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魚人與小姐

第20章 章節

哭鬧，此時更像是知道自己的媽媽害怕打雷，就咿咿呀呀的說着只有她自己聽得懂的話，偶爾才會蹦出幾個類似爸爸媽媽的字。

自生産後就越發虛弱多病的伊麗莎白，咳嗽了幾聲，彎下腰腰親吻了自己女兒的額頭，“莉茲，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溫柔善良又勇敢堅強而且總是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的，大家都會喜歡你，你會在這些愛裏健健康康又快樂的長大，以後的你不會太柔弱，不會像我一樣連把槍都拿不久，你會憑借自己的意願變得強大，一定會的，因為你會向往自由，做個冒險家怎麽樣？像你的爸爸原來那樣。”

“伊麗莎白……”他心中的不安在雷聲中被無限放大，阿拉丁在伊麗莎白懷孕的時候就找他談過了——她可能都撐不過孩子出生。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伊麗莎白不但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孩子，還活到了現在，這讓他有了奢望，奢望着這個奇跡可以延續。

他并不想失去伊麗莎白，他寧願可能就此死去的是他自己……

“泰格先生，莉茲今天剛剛會自己走了呢，還走到鋼琴邊上哦。”她看起來臉色紅潤了些，身邊閃爍着母親特有的光輝，“還彈了幾下，好聰明呢，以後真想教她樂器呢，一定很快就會學會吧。因為是我的女兒。”

“嗯……嗯，是啊。”他握緊了自己的手，努力把自己心裏升起的悲傷壓制下去，讓自己看起來也開心點，不過效果并不好，勾起嘴角，頃刻變成苦笑，“如果是莉茲的話，一定很快就會學會的。”

“不過呢，其實學不會那些也沒事，我更希望她像泰格先生你一樣。”伊麗莎白咽下了已經湧到喉嚨的腥甜，繼續描述着她幻想中的女兒的未來，“她會像泰格先生你一樣到很多很多的地方去游歷，然後交到很多很多的朋友……雖然可能會遇到不如意的地方，但她會是個堅強的孩子，一定可以勇敢的走下去的。唔咳咳咳……哈啊！唔……”

小小的莉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臨睡前還抓着自己母親胸前的長發，沒有看到那些刺眼的紅色。

“泰格先生，我想過了……”伊麗莎白忍住了剩下的咳意，并抹去了嘴角的血跡，“其實我應該是不怕打雷的，之前那樣只是因為母親就是在雷雨交加的日子裏死去的。我也因該不是那麽害怕鬼故事的，我大概只是希望着人真的會有靈魂，死後靈魂也不會消散，上天堂下地獄，亦或是在人間游蕩，我打心底裏希望母親還在我的身邊看着我，所以才相信并害怕着鬼怪的存在。”

“是嗎……”他的心中，有一份不安，而且開始躁動起來，仿佛想告訴他些什麽。

伊麗莎白将懷裏的莉茲放到了一邊，給她蓋上了被子，抽出了自己的頭發，并将一枚做工精致的吊墜給她帶上，這是她離開那裏時唯一帶出來的東西。“泰格先生，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好。”他現在除了答應她的要求外，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落幕

他們到了甲板上，伊麗莎白虛弱的連自己行走都顯得很困難，狂風暴雨也讓她更加吃力，但是她看上去挺高興的，她甚至掙脫的他的手，一搖一晃的在甲板上踏着舞步，“這還是第一次呢，其實也挺不錯的不是嗎？我一直害怕的果然不是這個啊。”

“伊麗莎白，我們回屋吧！”

“不要！這麽快就回去一點意思都沒有！”伊麗莎白小跑着回到他的身邊，主動拉起他的手，“泰格先生，我們跳舞好不好？我還沒有和泰格先生跳過舞呢。”

看着她快樂的樣子，還有那醒來後就宛如已經死去的眼中重新閃起的光芒，就算時光倒流，他也想自己也只會選擇順從她的心願，即使他并不會跳舞，答應下來後也只是牽着她的手，笨绌的跟着她的動作移動着步子。

這時的風雨并不懂得什麽叫憐惜，讓她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在他眼裏，伊麗莎白依舊是最美的。

原本專注于跳舞的伊麗莎白，突然笑着問道，眼中藏着那時的他沒有發現的瘋狂：“吶，泰格先生，我的存在讓你痛苦嗎？”

這樣的問題讓他迷惑，但還是回答了她，“沒有。”

怎麽會是讓他痛苦的存在，他是如此的感謝上天讓自己與她相遇。

“是嗎？”伊麗莎白專注的與他對視着，沒有看出對方言語中半點的虛假，反倒是自嘲的笑了起來，“失敗了啊……複仇……”

“複仇？”

“你害死了我的父親，和看着我長大的尼德羅爺爺，毀了我的一切……現在只要我一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那一天的畫面，特別是尼德羅爺爺死時的樣子，還有父親死時的樣子，他們渾身是傷，血從空洞的眼中流出來，呵斥我為什麽還活着，真的很痛苦哦，生不如死呢，但是我還是一直活到了現在，”伊麗莎白退後了幾步，溫柔的笑着反問，“吶，泰格先生，你覺為什麽即使這樣，我還願意活在你的身邊呢？”

莉麗莎白對他懷有惡意這件事，他早就有感覺，現在他更加在意的是她口中的複仇，她做了什麽？她的存在為什麽會讓他感到痛苦？

難道……

“除了複仇也沒有什麽別的理由了吧？只是還是失敗了，用這樣的方式是沒辦法複仇的，但是啊，這樣破破爛爛的身體，除了折磨自己，讓泰格先生覺得痛苦什麽的，什麽都做不到啊。”沒有得到回應的伊麗莎白，繼續着自己的喃喃自語，也印證了他的猜想，“明明不吃藥這事，瞞過阿拉丁醫生和瑪莎嬷嬷是很麻煩的，結果還是這樣，真是……”

“夠了！”他心中燃起了怒火，但并不是因為伊麗莎白欺騙了他，而是她口中所說的可笑的複仇！“想要複仇的話，你直接殺了我不就好了嗎！槍太重了，我就換成了更輕的匕首，我給你了不是嗎？為什麽！”

“因為那就是泰格先生你自己的意志了——你是自願被我殺死的。那樣被折磨的只有我了，複仇的意義就沒……”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

“……”伊麗莎白沉默了下來。

“還有！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你的複仇，那麽莉茲呢？那個孩子難道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這段時間的相伴，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一相情願？

“不……那個孩子是個意外，我沒想過自己這樣破破爛爛的身體還有當母親的權利，剛知道的時候我也很驚訝。”伊麗莎白皺起眉頭，低眼看着兩人相握着的手，不出意外的話該青，“泰格先生，你弄疼我了。”

他下意識的松了手，剛剛的動怒讓他忘記控制力氣，果然還是留下了青紫的痕跡，“我……”

“泰格先生，其實出來之後我很幸福哦，每一天，每一天，這是在那裏沒有的，但是啊，同樣也很痛苦，【這樣的我，真的可以活着嗎？真的可以這樣幸福嗎？】我有時會這樣想，因為都是我的錯，才害死了父親和尼德羅爺爺他們啊，所以醒來之後，我決定要活着，活着【複仇】。”伊麗莎白低聲的述說着，“但是呢，有了那個孩子後，我的【複仇】不得不停止了，畢竟孩子沒有任何錯，我想生下她，那段時間，真的很開心哦，明明不應該這樣的，我要【複仇】才行……”

“那麽就殺了我！全部都是我做的不是嗎？你不是恨着我嗎？那麽幹脆的殺了我不是更好嗎？！”

“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嗎……也許吧。”伊麗莎白思索着什麽，不過很快就釋懷了一般，“吶！泰格先生，如果人真的有靈魂的話，我的靈魂最後應該去向哪裏呢？犯下罪孽的我，大概會去地獄吧，不過泰格先生，如果你也在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他沒有聽懂她的意思，但是有一點他是确定的，“你沒有犯下罪孽，天堂才是你死去後該去的地方……”

伊麗莎白她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松開了手，搖着頭，向後退了幾步，并拿出了匕首，那把匕首他認得，就是那把在發現槍的後坐力對她來說可能太勉強之後，他讓人打出來的——鋒利又輕便，讓她能更方便的殺死他。

“可是今天之後就不是了。”她低頭看緊緊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匕首，顫抖的雙手訴說着她并沒有看起來的那麽平靜，而後顫抖停止，她突然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不安的低聲問道，“泰格先生，你被殺死後會來陪我，對嗎？”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現在這把匕首終于要實現它被做出來的價值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