看，女俠來了。”
這尖着嗓子酸溜溜的語氣除了陸語還能有誰。
她面前攤着本子和書，看樣子是在學習，但是一看見她就什麽也忘了。
難道，她在她心目已經被學業更重要了嗎？
赫蘿坐回座位上，心裏想着以後可要對陸語好點才行。
“女俠，最近你可是出盡了風頭啊。”
陸語嘴上暗諷着，卻不敢靠近赫蘿半分，不得不說那個視頻給她留下了相當大的陰影面積。
“還好。”
陸語嘴一歪，以為自己聽錯了，那個慣會無視人的赫蘿居然搭她的腔了，她心裏一哆嗦；
“你沒事吧。”沒病吧。
“沒事。”赫蘿朝她露出一個不算善意的笑容，“謝謝關心。”
侯露經常說多想想別人話裏隐藏的含義，原來如此就是這樣啊。
她‘妝模作樣’的支起下巴，沒有看見全班低頭學習的同學齊齊地抖了抖。
陸語更是吓得筆都掉了，趕緊滾回男朋友懷裏求安慰。
媽媽咪呀，這是被附了身的節奏。
上課了，鐘教授抱着資料走進來，瞧見赫蘿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反常的沒有侃上兩句，直接上課了。
“赫蘿，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課後，鐘教授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赫蘿收拾課本的手一頓，皺了皺眉頭，放下課本跟過去。
辦公室裏，鐘教授看着他這個最得意的門生，很不得一口氣嘆完下半輩子所以的氣。
“我跟你說的事真的不考慮一下？赫蘿，你馬上就要畢業了，我知道你家裏肯定會給你安排，但是，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研究，除了你我都不知道去找誰。”
苦口婆心說了一堆，發現這孩子還在發呆，鐘教授不悅的咳嗽了聲，“赫蘿！”
“我知道……”她還是那副表情，心不在焉的表情能氣死個人。
“嗯？然後呢？”
鐘教授透過眼鏡，眼睛瞪得鼓鼓的，“還是拿着你的傘去抽人？”
夫人給他說的時候他還不相信，直到看到視頻，當時他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陳雜。
赫蘿面色一囧，別人說什麽她可以不聽，但是她的老師都這麽說了，總是有種心虛感讓她無法面對。
“你總是要對得起自己學的東西吧。”鐘教授最後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對得起自己學的東西……
好像也有誰在她耳邊這樣說過，而且不止一次。
是遙遠的過去，還是沉睡的夢裏？她記不得了。
“我答應。”
鐘教授愣了一下便喜笑顏開，并把抽屜裏準備很久的東西遞過去，囑咐道；“還有陸語，你跟她一起……”
說着還有些遺憾，他的第一人選是袁謙和赫蘿，剛開始誰也不答應，現在好了，赫蘿答應了，卻只有一個名額了。
陸語這孩子的成績也算不錯，可到底不如袁謙，性子也不如人家安定。
“我知道了。”
赫蘿收好東西，對着鐘教授略略鞠躬，然後退出門外。
鐘教授滿意的揮揮手，終于是放下一樁心事兒。
赫蘿回到教室，人不比剛剛那麽多。
陸語正帶着耳機，見她拿着資料進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赫蘿接着收拾東西，她磨蹭半天才往這邊挪了點，“赫蘿……你也要去的吧，陳老的研究室？”
赫蘿點頭，後排的袁謙卻突然擡起頭。
“那，我們一起……留一下電話呗。”
陸語可是抱着被拒絕的心思問出口的，但是出乎意料的，赫蘿張口背出一串兒數字，見她還愣着，以為記性不好，找張紙給她寫下來。
“……”天啊，一下這麽親切讓人适應無能啊。
陸語的心思很簡單，她學的不如赫蘿那麽通透，要是能傍上一個學霸開小竈，而且也不是沒見過赫蘿給人指點作業的樣子，要是那樣，那她的……
赫蘿的心思就更簡單了，她突然覺得陸語這麽在意她，老是拒絕不好，跟在周摯身邊一段時間，也能明白這種一心‘想着’自己的小粉絲心情。
孩子，你真的誤會了！
赫蘿背起書包準備走人，又被人拉住了。
她不耐的回頭，陸語馬上松手。
“那個……”她的臉有些紅，不知道還以為被赫蘿調戲了呢。
“到底什麽事？”赫蘿的臉就是變色龍，說變就變。
“能不能……”陸語從包裏拿出一張CD，“讓……給我簽個名兒。”
說道最後，更是羞愧地低下頭。
只有陸語自己知道，她那是怕啊，雖然今天赫蘿沒帶傘，可是書包裏去揣了好幾個大板磚兒呢，她要是一個不高興，一掌過來給她拍得更矮可怎麽辦……
身高是陸語一向與赫蘿争鋒的原因之一。
“這個啊？可以啊。”
陸語面上一喜，轉頭正準備道謝，就見赫蘿接過CD，在書包裏掏啊掏翻啊翻，拎出一只記號筆。
“等……”陸語一晃眼，赫蘿就已經利索的用嘴叼着筆帽，大手一揮，唰唰唰在CD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寫完還拿在手裏看了下。
很好，筆鋒淩厲。
陸語居然喜歡這種半過時的東西，在這個智能化的今天。
赫蘿越加覺得自己的粉絲真是太有品味了。
“你在幹什麽？”
陸語輕聲問了一句，後面的同學也偷偷的擡起頭。
赫蘿把CD舉到她面前，有些得意，“可以了吧。”
陸語大叫一聲搶過來，直接用袖子擦，可是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陰影，毀了好好的CD。
“怎麽了？”她的動作可整懵了赫蘿。
“我說的是陳深，我要你的簽名有什麽用？”
說着，又使勁的擦啊擦，可除了塑料外殼有些龜裂，其他一點也沒變。
陸語心疼死了，這是可是珍藏版啊。
“辟邪啊。”
噗——
後面的同學已經不客氣的噴了，只是礙于唯二的兩朵花的面子，不敢明着來罷了。
陸語已經放棄跟這貨溝通，直接捂臉欲哭無淚。
誰能告訴她她男神昨天新關注的人怎麽就是這麽個神經病，不僅兇殘，還腳踏兩只船。
昨天，陳深的微博有了新動靜，就是關注了一個叫小騾子的人，衆粉絲一觀察，就發現這人是周摯的腦殘粉，看她幹得白癡事就知道。
後來更是扒出來真實身份，正是網上傳的瘋狂的那個赫蘿。
粉絲一下就炸了。
他們家不深沉的陳深怎麽就關注了這麽個兇殘的別家粉絲。
欲擒故縱？
不對，一般用的出來這招的都幹不出來一句一句維護周摯的事兒。
更有眼尖的粉絲發現她就是前不久陳深微博上那個合照的女人，還被打了馬賽克，那個被陳深叫女俠的女人……
還有人扯出前不久的黎川，整出一部現實版的虐戀情深。
修羅場……
陸語也氣，但是卻沒有亂罵人。
她知道赫蘿根本不屑于那種事。
可是現在，她不确定了。
這人不是想出名想瘋了吧。
赫蘿也知道自己辦錯事了。
她搶過快被陸語壓裂的CD，稍稍有些歉意。
“我給你想辦法。”
說完強盜一樣的塞包裏就跑路了，陸語甚至連喊人都來不及。
回頭，男朋友阿浩也不見蹤影，真是……氣死了。
赫蘿剛到樓下，就被人叫住了。
袁謙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你，你怎麽……”他跑的很急，支着膝蓋喘了好久的氣，“你怎麽又答應了？”
這語氣讓赫蘿直接轉身走人。
“哎？”袁謙上前拉她，被躲開不說，還順手一巴掌拍上他的手背，聲音清脆悅耳。
“行，不碰你。”袁謙甩着通紅的手背，語氣稍稍好點。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又決定要去了嗎？”
“跟你沒關系吧。”
一個兩個都這麽自來熟。
袁謙一怔，的确，沒什麽關系，要是別人他還能瞬間開啓群嘲技能或者是分分鐘小言男主上身，但這是赫蘿。
他不想，也不能。
“我就問問。”見她面色不虞，趕緊補上一句，“方便給我說一下。”
赫蘿表情說着不方便。
袁謙就尴尬了。
赫蘿看了他一眼，“讓別人左右自己的選擇是愚蠢的事情。”
袁謙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口氣也跟着變沖；“難道你不是？被周摯左右的。”
赫蘿無故煩躁，她想反駁，可是又不願意承認被周摯以外的人影響。
她不想多說，轉身就走，可是袁謙的脾氣上來加上他男性自尊的受挫，他做了一件非常不紳士的事兒。
他亦步亦趨的跟着赫蘿，大有不說清楚不讓走的架勢。
赫蘿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對方陣仗都已經擺好了，她怎可不應戰？
只是這手剛伸進書包裏，胳膊就被人擒住了。
力道很大，也很熟悉。
“你怎麽還磨磨蹭蹭的，要遲到了。”
那人的聲音帶着無法言訴的愉悅，口氣卻也加倍嚴厲。
而且熟悉的讓人不自覺捏起來了拳頭。
“好了，別鬧了。”
白莫霆擋掉她另一手的攻擊，還親昵的摸摸她頭頂的呆毛。
赫蘿做了件從未做過的事，張嘴對着他的手就要咬下去。
白莫霆立馬松開，背對她，沖着袁謙笑得和氣。
“不好意思，我們家助理給你添麻煩了。”他也不怕赫蘿攻擊他，因為他知道她從來不會背後攻擊人。
“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見諒。”
袁謙好歹是個成年人，不會看不出來對方笑容裏的警告，以及對赫蘿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
對方一看就是成功人士，還能壓制住赫蘿。
而他，一句簡單的心意都要考慮對方會不會一拳頭揍過來。
他苦笑了下，這就是差距。
白莫霆見他理解的差不多了，也不好對着學生作威，只是臨轉身前好脾氣的說了句：“都是因為我不對，惹她生氣了，以後不會了。”
袁謙臉徹底沒了血色，轉身就走。
白莫霆看着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遠去的身影，有些戚戚然。
不過這樣也好，不用一直遮遮掩掩。
他帶着笑回頭，哪還有什麽赫蘿？
也是，她不是能偷襲的人，好像也不是會乖乖等着他轉身的人，主動多變才是赫蘿。
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小跑着奔向校門，笑容在陽光竟然有些懷念。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白先生很像這樣一句話拍飛周摯的，
奈何赫小姐鐵定會一巴掌拍飛他。
哎，說多了都是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