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厚顏
20、厚顏
因為穆惜時和謝醫生的“交鋒”是私底下完成的，所以一屋子人都不知情，于是吃完飯之後傅如初的幾個同事便提議大夥一塊去唱歌。
穆惜時是真的不想去，無奈衆人都很堅持，連拉肚子拉得都快虛脫的謝醫生都執意不肯掃了衆人的興致，所以穆惜時只好叮囑了夏離幾句，然後坦然地跟着衆人出了門。
自從開了餐廳之後，穆惜時便幾乎不再有夜生活，一方面是因為餐廳的工作忙起來總是沒日沒夜的，另外一個方面則是因為人一旦上了點年紀便更喜歡在家裏待着。所以此刻坐在傅如初車上吹着冷風看着夜景，穆惜時竟意外地生出了一種她正在跟某人約會的錯覺。
穆惜時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坐在後座的謝醫生有氣無力地叫傅如初的名字。傅如初微微偏了偏頭示意謝醫生繼續說，結果謝醫生叫完了人卻又開始沉默。
穆惜時猜測這姑娘鬧這麽一出是為了找一找存在感，所以只是繼續偏頭看着窗外沉默，絲毫沒有理會這姑娘的意思。
結果等她看了半天窗外回過頭來，就看到謝醫生從後座探出手來，然後不偏不倚地将手搭在了傅如初的肩膀上。傅如初今日碰巧穿了一件黑色的雙排扣風衣，所以襯得謝醫生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越發白皙水嫩。雖然傅如初很快便挪動肩膀躲開了謝醫生的纖纖玉手，但穆惜時心裏的怒火卻抑制不住地開始往外冒。
居然敢碰老娘的男人，這女人真是活膩歪了！
穆惜時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面上倒是不動聲色。車子停在d城最著名的一家ktv樓下時，穆惜時突然驚慌失措地叫了句，“哎呀！”
車上的人都停住了解安全帶的動作回頭看穆惜時，穆惜時演得越發投入，“如初，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忘了給炸毛放貓糧，怎麽辦，他現在肯定餓瘋了。”
傅如初靜靜地擡眸凝視了她一會，突然笑了起來，“沒事，餓一天就餓一天吧！”
穆惜時佯裝憤怒，“那怎麽行，要不這樣，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晚點我們再過來。”
謝醫生終于繃不住問道：“……你們？”
穆惜時故作不解，“咦，我以為你知道我們住在一起。”
此話一出，謝醫生臉色瞬間就變了變。穆惜時早就知道這話說出口會對謝醫生造成什麽樣的傷害值，所以倒是沒怎麽在意謝醫生的反應，而是偷偷打量傅如初。見傅如初面色如常，一顆心才算落了地。畢竟如果這時候被傅如初拆了臺，那她的臉估計就要丢盡了。還好，傅如初雖然沒有承認，但到底也沒有否認。
謝醫生下車之後，穆惜時不情不願地跟傅如初道了個謝，“那個……剛才謝謝你沒拆我的臺啊！”
傅如初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随即便閑适地往ktv裏走去。穆惜時見狀自然也跟了上去，兩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包間門口，傅如初才心情很好地抛下了一句話，“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特意給炸毛放了滿滿一大盆貓糧。”
“所以呢？”
傅如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所以下次想對付別的女人，盡量還是找一個高明一點的借口。”
說完也不等穆惜時反應，便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穆惜時站在包廂外面颠來倒去地琢磨傅如初說的這番話，越琢磨越覺得傅如初是在給自己某種暗示——恩，暗示自己可以大膽地清除他身邊的花花草草。
這是要給自己扶正的節奏啊！穆惜時這樣想。
自己一定是瘋了才由着那個女人在外人面前胡說八道毀壞自己的聲譽，傅如初這樣想。
兩人各懷心思地坐在包間裏聽着衆人大展歌喉，原本想着默默地聽完兩個小時就可以離開了，誰知屏幕上方剛顯示出一首《廣島之戀》，就有不相熟的人笑嘻嘻地将話筒塞給了穆惜時。
穆惜時挑了挑眉，最終還是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這是一首合唱歌曲，所以肯定還有人陪着自己一塊丢人，剛這樣想着，就見傅如初拿着另外一個話筒站了起來。
看來這是要情歌對唱的節奏啊，穆惜時見狀又開始瞎激動起來。不過等到傅如初一開口，她就忍不住笑了。果然上帝都是公平的，已經給了傅如初一副好皮囊了，自然不會再給他妙曼動人的歌喉。
事實上，傅如初唱歌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一個字在調上。穆惜時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一聽到傅如初的歌聲，整個人立刻自信心爆棚。于是在傅如初的襯托下，穆惜時唱出了自認為最好的水平。
放下話筒之後，穆惜時忍不住湊到傅如初耳邊大聲問道：“你明明就不會唱，剛才幹嘛不拒絕啊？”
傅如初驕矜地擡了擡下巴，回了穆惜時三個字，“要你管！”
好吧，不管就不管！
唱到快接近尾聲時，衆人終于也開始撐不住了，紛紛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打游戲，所以一時半會居然也沒什麽人上去點歌。穆惜時正尋思着偷偷溜走，就見謝醫生拿着話筒站了起來，然後自顧自地點了一首《紅豆》開始唱。
謝醫生的聲音輕輕淺淺，又因為投入了感情，所以連穆惜時都不得不承認她唱得非常傳神。起碼在八十分以上。
衆人顯然都是一樣的想法，所以謝醫生的歌聲一落，衆人便紛紛開始鼓掌起哄。謝醫生笑眯眯地掃了衆人一眼，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傅如初身上，“阿初，介不介意一起合唱一首啊？”
傅如初靜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認認真真地拒絕道：“下次吧！我有點醉了。”
穆惜時簡直忍不住要給傅如初拍手叫好，再看謝醫生，臉色果然又比之前白了幾分。最後還是有人點了一首神曲來唱，才讓現場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衆人去結賬的時候，穆惜時特意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果然碰到等在外面的謝醫生。也不知道大家都是什麽時候養成的習慣，似乎永遠喜歡在別人上洗手間的時候堵在外面試圖跟別人談判。殊不知越是重要的談判，越應該放在正式的場合，至少不應該放在人來人往的洗手間門外。
不過既然人家要談麽，穆惜時也實在不好拒絕，所以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等着謝醫生開口。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原本光鮮亮麗的謝醫生多了一絲疲累，連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沙啞，“其實，我早就知道傅如初不會喜歡我的。我們認識了那麽多年，他要真對我有一點點別的心思，我們的孩子現在估計都會打醬油了。”
穆惜時撇撇嘴，這個謝醫生還挺幽默的嘛，之前怎麽沒看出來？
“只是知道他不喜歡我是一回事，接受他不喜歡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明知道他對我沒意思，卻不甘心就這樣算了，所以一直在努力。明明周圍的人都覺得我跟他很般配，甚至連傅叔叔和傅阿姨都這麽覺得，可是他為什麽就是不開竅了？”
穆惜時繼續撇嘴，她也很想知道傅如初為什麽不開竅啊，明明自己都已經主動搬到他家裏去了，他居然還能扮柳下惠，也是夠讓人郁悶的。
謝醫生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我很早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你了，那一次你陪着一個老爺子來醫院看病，然後在醫院大廳碰見了傅如初。當時我跟傅如初在一起，确切的說，我當時碰巧站在他身邊。”
穆惜時仔細回想了一想，實在沒什麽印象，事實上她當時一門心思地想拿下傅如初，所以眼裏心裏自然也只看得到傅如初一個人，記不得謝醫生也是情理之中的。
“傅如初一看到你便急急忙忙地朝你走了過去，那時候我就暗暗心驚，明明從來沒聽傅如初提起過你的存在，怎麽突然就冒出了這麽一號人物呢？而且傅如初似乎還很緊張你，我跟傅如初共事多年，即便碰到再棘手的病人，再艱難的手術，也從未見他臉上露出過一絲一毫的緊張在意。他這人吧，似乎永遠都是氣定神閑的，仿佛什麽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可是那一次他卻緊張了，雖然他自己都沒發現。”謝醫生自嘲地笑了笑，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穆惜時雖然很不想安慰情敵，但一見謝醫生的表情，便忍不住說了實話，“其實我跟傅如初，一直都是我在追他，他心裏未必就真有我。你說什麽他緊張我，我反正是一點看不出來。不過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傅如初會拜倒在我的牛仔褲下，所以你能想開一點早點退出，也不錯。”
謝醫生都被她氣笑了，“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一直都這麽厚臉皮了，還是在特定的事情上才厚臉皮？”
穆惜時展顏一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事實上，是一直都這麽厚臉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