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柳甜與謝堂告辭,跟着侍衛出了宮住下,靜靜等待消息。
誰料這一等,就等到了後半夜,厚重的鐘聲被叩響,絡帝沒有熬過病痛的折磨,阖目長逝。
本該隆重的先帝喪禮置辦得匆匆忙忙,柳甜等人因對太子回歸有功勞,有幸一同恭送先帝葬入皇陵。
漫天皆白,長布幡在風中狂舞,帶起一聲又一聲的悲鳴、痛哭。
領頭的太子哭腫了雙眼,卻還要維持身份應有的儀态,不許讓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盡職盡責的保送先帝安心長眠。
除了先帝唯一的子嗣,在場的還有未曾見過的何文王。
何文王暮景雙手搭膝,冷漠的坐在輪椅裏,神情不悲不喜,仿若置身事外。
從其他官員小聲的交談聲中了解,暮景并沒有參與當年的奪位之争,一直遠離宮中游山玩水,沒什麽存在感,以至于活到最後。
兩王相争之際,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暮景被迫選擇絡帝一方,準備帶着未婚妻周仁雪往北避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遭到暮存的圍追堵截,周仁雪為救文王而下落不明。
柳甜記得肖城曾說過,所謂的妍妃根本就是何文王的未婚妻,當初暮存使詐騙得周仁雪字跡,間接害得何文王被絡帝猜忌,硬生生被廢掉一雙腿。周仁雪也曾想過與暮存同歸于盡,但她怕了,怕了對方的手段,要是事情不成,暮存必定會通過折磨暮景來報複她。
太子順利回歸的代價之一,便有周仁雪的性命。
“她是自願的,執意為曾經犯下的錯,盡最後一點的彌補。”
“妍妃為什麽不跟着一起逃?”
“她注定逃不了,也回不到何文王的身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兩人不過是權力之争中的犧牲品罷了,柳甜感覺眼睛有點酸,心裏有點頓痛,她想到了自己和現今的狀況,兩方如果一直決不出勝者,戰火便永遠不可能停息,那麽悠閑種田的安平日子也絕不會到來。
這場與南希的仗必須要贏。
喪禮結束,新帝登基。
暮子宴一登位,劍拔弩張的硝煙味迅速彌漫至近前,南希那邊傳來消息,當年反叛絡帝的衛銘因私自殺害朝廷官員,被暮存下旨處斬,且已淪為敵方人質的高睿高大人則被“邀請”觀刑,同時,暮存多年獨寵的妍妃也在這段時間因病而亡。
臣子的背叛加上至愛的失去,暮存一改往日的平衡制約策略,隐有征讨之意。
北絡在場的官員心裏清楚,所謂的悲痛不過是打幌子的借口而已,實則想趁新帝未站穩腳跟前,吞并整個北方,根本沒把新帝放在眼裏。
“好一個八王爺,自封為王不夠,現今更是迫不及待想奪取朕身下的寶座,竟特意派遣汪漠領了十萬的兵馬駐紮在益州伺機而動,衆位大臣可有什麽想法?”
問話一出,殿內一時沒了聲響,那可是十萬的兵馬啊,自從南北分裂,北絡國力日漸衰頹,大不如前,想要找出同樣兵強馬壯的人手實屬困難,當真是難接的苦差。
蔡慶暗嘆一口氣,南方地理優越,也是他們比不上的一個重要方面,不過還好有個不好不壞的新消息,也許可以勸新帝考慮一下。
“陛下,不妨考慮下前日蕪國公主遞來的請求?”
“愛卿是說,同意出兵替蕪國公主争奪皇位?”
語調平緩,沒有起伏,一時猜不透新帝想還是不想,蔡慶眼皮向下垂了些許,只還是同樣的提議,“微臣正是此意。”
蕪國民風開放,男女皆可為帝,加上蕪國公主找回皇室聖物——蛇玉,可謂是師出有名,反而現任國君本就不是嫡系一派,甚至傳言當初他曾百般阻撓公主回宮,引得朝上不少老臣對其不滿。
現在送上這份人情,何樂而不為呢?奪了位,蕪國自然派兵援助,未嘗不能與南希拼死一戰。
“臣覺得蔡太傅所言甚是。”
謝堂出列,贊同蔡慶的提議,并又列舉了一些其他有利之處,最終新帝點了頭。
“臣認為肖侍衛長做事穩妥,機敏多智,此前獨自前往南希立了大功勞,這次完全可以擔任前鋒将軍,再次為陛下忠心效力。”
“說得有理,我相信肖愛卿絕不會辜負朕的期望。”
宮外
雪地裏,楊段飛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回住所,顧不得拍掉身上的寒雪,“柳妹子,有重要的事,肖城剛被聖上任命為前鋒将軍,很快就要啓程去蕪國平亂。”
“怎麽會?就算被封為将軍,不是應該去南邊?”
“據打聽來的小道消息,大概聖上想賣個人情給蕪國公主,然後借兵合作,一同收拾暮存那個狗賊。”
柳甜抱着懷裏的暖爐緊了緊,低垂着眼睛,但說出的話異常堅定,“我跟着一起去。”
冥冥之中,她覺得這次自己必須去。
楊段飛挪到屋子中央的烤爐旁,搓了搓手,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柳甜,“這次出軍,我不打算跟着肖城,就留在盛京盯着,倒是柳妹子,你一個女人跟着,始終不方便啊,要不跟我一起留在這吧,肖城他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柳甜擡頭笑了笑,臉頰被熱氣烘得微微發紅,“現在說的再多,也不是我們能作數的,等肖城過來見我們,若他同意,我就跟着,若不同意,我便不去。”
幾日後,大軍在城門外集結,楊段飛頗為無奈的望着肖城身旁的柳甜。
他太天真了,肖城早就栽在這女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