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回到山莊,就被懷希拉着往白天凡那跑,說今天是他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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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姑娘不是死了嗎?難道真的……?”水無月微微皺起眉頭,就連蹙眉的模樣都是令人賞心悅目。
雪緣這才覺得有些驚訝,她明明記得輝夜一再強調此事的低調處理,她怎麽知道了?
水無月說是這麽大的事情,終究隐瞞不住,外界傳聞可多了,雪緣聳了聳肩,望向草坪,驀地變了臉色,“咦,秀夜呢?”
林靈兒與水無月回頭一看,除了一地的雜草,哪裏還有秀夜的影子?
雪緣大驚失色,慌忙叫來周圍的侍女,卻只見周圍就兩位侍女。
“啊,夫人,剛才少爺的球丢遠了,她們忙着去找球,沒注意……”
“是,是的,少爺大概也是追球去了吧?”
……
“那你們還在這作甚,還不快去找人?”雪緣急得叫道,仿佛天塌了,說完這話,她人也下了亭子。
“別擔心,一個小孩能跑多遠?”林靈兒緊随其後,一邊安慰了幾句,一邊張望四周找秀夜。
三人剛在附近找了一圈,就見一侍女慌張地跑來,“夫人……少爺……少爺找到了,他……”
“怎麽不抱回來?”雪緣反問道,便又讓侍女帶路。
侍女帶着三人,一路小跑地過來,只見秀夜那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時趴在崖邊的大岩石上打滾!
天啊,這小家夥是怎麽爬到那麽高的岩石上去?!
林靈兒呆若木雞,才……才一會兒的功夫!
岩石的那端便已經到了盡頭,下面便是雲海,這要是摔下去,哪還有命!
“秀夜過來,快過來。”雪緣驚呼了一聲,慌忙上前了一步。
寝宮這一塊巡邏的侍衛剛走過,陰差陽錯下,秀夜就溜到了外頭,也沒人注意到。
那地方太危險了,這些侍女也不會輕功,不敢靠近,都簇擁在岩石旁邊,不知所措。
眼下林靈兒剛複活,也不敢亂加運功,只能先穩住情況,等待侍衛過來。
秀夜看見自己娘親後,還不知道自己幹了多危險的事情,笑盈盈很開心地“啊”了聲,向她伸了手,結果頑皮球從他手中落了來,在岩石上彈了幾下,便掉到懸崖下去了。
“啊……”秀夜皺着眉頭又叫了一聲,目光轉向落下山崖的球,不顧了雪緣,爬去追球。
一步一步朝着岩石的頂上挪去!
“別!”雪緣的話還沒喊完,就聽到秀夜一陣疾呼,他從岩石上滑下來了!
動作快于思維,在那瞬間,紫影浮光掠影而過,正是用着妙蓮仙仙步的林靈兒沖了上去,一腳踏斷了那岩石,在空中剛好拖住了秀夜,秀夜的帽子被大風吹飛了。
随後,氣力已盡的林靈兒還來不及找到可抓的地方,二人一同跌入雲海。
林靈兒緊緊地抱着秀夜,一頭栽了下去。
不斷往上吹的疾風,把兩人的聲音撕成了碎片,眼前是急速變換着的畫面,已經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自知又要帶着秀夜回冥界走一回的時候,她的身子猛地一顫,被懸在了半空中!
不知何時,一條綢帶繞在了她的腰上,使得她才沒摔死,懷中的秀夜已經被吓壞了,皺着小臉蛋,哭得涕泗橫流。
一頭紅色的短發已經被風吹得亂蓬蓬。
“你還有氣力嗎?”懸崖上傳來了水無月的聲音。
“拉我!”林靈兒忙叫道,她抓緊了那綢帶,但是剛才突然運功已經讓她差點背過氣了,實在沒力氣爬上去。
懸崖上的水無月猛地一扯綢帶,将二人都拉了回來。
雪緣慌忙抱住了哭泣的秀夜,十分感激地與林靈兒道謝。
“林姑娘真是好身手。”水無月伸手緩緩抽回綢帶。
“哪裏,多謝你搭救才是。”林靈兒也很感激地說,“真是千鈞一發,我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完蛋了。”
“呵呵,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給了你命,不會這麽輕易收回。”水無月笑道。
“秀夜沒事吧?”林靈兒看着雪緣問道。
雪緣輕輕拍着他,幫他擦眼淚與鼻涕,哄着他,秀夜慢慢停住了哭泣,但仍舊一臉驚吓過度,顯得神情有些僵硬。
“夫人?”水無月忽見雪緣神情不對,話還沒問出來,就見雪緣直挺挺地倒在了她身上。
林靈兒剛才那口氣還沒喘息完,又給吓了一跳,眼疾手快,接住了雪緣手中滑落的秀夜。
沒想到雪緣自己也驚吓過度昏過去,侍女們慌慌張張地去叫了大夫。
水無月将雪緣交給身邊的侍女,轉身對林靈兒說道, “林姑娘,實在抱歉,我不便去寝宮,夫人就拜托了。”
林靈兒一邊喘氣,一邊點頭。
“後會有期。”水無月白皙的手又往空中一伸,綢帶一展,化為腳下一道紅光,她禦風而行,下了蒼雪山。
目送走了水無月,林靈兒便抱秀夜回了寝宮。秀夜似乎才清醒過來,就在懷中鬧個不停,他什麽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的頑皮球不見了,剛剛還哭得那麽慘烈,現在又開始好奇地東張西望,調皮地在她身上爬動着。
重又重得,白白胖胖的,細皮嫩肉的,這樣子……
林靈兒莫名地覺得懷中抱着的是一只小香豬。
大夫終于趕來了,給雪緣仔細診斷了一番。
“怎麽樣?”林靈兒問道。
“夫人身體并無大礙,是受驚過度,使得舊病複發,哎!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複發了,不過還好只是輕微的,休息下便可。”
“哎!秀夜,叫你亂跑,都是你幹的好事!”林靈兒打了下那不安分的家夥,此時她才發現秀夜的頭發與輝夜一模一樣,是那很漂亮很閃亮的紅,只不過現在頭發稀少,還有些毛糙。
思索片刻,林靈兒忽然覺得臉頰好疼,沒想到這小家夥竟然還手,笑容滿面地伸着小手捏她臉蛋。
“喂……誰教你的,居然會捏人啦!”林靈兒痛得叫了一聲。
秀夜很新奇地捏了捏,又戳了戳林靈兒的臉蛋,眸子亮堂堂得,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随即兩只手開始對着林靈兒的小臉拉拉扯扯,不斷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你這家夥,該不會把我的臉當皮球玩了吧!”林靈兒氣憤地嚷道,又嘀咕了一聲,“好吧,雖然我承認我臉很圓。”
但是,也不能這樣!!
林靈兒氣得把他丢到一邊,簡直是個小惡魔!
在大夫的治療下,雪緣醒來了,她摸着頭看了下四周問道:“阿月呢?”
“她說不方便來就先走了。”林靈兒笑道,一邊拉住秀夜的衣服角,免得他到處亂爬,又沒了影子,誰知道會不會從窗戶爬出去。
此時門又開了,一道急切的身影搶了進來,來人正是輝夜。他直徑走到床邊,神情緊張又關切地問道:“雪緣,沒事吧?”
方才雪緣暈倒的時候,侍女就去找了輝夜,一聽這還了得,他連忙放下所有事情趕了回來。此時,看到雪緣,他才放了心。
“好了,沒事的,我真的太沒用啦。”雪緣坐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
“什麽也別說了。”輝夜握了握她的手,一手小心地掃開雪緣額頭前淩亂的頭發,“好好休息。”
雪緣小鳥依人般地窩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爹……”秀夜向着輝夜伸出小胖手,想要過去,卻被林靈兒扯住了衣服。
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讓輝夜愕然。
看到輝夜這一臉迷茫的模樣,雪緣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叫你呢,真遲鈍。”
“爹……”秀夜笑得兩個月牙彎彎,這一次叫得比上次還清晰了很多,顯得特別殷勤。
輝夜木讷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目光全數落在秀夜身上,卻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
他慢慢走到林靈兒面前,将秀夜抱了過來。在被他抱到一刻,秀夜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仿佛吃了蜜糖一樣,根本不像被林靈兒抱得那樣深仇大恨。
半晌,輝夜目光流轉,那冰冷的臉如雪霁初晴一般,露出了淡淡的笑,如沐春風。
他雙目放光,高高舉起秀夜,激動地聲音似乎有些顫抖,“真的在叫我!”
雖然他的神情與語氣變化幅度不大,但是對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而言,這已是非常。
“人家昨天在你背後叫了,你沒聽見呢!”雪緣捂着嘴笑道。
輝夜又是笑了笑,那緊繃的臉完全松懈了下來,竟也能露出那麽溫柔與慈愛的目光,看得林靈兒如癡如醉。
“爹。”秀夜又甜甜地叫了一聲,接着蹦出了那個林靈兒最怕聽見的字。
“……”
“咳!”林靈兒慌忙用手遮住驚慌的臉。
☆、淩空操物
十月金秋。
蒼雪山上四季如春,然而在帝都蒼雪城卻飄散開了秋天的氣息,天高雲淡,落葉金黃,尤其是城郊的風景更加美麗。
從蒼雪山墜落的瀑布,是帝都的水源,在山腳下分流成了幾條小溪,其中這一條便是,緩緩流淌的溪水旁,水車轉動,引水澆灌着農田,遠處幹草燃燒,正是在為土地翻新;另一側的幾畝田地,不少村民已經開始種植冬小麥,村莊裏婦人帶着孩童在曬着暖陽,濃濃的一股生活氣息,看似有些不敢相信,這裏已經與人間沒有什麽區別,但這的的确确是在妖界,在帝都。
“哦,她複活了?當真有趣。”村頭的石橋上坐着一妖魅的男人,面容精致,卻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
“我早說過,她……可是林靈兒。”紅衣如火,那女子倚在石橋頭把玩自己的一束黑發,正是十六夜,蝴蝶面具依然戴在臉上,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那女人可是林靈兒……不一樣的,與其他人不一樣的。
“你似乎很在意她?”那妖魅的男人問道。
“哎喲,別說十六夜在意了,連人家也介意萬分啦!”十六夜還未回答,又走來了一位黃衣女子,如弱柳扶風,便往那男人的懷裏靠去,嬌滴滴地說道,“能讓三界的界主都為她複活,放眼天下,誰還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呀?”
“生死由命,你還在意這些做什麽?”那妖魅的男人指尖一寸一寸地滑過她那光滑的臉蛋,黃衣女子一臉嬌媚。
十六夜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沉,或許……她最在意的,就是命了吧。
沒有人,沒有事能讓她更執着了。
黃衣女子推開了那男人,目光忽然有了幾分認真,“一夜大哥的死,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哼,很快,他們就會有的。”妖魅男人笑道,“他們根本想不到蒼雪山中還有我們的眼線。”
寝宮。
林靈兒捂着臉,透過兩指間的縫隙,看見的是一臉僵硬的輝夜與一頭霧水的雪緣。
“這是誰教的!”輝夜一聲暴怒。
雪緣撚着袖子咯咯笑,無奈地搖搖頭。
林靈兒一點一點地往門外挪動,忽然一掌拍過來,像是打蒼蠅一般,打中她的腦袋。
“嗚嗚……好痛!!”她雙手抱着腦袋叫着,輝夜那一掌的功力可是相當深厚的,不知道會不會給他打出內傷了……萬一打成白癡了怎麽辦?!
“想逃?嗯?”輝夜冷冷地問道,眸中寒光如刀,仿佛要殺人。
林靈兒反倒硬撐着臉皮,伸長了脖子,仰頭看他,“我幹嗎要跑!哼!這個……他自己會的!”
“狡辯!”
她又縮回了頭,不敢再頂撞他,惹火了他,就要死回冥界去了。
“壞……”秀夜忽然又說,他看着林靈兒,吮吸着指頭。
“說得好。”輝夜點點頭。
秀夜好像聽得懂在贊美他,自己又嘻嘻地咧嘴笑。
林靈兒氣得直跺腳,卻不敢反抗,忍!忍是一種美德!
雪緣下了床,挽住輝夜的手臂,又逗了逗他懷中的秀夜,“別這麽說,如果不是靈兒冒死相救,恐怕……”
“其實是水無月功勞比較大啦,要不是她拉我一把,我也早跟秀夜一塊下去了。”林靈兒抓抓頭說。
“誰?”輝夜奇怪地問。
他這一問反倒提醒了林靈兒,“雪緣,你怎麽認識她的?”
“上一次我去天琊塔祈福時,遇上了些混亂,她正好也在那裏做禱告,便出手幫了我,她說她是安平王爵的義女。”雪緣說道。
“安平王?”輝夜反問道,收孫女還差不多。
林靈兒便将自己對水無月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了二人。
雪緣一臉不可思議,那水無月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呢?其實,若不是林靈兒經歷這些事情,她也真的不相信水無月是這樣的人,只能說這女人真的很可怕,深不可測。
輝夜臉一沉,水無月……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爹……爹……”秀夜今天怎麽這麽開心。
“嗯,何時才會喊娘下?”輝夜笑着說,“讓你娘也開心下。”
從剛才到現在輝夜笑了三次!林靈兒真是嫉妒秀夜了!
雪緣摸摸秀夜圓滾滾的臉蛋,“秀夜,叫娘……”
“啊……”秀夜又含糊其辭地叫了聲。
林靈兒雙手背後,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的甜蜜,她的記憶走了很遠,已經不記得她爹娘是誰,更不記得她小時侯的事情,不過那又怎麽樣?!
不要遺憾過去,不要幻想未來,把握現在!從此,不會再渾渾噩噩過日子了。
這是她從冥界回來所悟到的。
等啊,盼啊……
終于熬到了有一天輝夜說“你可以下山了。”
熬出頭了!于是決定明日起身回江湖去!
懷希說在那裏會迎接她!
哎!林靈兒想着除了一個多月的雜草,也被秀夜虐待了一個多月,忍氣吞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其實,打心裏的還是喜歡這小孩子,淘氣歸淘氣,她也見證了他那恐怖的力量。
自從那個頑皮球丢到山崖下後,他又拿了新的一個皮球,剛開始就喜歡用球來砸林靈兒,各種丢她。
後來是球自己會飛過來撞她的。
起初林靈兒還沒意識到問題,還以為也是秀夜扔的,但是覺得力道有點大,不太對勁。
後來無意中被輝夜一提,她才知道……
這小子不僅僅會靈感,還會淩空操物!
淩空操物也是靈力高強的人才會的招式,可以不接觸物體,用靈力直接控制物體的移動,就像是隔空取物一樣。
雖然這種能力,用妖術,仙術什麽的也可以辦到,但是淩空操物有個特別之處,因為靈力是天地間靈氣而生的自然力量,與大自然相生,使用靈力的人在發動攻擊的時候往往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淩空操物這種力量就常常用在對手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進行偷襲,如果選擇其他辦法操物就很容易被別人感知到。
輝夜本身就是一個靈力高強的劍客,秀夜深得他的遺傳,在靈力方面表現得猶為突出,連輝夜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承認秀夜這天生的靈力已經完全超越自己。
這力量已經令衆多高手望塵莫及,天生的!天生的啊!!
哎!不過他到底還只是個小孩子。
不懂事的小孩就會玩這麽高深而危險的招式。
好在秀夜現在只想到玩那個小皮球,而且他自己也掌握不好,皮球不一定按着他的想法而移動,也正因為這樣,林靈兒也常常無法掌握飛來的方向,總是被冷不丁地砸到。
萬一以後,秀夜突然有一天發現還可以操控其他物體,比如岩石,石柱,房屋什麽的……
那個玩意要是砸下來,不是腦袋開花,也就屍骨無存了,簡直是要命!
想到這,林靈兒真覺得蒼雪山太危險了,早日擺脫秀夜魔掌為好!
☆、月下交心
夜晚的花園一片靜谧,流瑩在空中飛舞,雪緣穿着廣袖白茵長裙,體态豐腴,映着乳白色的月光,顯得更加純潔,淡抹而細膩的胭脂臉頰上,绛點紅唇,盤發上只有對稱的兩簇金花裝飾,依然保持着她那股清純,像是一只嬌美的睡蓮,在青綠的花藤纏繞着的秋千下坐着。
“靈兒,明天便要走了,真有點舍不得。”雪緣目視前方,雙手握着藤蔓,纖細修長的手指,修着短指甲,因為她經常彈琴的原因,雙手靈巧而嫩白,露出袖口的手腕上還圈着翠綠的玉镯子,她用腳輕輕點地,秋千變也輕輕地蕩下,蕩下,長裙子像是條白孔雀的尾巴似的,随着蕩的高度,時而展開,時而閉合。
靠在長廊柱子上的輝夜,紅色的頭發在月色下依然閃着點點的光芒,就像是朦胧霧中的星火,他雙臂環繞着,低着頭,長長的頭發遮蓋了他的臉,落在他的手臂上,只留着一個英偉的身姿。
“要是能多留幾天也好,不過遲早要走,哎!”雪緣低頭嘆息了一聲,薄雲漸漸遮蓋了半輪明月。
周圍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臉,只留着黑黑的影子,還有流瑩的微光。
雪緣的腳尖觸到了地面,秋千停下了搖蕩,她站了起來,“你有沒聽我說嘛?一聲不響地在後面幹嗎?”
輝夜放下手,轉過身來,透過長廊上燈籠的微光,照着他一臉迷茫的樣子,“嗯?”
雪緣無奈地搖了下頭,看着愣愣的輝夜,覺得好氣又好笑,“根本沒聽。”
輝夜跨出長廊,走近了黑暗中的雪緣,牽起她的手,很誠懇地說:“你說,我聽。”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啦!”雪緣看着輝夜,随口說說的話倒也重複不起來了。
她紅了下臉,嬌滴滴地往輝夜身上一躺,靠在輝夜那散發着男子氣概的胸膛上,輝夜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溫柔地拉住她芊芊細手,“有心事。”
“你怎麽知道?”雪緣擡頭看了看模糊不清的他臉蛋。
“不想想我是誰?”輝夜笑了聲,把側臉靠在雪緣的盤發上,繞過鼻間的依然是那種來自雪緣身上的獨特花香,淡淡的,花香不濃,時有時無,令人心醉,“說吧。”
“我……可不可以去江湖?”雪緣低着頭,睜着那雙大眼睛,望着被輝夜托着的手,小聲地問,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在問她父母可以不可以出去玩。
“不行!”一句斬釘截鐵得拒絕,毫無回旋之地。
雪緣沒說話,只是一點疑惑,一點委屈。
“不是說了,妖界那條路不安全。”輝夜軟了口氣解釋。
“靈兒可以去,我為什麽不可以?”雪緣反問道,聲音雖然柔弱,卻透出了堅定的意志。
“她……她武功再差也好過你,要真遇上不測,她自身都難保,又如何保護你?”輝夜被她問着險些無語回應,只得又找個如此蹩腳的理由。
“那你傳送我過去?”她依依不饒問,在輝夜懷中輕輕晃了下身子,然後又重新躺在他胸膛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雪緣。”輝夜忽然抓着她的雙臂,讓她正視自己,他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我已經……”
“怎麽了?”雪緣見他表情忽然這麽認真,有些疑惑地問道。
“消耗太多。”輝夜嘆息了一聲,“之前為起死回生林靈兒,我消耗太多,暫時幫不了你。”
“你之前提醒過我,竟然會……難怪這些天看你總是很疲倦的樣子,我以為你為事所累。”雪緣緊張地問道,“很嚴重嗎?你要不要緊?”
她知道,她的夫君絕對不會忽然提起自己的事情,能讓他這樣說出口的事情,一定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很多。
“不要擔心。”輝夜笑了笑,“休息一段時間便好,只是眼下比較為難罷了。”
雪緣突然有些內疚,她應該早該想到這世上什麽事情都是公平的,這樣起死回生違逆天命的招數,所要付出的代價一定很大,可她當時只是一心想着救回林靈兒,她根本沒有去在意過輝夜是否會受到傷害,她竟然還去責怪輝夜的無情。
而他……他什麽都沒說。
“對不起!”雪緣捂着臉抽泣起來。
“怎麽哭了?”輝夜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吓壞了,趕忙應道,“我送你去行嗎?”
聽到輝夜這樣的回答,雪緣哭得更加傷心,他竟然還以為是因為自己不答應她的要求而哭的。
“傻瓜,你為什麽總是要答應我這些無理取鬧的要求呢?”雪緣哭得帶雨梨花,“我并不想因為誰,甚至是我,來傷害你,如果你當初告訴我,用瑤光救人需要付出這麽多的話,我……我不會強求你去做的。”
“沒有人可以強求我,是我自願的。”輝夜抱緊了雪緣,安撫着她說道,“我虧欠你太多,不論怎麽做,我總是覺得無法彌補曾經對你的傷害,我只希望你能一直歡歡喜喜地活着,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這也是我唯一能給的。”
其實,輝夜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卻是萬分難受,他每每都在思考,自己到底能給什麽,他對她身上的詛咒無能為力,他給不了她長久的生命,一想到她可能沒有未來,他就害怕得渾身發抖。
孰不知他也有害怕的東西,那是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人。
比起她,他那一點功力算得了什麽,要是能用他畢生功力去換她一條命,他早就去換了!
雲朵漸漸散開了,月亮露出了微笑的嘴角,草地上撒滿了月光的碎片,也落在了他們身上,像是在他們的衣服上鏽上了點點白花。
晚風吹過,草地上軟軟的草兒搖曳着身子,銀白的月碎被激蕩了,雪緣的裙擺蕩漾開……
“起風了,小心受涼。”輝夜松開了她,又摸了摸她的臉頰,“回宮吧,你也要收拾下東西。”
“嗯!”雪緣很感激地用雙臂摟住輝夜的脖子。
“但是,秀夜怎麽辦?你不管了?”輝夜問道。
“當然我帶着呢!”雪緣應道。
“不行,太不安全了。”輝夜搖了搖頭,“你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帶着個孩子。”
“你這樣三天兩頭不回來,忙起來什麽事情都忘記的人……”雪緣不服氣地應道,“兒子交給你,不餓死才怪!”
“哎。”輝夜妥協了,“依你,依你。”
雪緣開心地笑了笑。
“回去吧,等會兒我給你身上下一道結界,以防萬一,不過你自己還是得注意安全。”輝夜拉起她的手。
“江湖又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地方。”雪緣說道,“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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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林靈兒便拿起包袱出門,這段時間照顧她的兩名侍女也來送她。
剛剛走了不遠,便看見雪緣抱着秀夜,與輝夜一起來。
“你們還來送我呀?不用客氣啦!”林靈兒笑道,她本還想着這麽早下山,他們應該還沒起床。
“靈兒,不要介意,我跟你一起去。”雪緣笑一下說,她脫下宮廷寬大的衣服,換上了輕便的衣服,抱着正趴在她肩上酣睡着的秀夜,他一臉的安靜,只有那粗條的眉毛還挺着高高的。
啊!雪緣要跟她一起去江湖!哈哈!好呀!好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不過,等等!
為什麽秀夜那□□煩也要來?
原來她還沒有逃離他啊!剛剛才準備松口氣的,看來又要被他虐上一段時間了。
可愛又可恨的家夥……
不行!
“啊?啊!雪緣,你……那裏很危險的!”林靈兒故作吃驚地叫了聲,其實想勸雪緣別來。
“我又不是深閨小姐,怎不知道保護自己呢?放心吧,輝夜都許了,他會直接送我們過去。”她聳下肩膀說,看下身後的輝夜。
“等等,我還準備自己下山,去蒼雪城裏頭玩一玩,難得出來嘛,然後再跟櫻雪他們告別呢!”林靈兒失望地說。
突然一道藍光拔地而起,原來輝夜已經推動傳送陣。
“喂喂!我話都還沒說完……”林靈兒指着輝夜嚎叫道,“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有沒……”
“陣法只存在片刻,速度。”輝夜對雪緣說道,幫她背好包袱。
“我說了我要去蒼雪城,蒼雪城!”林靈兒叫道。
“路上小心。”輝夜最後又摸了摸雪緣懷中的秀夜,有些不舍地道別。
“你也要照顧自己。”雪緣同樣不舍地拉住輝夜的手。
“我!要!去!蒼!雪……”林靈兒的話還沒說完,她與雪緣一同消失在了冷溟峰。
☆、吓跑野狗
片刻,從天而降,二女便落在了山中。
“這是哪兒?”雪緣納悶地看了下四處,周圍翠綠叢生,倒好像是落在了一座古森林裏,參天的大樹遮蓋了清晨的朝陽,樹林裏還殘留着很多夜裏的霧水,折射出點點綠色的流瑩。
她雖然沒來過江湖,但起碼知道江湖是一座城。
此時,頭頂上那清晨的露水從高處密密麻麻的樹冠中啪啦啦地散落下來,像是斷線的珍珠一樣灑落到了他們身上,雪緣忙幫秀夜擋着,露水打濕了二女的衣裳。
“啊!”林靈兒被這一頭露水打得驚叫而起,驚起來林中的鳥兒,撲拉拉地往天上飛起。
“當……”一根被她聲音震斷的樹枝砸到她的腦袋,好像在責備她打破這片安靜,“吵什麽吵……”
嗚嗚……
這裏的溫度比冷溟峰驟降了不少,才站一會兒就生出了涼意。雪緣思忖着,還好得輝夜提醒多備了些厚的衣服,不然完全無法抵擋這樣的氣候。
“嗚嗚……”林靈兒還在委屈地抱住頭嗚咽着。
“這裏到底是……?”雪緣又問了一遍。
“哎!等等!”林靈兒突然眼前一亮,目光聚焦在前頭一棵樹下的亮光,她噌地一聲就跑了過去,撥開雜草一看,竟然是一株奇異的發光小草,長着綠色靈芝般的傘蓋,這是……
“仙雲草!原來我們在仙雲山裏!”林靈兒恍然大悟。
輝夜的法力什麽時候這麽遜了?居然把他們送到妖界邊境的山頭,這裏離江湖還有好幾百裏路呢,而且還不是一個方向上的!還不如送他們到妖界入口那!至少不要走這麽多冤枉路!
“仙雲山離江湖遠嗎?”雪緣走來問道,秀夜依舊睡得正香,哪怕她在幫他拍打掉衣服上的露水,他都沒發覺。
“下了這座山往北百步便是妖界範圍,不過因為這裏沒有入口,所以進不了妖界。而往南大概百裏才到江湖,嘿嘿……”林靈兒搔搔頭發,有些郁悶。
“也就是說,其實才出妖界。”雪緣有所明白。
“是呀!”林靈兒拉住了雪緣的衣袖,指着那綠色靈芝蓋的植物說道,“這是仙雲草,此山因此而得名,漂亮吧?”
說罷,她摘下了那株草放到雪緣的眼前。
“漂亮得很,可是林靈兒你這樣摘了,多可惜。”雪緣先是贊許了一句,又遺憾了一聲。
“哈哈……這是一種藥嘛,又不是觀賞的花,不摘了怎麽能發揮它生命的意義呢?”林靈兒振振有詞地說着,笑着把仙雲草放到包袱裏,雪緣無奈地笑了下。
她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給雪緣開路,順便順手牽羊撈了不少藥草。
此時這裏大約在山的深處,沒有人的足跡,濕氣很重,地上長滿了青苔,樹皮上也是綠毛毛的一層,大片大片的葉子把陽光遮擋着成了綠色的光暈,撒了下來。
“喔喔……”突然林中傳來幾聲野獸的叫聲,林靈兒頓時警覺起來,下意識去抓身後的劍,卻發現她的飛仙劍早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喔喔……”随後只見頭頂的樹梢上蹿出了幾只灰毛的猴子,從一棵樹跳到了另一棵樹上,相互追逐嬉戲,它們很敏捷地用手攀緣着,蕩過一棵棵樹。
林靈兒随着它們跳躍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只體型稍大的母猴子坐在樹頂,懷中抱着一只剛出生的小猴子,忽然又竄來一只身體更壯的猴子,張牙舞爪,咧嘴叫着,兩只猴子打起來架,嚎叫着又跳到別處。
“呵呵,真熱鬧!”雪緣突然笑道。
“是啊,虛驚一場……”林靈兒安心地解除了戒備。
樹葉沙沙顫動着,那些猴子已經打鬧到很遠的地方了,林中還有它們的回音。
驀地,又傳來了幾聲叫聲,這一次可不是從頭上了,而是從前方沖出了幾只黑色的野狗,向着他們汪汪地亂吠。
“哎喲,連野狗都有!”林靈兒咯咯笑道,果然是一座很久沒人來的山林。
看着它們一個個肚子扁扁的,不會是大清早來捕獵的吧?
“靈兒,它們……會不會攻擊我們?”雪緣小聲地問,覺得那些野狗的目光極是兇惡。
“哈哈哈哈……”林靈兒大笑了幾聲。
更引來了野狗不服氣地怒吼,它們前身伏到了地上,翹着尾部,咧着嘴,全身的毛都豎直起來,又長又大的耳朵轉動着,聽着外來的聲音,好像作好了進攻的準備。
林靈兒站在雪緣前面,“沒關系,幾條狗而已嘛,又不是妖精,用拳頭就好啦!”
她眯着眼,看着它們,掰下拳頭,“嘿嘿……”
到底是誰吃誰,還不一定呢!她嚼了下舌頭,也想嘗嘗野狗肉的味道。
“嗯……”沉睡的秀夜忽然發出了聲音,原來是被這幾只狗的叫聲給吵醒了,他揉揉着睡眼,一臉溫熱,嘴角還挂着口水,看似還在睡夢之中,忽然他看見前面的這幾只張着血盆大口又相貌醜陋的野狗,一下就給吓壞了。
“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