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民國抱錯大小姐
似是聽到了車夫的嘀咕, 又見蘇顏在一直向外看,姆媽也撐着車撐出來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一變,将蘇顏拉了回來,“大小姐看的是少帥?可莫要再看了,那位少帥他、他……”
“嗯?”蘇顏詫異, 見姆媽臉色不對, 心下也沉了一下,莫非這少帥還能與原主有什麽過節不成?
可她在原主記憶中并沒有發現這一點, 或者是少帥與蘇家有什麽不合?以前在蘇家見過原主?
那怪不得剛才眼神接觸的那一秒,她感覺少帥對上她的目光後,眉頭都皺了下, “他怎麽?”
姆媽在一邊糾結了半天, 又去注意蘇顏的神色, 見她對這個問題極為重視,又想到良州少帥氣質挺拔、能力出衆,怕不是大小姐剛才那一眼, 就對那位少帥有些好感, 甚至一見鐘情?
這可不成!
姆媽咬咬牙,将蘇顏又拉近了一點,極小聲說:“他十分讨厭女人,不管醜的俊的, 聽說連他母親都很少接觸, 這消息本封鎖的極為嚴密, 姆媽也是有朋友在帥府,聽他醉酒後提過兩句。偏許多外商不知情況,往他身邊送女人,卻不知這是惹了少帥的不痛快,生意做不成,更落不到好!”
言外之意,這位少帥要不是小時候撞見了什麽,心裏有毛病,就是身體有問題。
而大多數時候,一個男人,抵觸所有的女人,給人更直觀的感受卻是:他不能人道。
原來是這樣的少帥!
“啊?”蘇顏聽的一臉怔然,發出一聲不知是驚奇還是詫異的感嘆,雖說知道了這個消息不該對那少帥幸災樂禍,可她心中确實放下了大半。
鬧了半天人家是對遇到的所有的女人都嫌棄,并不是單對她一個人有成見。
想來這良州女人那麽多,少帥就算不喜,遇到的女人也該不少。
還好,她只是看了少帥一眼,不至于觸及到對方的黴頭。
将此事撇到一邊,蘇顏又與姆媽逛了好半天的公寓,最後在一棟十層高的公寓中定下了第二層的一間向陽房。
這種搭高樓的公寓租金其實比平房貴一些,但周圍鄰居都是衣冠楚楚的上班族或經商之人,相對來說安全性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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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顏和姆媽兩個女人,連個身體強壯些的半大小夥子都不一定打的過,自然要考慮安全問題。
只是身上帶的銀元終究有限……租住兩年差不多就到頭了,還要加上日常的花銷,讓兩人心頭都有些不安的。
不是對于亂世的不安,而是如無根浮萍,在外漂泊的不安。
姆媽甚至提出她繼續去大戶人家打工,照養蘇顏的生活,話還沒說完被蘇顏否決了。
真要到了那一步,要去也是一起去,姆媽從不欠她什麽,反而對原主有恩,何況現在情況還沒到惡劣那地步。
于是敲定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住所,姆媽去裁縫鋪子裏将綢被提出來,蘇顏就在附近店子閑逛了兩圈。
裁縫鋪子所在的一道地段不是城市中心,但靠近居民區,客流量不少,她走在街上都覺得人來人往,偶爾遇到火爆的店子,更是接近于擁擠。
就在這時,蘇顏注意到了一間店鋪,上頭寫着出租,只見這店未挂牌,屋內屋外都昏暗,守店人睡眼惺忪,見到有客人也不招呼,只在一邊坐着打盹。
她進去看了一圈胡亂堆壓在一起販賣的成衣,都是時下不常見的,但十分有思路的成衣,料子還都是上等,款式新奇不代表無人欣賞,根本不至于蕭條冷落到無一人踏入的地步,她心裏頓時就明白了。
這不是經營不善,恐怕這家看店的人,根本不是老板。
而買下店的老板大概是玩票性質居多,讓家仆過來看管,卻不知家奴每月指着府中月錢度日,自然陽奉陰違,懶得服務客人。
“老板,你這鋪子要出租?”她敲了敲前臺,那打盹的人清醒過來,聽說她要租店,立馬給她說了個高價。
恰在此時姆媽拿了綢被趕過來,見這破落小店居然還哄擡高價,當即拿出戰鬥的架勢,一路将鋪子說成了白菜價。
那前臺的守店人臉色都變了,這兩日過來看店的都是如此,生怕壓不下他的價錢來,可……
“行了姆媽,恐怕這店也不是他的,”蘇顏對守店人笑了笑,“你上頭估計有規定租金範圍,若是遠低于那個價格,你也不好像上面交待是不是?”
“這位姑娘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兒?”看店人嘆了口氣,“我家老板是個深閨裏的姑娘,不懂外頭的行情,挑了個脾氣大的裁縫,做出來的成衣都無人會買,這才冷清下去。”
“新版的成衣出現總會引來一些抵觸,”蘇顏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我看你也不容易,不如就給你個中間價租金,但我也不能太吃虧,你将店中的成衣和裁縫的合同也搭給我,如何?”
本來這個店中,成衣比租金可要昂貴的多,畢竟當初店老板特意挑了會做新式花樣的裁縫,做了成衣下來,就是要賣給達官貴人的,布料都是有多好用多好。
小老百姓過日子都緊巴巴,誰會買新潮的衣服?
可這不是衣服都賣不出去嗎?
估計店老板也沒想到生意能蕭條成這樣,一件都賣不掉,反正上下都是賠本,還不如多收點租金。
于是兩方一合計,沒幾天蘇顏就把整間店鋪連帶成衣和裁縫都拿了下來。
姆媽好幾次欲言又止,估計是不看好店鋪的發展。
畢竟在姆媽眼裏,人家原來的老板是個深閨裏的姑娘,蘇顏難道就不是嗎?
可等到拿下店鋪第二天,門外挂上了“優品成衣”的牌子,店內也重新收拾了一遍,到處都挂滿了小燈泡。
黃昏一至,姆媽按照蘇顏的要求,收拾好了內外裝飾品,又見下班、放學的人多了起來,忐忑的将電燈一開,頓時整個優品成衣店都亮了起來!
從牌匾的字框上繞了一圈的小燈泡,到屋內頭頂每一處方格、身邊每一個架子上,都忽地亮了起來,猛的一看如同夜空中的星星,閃閃爍爍格外迷人。
姆媽愣了一下,門外經過的人也愣住了,畢竟從沒有哪家店會挂滿這麽多燈泡,這已經不是照明了,這是奢侈!
可人類之中……越是達官貴人,越是身份極高有錢有權的人,就越對奢侈難以抵抗。
有一群下了學還不願歸家,打算在街上逛逛,買些首飾、衣服的十七八歲女學生恰好看到這一幕,心中難免起了好奇心。
“那是新開的店嗎?為何屋外還要挂一圈燈泡,這樣一晚上要消耗多少電,莫非這家店鋪用電不要錢嗎?”其中一個手中抱着書、身上學生裝已經洗到發白的女學生見到這一幕,不由咋舌。
她家境貧寒,自然想象不到眼前的這家店,将錢扔着玩的做法。
“有點意思,店家怕不是個富家公子,專門開個店出來顯擺富裕的?”幾個女學生中,提了一只高檔提包的女孩說道。
她家世最好,父母又疼愛她,從不短缺她生活費,因此再是富貴的地方她也不怵,“不如咱們也進去瞧瞧?說不定有好東西。”
她發了話,旁人自然不會拒絕,幾個女學生當即就調轉了方向。
對門的老板娘本來見到過來的女孩手中有高檔提包,心知是位大客戶,誰知對面鋪子點燈突然打開,吸引了這群女孩要走,她就急了:“幾位姑娘定是初來,不懂得街上的好店,實在是對面那家店以前門庭冷落,今日突然多了牌匾和電燈,恐怕也是換湯不換藥,裏頭衣服十分奇怪,無人喜歡,不是能穿的!”
就在這時,對面“優品成衣”店中某一扇試衣間的門突然開合了一下,從中走出一位身穿旗袍的女孩。
那女孩也不過十七八歲,在電燈的光線環繞中走得十分緩慢,反倒更顯得身材格外玲珑有致,全身上下星光閃爍。
她不僅能将整個旗袍撐起來,甚至腳下高跟帶着鑽一樣的閃爍,身上更是配了一件外罩紗衣,跟剛從天上下來的仙女一般,仙氣飄飄。
那旗袍本來比正常旗袍還要短一些,別說是女學生了,就是富家太太要穿也得做個心理準備。
可如今這穿衣之人搭配了紗衣,頓時就将檔次提升了不止一截。
不僅不會讓人覺得暴露,反而比普通旗袍還要能遮住的多一些,卻又影影綽綽,最是撓人心肺。
時人哪見過這種穿衣搭配,又恰巧此時那對面店鋪的老板娘話音剛落,語氣中正是在譏諷優品店中的衣服十分奇怪無人欣賞。
可如今一看……的确減裁奇特,可這種新版的衣服,真的無人會欣賞嗎?
為什麽只是瞧了一眼的她們,都覺得要拔不出目光來了?
要知道,穿衣服的可是個女人,而女人對于女人,反而比對男人還要更挑剔一些。
能美的讓性別相同之人心服口服的女人,這世上自然是有的,或許成衣店中的這位也是,可對方身上的衣服,恐怕才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畢竟離了一段距離,在外的衆人,是看不清店內女孩的臉的。
“無人喜歡只是因為……懂得欣賞的人不多罷了,”高檔手提包女孩定定的望着這一幕,下一刻就頭也不回的進了“優品成衣”的店門。
她有一位英國留學的遠房表哥,近日快要回國,從前女孩最是喜歡這位表哥,如今四年過去,她一直苦惱做什麽樣的打扮,才能讓這位歸國的表哥,在人群中一眼望見她的美。
這件衣服卻是正好。
國風中又包裹着濃濃的潮流感,不洋化也絕不土,反倒出現了一種令人驚豔的融合。
眼下,她勢必要當這懂得欣賞的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