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遇
“這姑娘叫什麽名字。”
沈哲站在閣樓上，眺望花苑內景，不料卻欣賞別有一番風味的景象。
立在一旁的小厮緊接着回話道：“回世子殿下，那是首輔大人的千金，素姚姑娘。”
“素姚…”沈哲口中默念，饒有意趣的笑了笑，朝一旁問道：“殷诏你覺得如何？”
熠熠陽光下，她身着月白色的錦袍，被萬紫千紅所簇擁着，皓白緊致的肌膚如被月色浸染，傾城之姿。
“嗯，有趣。”
殷诏一句回答卻讓沈哲愣了愣，萬年對女子無心的三王爺竟開口贊賞，奇聞奇觀。
在一衆人的目光中，文舒兒有些窘迫，灼熱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擊穿一般。
素姚沉靜淡然開口：“看來文二小姐也未讀懂。”
站在一旁許久不作聲的素珊看着素姚，心中隐約有了不同之感。
眼前的素姚不像從前柔弱病氣，與其說是變了，倒不如說是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
一群人身後響起一男聲：“孟子為的是他自己的政治主張，素大小姐有涉政之心？”
本是擁在一團的人群層層散去，殷诏看着素姚，目光悠遠。
衆人還未反應，文舒兒卻率先行禮，細聲道：“見過世子爺。”
沈哲愣了愣，還是身旁小厮提醒了一句他才恍然記得這位是與他定下婚約的文二小姐，只是方才文舒兒刁鑽質問的樣子确給他留下不淺的印象。
沈哲揚了揚眉梢，開口：“文二小姐看來很懂《孟子》啊。”
文舒兒霎時臉紅，知道沈哲故意取笑，便讪讪退到人後，不再露面。
素姚看着殷诏陌生的面容，仔細回想，素大小姐記憶裏并未出現過這個男子，應是初逢。
“這位公子的話當真折煞我，小女子待字閨中哪裏懂政見，這些問題不過是自己閑暇時琢磨出解悶的罷了。”
殷诏斂眸打量素姚，比起上回在廟前遙遙一望，她身上的病氣倒是好了些許，只是性子依然烈，猶如釀好的陳酒，酒氣甘香，沖人脾肺。
文夫人備宴，一衆閨秀也都散去前廳。
素姚欲轉身離開，不料卻被殷诏身前一擋住，“文家小姐雖說熟背《孟子》，卻不如你理解的通透，如此熟知，我倒想問一句為何？”
素姚暗提了口氣，目光平視直對着殷诏，“這位公子方才解了我的疑惑，想必你也熟讀《孟子》，那麽你又為得是什麽，将相謀，帝王業？”
“無禮！”沈哲驚然厲叱，這眼前的小小女子恐是不知殷诏身份才如此放肆，倘若殷诏惱了可不是件小事。
“有何無禮。”素姚毫無懼色，身子微微一福道：“這位公子言辭鋒利，小女只是适當還擊，若有冒犯，還望海涵。”
說罷，旋即轉身離開，那抹月白倩影一點一點消逝在滿園馨香裏，殷诏目光轉瞬冷然。
“今日的你有些不同。”沈哲看着殷诏，少有的關注，少有的逼問，還有，話多。
殷诏不做解釋，淡然一句：“一時意趣。”
暮色四合，初升的月與遲暮夕陽交輝，深紅宮燈如同赤色瑪瑙一般通亮耀目，映照着長街，流光溢彩。
下了馬車，素瑛便瞧見陸姨娘站在府前等她，心中藏着一肚子委屈徑直朝陸氏走去。
“怎麽，為何哭喪着臉。”
素瑛垂目，念及今日屈辱，心中陰郁道：“還不是因為素姚那丫頭。”
恰時，素姚正掀了車簾下車，陸姨娘忙拉住素瑛的袖擺，低聲勸告：“小聲些，這是在人前。”
素瑛暗中瞪了素姚一眼，沒好氣道：“也不知這丫頭中了什麽邪，竟樣樣出挑，宴席上文夫人也贊不絕口。”
二人言語之際，素姚踱步走來，點首輕笑，“陸姨娘安好，天這麽冷為何不在屋裏等。”
陸姨娘眉眼含笑，“擔心你們擔心的緊，坐不住。”
素姚仔細打量這位欲圖翻覆雲雨的陸氏，風韻猶存，容貌氣度不輸分毫，可是她看的出，陸姨娘目光與神态中的不甘，就如素瑛看她時一模一樣。
“長姐！”素姚剛進門便聽見院內一聲呼喚，緊趕着飛出個身穿寶藍色雲紋團花錦衣的少年。
少年跑的快，直直沖向素姚懷中，緊抱着素姚。
素姚看懷中的小人兒，亦十分寵溺地摸着他的頭，輕笑了笑道：“昭兒，你怎麽回來如此早。”
素昭揚首望着素姚，滿心歡喜，“私塾先生知道我要參加國子監考試特意讓我早些回來準備，我一早就收拾行囊趕了回來，誰知姐姐竟不在府裏。”
素昭乃時楚氏所出，也是素家嫡長子，因為是素家小輩裏唯一的男丁，素老夫人與素茳都格外看重他。
二人挽手走進正廳，卻撞見素茳雷霆震怒，将手中的折子摔在地上，亦是讓素昭一驚。
廳堂寂然無聲，素姚踱步上前将地上的折子撿起，一瞟而過時看到了名字，她心中也大約明了幾分，殷疇。
“父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見到素姚，素茳心中的怒意便平定了幾分，“你回來了，回來便用膳吧。”
那個名字，素姚略有知曉。
衆皇子中權勢權勢最盛的莫過于八王爺殷疇，其母乃是深受盛聖寵的毓貴妃，愛屋及烏，所以養就了殷疇嚣張跋扈，恣意乖張的個性。
因為聖寵優渥，就算儲君之位已立，殷疇也對東宮虎視眈眈。
“小姐，可要嘗嘗這桂花八寶雞。”
雲香的詢問将游離神外的素姚拉回，素姚撥弄着碗裏的青菜，慢聲道：“不了，替我盛碗湯即可。”
“怎麽不吃呢，我特地讓膳房給你準備的，你往日不是最愛吃了嗎。”陸姨娘面上笑着，心中隐隐揣度素姚異樣。
素姚怔了怔，她不了解素大小姐的喜好，平日裏也是萬般小心才沒露出馬腳，眼下竟一時疏忽讓陸姨娘起疑。
“過幾日便是素昭筆試，這些天我随母親日日禮佛，以求他如願，也不好多吃葷腥。”
素茳點點頭，目光贊許，“嗯，姚兒有心了，不過你身子剛好，要多注意些，不必太恪守。”
“是。”
晚膳席間，陸姨娘微眯雙眸，暗暗審視素姚，确實不同，卻又說不哪裏不一樣，總之，她的不同讓她心中着實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