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回到山莊,就被懷希拉着往白天凡那跑,說今天是他生辰
微微一怔,這地方她并不陌生,所以便欣然答應了。
飛魚找了家館子,她們一到,他就開始誇誇其談這裏的菜多棒多棒,什麽特色,就像是這裏的掌櫃一樣。
“飛魚,你在我這大老江湖面前吹,是不是找錯人啦?”林靈兒笑道,“你就是找個某深巷子裏的店鋪,我都曉得。”
“哦,是是是……”他很恭敬地點頭稱道。
“你們似乎很熟?”雪緣一聽他們倆見面的對話,忍不住插話道。
林靈兒雙手插腰,正要得瑟,就見飛魚脫口而出,“對,我和靈兒一萬年前就相識了。”
她差點沒把凳腿踢了,一萬年前……也沒有那麽遠吧。不過這記憶當真是遙遠,那時候飛魚拜在白雲山莊為長老,與莊主白飄,以及游俠掌門人楊雲靖同為兄弟,後來白飄和飛魚都修成神仙,而當年身為一界之主的楊雲靖卻死于聖戰,想起這些往事,林靈兒又自顧哀傷了一番。
轉眼,飛魚已經與雪緣搭上話,“雪緣,我們又見面啦!”
雪緣行了個禮,奇怪地問林靈兒:“他怎麽也曉得我名字?”
就像上一次珊珊雪一口喊出她名字一樣,雪緣又納悶了一會。
其實,林靈兒也不過把雪緣介紹給珊珊雪,飛魚,絕對沒第三者。
“沒關系嘛,大家都朋友啦,雪緣,我給你隆重地介紹下眼前這位玉樹臨風的大帥哥!”林靈兒對飛魚使了個眼神,飛魚立馬昂起胸膛,對自己誇耀一番。
雪緣邊聽着他說,邊點點頭,真不愧是雪緣,可以這麽耐心,似乎還很興趣地聽着飛魚高談闊論,要是換林靈兒,早給他一嘴抹布。
飛魚一邊談,一邊還不忘記給二人倆夾菜,又不失禮,做好了主人的樣子。
林靈兒也不客氣地吃着,反正看他那興奮的樣子,眼球從來都沒從雪緣身上轉開過,連眨眼都沒有,也難得雪緣沒嫌棄他話唠。
飛魚,實在是太厲害了!林靈兒她真的佩服地五體投地!對付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她今天總算是大開眼界啦!
林靈兒頓時也兩眼汪汪,包含深情地望着飛魚。
“幹……幹嗎?”飛魚投射在雪緣身上的餘光瞟到了林靈兒,立刻起了全身雞皮疙瘩,好不自在。
“沒……沒事。”林靈兒的眼睛濕潤了,她用袖子擦了擦,随口一說,“這菜太好吃,我太感動了。”
飛魚立馬夾起一塊五花肉往林靈兒嘴裏一塞,“你就繼續慢慢吃吧,別說話。”
“……”
沒想着一頓吃得衆人都開心,雪緣最後還同林靈兒道了一句,“這飛魚挺有趣的。”
今天忙碌了一天,回去後,林靈兒就不與雪緣多說話,倒頭睡覺。
剛睡着,她又見一大片的紅,莫名意識到,今晚又要做噩夢了。
那個該死的噩夢,都連着幾個晚上了。
忽然覺得這畫面似曾相識,那場殺戮,來自婚禮上的血光,到底是什麽?
她記得見過,到底是什麽?
她漸漸地,漸漸地,在思考中沉沉地入睡。
那是一個靠海的國度,金色柔軟的沙灘,彎曲陡折的海岸線,蔚藍浩瀚的大海,映着萬裏碧空,海鳥回旋着,海面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大帆船。
這個地方,林靈兒從未見過,極其陌生,卻又有那麽一絲熟悉。
海岸邊一群龐大的白色水晶宮殿,宮殿旁還有一座古藤纏繞的高塔。
那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就在那白色水晶宮殿裏舉行。布滿宮殿的紅帶子,紅地毯,鮮豔火熱的紅色,就像是這塊白色冰山上的火焰。
宮殿裏,冰封王座上,一位身穿精貴王袍的男子端坐,散發着威震天下的霸王之氣。
藍瞳,宛如那蔚藍大海的水滴。金發,就像屢屢明媚的光輝。
他身旁倚坐着一位美人,頭戴鳳冠,雙眸含情,妩媚動人。
王座下一群臣子,他們分居地毯兩側,各個身着華貴,相互告喜,就連宮裏的侍者也是穿着不同于外人。
大殿前的男侍從高叫了一聲,“新郎,新娘進堂——”
飛花滿天,兩位紅娘穿着紅色大袍子,一手提着花籃,一手往空中撒着飛花進來,跟着進來的是對新人。他們手各牽着紅花一端,穿着喜慶的衣服進來。
玉珠簾下,新娘那明媚如春光的雙眸帶着微微冷澀,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可見新娘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而新郎卻成熟老練。
“哈哈……孤王今日為二人舉行大婚,全族同慶,所有族人統統有賞賜!二人成婚,将預示着孤王宮廷內外實力的結合,從此孤王便可高枕無憂啦!哈哈……”
這婚禮的場景,與之前夢境完全一樣,不斷重複。
接着,就是有一大群黑袍子的人湧入。
“你好大膽子,竟敢勾結外邦,妄想做亂!還好門主聖明,趁今日将你們一網打盡!”
宮殿內湧入了大量的侍衛,雙方兵戈相向。
王座上的男人一驚,站了起來,“你們堂堂魔門十四宮,竟然與幻界的人勾結陷害孤王一族!孤王何曾造反?”
“哈哈,你若不造反,還有誰能造反!別忘了當日冥神是怎麽說的!”
“分明是見孤王實力龐大,你們想除之後快,何必編造如此理由!龌龊!哈哈……不過,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你們竟然與幻界的蠱鬼王串通,蠱鬼你會來,怕是為了孤王那剛出生的小兒子吧?”
宮外飄來一團黑雲,發出了沙啞的聲音,“算你識相,雙月日的嬰孩絕對不能留!”
腥風血雨就這麽突然驟降,接着是看見在角落哭喪爺爺死去的新娘,看到她悲痛欲絕,看到她絕對反擊,看到她被一幹人追到了宮外,懸崖邊。
“魔門,今日屠我一族,明日待我們東山再起之時,定會滅你們!”新娘咬牙說道,稚嫩的娃娃臉上透露出了成熟的一面。
“門主早下令斬草除根,特別要将你們的少爺們全數殺光,沒了他們,你們還想東山再起?做夢!哈哈哈哈!”
“你們……你們簡直是禽獸!”
打鬥再臨,随後又來了一批黑袍子的人,那新娘被一劍穿心,釘在了萬丈深淵對岸。
畫面又轉回了宮殿。
那一具具屍體,從宮殿到宮外,血流成河,血濺到了那白色水晶的宮牆上,像是一朵朵激情綻放的紅蓮。
大火開始蔓延,像是饕餮一般,吞噬一切,燃燒着整片宮殿,逃竄的人們都被斬于黑袍子的冷劍下。
那一段時間,黑煙覆蓋了宮殿上方,那原本燦爛的天空。
而那黑雲不停地在宮殿四處游走,沙啞的聲音帶着焦急與憤怒,“那個小孩在哪?在哪?!快給本王出來!”
在外面兜了一圈,毫無發現的時候,那黑雲又沖入宮殿,催動力量,使得那躺在王座上垂死的男人被擰起,“那小孩在哪?!”
“哈哈哈哈哈……”那男人發出一陣凄厲的笑聲,面無血色的臉上仍霸氣不改,“只要我兒不死,你們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話落,那男人橫刀自引,血濺王座。
“父王!父王!”王座旁一對年紀輕輕的兒女大叫着,“你這惡魔,我們跟你無怨無仇,為何如此待我們!”
“哈哈哈……少爺小姐,你們快說,你們的弟弟在哪?說了饒你們一命!”那黑雲發出啧啧的笑聲。
“寧可死,我們也不會說的!”他們憤怒地撲來,生命的最後一刻做了反抗,終雙雙喪命于王座邊上。
“魔界的人,哼,也配與我敵手?”黑雲哼了一聲,又繼續四處飄蕩尋找。
“雙月日的小孩,本王一定要殺了你!”
……
林靈兒猛地睜開雙眼。
這一次,這個夢,比以往完整而清晰!
她睜着眼,喘着氣,才發現棉被已被踹到榻下,而自己滿身是汗,如同水裏打撈起來。
她摸黑坐到桌前,摸索着茶杯,半分睡意都沒,突然之間,她有點分不清夢裏還是現實,分不清她是林靈兒,還是夢中那新娘,她現在的心跳猶如夢中的她,那麽快,那麽急促。
做夢做的太真實也可怕!怎麽這麽真實!連那宮殿的擺設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張張面孔也清清楚楚,那聲音也清晰得很,她竟然開始覺得熟悉,而且是那種自己曾經親身經歷過的熟悉!
要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喝了一口茶,坐下來,提醒自己深呼吸,深呼吸,那是個夢,那只是個夢!
慢慢地,她才從夢中的感覺脫離出來,腦海中卻依然揮之不去夢的殘影。
驀地,她終于想到了!
三生石!這是那“永生絕戀”主人的記憶啊!
☆、泰華山行
一夜輾轉難眠,直至東方魚肚白。
林靈兒腦子一片混沌,三生石的記憶,如小樹苗一般在她腦中一夜之間長成茁壯大樹,根深蒂固,讓她有些分不清楚自我,為何夢境中延續了三生石的記憶,難不成她杜撰上去的?可是,她從未去想過這結果如何,再者什麽魔門,蠱鬼王,冥神都是她從未聽過的詞,從何而來?
離開冥界已一月有餘,她對三生石的記憶本該是愈加模糊,為何在夢中卻愈加清晰!尤其回到江湖這幾日,夜夜重複一樣的夢,這與她從前少夢的情況相較,實在反常。
“難道是我的招數出問題了?”林靈兒皺了皺眉,莫不是輪回轉世出了岔,影響了夢境?可這情況也是費解。
林靈兒揉了揉額頭,和衣起身,推門而出,今早先帶雪緣去秋水山莊給秋伊天看診。那日見秋伊天看雪緣的神情不對,林靈兒未多想,沒想到今日趁她出屋幫雪緣拿針包的時候,這家夥居然對雪緣說了些污穢的話,林靈兒大怒,拉扯着雪緣離開了山莊。
二人回了紫雨軒,林靈兒還在為此事喋喋不休,而趴在雪緣肩頭的秀夜,一直虎視眈眈地瞅着她放在雪緣胳膊上的手,怎麽感覺嘴饞了?
她慌忙移開了手,口中話沒停,“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男人為了色,都不要命了。”
“是,是是。”雪緣無奈地笑了笑,輕拍着秀夜的背,“我都沒生氣,你也別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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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江湖上出現了兩張嶄新的公告。
武林大會,下月十一召開。
泰華山尋寶。
寶物!林靈兒等了這麽多日,終于有了消息,看來這泰華山的寶物就是冷夜淚滴了,太好了,幫輝夜忙,又可以順便領江湖的賞銀!林靈兒不假思索地伸手撕榜,未想另一只手搶先了一步,只聽“嘶——”一聲,那張尋寶的公告就被人揭了。
居……居然被人搶了!
林靈兒大怒,“那是我的!”
“怎麽?想搶?”那撕榜的人背着個包袱,戴着一頂還殘留雨珠的鬥笠,看這打扮,八成是路過江湖的外人。
竟然被外人搶了榜,這讓林靈兒更加火大。
“對!本姑娘是搶定了!”林靈兒趾高氣昂地應道。
在錢方面,她林靈兒從來就不退縮,死了都要搶!
那人也分毫未退讓。
當她正準備先發制人之時,貼公告的官兵忙攔在二人中間笑着作揖,“二位請別動手,多幾人去無妨。”
誰知道他的好心卻成了戰争導火線。
“啧啧,人多手雜,反而礙事。”
“你說誰礙事呢!”
“呵,我又沒說你,自己卻着急承認?”
……
“二位……二位。”那官兵見二人互不退讓,争得面紅耳赤,一陣無奈,便請她們去官府一敘。
“好主意!”林靈兒與那人異口同聲道,又互相白了一眼,“哼!”
官府。
官府掌門寧無歌掂着茶杯,方想喝一口,只見官兵帶着兩人走進。他一見來人,一口茶險些噴出,讪笑道,“這不是陸姑娘,和林……楓雪姑娘嗎?”
林靈兒輕咳了聲。寧無歌真是許久不見,還是這麽狡猾,上來就想揭她林靈兒老底,好在今日識趣了點。
不過,這旁邊這陸姑娘何許人?
官兵小步跑到寧無歌身邊,微微俯身耳語了幾句,寧無歌窺了一眼林靈兒,清秀的臉龐微微浮起一層笑,“你們都想去?”
“為什麽不去?”林靈兒雙手環抱在胸前。
“是我撕的公告。”那女人又強調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東西。
這才說上一句,二人又相争起,眼見要動武,官兵又插-進她們中間好言相勸,而寧無歌一條腿搭在另一條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抖着,手中捧茶,一言不發地看好戲。
“這……這……寧大人,這如何是好啊?”那官兵見自個主這态度,欲哭無淚,他兩頭不是人。
“你慌什麽。”寧無歌放下茶杯起身,那高聳的馬尾辮輕垂過肩,“能招到兩位高手來,不應是高興嗎?寧某可不敢得罪二位女俠,你們可一起去,錢也如數給。”
此話一落,林靈兒與那人不再争執,不過以林靈兒對寧無歌的認識,他沒這麽容易被人占便宜吧?果然他停頓了一下,從衣袖裏取出一卷地圖,“不過泰華山地圖只一張,你們須得一起行動,并且只給你們十日,若時限到了,你們沒拿到我想要的,那……”
誰也別想得到賞銀。
林靈兒一怔,還沒細想此番話,只見那人已從寧無歌手中地圖,“小意思,莫說十日,就是十個時辰都行!”
口氣還真大!林靈兒瞅了她一眼。
“這尋寶之事,還有一些隐情,未寫在公告上,我本是等有能之士揭榜後,到官府來相告。”寧無歌說道,“既然二人要去,那我便同你們說來。這寶物出世之前,亦有祥光,如同當時在死亡沼澤的那寶物一樣。”
死亡沼澤,聽到這四個字,林靈兒一顫,之前那悲慘的記憶又湧上腦海中。
“不必擔心,死亡沼澤那地方本就氣候惡劣,妖魔橫行,死傷慘重也是情有可原,還好當時我玄冰宮未派人參合其中。”那女人說道,“他們尋不得寶物,亦是正常,而這泰華山位于人間,不會有危險。”
玄冰宮?這人是玄冰宮的?林靈兒又一怔,不過寧無歌認識的人,應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了。
“哎!陸姑娘并未看過泰華山的地理位置吧?”寧無歌搖了搖頭,“它的确屬于人間,可它又偏偏挨着妖界啊!”
“什麽!”林靈兒吃了一驚,跟死亡沼澤的位置很相似,地屬人間,卻緊鄰妖界!
☆、攔路老虎
泰華山,地處中原北部。季節變化更明顯點,此時江湖雖有秋意,大樹卻還是郁郁蔥蔥。
這整座泰華山就像是火山爆發一樣,噴湧着熱烈的火焰,紅得華彩流溢,美得驚心動魄。
林靈兒等人只用了一日功夫,便到了這泰華山下。
“陸姑娘,還不知你的名字,在下楓雪。”林靈兒道,又指着旁邊的人,“她是雪緣。”
叫上雪緣一起,這不是林靈兒或雪緣擅自做主,而是輝夜,他在雪緣身上下了一道結界,能準确感應到冷夜聖物的存在。
聽到雪緣要去,輝夜表現得很平淡,只道了一字,“去。”
“喲!是你!紫雨軒的護法呀!”林靈兒以為她是很吃驚,很敬佩的表情,可這語氣陰陽怪氣,半點敬佩的意思都沒聽到,她呵呵笑道,“原來是你搶我宮主的男人?”
“……”林靈兒抽了抽嘴皮子,“我和白天凡只是同門而已……”
她特意強調了“同門”。
“陸晟姬,玄冰宮長老。”她說道,神情淡漠。自報家門後,她再不看林靈兒,低頭看起地圖。
林靈兒扶額,這搶男人的罪名怕是永遠也洗不清了。雪緣無奈地笑了一聲。
“南邊山麓比較好走些。”陸晟姬指着南邊說道。
于是,三人從南面上山,剛轉了個彎,她忽然停了下來,阻擋了林靈兒二人,“小心!有結界!”
林靈兒定睛望去,卻沒感覺任何異端,也沒任何氣息,十分平淡。
“這路是幻影。”雪緣蹙眉,心中思忖這結界看似普通,然而卻十分不簡單,能把幻象做得虛實交合,難以分辨,可見結界人法力高強。
“原來你也是修法術的?”陸晟姬看向雪緣的目光有些異樣。
雪緣點點頭。
“看來有人來得比我們早。”陸晟姬拿起法杖,念了段咒語,前方一揮,“破——”
果見面前場景如鏡子破碎一般,轟然倒塌,山路改了道。
“靈兒,你們江湖人一般結界能修煉到第幾階?”雪緣忽然問道。
林靈兒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她在問什麽。
“二階差不多,三階就封頂了。”陸晟姬回道。
“不知姑娘是否看出,剛才那結界是幾階?”雪緣問道。
“或許……三階?”陸晟姬猶豫了一下。
“是的。”雪緣點點頭,“按你說的,三階封頂,那這如果是江湖來的人,必然是高手。”
“不可能!”陸晟姬突然否認道,“絕對不是江湖來的!”
見她斬釘截鐵地否認,讓林靈兒與雪緣都十分好奇。
“因為江湖之內,能修煉到三階的只有我一人!”陸晟姬應道。
“你要不要這麽自信啊!”林靈兒大叫道,驀地她突然想到,玄冰宮,法術,江湖第一,她猛然指着陸晟姬喊道,“你是那個……法術第一的小魔女!”
陸晟姬又白了她一眼,她還以為林靈兒聽到她名字就會反應過來,沒想到這家夥是個短根經的。
“果然很自信。”林靈兒郁悶道,這下她真沒什麽好說。
“姑娘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陸晟姬不搭理林靈兒,繼續想雪緣的話,“這人不是江湖的,人間能修煉到三階的也是極少,看來情況真如寧大人所說。”
林靈兒一怔,看來冷夜二旗已經來了,雖然一夜與第一個高手九夜都死于死亡沼澤,而剩下的高手又是怎樣的呢?
荒山中行路,紅葉鋪路,猿啼猴吠,空谷傳響。
三人走了有些時候,也未看見一座村莊,看來這的确是一座荒山,從山腳到山腰人煙罕見。倒是途中遇到了一些變異的昆蟲,大概是因為靠近妖界,妖化了,林靈兒還沒研究,都給陸晟姬一個悶棍敲死了,直到遇到了一只變異的攔路虎,三米多長的身體橫在路中央,徹底斷了路。
林靈兒挽起衣袖,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陸晟姬搶先,她果斷出劍,卻被雪緣扯住了衣角,“別!別傷害它!”
林靈兒轉身,看見的是雪緣對着她搖頭。
“你不上,我上!”陸晟姬一愣,沖了上去,林靈兒見她上去,也急着沖過去,卻又聽到雪緣在身後阻止。
“它不會傷害我們的!你也不要去傷害它!”雪緣說道。
“你怎麽知道?可別當作是你家的小貓兒,那可是活生生的老虎!”陸晟姬停下腳步問道。
“我感覺到,我感覺到它在哭泣,真的。”雪緣很認真地說。
“怎可能?”陸晟姬很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這是哪裏來的聖母?
雪緣點點頭,走到了她們的前面,“相信我,它真的在哭泣。”
“雪緣!”林靈兒看着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走上去,登時一驚,握劍的姿态戒備而起,若那老虎敢撲上前,她有足夠的速度可以在它觸及雪緣的時候,将它刺死。雪緣說,又是一個安慰人的微笑,說完她又往前走了幾步,跨過陸晟姬的阻攔。
林靈兒只好讓雪緣走過去,但是她已經拿着劍,如果老虎敢傷害她,她有足夠的速度在它碰到雪緣之前,把它刺死。
雪緣站在離它一丈遠的地方,那老虎已露出了獠牙,身上的毛豎起,準備要跳躍起來似的,林靈兒手一緊,劍已經蓄勢待發。
“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我只是聽見了你的哭泣,為什麽?”雪緣也不敢往前,只是站在原地解釋。
那老虎咧着嘴盯着她,發出低低的吼叫聲,雪緣站在原地,平靜地看着它,用眼神告訴它,她沒有危險。
老虎看着她,漸漸地,看它的目光變得不再那麽敵意,反而露出一點又一點的溫順。
忽然之間,無數的光芒聚集在老虎的身上,陸晟姬與林靈兒的眼睛紛紛瞪大。
下一刻,眼前出現了一穿着虎皮大衣的少年,四肢卻還殘留着黃毛,像是精制的毛絨手套與靴子,還有一條老虎的尾巴。
他看着雪緣,眼中的淚水瞬間滑落了下來。
“哇……”林靈兒吓得啪嗒一聲,把劍丢在了地上。
從未見過妖精的陸晟姬也驚得倒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着已經變成少年的老虎,低語道 “妖……妖怪……”
那個少年跪在了地上,眼淚像是雨點一般落在地上,“求求你們,不要殺……不要殺我們!我們并無惡意,只是想找一片地方生存!我們不想傷害其他生靈,也不想被其他生靈傷害!為什麽……為什麽你們要這樣……要這樣……”
林靈兒忽然想起曾經楊興說的話,凡人不是弱者,它們才是!凡人,與其相比,怎麽會是弱者呢?凡人可以随意捏死一只螞蟻,可以以大自然中的那些動物們,那些植物為食物,那些都是弱者,面對着凡人,它們連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都是妖精嗎?”雪緣走了過去,扶起他。
“不,只有我,經過了百年修行才幻化成精,我的那些族民都只是普通的動物!”那少年說。
“妖精……怎麽長這樣……”陸晟姬還在驚嘆中。
“這是比較低等的妖精,如它所說,才百年的道行,還未修成真身,只有靈。”林靈兒替那老虎解釋道。
那少年與雪緣交談了片刻,才大致将事情來龍去脈道清。
這老虎成精後,本應該去妖界生存,但是心念家族的那些普通動物,所以留在了泰華山上,它們是這座山的土著居民。就在前幾日,來了一群陌生人,打擾了這片清靜之地,而他也在保護家族子民中受了重傷,被打回了原形。
“我已經沒多少時日了,而我還未與那一直在妖界等我回去的人道別,可山上那去路被人給下了結界……沒辦法打開,你能幫我嗎?”少年懇求道。
“你要我們去幫你打開結界,是嗎?”
“嗯,那不是一般的結界,一日只有一次機會,連着十日才可以擊碎,而且每日的一擊效果必須維持着一天。”
“這世上哪有這麽奇怪的結界!”林靈兒叫道,“什麽亂七八糟的!”
“怎麽沒有,有奇怪的結界師就有奇怪的結界。”陸晟姬應道,“不過我們一共只有十日的時間,而且今天也只剩九日,根本沒時間。”
“好。”雪緣卻毫不猶豫地應。
天啦,她竟然答應了!
“喂,雪緣姑娘,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陸晟姬瞪着銅鈴般的大眼說道。
“聽見了,我不忍心見它如此,林靈兒你幫我可好?”雪緣轉而看向林靈兒,快速地一個眨眼。
林靈兒一個激靈,知道雪緣定是發現了什麽,還一定是與寶物相關,所以才故意如此,她便嘆息了一聲,走上前,“好吧,那我也留下來,我要保護你,剛答應過你不是,不會讓你自己一人的。”
看到二人這模樣,陸晟姬沒有感動,哼了一聲,“也好,賞銀只是我一人的了。”
陸晟姬就與她們分道揚镳。林靈兒見她走遠了,才抓住了雪緣的衣袖,輕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雪緣說這妖精有蹊跷,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冷夜聖物。
“在……在他身上?”林靈兒偷偷瞥了一眼那少年。
“就算不在,也應當接觸過。”雪緣說道,所以這事情必須得幫了。
林靈兒點了點頭,就讓那少年帶着二人往着另一個地方去。
“之前襲擊你的是人嗎?”林靈兒突然想起這問題。
“不是人,也是妖精!”
果真……是冷夜二旗?
“有多少妖精?他們長什麽樣?”林靈兒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疑惑都倒給這少年。
“雖然他們化形得都很好,但是我還是聞得出,他們不是人類。”那少年吸了吸鼻子,“有四人,早幾天來得,山頂被他們破了一道結界缺口,可通往妖界,而在他們離開後,就把通道封住了。”
“回去了?”林靈兒與雪緣面面相觑,冷夜二旗已經走了?這……難道是說淚滴已被奪走?
沒理由啊,如果被搶走了,輝夜應早就告知了,那麽就是空手而歸?
“對了,你能知道他們是什麽妖嗎?”以防萬一,林靈兒還是要明确對方身份,如果是狼妖的話,那是冷夜二旗無誤。
“沒用。”雪緣似乎看出了林靈兒的想法,她搖了搖頭,解釋道,“冷夜雖為狼妖,卻惟獨二旗不是!”
☆、寶物到手
“如果他們都是同宗,何來背叛一說?”雪緣反問道。
林靈兒語塞,說的好似很有道理。
雪緣解釋道,冷夜只有天宗是蒼雪狼族,其他分屬包括冷夜二旗在內,都是從妖界內招募的賢才。
“什麽妖都有吧?”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不太懂她們的對話,自顧自說了一句。
“那真不好判斷了。”林靈兒皺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三人來到一洞口模樣的地方,少年停下腳步,指了指那洞口,“就是這個。”
“好!看本女俠的!”林靈兒爽快地拔出飛仙劍。
“一旦刺入就不得拔出,否則就白忙了。”少年又道,“要一直放着。”
“我有辦法。”雪緣玉臂一揮,變幻出數根藤蔓,在林靈兒一劍插-進的同時,藤蔓順着劍身破入,将那破口撐大。
可,事實并非如此簡單,當她們自以為成功之時,只聽一聲脆響,藤蔓給生生折斷,林靈兒還未來得及補上一劍,那缺口便閉合無縫。
“啊!怎麽這樣?這可怎麽辦!”林靈兒氣得快吐血,恨不得一拳打破。
雪緣亦是垂頭喪氣,無奈地搖搖頭。
“只能等明日了。”那少年同撇下嘴。
林靈兒摸着辮子思忖,這要用什麽好呢?
藤蔓太過柔軟,那用硬物,比如石頭?
于是,他們又去附近搬來許多石塊,為明日準備。
清爽的微風将清秋的早晨吹散了霧繞,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紅色楓葉林,新的一天到了。
林靈兒與雪緣便開始搬動石塊,趁着林靈兒用劍氣打開一道缺口時,雪緣拈指施法把石頭全部往那堵上,填補那缺口,平靜了一小會兒。
只是一小會兒,最外面的石頭就像是被刀子劃得發出咔咔的響聲,沒一會就被碾成粉末,眼見着那洞越來越小,越來越小,他們的希望也跟着小了。
雪緣不甘心,又喚出藤蔓,一頭繞住旁側的樹幹,一頭将洞口撬開,但是缺口仍在以很快的速度縮小着,林靈兒拼命地搬上石頭給它塞住,那少年也不顧自己傷勢上來幫忙,卻終究抵不過。
雪緣眉頭一皺,又揮了一下衣袖,将自己的妖氣凝聚射出,竟又将那缺口剜開一道,林靈兒才松了一口氣。
“真是太好了!”留着一尾巴而幻化為人形的老虎蒼白着臉,淡淡地笑了一下,露出兩顆獠牙,黃色花斑的尾巴輕輕地搖晃。
“可是,雪緣你可以堅持一天嗎?”林靈兒又擔心地問了一句,難道真的只有以自己的力量去維持嗎?若真的已經逼到這個地步,就已經不是打破一個結界那麽簡單了,這簡直是要人命。
“我……我盡力。”雪緣道。
林靈兒早就知道,在她出手的那一刻,她什麽都沒有考慮。
“那我們輪着來吧……”至少這樣不會讓她累死了。
……
一切就在努力中,看着太陽從林子中落下去,他們三人怎麽也使不出力氣了,眼看着那洞快變成烙餅一般小,累得直不起身子的雪緣,憋紅了臉蛋,怎麽用勁也使不出任何的氣,看着洞小了,她焦急又無奈,那缺口最後平得光滑如鏡,仿佛在嘲笑着他們的無能。
“這怎麽好,這怎麽好呢……”雪緣沮喪地說,站在那裏呆呆地看着,全不顧塵土弄髒了她墨綠的外裙。
“嗚嗚……想不到我竟然要死在這裏……”那少年轉過身去,咬着下唇,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林靈兒啞然,只剩下八日了,一切都不可能,除非還有什麽其他辦法。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對這東西一竅不通,什麽也幫不上的,如果雪緣想不到好辦法,他們也真的只能為那只老虎送葬了。
雪緣苦思冥想了好久,最終也是搖搖頭,“這個結界,我不曾見過。在結陣方面,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啊。”
“那個陸什麽的也許知道,可是她人跑了!”林靈兒氣憤地踢開了腳下的碎石子。
“算……算了。”少年遺憾地說。
雪緣的表情仍顯得不甘,忽然她疑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這結界要如此解?”
“噗……”林靈兒被雪緣點悟,指着那少年質問道,“對啊,又不是你下的結界,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什麽十天,什麽一天一下,該不是你忽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