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思念
30、思念
一直等到穆惜時住的房間亮起了燈，蘇令寒才扭身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他所住的那棟樓離穆惜時住的這棟不算遠，但走路過去也得十幾分鐘，好在蘇令寒此刻了無睡意，所以并沒有急着往家趕，而是慢慢在路上溜達。
5月份的巴黎，天暗得晚，卻亮得很早，就像此刻明明才5點左右，天便已經蒙蒙地亮了起來。蘇令寒仰臉看着街道兩旁高大的懸鈴木，以及懸鈴木上方的天空，忍不住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
唉，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事實上這一刻除了蘇令寒了無睡意之外，已經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期待着一覺睡到傍晚的穆惜時也了無睡意，所以一直抱着被子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為什麽睡不着呢？因為她突然很想遠在d城的傅如初。
想着傅如初現在是已經睡下了還是在醫院值班，想着傅如初是不是也正在想她，想着2個多月沒見，也不知道傅如初究竟是瘦了還是胖了，頭發是長了還是短了，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于是穆小姐只能繼續抱着被子滾來滾去，試圖把自己滾累了好睡覺。
事實上傅如初此刻還真沒睡覺，而是在吃燒烤。确切的說，是陪着同事在吃燒烤。
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早上9點多的時候醫院來了一個年輕的患者，ct顯示是左側颞頂枕部有硬腦膜外血腫，血腫量有70ml，請示主任和手術室護士長之後，直接送手術室安排了手術。手術結束之後他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便新收到了一個新患者，患者是個十六歲的小男孩，是由父母陪同過來的，ct結果顯示是右側中顱窩底區占位性病變，考慮有腦膜瘤的可能。
小男孩顯然還不是很了解這個結果意味着什麽，但是小男孩的父母一聽便開始痛哭失聲。好不容易安撫好病人家屬的情緒，然後安排病人去做進一步檢查，他才終于抽空扒了幾口飯。這之後又開始寫病歷，巡視病房的其它病人，換藥、拆線，給家屬和患者解釋病人的病情，總之一直忙到下班時間過了才稍微消停了一點。
原本以為下班之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卻在回辦公室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他手底下的實習醫生小孫坐在辦公桌前長籲短嘆。小孫自從進了神經外科，主任便安排傅如初帶他。對小孫而言，傅如初亦師亦友；而對傅如初而言，小孫就像他的親弟弟。
所以素來不愛八卦的傅如初，忍不住主動上前問了句，“怎麽啦？”
小孫嘆口氣，趴在桌子上悶悶地說道：“我女朋友剛才打電話來跟我說分手了。她說我每天除了手術除了病人之外一無是處，找我這麽個男朋友還不如養條狗。”
傅如初同情地拍了拍小孫的肩膀，一言不發地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準備換下身上的白大褂。小孫掀起眼皮看着傅如初的背影，哪怕是從男人的角度來看，傅如初這人也是相當出挑的。先不說長相，光是身材，就把醫院裏的所有醫生甩掉幾條街。瞧瞧那肩膀，瞧瞧那窄腰，瞧瞧那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再瞧瞧……
傅如初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筆筒朝他丢了過去，“就算你女朋友不要你了，那你也不能突然就換口味看上我這個大老爺們吧？”
“誰看上你啦？”小孫撇撇嘴，無奈地說道，“我只是在想，我當醫生那是迫不得已，因為長得太挫了，不能靠顏值吃飯，所以只能靠能力，但您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啊，為什麽還要跑來跟我們搶飯碗呢？”
傅如初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跟你們在一起，我會更有優越感吧！畢竟拼能力你們拼不過我，拼顏值你們更拼不過。”
小孫：“……”這人如果不是有點真本事，就憑他說話的欠扁程度，估計早就已經被患者或者是患者家屬打死了。
傅如初說完這番大實話之後終于想起自己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剛失戀的可憐人，所以他良心發現地開始安慰小孫，“我估計你女朋友說要跟你分手也就是随便一說，你要是真舍不得她，就多抽點時間陪陪她，我給你批假！”
小孫哭喪着臉看他，“您确定她只是随口一提嗎？加上這次，她這個月都已經跟我說過十七次分手了。”
傅如初幽幽地嘆口氣，“那估計她是真的想跟你分手了，我勸你還是抓緊重新找一個吧！”
小孫捶地，怎麽跟傅如初讨論之前他只是覺得沮喪，可是跟傅如初讨論完之後他卻突然覺得生無可戀起來了呢？
秉着不開心就要吃到自己開心的原則，小孫非常無賴地拖着傅如初去了醫院附近的燒烤攤，然後點了滿滿一桌的龍蝦烤串和啤酒，再交代燒烤攤老板說這一頓由傅如初買單。而且還非常無恥的趁着傅如初買單的時候，抽了一百塊錢給燒烤店老板當小費。
看了一眼小孫得意洋洋的表情，傅如初哭笑不得地決定不跟他計較。
傅如初其實不太能吃這些東西，第一是因為胃病，第二是因為他的生活向來規律，從來沒有吃宵夜的關系，所以他只是意思了一下便仰靠着椅背看着小孫自己灌自己。中途接到江木的電話，傅如初索性自作主張把江木叫了過來。
于是情況就由他仰靠着椅背看小孫自己灌自己變成了看江木和小孫互灌。心裏清楚今晚自己這個車夫肯定是當定了，索性也就不急着走，而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手裏的手機。
換句話來說，穆惜時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地想着傅如初的時候，傅如初也坐在人聲鼎沸的燒烤攤有一下沒一下的想着穆惜時。不得不說，這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心有靈犀啊！
江木見傅如初一直盯着手裏的手機發呆，忍不住推了一杯啤酒過去，“真想她就給她打電話，如果打了電話還是想她，那就飛過去找她，在這裏暗自神傷有什麽用，還不如喝杯啤酒，好歹還能潤潤喉。”
傅如初笑笑，“你懂什麽！感情這種東西就像釀酒，不能急，需要有時光的沉澱，如果因為心急提前開了酒蓋，酒可能還是同一壇酒，但味道卻天差地別了。我不急，反正總有開蓋的一天。”
小孫不解地看着這兩人打啞謎，良久之後才幽幽地說了句，“我雖然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但傅哥您剛剛說感情需要時間沉澱這話我是非常贊同的，你們看我就知道了，可不就是需要時間麽？我要真能抽出時間來多陪陪我女朋友，她就不會埋怨我沒有時間陪她了，搞不好也不會提出跟我分手。”
小孫端起酒杯一口悶掉，才抹了抹嘴繼續說道：“我女朋友老說當醫生的老婆比當軍嫂還慘，軍嫂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在外地指望不上，索性早早地就不對自己的男人抱什麽希望了。可是當醫生的老婆，是明知道對方就跟自己在一個城市，可是卻有事不能找他，有委屈也不能找他，甚至連生個孩子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她說寧願一開始就失望透了，也比生活裏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強。”
這番長篇大論說得傅如初和江木都涼了涼心，江木平日裏是個慣會插科打诨的人，此刻也一點玩笑的心思都開不起了，倒不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前女友，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必自己一次一次因為工作忙而推脫了家庭聚會，甚至逢年過節也泡在醫院裏，估計也是傷透了家人的心吧！
傅如初的心裏則是緊了緊，未雨綢缪地想：自己的工作既然已經這麽忙了，那等穆惜時從巴黎回來，一定要想盡辦法地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而且還不能讓她做什麽勞什子女強人，不然自己忙穆惜時也忙，這日子估計都沒法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