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見到妍妃的那一刻,柳甜之前所有的設想瞬間化為泡影,她看得仔細,分明就是一位女子。
還是位長得十分豔麗,妩媚動人的美人。
腳下的青磚平滑敦實,曬了一天,透着陽光特有的絲絲暖意,青磚與青磚相連的縫隙中,一簇一簇的小青草頑強的生長着,即使在這個蕭瑟的秋季,依舊抹不走生命的痕跡。
妍妃半趴在青石磚上,神情倔強,眼中的淚水要落未落,看的出來她在忍耐着,即使腳腕痛的快要死掉,也不想在衆人面前丢了醜。
身上那件淡藍色拖地水仙裙,襯得肌膚白皙柔嫩,水潤飽和。
特別是腳腕那,因常年穿着鞋襪,又幾乎不曬太陽,白的更是發光似的,不容人侵犯,同樣作為女子的金如期和柳甜,都不自覺間手下力度放輕,生怕弄痛她。
檢查了一番,情況還不至于很嚴重,胳膊那兒蹭了點皮,就是腳腕處腫的厲害,應該是摔下來的時候扭到了,柳甜擡頭看了看假山,幸虧不是很高,不然就這位娘娘的體質,都有可能把腿摔斷。
妍妃倒是很能忍,沒叫出聲來,只抿着嘴死命抓着一個宮女的手,那位宮女表情痛苦,卻不敢叫出聲,娘娘都沒叫疼,她一個奴婢如何能喊。
金如期抹了藥油,盡管已經控制了力度,但疼痛依舊免不了,整個腳踝現在腫成了一個大豬蹄,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是別想自由走動了。
柳甜在一旁遞着相應的藥瓶、繃帶等,兩人配合的有條不絮。
“鄧公公,麻煩派人擡一頂轎子過來,妍妃娘娘這樣子是走不動路了,還是先擡回宮殿再說,這麽趴着怕是要着涼。”
“好好,妍妃娘娘等着,奴才這就去喊人過來。”鄧公公腳步生風,朝着一個方向拼命狂奔,可不能讓娘娘久等了,也不知他腦子怎麽想的,竟然忘了準備轎子,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也不曉得王上那邊有沒有知道了。
光是想到王上可能發怒的模樣,身子就忍不住開始顫抖。
妍妃此時痛的直冒冷汗,緊閉美目忍了許久,直到把痛意壓了下去,才聲音沙啞的開口道:“這是最後一次,今後本宮再也不會亂爬假山了。”
周圍的宮女吓的愣在那兒一動不動,手足無措的不敢亂碰妍妃娘娘,柳甜從藥箱裏拿出一塊幹淨的帕子,遞給妍妃邊上的宮女,關照道:“快給娘娘擦一擦汗吧,免得被冷風一吹,受涼得了風寒。”
那位宮女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她一個卑微的奴婢沒有委屈的權利,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妍妃娘娘,只有娘娘好,她們這些人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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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趕忙接了帕子,一邊輕柔擦拭妍妃額頭上的冷汗,一邊溫聲軟語的說些體貼話。
妍妃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意的人,全程配合金如期處理傷處,等到鞋襪再次穿上,對眼前的主仆二人,不加吝啬的感謝道:“多虧了你們,本宮現在好多了,雖然還痛着,但比一開始減輕了許多,之前便聽說金大夫在太後那呆着診脈,沒想到這麽巧,今日本宮摔了跤,也得了金大夫的醫治,等回頭,本宮一定要好好感謝。”
“小人為娘娘治療是應該的,再者醫者父母心,作為大夫,這更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事,娘娘還是少說些話,多留些力氣,等會兒回了宮在床上好好靜養幾日,等腳消了腫,才可下地。”面前的這位娘娘年紀看着跟暮存相差不大,出了這樣的事,也沒惱怒的怪罪那些太監宮女,看着脾性不壞,不過也就這麽一會兒的接觸,還沒法徹底下結論。
說好的一筆帶過呢,柳甜看着眼前的兩人,內心無法平靜,這位妍妃可是男主的白月光,他真的會把太子藏在白月光的宮殿裏?不怕發生什麽不可逆轉的事?另外,有這麽一位白月光,男主這次想要獲得女主的心怕是會很艱難了。
女主在燕城王宮的這段劇情裏,并沒有提及妍妃在不在世,或者在不在宮裏,可以說,全程根本沒有出現過。
這樣發展下去,也不知未來會改變成什麽樣子。
鄧公公領着轎子很快折返回來,擡轎子的太監是一路跑過來的,不敢有一點兒停頓,連剛才一直愣住的宮女們回過神來後,沒時間去害怕可能會有的後果,只手腳麻利的扶着妍妃上了轎子,有的随侍身旁,另外一些則提前趕回宮殿,準備補充體力的膳食或者收拾娘娘要睡的軟鋪,只要能想到的,他們就去做。
盡管事情算得上是有驚無險,但消息還是很快的傳到了王上那邊,暮存一聽到消息,當即就坐不住了,不再繼續逗留于太後宮中,準備擺駕蓮蓉殿。
“表哥!”劉真秋幸災樂禍還沒持續多久,就見心上人急的立馬便想走,頓時委屈又難過,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妍妃本人,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內心的嫉妒。
但這一喊聲并沒有什麽作用,只見他像是沒聽見一樣,跟太後道了一聲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剛剛止住眼淚的劉真秋,再次眼睛紅紅的哭泣起來,太後在一旁看着,表情無奈又有點心疼,但卻沒有上前安慰幾句,說了又怎麽樣,自家兒子的心意九頭牛都拉不回,即便作為他的母親,也無法左右他,還不如趁現在讓秋兒認清現實,死了那顆心,早日另擇良婿。
蓮蓉殿
妍妃在宮女們的伺候下,嬌弱的倚靠在床頭,貼身宮女已經拿着金如期開的藥方,趕往禦藥房拿藥去了,而馮正院他們這時候也趕了過來,正給妍妃做二次檢查,由于娘娘到底是位女子,又加上金如期已經看過了,馮正院就只替妍妃把了一下脈。
不得不說,王上同意女子入宮為醫,的确是一項很好的舉措,他們男子總有不合适的時候。
馮正院正和妍妃說着話,那邊暮存已經趕了過來,剛進宮門口,就直奔妍妃而來,宮女太監跪了一路。
暮存臉上全是焦急之色,心疼的上下打量妍妃,仿佛不全身看一遍,心中就不放心,“愛妃,現在如何了?可覺得痛?”想到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轉頭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表情陰霾,說話更是冷的讓人直打顫,“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麽伺候娘娘的,要是不懂伺候,還留着手做什麽,都給砍了!”
“王上饒命,奴婢/奴才知錯了!”
一地的奴才吓得臉色發白,拼命的跪地求饒,妍妃不忍,開口勸道:“是臣妾非要上假山,不關他們的事,而且現在也沒事了,饒了他們吧。”說完,擡起笑臉撒嬌的擠了擠眼。
這一副夫妻恩愛的樣子…
柳甜偷眼瞧了瞧旁邊的金如期,女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俨然一副不關她事的樣子,怕是這會兒女主對男主還沒有一絲的感覺,也或許這是一件好事,在自己沒有插手的情況下,女主很可能不會再愛上男主。
男主只顧着跟妍妃談心,小心的呵護着那個女人,對于他們這些大夫太醫只簡單的問了幾句,得知妍妃傷得不重,才慢慢放了心。
蓮蓉殿比之前的太後那兒,規模差不多大,但處處精細華美,很多飾品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上面一塵不染,可見每日都有人仔細擦拭。
趁着暮存不注意她們,柳甜跟金如期一左一右分開觀察,仔細的把宮殿掃了個遍,不遺漏任何的角落,誰知道以後再過來是什麽時候,所以這會兒很有默契的沒有去請辭。
馮太醫被男主拉着問話,莫林卻先行離開,親自為妍妃配置調養身體的湯藥。
所以她倆留在這裏,也沒有很亮眼,至于那些太監宮女,更加沒空管別的,只一心一意撲在妍妃身上。
宮殿中央擺放着妍妃正休息的大床,兩側則是雕刻精細的紅木衣櫃,以及桌椅陳列等。
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個大概,根本無法藏人,柳甜甚至擡頭檢查頭頂的房梁,但上面空空蕩蕩,沒有可疑之處,唯一的視線死角在床的後面,但那兒正巧有宮女來來回回的穿梭,看着不像有什麽問題。
要麽真的沒有什麽,要麽就是習以為常。
但青天白日的,沒道理把人就這麽捆在床後面吧,柳甜自然而然又想到了小說中常有的暗道機關,說不準哪塊地磚下面是空的。
一圈下來再也沒別的發現,柳甜扭頭去瞧金如期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卻見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屋內擺設上了,眼睛只盯着床上的妍妃,神情專注,眸內黑沉,不知在想什麽。
之後出了蓮蓉殿,金如期也沒想過要說什麽,柳甜跟在後頭不好開口詢問。
這會兒天色還亮堂着沒暗,但到了該出宮的時候了。
依照陳公公的拜托,她們兩人跟着郝采文一起出了宮,因分別坐着兩輛馬車,沒再繼續交流其他,到了自家府院,便揮手告了辭。
宅院廳堂內,大圓桌上擺着好幾道熱騰騰的飯菜,遠遠便能聞到誘人的香味,肖城正坐在桌邊等着她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