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男女有別
三年前?
蘇禧的眼睛圓了圓,三年前她的祖父剛剛離世,那時候他就想着要娶她了?
衛沨一看便知道她已經忘得一幹二淨,烏目凝了凝,慢悠悠地提醒道:“當時我給過你三個月的期限。”
蘇禧努力回想了一下,總算在腦海裏搜索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好像确實說過,那時候他說要求皇上把自己賜給他,但是因為祖父病情嚴重,她生怕祖父受刺激,是以就求他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後來他答應了,卻只給了她三個月的時間。他說三個月後無論如何都會向皇上請求賜婚。
可是沒過多久祖父便吞金自盡,她也跟着扶靈回吳郡了,況且他們還鬧誤會,便是這樣,他也去求皇上賜婚了麽?蘇禧烏溜溜的眼睛瞧着衛沨,心裏有些酸澀,囔囔地道:“就算你向皇上求了賜婚,我那時還在孝期,還是不能嫁給你的。”
衛沨圈着她軟軟小小的身子,不予反駁地應了一聲,“但從那個時候起你就是我的了。”
衛沨當時想的是無論她去哪裏,只要蘇老将軍的孝期一過,她都只能嫁給他。
所以即便心裏生着她的氣,還是入宮向昭元帝開了口。
蘇禧貝齒輕輕咬着下唇,盯着他看了許久,也不知小腦袋瓜裏想些什麽。忽然毫無預兆地擡頭在他側臉上“吧唧”印了一口。
衛沨眸色一深,騰出一只手捧着她的頭便要壓下來。她連忙擡手捂住他的嘴,不知他這般經不起挑逗,她只是親了他一下,他的模樣像是要把她吃了。“等等,既然你狩獵時向皇上提的不是這個要求,那是什麽要求?”
捂着他的小手柔若無骨,帶着一絲蘇禧身上的香味。衛沨沒能親到她的小嘴,遂拿下她的手輕輕咬了咬她的指尖,“日後你便知道了。”
指尖被他親的癢癢的,蘇禧往回抽了抽,沒能抽出來。她以為他親親就算了,沒料到他居然把她每個手指都吃了一遍。分明只是手指,可是看衆人眼中清冷尊貴的衛世子含着她的指尖,竟然讓她莫名其妙地紅透臉頰。
蘇禧嬌聲道:“你不要這樣……我的手髒。”
她的十指纖纖,指甲蓋又粉又潤,形狀修剪成月牙的弧度,像春天的桃花瓣。她是最愛幹淨的,身上每一處都打理得精精致致,這麽說只是想讓衛沨放手而已。衛沨親完她最後一根手指,眼裏仿佛藏着一簇火團,他的臉龐貼着她的粉嫩臉頰,低低啞啞道:“幼幼哪裏都是香的。”
蘇禧坐在他腿上,察覺到他的變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臉頰滾燙道:“聽雁還在外面等着我,庭舟表哥,我該出去了。”
衛沨扶住她的腰,貼着她的耳朵警告道:“別亂動。”
蘇禧立即吓得不敢動。
衛沨緩了片刻,等喘息不再那般沉重後,才低頭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哄道:“乖,讓我抱一會再出去。”
蘇禧拒絕不了他,只好乖乖地窩在他懷裏,腦袋擱在他的胸口。到底是不放心他的傷,用手指輕輕地碰了碰他當初受傷的地方,“真的沒事了麽?”
“你想檢查一下麽?”衛沨唇邊噙起一絲淺笑。
蘇禧遲疑片刻,想着反正又不是沒看過,也不多這一次,就點了一點頭。
她以為衛沨會主動脫掉外袍,未料他竟閑閑地靠在身後的榻沿上,神情泰然,一副等着她自己動手的模樣。
蘇禧:“……”
等蘇禧從藏經閣出來,已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
她故意等臉不那麽紅了以後才出來的,可還是被聽雁看出了端倪。聽雁疑惑:“姑娘這次怎麽進去了這麽久?裏頭很熱麽,奴婢瞧着您臉都紅了。”說着執起扇子,邊走邊替她打風,“姑娘在裏頭看了什麽書,今日怎麽不見您借書帶出來?”
蘇禧眼睛亂轉,許是因為心虛,故意走得很快。她支支吾吾:“沒看什麽書,就是翻了翻經書。我見沒有想看的,便沒借出來。”
回到客房後,蘇禧讓聽雁打來一盆水,不斷地用香胰子洗手。
聽雁和聽鷺奇怪地對視一眼,平日姑娘雖然喜好幹淨,但也沒有連續洗七八遍手的習慣吧?今兒是碰到什麽髒東西了?
蘇禧垂着眼眸,不能想,越想越羞惱害臊,再這麽下去渾身都紅成煮熟的蝦子了。可是無論怎麽催眠自己,還是不斷地想起藏經閣的那一幕——看傷口就看傷口吧,她見他恢複得差不多了,留下一道正在愈合的傷疤,本想讓他穿好衣服,可是他卻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傷處,迫使她感受他肌理下傳來的熱度。到最後不知怎麽回事,她被他反壓在榻上,又親又吻,甚至帶着她往下……她一想到那幕,臉紅的就能滴血。
幸虧她推開衛沨跑得快,否則還不知道要被他強迫着做什麽呢。
可即便如此,還是讓她覺得很難為情。
蘇禧回身對上聽雁與聽鷺的目光,抿抿唇,故作淡定道:“我娘回來了嗎?”
聽鷺回道:“夫人适才剛回來,眼下正在隔壁房間小憩。姑娘要去瞧瞧嗎?”
蘇禧搖搖頭,娘在睡覺她就不去打擾了,又問:“我二哥呢?”
聽鷺想了一下,“奴婢也不知道二爺在哪,應該是在客房吧。”
後院男女客房是分開的,中間隔着一個小庭院,兩邊并不相通。蘇禧本來想去找二哥說會話,可是又怕再遇見衛沨或者厲衍,便歇了這個心思,乖乖地留在屋裏休息了。
這頭,蘇祉走出客房,正欲去找母親殷氏詢問何時下山,剛走出院子月洞門,便見門外站着一個穿水藍色小袖衫的姑娘,正是廬陽侯府的厲安宜。厲安宜在門口張望,見他出來忸怩了一下,還是追了上來問:“蘇二哥,你瞧見我大哥了嗎?”
蘇祉态度疏淡,腳步不停道:“沒有。”
他對厲安宜的印象不深,唯一記得的便是壽昌長公主過壽那一次,她追着自己走到前院,說蘇禧有話讓她帶給自己。後來他問了幼幼,根本沒有這回事。雖不知她的目的是什麽,但總歸也不想知道就是了。
厲安宜見他态度不冷不熱,着急地攔在他跟前,請求道:“我不太方便進去,蘇二哥,你能幫忙叫我大哥出來嗎?我有事情找大哥商量。”
蘇祉終于停步,卻不是對着她說話,而是對身後的侍從道:“你跟着厲姑娘,照她的吩咐做。”
那青衫侍從是蘇家的人,應了聲是,對厲安宜道:“厲姑娘……”
厲安宜瞧着蘇祉的背影,氣得跺了跺腳。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怎麽還聽不懂呢?厲家自己又不是沒有侍從?她不顧那名侍從,繼續跟上去道:“我忽然想起來那件事已經說過了。蘇二哥,你要到哪兒去?前面就是女眷的客房,你要找禧姐兒嗎,不如我去幫你叫她出來吧?”
蘇祉蹙了蹙眉,大抵是沒遇見過厲安宜這麽纏人的,他停了停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厲安宜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英俊清冷的面龐,不知為何越看越怦然心動。她難得露出幾許小女兒家的嬌态,低頭掏出自己的娟帕遞到他面前,輕聲道:“天氣熱了,蘇二哥用我的帕子擦擦汗吧,你額頭上都出汗了。”
蘇祉垂眸看着厲安宜手中的白色繡百蝶穿花紋帕子,再看了看她嬌羞的臉蛋,沒有接。
過了許久,厲安宜見他仍舊無動于衷,正要開口,只聽他平靜如水地道:“厲姑娘。”
厲安宜擡眸看向他。
蘇祉道:“不知我做過什麽讓你會錯了意,不過我想應該告訴你一聲,我不大喜歡用旁人的東西,也不喜歡被人跟着。厲姑娘的一番好意,恕我不能接受。”他眉宇淡然,以為是上回沒有說清楚才導致她誤會了什麽,便又補充一句:“男女有別,請厲姑娘自重。”
厲安宜臉色白了又白,捏着帕子的手也随之一松,那帕子就順着風飄走了。她臉上臊得不行,未料蘇祉竟會把話說到這麽絕的份兒上,自己好歹是個姑娘家,他怎麽能一點情面都不留給自己呢?她的眼眶迅速紅了,“你,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蘇祉不語。
厲安宜又羞憤道:“你太過分了。”說罷轉身擦了擦眼淚,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蘇祉看着厲安宜的背影,看了一會,轉身便要繼續往前走。只不過視線一轉,落在一旁梧桐樹後的亭子裏。那裏有一個八角涼亭,應當是供香客納涼休息的,只不過前面的梧桐樹太過茂盛,擋住了大半個涼亭,很容易被人忽略。
眼下那亭子裏,坐着一人一仆。
宋可卿穿着松花色夾紗衫和一條細羅裙,面容秀麗,有些讪讪地看了一眼飄到自己腳下的帕子。她原本是在這兒納涼的,不得已聽了這麽一場對話,并非她有意偷聽,只是如果當時就走出去的話,怕是會讓他們更加尴尬。她以為只要自己不出聲,等他們離開後就成了,誰料最後卻會被蘇祉發現。
宋可卿站起欠了欠身道:“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的。”
蘇祉遠遠看着她,颔首道了聲多謝,便踅身離開了。