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糖葫蘆
卯卯周一還要上班，所以只在H市待兩天，訂了周末晚上六點的高鐵回B市。
周末晚上，酉酉送卯卯到高鐵站。
卯卯手裏還提了一個禮盒，禮盒上是昨天那家五星級酒店的标志。卯卯跟護着什麽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提在手裏。
酉酉知道裏面裝了兩碗楊枝甘露。
還塞了兩個大冰袋。
卯卯說：“不用送了，我和楊枝甘露一起走就可以了。”
酉酉說：“你重食輕友！”
卯卯說：“你長成楊枝甘露那樣，我能把你也帶走！”閨蜜倆開玩笑，高鐵站分別時倒也沒什麽不舍，反正H市和B市離得不遠，想見的時候高鐵飛機嗖嗖嗖地就過來了。
卯卯進站前，朝酉酉揮手。
“酉酉，忘記過去，朝未來前進吧！”
——
酉酉送走卯卯後，時間還不到六點。
剛好肚子有點餓了，酉酉找了家店吃大蝦生煎。她邊吃邊刷朋友圈，正巧見到以前的高中同學發了張重游母校的照片。
酉酉咽下最後一口生煎。
她忽然想起，她複讀的高中裏高鐵站不是很遠，坐地鐵的話，大概就三站的距離。
指尖在林則修的微信頭像上遲疑了會，最後還是輕輕地點了下。
她先發了個笑臉，然後問：“我正好在X大附中附近，你有興趣重游母校嗎？”發出去後，林則修遲遲沒有回複。酉酉心裏有點緊張，又發了一條微信。
“我不是還欠你飯麽？我記得學校門口對面有家東北菜的館子做得不錯。”
酉酉又開始掰着手指頭算自己到底欠林則修多少頓飯。
還沒算出個所以然來時，手機震動了下，響起了水果機的自帶鈴聲，見到屏幕上的名字，酉酉差點沒被口水嗆到，喝了口礦泉水才緩過神，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熟悉的嗓音，周圍還有些嘈雜聲，但很快就安靜下來。
“你現在在哪裏？”
酉酉說：“我剛剛送了卯卯去高鐵站，現在還沒離開。你……那邊在忙？忙的話，改天再約也行。”
“不忙，只是點小事，你等我半個小時。”
酉酉連忙說：“我在學校裏等你。”
“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半個小時後見。”
——
中學這個時間早已放了暑假，只剩高二在補習。
這個點，學校裏人不多，操場上空蕩蕩的。
X大附中管得特別嚴，酉酉聯系了以前的班主任才得以進門。她高三複讀時的班主任姓張，十年如一日地留着平頭，看似嚴厲，實則有一顆柔軟的心腸。
酉酉逢年過節都會給老張打電話。
老張問：“回來H市了？”
酉酉說：“嗯，不當北漂了。 ”
“一個女孩子在外地打拼多辛苦，回來了也好，起碼有個家在。”老張說着，上下審視了酉酉一眼，問：“談對象了沒？”
……果然老一輩都喜歡問這個問題麽！
酉酉打哈哈地笑：“還沒有。”
老張說：“當年你們那一屆傳的流言，我是印象深刻。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盡往肥皂劇靠攏，三角戀，四角戀的，傳得我頭疼了一整年。”
三角戀……
四角戀……
酉酉有點心虛，盡量降低存在感。
老張不放過她，調侃說：“尤其是你！剛調過來複讀就成了班級的話題中心人物，要不是你學習努力，我當時天天都得找你談話。”
酉酉舉起雙手。
“老張，都是謠言！我是無辜的！”
老張說：“我當語文老師的，記性特別好，是姓徐的吧。比你早兩屆的高才生，難得請回來做高考總動員，別的學生都……”
話還未說完，老張兩眼一瞪。
“秋千旁的那兩個，你們不好好晚自習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保持兩米的距離！”老張跑過去，把一對小情侶吓走了，回來的時候，老張又唉聲嘆氣的，說：“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後生不比你們那一屆，不傳緋聞，全都來真的。”
酉酉附和，趕緊扯其他話題，免得老張又舊事重提。
幸好老張一說起把他們拍死在沙灘上的後浪，就開始發揮當年的啰嗦本領，完全忘記了前一秒還在戳酉酉的痛點。酉酉耐心聽着，然後恭恭敬敬地把老張送去教學樓。
她松了口氣，在秋千上坐着。
但凡學校裏有點浪漫點的地方，都是當年學校早戀的聖地。想當初，在這兒她YY了多少偶像劇情節。如今一眨眼，她都畢業七年了。
當時是單身狗，現在還是單身狗。
寶寶心裏苦。
——
一道輕微的吱呀聲響起。
一串亮晶晶紅彤彤的冰糖葫蘆遞到她眼前，林則修含笑和她說：“我進來的時候，剛好在校門口遇到王伯。”
酉酉驚訝道：“王伯還在賣冰糖葫蘆呀！多那麽多年了，王伯對冰糖葫蘆是真愛。”
林則修在她身邊晃着秋千，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在供學生使用的秋千上顯得有些局促，操場上的夜燈陸續打開，柔和的白光倒映在他的臉頰上，好看的眉眼裏熠熠生輝。
“有些人長情。”
酉酉撕開冰糖葫蘆外的那一層保鮮膜，張嘴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滋味湧入嗓子眼。
她說：“跟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樣。”
酉酉無甜不歡，一串甜甜的冰糖葫蘆讓她眉眼間都多了幾分溫和的欣喜，她說：“林則修，你記得麽？我以前也請你吃過冰糖葫蘆。”
林則修說：“是嗎？”
酉酉如小雞啄米式地點頭，生怕林則修忘記，說：“就在校門口，你記得嗎？當時剛好周五放學，那天不用補課，下午五點十分就放學了，我讓你教我做數學題，說你教會我了，我就請你吃冰糖葫蘆。你說要吃兩串，我還說你了呢。說你胃口這麽大，以後工作得多辛苦呀，起碼得掙兩倍的工資才能吃得飽。”
林則修說：“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酉酉撇嘴，說：“什麽叫好像，是真的有這麽一回事！這事還有後續呢！後來你教會了我，我就給你買了兩串冰糖葫蘆，給自己買了一串。結果你吃得快，兩串吃完了，還眼巴巴地看着我的冰糖葫蘆，問我能不能再吃一個。”
林則修說：“你沒答應。”
酉酉搖頭，說：“你當時一碰到吃的就特別執着，我是沒答應，可你後來撲過來搶我的冰糖葫蘆了！”她比劃了下，說：“當時你的體型是這樣，我的是這樣！差點沒把我吓死！”
林則修表情凝重，說：“夏酉酉，不要以為我不記得，你就可以胡編亂造。”
酉酉着急，說：“誰胡編亂造了！不信，我給你演一遍！你拿着！”
酉酉站起來，讓林則修拿着冰糖葫蘆。
她站在他身前，粗着嗓子說：“夏酉酉，你給我再吃一個，我明天給你帶兩包薯片。”她又說：“林則修，你該搖頭了。”
林則修很配合，緩緩地搖了下頭。
酉酉就盯着他手裏的冰糖葫蘆，神情專注得仿佛世界裏只剩下這麽一串冰糖葫蘆了！
她腳步一張，撲向了那一串冰糖葫蘆。
然而，林則修的手毫無預兆地微微一退。
酉酉腰間纏上了一只修長的胳膊，臉蛋貼上了灼熱的胸膛，她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清香，像是夏日裏的青草香。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酉酉覺得自己的臉紅了個透。
此時此刻，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有沒有摔着？”
酉酉連忙搖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林則修的懷裏，掙紮着推開他，也不忘拿回自己的冰糖葫蘆，鼓着兩腮說：“你當時真的撲過來了！”
為了掩蓋臉頰上的熱度，她張嘴咬了一顆冰糖葫蘆。
兩頰鼓動。
……感謝天黑。
他看不到她的紅臉，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冷不防的，他的臉湊近，張嘴也咬下一顆冰糖葫蘆，睜着一雙澄澈無比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問：“我當時是這樣咬的？”
他的鼻息劃過她的臉頰，微微有些癢。
酉酉往後退了步，結結巴巴地說：“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