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雖然不是什麽致命傷,但也需要好好靜養休息幾日,萬不可再受什麽颠簸,”醫館大夫處理着肖城的傷口,完了遞給柳甜一張剛寫好的藥方,“等會柳姑娘拿着這張藥方去前邊找店裏的藥童,讓他幫你配好藥材,另外湯藥連着三日,早晚各服用一次。”
柳甜接過藥方,“謝謝大夫。”
大夫聽了擺擺手,語氣稍顯愧疚,“什麽謝不謝的,說起來這次成俠士受傷,大約是因為出手相助了我們馮家商隊,才受了連累,被人報複。”
一到安平鎮,柳甜便帶着肖城毫不猶豫的直奔這家馮記醫館。
畢竟他受的是刀傷,萬一有心人想打聽,弄出一堆麻煩事就不好了,況且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問肖城。
選擇馮家開的醫館,是最保險的做法,畢竟他們欠了肖城一個大人情,而且不用她說什麽,馮記的人自然而然會聯想到是那些蒙面人的關系。
兩件事發生的時間相隔太近。
“我看啊,成兄便安心的住在這裏養傷吧,田大夫的醫術可是一流的,準能康健如初,過會我帶着人給柳姑娘也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選在..選在隔壁吧,對,就隔壁,這樣柳姑娘随時随地都能馬上知曉成兄的身體狀況。”
說話的人是馮記商隊中的一員,名叫路七,方字臉,長相很是淳樸,如今身上挂了彩又傷了腿,行動不便,周端幹脆讓他留在鎮上,負責處理弟兄們的身後事。
“那就叨擾幾位了。”現在可不是矯情的時候,柳甜直接應下了他們的好意。
“不要這麽客氣,成兄說得上是我們的恩人,要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提,當務之急是讓他盡快好起來。”路七拍着胸脯保證。
“成俠士的底子好,多悉心照料些,很快就會好的,不必過多操心。”
柳甜轉過頭望了望床榻上的肖城,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人已經不再發抖,明顯比之前好了一點。
“嗯,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前頭拿藥材煎藥。”握着藥方,就要出屋。
可有人不想讓她離開,右腳才踏出一步,一只大手突然擡起,牢牢攥住了她的胳膊。
“別走,你就呆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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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城不知何時慢慢醒了過來,黑眸因虛弱少了一些亮澤,“祈求”的看着她,手下抓住她的手跟着緊了緊,挽留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路七在旁邊故意咳嗽了幾聲,一手拉過田大夫,一手主動去拿柳甜手中的藥方單子,“這煎藥的活我來做就可以了,有什麽事你們聊。”
笑了笑,就拖着田大夫直接出了屋,只留她跟肖城兩人單獨的面對面。
柳甜順着他手上的力道方向,彎腰坐在了床邊,疑惑的盯着他的臉,“有重要事跟我說?”
肖城見人坐下,便松開了手中細腕,嘆息一聲,“只不過想你陪我說說話。”
這是要和她唠嗑?
他有這個力,她還沒那個心呢。
“看來你傷得不是很重,還有閑心有力氣說話。”
肖城苦笑一聲,目光有點不好意思的移開,“今兒是真的兇險,一時分不清真的還是虛的,怕這會睡過去了,自己便再也醒不過來。”
“倒不是我有多怕死,只是還未到時候,我還不能死。”
柳甜不愛聽這些,她都沒哭呢,他活生生的在這講話,不知多利索,“什麽死不死的,明明人好好的活在這呢,倒是你,真真正正的欠了我一條命。”
肖城揚起眉,漆黑的眼珠認真瞅了瞅柳甜,“我沒想到你是真的打算自己回燕城,我能被你所救,也算是一種緣分,要是你沒有回燕城,我怕是屍體都涼了。”
“只是我這條命還有用處,暫時不能給你。你可以想想,有什麽願望有什麽想要的,說點出來,看我能不能做到,以便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願望嗎...”
想平安無事,想那頭頂的倒計時只是個惡作劇。
可惜不到最後一刻,她是無法知道前方會有什麽等着自己了。
不過,萬一自己真的走了的話,總得處理好原主的身體。
她沒有原主的記憶,只能去回想書中的只字片語,當時原主過世,金如期把她葬在哪裏的,葬在...
正苦思冥想着,忽地靈光一閃,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畫面直直闖入了她的腦海中。
那是在一個小小的院子內,一位女子正卧在躺椅上,閉着眼睛,好像在享受着日光浴,年輕柔媚的面容極美,卻偏偏白了半頭,黑發白發緊密的纏繞在一起,仿佛是對命運的無聲哀嘆。
院門打開,一小女娃手上捏着一朵折來的紅牡丹,兩只小腿兒蹦蹦跳跳的朝女子那奔去,撒嬌的喊了一聲,“母親!”
柳甜還想細看下去,但畫面卻又像浸了水的白紙,迅速溶化在腦海中,再也看不到旁的。
這應該是原主殘留的記憶碎片,看着還像是原主失憶前的事。
那座小院結構不是常見的四合院,倒像是單獨的內院...
“你想什麽呢?眼睛都不帶眨的。”肖城見她魔怔似的,不說不動,忙用手推了推她。
思緒被打斷,對畫面的記憶一下子變得模糊不清,裏面的細節更是找不着了。
柳甜有些微惱,“你做什麽,吓了我一跳,正想着的事全給驚沒了。”
“剛才你想得太入神了,感覺被什麽附體似的,直愣愣的像個木偶。”
什麽附體,她可高級多了,活脫脫的鬼魂一個,說出來怕吓到你。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我就是想事情想得有點遠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趁機問道:“我問你,你找那個叫湘雲的姑娘是有什麽事情,跟那批蒙面人有關聯嗎?”
肖城就知道她早晚會問,眼睛望了望門窗,确認都關緊後,看着柳甜輕聲說道:“你怕是也瞧出了她的不對勁之處,其實她是燕城王宮裏面的退役宮女,兩天前剛剛被王宮遣散回鄉,跟着她身旁的婦人,也不是什麽表姑的關系,同是一起被放出的宮裏嬷嬷。”
“離開王宮的宮女嬷嬷自然不止他們倆,至于我找上她的原因,是她和另一個宮女都曾接觸過蓮蓉殿,“傳說中”南希王寵妃的宮殿,段飛說,太子很可能就藏在那裏。”
她有點不解,“把太子一個大男人藏在自己喜愛女子的宮殿裏?不會吧...那另一個宮女呢?”
“十天前死了。”
“死了?”
“好像是做了不該做的事,犯了事杖斃了。至于太子到底是不是被藏在那,只能說可能性比較大,但并不能保證一定在那。我有問過她們兩個細節,發現了一個很大的矛盾之處。”
“那位丁嬷嬷此前一直在蓮蓉殿當差,是親眼見過妍妃的,後來被人打了小報告,三年前被調離了蓮蓉殿。湘姑娘則是無意間經過蓮蓉殿時,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看到了什麽?”不會正巧美人出浴吧。
肖城再次警惕的瞧了瞧門窗,聲音更低了,“妍妃是個男人。”
她不敢置信的眼睛圓瞪,“那位丁嬷嬷看到的是女人,而湘姑娘看到的卻是男人?也就是說南希王當真把那麽重要,自己又厭惡的人質送進了心愛妃子的蓮蓉殿?”
這騷操作,是該說男主信任妍妃呢,還是說心大呢。
是真的嗎?
有點難以想象,男主是那麽霸道,占有欲又強的人。
肖城眉頭緊鎖,也不敢輕易下定論,“到底如何,還是要做個計劃親自去探查下情況如何。”
“那些蒙面人的目标是她們兩個?”
“這個...我并不是很清楚這些蒙面人的來歷,可能是沖着她們來也可能不是,那些人一開始便對車隊的人下手,要是只為了捉住她們兩個,完全可以事先調查清楚她們坐在哪一輛馬車,然後趁其不備,直接奪了馬車就跑,何必費勁與人厮殺。”
“就算想滅口,完全可以靠弓箭,但他們沒有這樣做,所以我一時也想不明白,這群蒙面人是從哪裏竄出來的,幕後之人又是誰?還是說就是沖着馮家來的?”
肖城眉頭皺得老高,說了這麽一長段話,嘴唇都幹裂的起皮了。
想的頭疼幹脆不想了,比起這個,她起身到桌邊倒了一杯茶,遞到肖城嘴邊,“喝一點潤潤喉吧。”
“多謝。”肖城望着眼前的水杯,眼睛亮了亮,直接一口飲下。
“我有點不明白,先前看你武功蠻高強的,你這到底是怎麽受的傷,而且聽你的口氣,怕不是那批蒙面人所為。”
“其實...”
先前出去煎藥的路七,端着煎好的湯藥叩響了屋門。
“柳姑娘開一下門,藥熬好了,趁熱端着給成兄喝吧。”
“馬上來。”聽到聲音後,柳甜當下起身去開門。
可剛想把門打開,腦中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嗡嗡作響,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要被抽走似的,一陣懸浮感。
這什麽情況?時間還沒有歸零啊,柳甜捂住腦袋,痛苦的蹲下身。
“倚竹,你怎麽了?!”
肖城只看到剛還好好的柳甜,這時已經手腳發軟的跌倒在地,頓時沒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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